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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大屠杀-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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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岁的姐姐和四岁的妹妹在妈妈的尸体边哭了半个月。
八岁的姐姐和四岁的妹妹在妈妈的尸体边睡了半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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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三七年十二月十三日,南京市武定门老虎头新路口五号,两个欢乐、团圆、和平的家庭毁灭了!
日本侵略者毁灭了千千万万个这样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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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的对话(1)
失去了儿女的杨余氏(中国南京):
日本兵打南京时,我有七个孩子,大的十岁,小的还不满周岁。当时,我自己养六个,三男三女。还有一个女儿交给我在伟子街的弟弟家寄养。
日本兵进了城,我从家里带着六个孩子,还有邻居家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子,一起躲进了离家不远的一个防空洞。
哪里晓得躲不住,给日本兵看见了。他们先用机枪朝洞里面扫,后来又对准防空洞火烧烟熏。等日本兵走后,可怜我的六个孩子,以及邻居家的女孩子,统统被杀害了,只剩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活着跑出来。
我又急又怕,慌忙抱了一条被子,连夜跑到伟子街我弟弟家里。后来寄养在弟弟家的那个女儿也病死了,可怜啊,我七个孩子一个都不剩!如今老了身边没有一个人!苦啊!
日本人分县铃木智子:
南京大屠杀是多么悲惨啊!我的祖父也在南京、上海打过仗,他经常给我讲那时的情景,他好像也杀害过几个中国人,还讲那时战争就是以战斗为乐趣的。
作为人,接受了强制的教育,就失去了自己的人性吗?常听见他们说这是为了国家、为了祖国等等。我想,那也不能轻视人的生命。
我不仅为我们的祖先所作所为感到耻辱,而且要承认这些事实,认真地自我反省,并且把这些事实告诉给我们的子孙。我不仅要祈祷世界和平,而且要自觉地为世界和平尽力。
失去了丈夫的邓明霞(中国南京):
我本来姓刘,我丈夫邓荣贵被日本兵打死了,公公婆婆没有孩子,我就姓了邓,生是邓家人,死是邓家鬼,我为邓家守寡,守了五十年了!
不瞒你说,我命苦哇!我男人死时我才二十一岁,女儿小华还不到一岁,今年她五十了!我吃了五十年的苦啊!
荣贵什么样子?喏,我女儿像他,高高的,黑黑的,脸长长的,双眼皮。他剃平顶头,是在船上烧火的,平常穿短褂,进难民区时穿我哥的一件皮袍子,外面罩着黑大褂,脚穿布棉鞋,头戴灰礼帽。我的男人嘛,我怎么会忘记!一生一世都记得!
那天是冬月十四,我们躲在山西路难民区,就是现在军人俱乐部里面。一早,我妈烧了一桶汤饭。正要吃,日本兵大批到了,把铁栅栏门一关,大声喊:“都出来!都出来!”
出来后,有个像汉奸的人叫:“男的女的分开站!”
荣贵手里抱着小华,他不肯离开我们母女两个。但日本兵拿着刺刀和大木棍在赶,他只好把孩子交给我。这时,三挺机枪堵着大铁门,日本兵在男人堆里挑出二三十岁的人另外站队,先看头上有没有帽印子,再看手上有没有老茧,年纪老的不抓,太小的也不抓,站出了好几百人。可怜我荣贵那年三十五岁,他是最后一个拉过去的,他不肯去,是用枪打着走的。有一个老太婆跪在地上哭着求情:“老爷,老爷,我三个儿子留一个给我!”日本人马上就是一枪,老太婆倒在地上了!我吓得动都不敢动。
过了一会,大门旁开了个小边门,拉出来的几百个男人被枪赶着押走了。荣贵看着我,我叫他喊他。出铁门时,他还回过头来叫了我一声,我手里抱着小华,哭着叫着,一直到他的那顶灰色的礼帽看不见为止。
这是上午十点钟的样子,难民区里老子哭儿子,妻子哭丈夫,小孩哭爸爸,一片凄凉!一个汉奸模样的人说:“不要哭,抓伕去了,到城门口抬死尸去了,过几天就会回来的!”
