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温柔山寨主-第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蓦地,情势骤转。
让云少蓉这么一说,宋于柔惊声哝着。“我才不嫁那‘卧罗煞’的少寨主,谁知道对方是不是长得满脸横肉、虎背熊腰、满口粗语呢!”
在宋于柔因为受到惊吓,而止不住叨念的那一瞬间,两人都没发现,在客栈的角落,有个男子将她方才的话一一纳入耳底。
“这就对了。”云少蓉露出意味深长的一笑。“来,跟我一起喊!”
“喊什么?”宋于柔皱着脸,无奈地瞥了她一眼。
无视客栈里众目睽睽,云少蓉义愤填膺地大声喊道:“歼灭流匪、剿除山贼、保‘柔’贞洁!”
脸一臊,宋于柔发出刺耳的抗议。“云少蓉!你够了哦!”
觑着她粉脸染晕的模样,云少蓉握住她的小手,高举喊道:“歼灭流匪、剿除山贼、保‘柔’贞洁!”
语落,云少蓉很有义气似地拍拍宋于柔的纤肩。“快喊快喊,喊了包你勇气百倍,精神十足,通体舒畅。”
被迫做这番精神喊话,宋于柔啼笑皆非地翻眼瞪天,无言以对。
唉!头好痛!她这一回是不是打错如意算盘,错托对象了呢?
夏日的蝉声放肆喧嚣,那似要竭尽气力的声鸣,以震破耳膜般的巨响震进云县令心头。
“唉!麻烦!”云县令看着手中的公文,重重叹了口气,却吐不出心中烦闷。
由于“云岫山”的山贼问题,朝廷又发了封公文施加压力,命他在近期内解决山贼作乱的事情。
若这问题迟迟未解决,他顶上的乌纱帽怕是不保啊!
云少蓉方踏进偏厅,一眼便瞧见坐在大厅中沉思的父亲,正皱着眉不知在想什么。
“爹!”
由愁云惨雾中回过神,云县令迎向女儿的笑脸。“同柔柔喝茶这么开心?”
“是呀!”在父亲面前随意拣了个位置坐下,她答得爽朗。
云县令颔了颔首,正要开口,云少蓉却抢先一步惊呼。“爹爹!”
耳底落入女儿的惊呼,云县令猛地一凛。“怎、怎么了?”
“爹爹眉上有两条毛虫在打架!”她顽皮地指着父亲紧蹙的眉,笑道。
云县令怔了怔,这才明白,自己成了女儿戏耍的对象。
“唉!你这丫头,枉费同柔柔亲近了这么久,怎么还是没学到人家半点姑娘家的气质呢?”云县令拿她没辙,摇头晃脑地叹了口气。
她耸肩,露出无辜的笑容。“女儿若真像柔柔,那爹爹可就要烦恼了。”
他不以为然地抬了抬眉,用眼神传达内心否定的想法。
“算了,女儿现在不同爹爹计较这些。”没心思同爹爹闲聊,云少蓉不以为意地道。
云县令睨了女儿一眼,开门见山地问:“怎么?今儿个找爹爹有事?”
女儿野惯了,即便他施加压力,要她安安分分的学做个大家闺秀,但她性子里贪玩好动的顽劣因子似乎无法完全剔除。
往往一个不注意,身手敏捷的女儿便会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让他头痛不已。
今儿个女儿反常地乖乖坐在他眼前,他无法不提高警觉。
“女儿想去‘卧罗煞’。”
话一说出,云少蓉懊恼地想咬掉自个儿的舌头。
她是疯了还是兴奋过头了,竟然会脱口告诉爹爹这一件事?
“咳!咳!咳!”
果然,女儿完全不念老父的身子骨是否承受得住,她“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话方式,三天两头就要吓他一回。
“你说什么?”云县令打了个冷颤,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爬上心头。
这时云少蓉懊恼归懊恼,但话已说出口,她只有硬着头皮道:“我听柔柔说,她爹要她嫁给‘卧罗煞’少寨主。为了柔柔的幸福,我们商议了一个万全的计划。这个计划不但可将‘卧罗煞’这恶窟连根铲除,还能让柔柔不必嫁给山贼头子。”
“卧罗煞”横行云岫山已多时,官府数度围剿,却因无法探知其确切寨位,因此损兵折将,伤亡惨重,几年来,一直无法铲平除乱。
若能藉这个机会铲除,那相对的,爹爹也立了大功,再也不必担心顶上乌纱帽不保。
云县令温和的嗓音里,掺入一丝僵硬,几要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你和柔柔商议了什么万全的计划?”