这一说哭声小了一些,可是到了晚上有人来说:“拖出去的人都用绳子拴着,在大方巷的水塘里用机枪扫死了!”这一讲又使多少人伤心得大哭起来。日本人的皮靴响了,我们连忙捂住嘴,不敢哭,眼泪往肚子里流。
我不死心,我总盼望荣贵是抓伕去的,他总会回来的。可天天盼,月月盼,他没有回来。他死了,连个坟都没有。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给他留了套衣服,想买个棺材,招魂入墓留个坟。衣服是白斜纹衬衣、中山装、西装裤。可回到堂子街的家里,房子全烧了!
。。
心的对话(2)
我们孤儿寡母可苦了,为了活命,我抱着小孩纺纱,一天挣二三角钱。后来没得纺了,我就拾柴火、挖野菜,去当佣人给人家洗衣做饭,做了四年没得做了,又典当衣服去跑买卖贩香烟,可怜在车站上叫鬼子揍了我几棍子,疼得站不起来。我是天天眼泪拌野菜过日子,小孩吃包谷糊拉肚子,拉虫子,人又瘦又黄。长到三四岁了,跟着别的小孩去拾柴火。有一次走丢了,天昏沉沉的要下雷阵雨,我急得哭老天。亏得碰上了挑桶卖酸菜的老伯伯,老人家心眼好,抱着小华送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两块饼。我想报答报答人家,可身上没有一文钱,只好母女俩跪下来,给老人家磕了头!
年逾古稀的邓明霞大娘流着泪对我诉说她的苦难的时候,她的相依为命的女儿回来了。她朝我点点头。她今年五十岁,是一位人民教师。
她看见满头白发的母亲满脸泪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从桌子上拿起我的采访介绍信看了一遍,突然随手一扬,怒气横生:
“不要讲了!讲什么?我们人给他们杀了!房子给他们烧了!东西给他们抢了,我们还有什么?……苦了我们老百姓!为什么不要他们赔偿损失?我们就这么贱?!我们三代四个人就住在这十二平方米的房子里!”
她没有得到过父爱,她苦了五十年,她在倾倒心中的苦水!
日本宫崎县沼田昌美:
人类侵害人类最大的罪过就是战争。生活在同一时代的人,为什么非要用战争来凝视着死亡?到底是什么把人类变到这样地步?我坦白地说,尽管同样是日本人,但那个时代的日本人不能叫做人,那只是在战争中活着的动物。一九三七年并不那么久远,为什么会发生那样重大的事件呢?但事实就是事实,无论如何谢罪,历史永远要冷静地正视这件事情。
失去了妻子的薛世金(中国南京):
我十岁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后来到白下路德昌机器厂当学徒。日本人打进南京时,我已满师了,结婚才几个月。我老婆叫潘秀英,十七岁,圆圆的脸,大眼睛,个子高高的,不太胖,人雪白干净,蛮漂亮的,她老子是和记洋行看大门的。
我叫师傅一起躲到难民区去,他近六十岁了。他说:“我见过的事情多了,日本人不会杀老百姓的。”我带着母亲和老婆从武学园家里到了难民区,一看人很多,我想,我们家门口有躲日本飞机的防空洞。能躲飞机的洞,难道躲不了日本兵?我说:“这不受罪吗?回家吧!”
我把母亲和老婆在地洞里安顿好,就到厂里去看师傅。师傅被日本人打了七枪,死了。我们几个徒弟把他埋在中华门外。我刚到家,与秀英没有说几句话,日本兵叽哩哇啦的来了,我连忙叫她和母亲钻进地洞。我在上面又盖了一些杂草,再躲进后院的小屋角落里。
日本兵一进来到处翻腾。他们用刺刀挑开杂草后发现了地洞,就又是叫喊又是开枪,逼洞里人出来。我母亲刚出洞口,脚还没站稳,日本兵举起东洋刀,一刀把我母亲的头砍下了。秀英一见婆婆这个光景,吓得哆哆嗦嗦,日本兵吼着催她爬上来,她胆颤心惊地一出洞里,日本兵也是一刀。这一刀砍在脖子左边,她当时流着血昏倒在地上了。
日本兵一走,我急忙跑到前院,只见六十三岁的老母亲身子在门口,头滚出一丈多远!秀英也倒在门口,她的短发和士林蓝褂子上都是血。我抱着她叫她喊她,她醒来就喊我:“世金,世金,我不行了。”
我连忙把她抱到房里,她用手捂着脖子喊疼。我先出去把母亲的头捧回来放在蒲包里。又请邻居和师弟金子成帮忙,把秀英抬到鼓楼医院。
我急忙回家准备收殓母亲,不料半路上碰到两个日本兵,用棍子捣我,叫我在前面走,一直走到水西门的一家当铺里,里面关了一百多人,关了两三天,叫我们往芜湖抬东西,叫我拉黄包车。过了八天才放回来,我立即赶到医院去看秀英,秀英不会讲话了,大眼睛里亮晶晶的,含着泪水,直盯盯地看着我。她流产了,她有三个月的身孕。医生端着盆子给我看肉滚滚又血淋淋的我们的孩子,我痛心得呜呜地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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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的对话(3)
我的母亲是带血掩埋的。血海深仇!过了几天,秀英也死了,日本兵的这一刀砍了她左边半个脖子,刀锋割到她的喉咙口!
我跑回空荡荡的家里哭了一整天。我的娘啊!我的秀英啊!
日本爱媛县宫崎修至:
我是人,就要想事。但是如果想杀人的事那就不是人。我有一点力气,但如果用这点力气去夺取别人的生命,宁愿不要力气。我不能允许用智慧和力量去残害人的身心。真是可悲啊,我们就是在南京挥舞军刀实施暴力的日本人的子孙,决不能忘记!为了悲剧不再重演,我祈祷,不要这种智慧和力量。
祈祷亡灵们冥福!祈祷没有一切战争!
阿弥陀佛!
失去了父母的姜根福(中国南京):
你来了三趟了?我在船上上班。来采访我的人很多,我是苦出身,我一家的苦难可以写一部书,大小九个人只剩下我们弟兄两个,两个孤儿!
从日本兵来讲起,好不好?我父亲徐长福是给马福记元大公司的小火轮拖船的。我母亲是摆跳板的,就是给岸上的人来河里淘米洗菜铺一块跳板,给一个铜板一把米,这行当现在没有了,你们年轻人不知道吧。我兄弟姐妹有七个,大姐姐早给了人家,一家还有八个,天天吃豆腐渣、米糠、大麦面、菜皮子,包谷面算是好的了。
日本人进了南京,我们一家上了自己的一条破小划子,下关乱,就顺着惠民河往上到水西门、三汊河方向去。到了石梁柱,划子漏水了,头、尾和中舱都漏,二姐三姐拼命刮水,刮的没得漏的快,父亲说“不行了”。他赶紧把我们一个一个抱上了岸,只抢出来一条破被子,小划子就沉了。
天黑了,父母带着我们摸到一个村庄,有七八户人家,人一个也没有,都躲日本人跑了,我们不敢住。又走到一个村庄,有十多户人家,全是空房,也都跑了。父亲带我们到江滩边的芦柴窝内躲起来。父亲带二姐三姐在一处,母亲带我们弟兄四个在一处,相隔几十公尺。那时,小弟弟才几个月,母亲没有奶水,他饿得直哭。那天夜里,圩堤上过日本兵,圩堤高,我们在堤下洼地里。日本兵手电到处照,照到我们了。十几个人下来了,好几个鬼子拉着我母亲要污辱她,我母亲死死抱着小弟弟挣扎。一个日本兵从我母亲怀里夺过小弟弟,活活地摔死了,母亲扑上去抱起来,日本兵打了两枪。我母亲和小弟弟都死了。