其实早些时候,宋五郎已将女儿与“卧罗煞”少寨主的亲事,同他打过商量,他也因此了解宋五郎与“卧罗煞”那一段渊源。
宋五郎不否认,年轻时曾与“卧罗煞”寨主风运雷有过患难情谊,否则也不会有指腹为婚之约。
只是,造化弄人,没人料得到,风运雷后来会成立“卧罗煞”,并成为山贼头子……
他更没想到,女儿会与宋于柔一同搅入这乱局当中。
在云县令兀自陷入沉思之际,云少蓉气得浑身发颤,咬牙切齿。“怎么也想不透,宋伯伯怎么会舍得把柔柔嫁给山贼头子,这、这根本说不过去嘛!”
不动声色地瞅着女儿忿忿不平的神情,云县令正声道:“总之这事儿我和你宋伯伯自有打算,你们不必担心。”
唉!在朝廷及好友的双方压力之下,灭“卧罗煞”之事,已势在必行。
他得好好思量该如何布署、计划,才能将“卧罗煞”的恶贼一网打尽。
云少蓉闻言,难以置信地怔了怔,强硬的语气有着责怪。“爹,难道你和宋伯伯一样,真的不管柔柔的幸福?”
顿时,大厅里弥漫一股山雨欲来的不寻常气息。
拧起眉,云县令语气坚定。“放肆!这事不是你们女儿家该插手的!”
唉!头痛呐!他这独生女怎么会倔强成如斯模样呢?
如此非凡气魄,若是男儿身,他应该会更开心才是!
一再被迫置身事外,云少蓉忘了这些日子来在爹爹面前建立的大家闺秀形象,疾声嚷道:“爹啊!柔柔好可怜的,我们一定——”
见女儿毫无气质可言的言行举止,云县令拍案大怒。“听话,不许胡闹,明白了吗?”
云少蓉怔了怔,赫然发现自个儿露了馅。
她怔了半刻,努起唇,委屈地道:“爹!您别把在公堂上那一套搬回家里,好吓人的。”
她可不是傻子,瞧爹爹这么大反应,当然得立刻见风转舵,改变话题。
要不,若真惹毛了爹爹,说不准爹爹往后对她的管束会更加严格……搞不好会要她每天织一件绣品也不一定。
一想起那些针呀、线儿的,云少蓉抑不住地打了个哆嗦。
“别转移话题,爹绝不允许你插手管这事儿。”他神情一敛,口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云少蓉眼儿一溜转,倏地倾身偎在父亲身旁,想努力转移爹爹的焦点。
“唉呀!爹啊,其实女儿同您说笑的呢!您不是一直想要个荷包吗?女儿帮您绣好了,您瞧瞧,喜不喜欢?”
“荷、荷包?”大感疑惑地挑起眉梢,他接过女儿递来的深蓝色荷包。
“是呀!这松柏绣样是柔柔给我的,最适合爹爹正直清廉的形象。”刻意将语调放到最柔软,她把宋于柔绣得最差的绣品拿来充数、交差。
深蓝色软缎上,以银色丝线绣上简单的松柏绣纹,低调而不浮华,很能代表云县令清廉、亲民的气质。
“你绣的?”云县令好生严厉的表情顿时软化下来。
云少蓉赧然地抿唇淡笑,不忘扬袖掩嘴,扮足大家闺秀该有的婉约模样。“绣得不好,爹爹别笑话我呐!”
那矫揉造作的嗓音与动作,连她自个儿听了,都禁不住要冒出鸡皮疙瘩了呢!
细细打量着荷包,云县令满意的点点头。“不错、不错,虽然称不上完美,但进步很多。”
“是爹爹不嫌弃。”她巧笑倩兮,说得脸不红、气不喘。
“只要你有所觉悟,别成天粗野地做着侠女梦,爹爹就放心了。”云县令收下荷包,语重心长地道。
为了能让计划顺利进行,云少蓉正襟危坐、双手交叠在膝上,规规矩矩地道:“爹爹教训得是。”
“嗯!”云县令抚了抚胡须又道:“至于县内治安是爹身为地方官的职责,你不用替爹操心。”
唇角扬起不可察的黠笑,云少蓉温顺地开口道:“是!女儿谨遵爹爹教诲。”
“若让爹知道你再插手‘卧罗煞’的事,爹就罚你一个月不准出门。”云县令再次叮嘱。
她乖乖地点头。“是。”
呼——幸好、幸好!爹爹这处罚算轻,反正就算爹爹罚她大半年不准出门,她还是有本事可以偷跑哩!
注一:押重镖时,趟子手(注二)每过一山一林都要高喊“合吾”,藉以知会沿路江湖之人及绿林中人听到,不动邪念以免伤了和气。
注二:趟子手指的是随行的镖师。
第三章
难得见女儿如此乖巧认分,云县令心里的怒气总算稍稍平抚了些。
“赶明儿起爹会比较忙,这几天你就乖乖待在家里别出门了,知道吗?”
“哪儿都不能去?”