我们不敢哭,父亲也不敢过来,直到日本兵走了蛮长时间,天快亮了,父亲和姐姐才过来,全家都哭了。父亲去村子里找几块板钉棺材了,我们看着母亲,她很瘦,尖下巴,梳一个巴巴头,穿黑棉袄,棉袄的大襟、肩头和两肘有四块补丁。大襟上都是粘糊糊的血。父亲把母亲和小弟弟装进一个门板钉成的木盒子,木盒子放在圩堤上。父亲带着我们仍然躲在芦柴窝里。过了两天的下午,日本人又在圩堤上过队伍,他们看见了我父亲,就抓着他走了,叫他扛东西,一走没有音讯。
二姐带我们了,还有一点小划子里带来的豆腐渣吃。又过了两天,中午的时候,二姐正想给我们搞饭吃,圩堤上又来了日本兵。我们都不敢吭气。可日本人看见我们了,二姐往塘边跑,好几个日本人撵,撵到现在河运学校那个地方被抓住了。二姐那年十三岁,日本人扒她的衣服要污辱,二姐死活不干,还打了日本人一个嘴巴子。一个军官模样的日本兵抽出长刀,把我二姐的头劈成两半!我们在芦柴窝里看到的。日本兵走后,我们跑过去看二姐,她躺在堤上,身上穿着破得不得了的一件黑底小暗花棉衣,是人家给我们的。二姐对我很好,她去帮人家剥蚕豆,一天挣几个铜板,回来总要买一个烧饼给我们每人一小块分分吃。现在她只有半边脸了,短头发只有半边了,半个头在圩堤下边!
十一岁的三姐说:“不要哭了,鬼子还要来,我们走吧。”在芦柴窝里又过了一夜。我们饿得哭,三姐哄我们:“别哭,日本人来了要打死的。”天亮了,她背上背着三岁的小弟弟,一手搀我,一手搀着五弟往三汊河走去。找了大半天找不到东西吃,我们都哇哇哭。三姐也哭,她拿了个和面的瓦盆到塘里舀来了一盆水给我们喝。水通红的,是血水,塘里有好多尸体,不能喝,三姐倒了,又跑到石梁柱的一个塘里舀了一盆来哄我们喝,这盆水血少一些,我们饿得慌,一人一次喝几口,转了几次喝光了,我们又冷又累,睡不着就哭,哭着睡着了,醒来再哭,一夜真抵几年过!
心的对话(4)
后来三姐在渡口对过的一间空屋里找到了一缸咸菜,我们姐弟四人靠嚼咸菜和喝水活了一段时间。咸菜吃了嘴发干,肚子胀,又烧心,喝了水也难受,难受也没有办法!
后来市面上稍稍安定了一些。有一天,一个老和尚带着几个小和尚打着膏药旗从圩堤上走过,听到我们的哭声,就走下堤来问:
“小孩,你家大人呢?”
“我爸给日本人抓差抓走了,我们等着他回来。”三姐说。
老和尚又问:“你们妈妈呢?”
三姐用手指了指圩堤上的木盒子:“妈妈和弟弟都给日本人打死了。”
老和尚很胖,穿灰色的和尚衣,他叫我们跟他走,有吃有穿。三姐背着六弟,一手拉我,一手拉弟弟,跟着和尚过了三汊河的船桥,到了三汊路口的一间茶馆里,出来一个蛮富态的陌生人,他与和尚说了几句,到我们面前转了几下,一下子拉断了姐姐背上捆弟弟的带子,把小弟弟抢走了。
我们哭着要弟弟,三岁的弟弟后脑上留一个鸭尾巴,他哭着叫:“我不跟他去,姐姐你快来!”
老和尚说:“跟他去,你们弟弟不会饿死了!”
后来三姐也被一个陌生人抢走了。老和尚把我和弟弟带到三汊河的放生寺里。这里收的都是父母被日本人杀死的孤儿,很多。叫我们念经,一天两餐面糊子,夜里用草包垫在大殿上睡觉。后来一家姓陈的收我们兄弟俩当他的养子,养了几个月他娶了小老婆,大老婆给人家做佣人去了。我和弟弟就流浪要饭,捡煤渣,给狗咬,给日本鬼子打,寒夜里抱着烧饼炉子,冻得汗毛孔都出血,脚烂得露出了骨头!
我们差一点没有命了。有一天早上,一个叫鲁法兴的码头工人看我们在地上爬,觉得我们可怜,买了两个烧饼给我们一人一个吃。过了两天,他对住在河边的杨国贞和姜树文说:“你们没有小孩,车站有两个孩子怪可怜的,去领回来吧。”
杨国贞把我弟弟背回来了,我五弟改姓杨。姜树文成了我的父亲,我就姓姜了。这两家都是穷人,虽然穷,良心好。解放初的一九五一年,政府帮我们找到了六弟。他被人抢到了一家茶店里,俩夫妻都抽大烟,对六弟狠,后来被一个算命的瞎子领回去当儿子,这瞎子姓戴,我六弟也改姓戴。
我三姐被人抢去当了童养媳,因受不了虐待,上吊死了!
我们徐家三兄弟现在改了三个姓。日本鬼子害得我们父母双亡,骨肉分离。我们一家的苦处,三天三夜说不完!
五十七岁的姜根福继承他养父的旧业仍然在长江上航行。这位搏风斗浪的油轮司机剑眉紫脸,一口南京方言。刚强的硬汉子谈起他家的血泪史,禁不住几次落泪。
历史像滚滚的江水,该过去的都过去了。要饭的流浪儿成为光荣的中国共产党党员,许多不相识的日本人给他寄来了问候的信件,寄给他雪花般的名片和一面面写有“和平”、“友好”字样的旗帜。据说有一位日本的将军,曾在这位孤儿面前低头折腰!
“这事有十多年了。中日还没有正常化,是冬天,还下雪。外办的同志来找我,说有一位日本客人要见我。他用小汽车把我接到双门楼宾馆。一位矮矮胖胖的、六十多岁的日本老人恭恭敬敬地在大厅门口迎候。他花白的短发,白衬衣外面是深颜色的西装,翻译对他介绍了一下我的情况后,他站到我面前,给了一个九十度的鞠躬。他说:‘我没有资格来见中国人,因为侵略战争,我的两手沾满了中国人民的鲜血,我对不起你们,虽然我没有亲手杀过一个中国人,但我是指挥者,我有罪,我今天是来向中国人民认罪,服罪的。’”
身为共产党员的姜根福淡淡地笑了笑:“你对中国人民犯了罪,今天认罪了,那我们友好。”日本老人说:“谢谢。我牢牢记住你的话,我回到日本以后一定向日本人民传达中国人民的友谊。我来以前写了一封信给佐藤,希望他接受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教训,下野前做一件好事,与中国建立外交关系,恢复日中邦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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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的对话(5)
姜根福说:“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广岛来的友人告诉他:“战争毁灭了一切,广岛有的地方草还没有长。”
姜根福说:“是的,像我的心里一样,那是难以医治的创伤。”
日本兵库县片岛惠子:
眼前一片目不忍睹的惨象,
令人不能不看,不能不想……
自己要生存,却将别人杀光,
人是动物,伟大而又混帐!
一九三七年十二月十三日
在南京,日本兵丧尽了天良!
战争是人为的,理应把它埋葬,
这是人比动物高明的地方。
用石子铺平和平之路吧,
这石子就在人民的心上……
十四个秀英
太沉重了,我简直无力掀开它的扉页。这是三十万死难者的灵与肉,这是过去了的岁月!
一千多位老南京,以历史见证人的身份,写下了有关“南京大屠杀”的经历和见闻。每一位证人的千仇万恨,都浓缩在一页铅印的表格上。我久久地翻阅着这一千七百多张表格汇集成的《南京大屠杀幸存者、受害者、目睹者花名册》。每翻动一页,我的心就一阵悸动。
这是一本黑笔书写的史册。黑色的字里行间,开放着几朵秀美的花——
李秀英、刘秀英、马秀英……
我草草数了数,发现有十四个秀英:
徐秀英女棉鞋营44号。父亲被日军杀害,弟弟被日军电触死。
金秀英女红庙21号。重要目睹者。
卜秀英女卫巷18号。重要目睹者。
马秀英女新巷14号。丈夫及夫哥被日军杀害,婆母和母亲急死。
刘秀英女鸡鹅巷37号。表姐被日军强奸,与表姐夫一起被逼自尽。
蒲秀英女太平门农场巷146号。丈夫被日军杀害。
时秀英女军械局25号。丈夫被日军杀害。
方秀英女裕德里24号。哥哥被日军杀害。
王秀英女武学园37号。父亲和哥哥被日本兵杀害。
王秀英女火瓦巷12号。丈夫被日军杀害,房子被日军烧毁。
季秀英女汇文里56号。父母及姑父被日军杀害。
李秀英女外关头东街10号。父亲和伯父被日本兵杀害。
李秀英女侯家桥78号。姨父被日军杀害。
李秀英女鱼市街卫巷28号。因抗拒日军强奸被刺三十余刀。
两个王秀英。三个李秀英。这是巧合吗?
秀英——秀美的花。可惜她们生不逢时,她们被摧残而凋零了!
我要寻找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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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秀英——
她退休了,浅灰色外衣的左臂上戴着一个“治安执勤”的红袖章在小巷子中巡逻。远远望去,她花白的头发像一片淡淡的云彩在飘动,颧骨突出的方脸上显得憔悴和疲惫,这是一位苦难深重的老人。
她生下来就受苦。瘦精精的父亲挑一副剃头担子,母亲是家庭妇女,弟妹五个,她是老大,四五岁就跟着外婆拾煤核、捡垃圾。
日本兵进南京那年,她十五岁。父亲挑着担子,她扛着破被子烂棉絮,母亲拖带着弟妹到了五台山难民区。租房没有钱,父亲在佐佐营的坟堆上用破芦席搭了一个滚地龙,一家大小都滚在破棉絮中。
包谷面吃完了,一家人正揭不开锅,日本兵来了,父亲连忙爬到芦席外面装出笑脸。他听不懂日本话,就哆哆嗦嗦地从破长衫的怀里摸出一包###牌香烟递过去,日本人不要,说了一通他听不懂的话。他木然地站着,脸上强装出笑容。日本人拿了一盒烟走了,他喘了一口气,妻子徐陈氏在地笼子里听到日军的皮靴声远了,战战兢兢地探出头来:
“殿成,进来吧。”
“不能进,外面没有人招呼,日本老爷发起脾气来,全家都要遭灾!”
徐殿成是个老实人。他十二岁从淮安来南京学理发,三十年来像个女人似的天天低头进,低头出,从没跟人红过脸。他在滚地龙前呆呆地站着,冷得腿直打颤。突然,走到岔路口的两个日本兵叽哩哇啦地回头来叫他,他看见他们用手招他过去,他朝芦席棚内说了一句:“我去一下。”
秀英探出头来,穿蓝棉衣、灰棉裤的父亲光着个头跑过去了,两个日本兵带着父亲朝汉中路汽车站边走了,她一直望到拐了弯,父亲瘦高个的身影看不见了,才把头缩进芦席棚。
父亲再也没有回来,他挑过的这副剃头担子蒙上了厚厚的灰尘。徐秀英说:“那两个日本兵良心不好,肯定把我父亲弄死了,我舅爷的儿子那年二十多岁,也被日本兵拖去了,他碰见了一个良心好的太君,放他回家了。”
徐秀英一连失去了两个亲人。父亲走后,他们靠拾垃圾换几个钱活命。有一天上午,叫陈文中的一个小伙伴急匆匆地跑来:“不好了!不好了!来发被电死了!”
秀英吃了一惊,她连忙拉着母亲来到成贤街毗卢寺后面的一条小街上。十三岁的大弟弟来发仰天躺在院内的草地上。他睁一眼闭一眼,头上和左脚上有像火钳烙过的紫黑色的伤痕。捡垃圾的那只竹腰箩靠在身边。陈文中说:“我们四个小孩走到这里时,鬼子在门口用手招我们进来,进来后都赶到草地上,草地上有电线,来发踩着了,他叫了几声。鬼子哈哈笑!”
破门板上躺着一个十三岁的中国少年。他是被日军用电触死的。他明亮的大眼睛还睁着一只,他愤怒地看着这个世界。
金秀英——
推开双扇旧木门,迎出来一位戴一副紫色珐琅架眼镜的老太太,花白的齐耳短发纹丝不乱,虽然七十三岁了,但耳不聋,眼不花。她识字,有点知识妇女的气质和风度。
她接过我递上去的介绍信看了看,在藤椅上微微地闭了一下眼睛,像在搜索脑海中久远的记忆。
想不到,她的丈夫马六当时是抬棺材埋死人的。“我也是苦出身!”她说。
她当时住在豆菜桥难民区,和哥哥嫂嫂一家共十一口人住一间厢房。那里靠近金陵女子文理学院。她说,女子大学里面有个大地洞,好多中央军换了衣服躲在里面,被日本兵打死了不少。有一天,金秀英听人说,水井边一个中国兵被日本兵用刺刀挖掉了眼睛。她跟着几个人跑去一看,只见一个穿灰军衣的小个子士兵在地上哇哇直叫,两个眼睛血淋淋的,他的两手在地上爬着摸着,他在寻找属于自己的那两只眼睛!
金秀英哭了。她看见他的带血的两只眼球像两个血丸子似的落在井边的石板上。她心疼死了。前几天的上午,她看见日本兵的两辆卡车开进金陵女子大学,拉走了一百多个男人。不到半小时,阴阳营后面的空地上响起了嗒嗒嗒的机枪声。她的刚刚结婚的表哥也是被日本兵的机枪扫死的,表哥姓梁,是赶马车的,她的表嫂一直守寡,直到孤零零地一个人死去。
谈起那一段岁月,她毛骨悚然。那年她二十四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华。她却披着散发,脸上抹着黑灰,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为的是保护自己的纯洁和尊严。她几次险落虎口!一天下午,金秀英正在院内洗衣服,被巡逻的两个日本兵看见了。房东姚老头说:“他们晚上要来。”
半夜里,兽兵果真来了,他们在外面嘭嘭地敲门:“花姑娘,花姑娘!”
“没有。”抬棺材的丈夫说。
几支长长的手电在床上和角落里乱照。金秀英直挺挺地躺在后房的芦席上装死人。她脸上盖了一张黄草纸,身上是一条白布床单。一支手电光射过来。“这个,里面有的!”随着这句生硬的中国话,一双毛茸茸的手揭开了金秀英脸上的黄草纸。
“哎呀!我妈啊!”她一手打掉手电,跳起来就朝外跑。熟门熟路的金秀英一口气跑到金陵女子大学躲起来。她拐了两条巷子才甩掉日本兵,她听见日本兵在后面大声叫:“花姑娘!花姑娘!”
马秀英——
一张南京市区交通图和一辆凤凰牌自行车,引导我穿过了一条又一条的小巷。十号,十二号,十四号。是这里!
她坐在门口补衣服。这是一位瘦削而整洁的老人,蓝布衫外面罩一件黑毛衣,花白的发髻结实而光亮。满脸的皱纹似一湖被春风吹动的微波。
她七十九岁了,儿孙绕膝,身板硬朗。可有谁知道她心中难以平复的创伤!
冬月十四这一天,对于马秀英来说,是一个流血流泪的日子!
五十年前的这一天早晨,日本兵闯到阴阳营难民区来突击搜捕中央军。马秀英住的是平房,从窗户里可以看见,抓来的人都集中在对面的空地上。有一对夫妻也跪在地上,女的手里抱着一个小孩。突然,一个日本兵的刺刀朝女的怀里一挑,不满一岁的小孩在刺刀尖上疼得手抓脚蹬,尖声哭叫!日本兵哈哈大笑!
母亲昏倒了。马秀英蒙住双眼。她不敢看这人世间最悲惨的一幕!
到了下午,人更多了。她担心儿子和丈夫会不会出事?上午,丈夫金德泉和儿子金同和一起回下浮桥的老家去取点东西,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她叫二哥去找一找,儿子找回来了,可丈夫被日本兵抓走了。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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