云县令略沉吟了会才道:“这节骨眼上,最好哪儿都别去。”
为了顺利铲除“卧罗煞”,他得再向上头申请调派人手,协力除暴……需忙的事,可真不少。
云少蓉可怜兮兮地皱着眉头,低声嘟哝。“我会闷死。”
“放心,爹会再差人多帮你找几本书、送几款新绣样,不会让你闷死的。”云县令十分贴心地道。
不、不是吧!一股寒意由脚底直窜脊梁,云少蓉全身发凉地颤了颤,直想当场晕厥过去,永远别再醒来。
“怎么?”瞧女儿脸上异样的神情,云县令关切地问。
云少蓉勉为其难地露出一抹比哭还丑的笑,语音微颤。“不!女儿多谢爹爹费心。”
为防方才过分威严的态度吓着女儿,他放软声调,温和地抚了抚女儿健康红润的脸蛋。“女儿呀!爹爹这么逼你,只是希望你将来能找到好婆家,你……不会怪爹爹吧?”
唉!天下父母心,慈父难为呐!
云少蓉眨了眨晶莹清亮的眸子,展颜露出灿然的假笑。“女儿知道爹爹是为了我好,怎么还会怪爹爹呢!”
她这一句话可是打从肺腑出来的真心话哩!
云县令闻言,欣慰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话题告一段落,率直好动的云少蓉已受不了地道:“既然把荷包给了爹爹,那女儿先回房看书了。”
云县令不疑有他,立刻点头应允。
温雅地站起身抚了抚裙后,她朝父亲福了福身,以着袅袅莲步走出大厅。
穿过曲折的回廊,走过清幽雅致的别院,她再也隐忍不住地开始加大步伐,哀叹着:“天啊!累死人了!”
她大大叹了口气,心里纳闷得很,压根体会不了这种轻移莲步的走路有啥美感可言。
她还记得爹爹曾拿宋于柔打过比方——
爹爹说,柔柔走路的姿态很美,发长过腰的墨发随着盈盈一握的柳腰摆动,别有一番动人风情。
当时她十分不以为然,现在的想法亦是如此。
真要走路,就要像她一样脚下踩风,届时那身手不凡的俐落身影,衬着她过腰的墨发,绝对美过柔柔百倍、千倍。
思绪一掠过,云少蓉一跃而起,那俐落的身影时而若蜻蜒点水般,轻点树梢而过,时而掠上屋檐纵走,眨眼片刻间,便回到自个儿的小院落。
稳住气息后,她为自个儿斟了杯茶,脑中开始盘算她与柔柔为铲除“卧罗煞”那天衣无缝的完美计划。
三个月后 卧罗煞
窗外,暮色正缓缓的罩下来,黄昏的余晖,让眼前蓊郁的树林,充满一种凄凉而神秘的美。
卫韶枫立在窗前,任渐暗的天光,一寸寸、一缕缕将他的身影吞噬。
这三个月来,他的记忆始终没恢复,只是隐隐觉得,有件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
每每思及此,他心里不免有一股难喻的惆怅。
只是当山寨里的弟兄左一句少寨主、右一句少寨主,以及那个双目失明的父亲对他给予的关爱时,他心里那份忐忑、不安与怀疑,总是在无声息中被压抑下来。
“少寨主,您要的斗篷奴婢给您找来了。”
卫韶枫回过神,接过小丫头手中的墨色斗篷。“秋草姑娘,麻烦你了。”
山上的气候比平地凉,自从身上的大病初愈后,他气虚的身体似乎不太能适应这气候。
看着他俊逸温雅的模样,那约莫十岁,名唤秋草的小丫头,万分不习惯地战战兢兢道:“服侍少寨主是、是秋草的工作,少寨主不用跟秋草客气。”
其实连卫韶枫自己也不明白,他为何会如此多礼,更无法释怀自己与整个山寨的气质,为何会有如此格格不入的感觉。
为何他的思维会存在着文人的想法?理不清的疑惑让他不得不对自己的身分产生极大的怀疑。
他真的是“卧罗煞”的少寨主吗?
兀自沉思了好半刻,他才缓声说道:“我这说话方式,怕是根深柢固,你多包涵。”
秋草闻言,满心惶恐地惊呼道:“少寨主别这么说,秋草服侍您,或许可以长点气质。”
她知道,少寨主在十岁那年便出门学功夫、读书,气质一定和他们这些粗野人不一样。
唇角噙着一抹淡笑,卫韶枫温和地问:“对了,关于上一回我同你提的……”
倏地,秋草心头一阵忐忑,结结巴巴地道:“有、有,少寨主的包袱在回寨那日弄得又脏又湿,陆爷当时把包袱丢给秋草,要秋草清理干净……”
卫韶枫抬起眉。“里头的东西还在吧!”
他想,包袱或许是他唯一可寻回记忆的东西,如果……里面的东西还在的话。
秋草被问得一愣一愣。
她的反应让卫韶枫的心一促。“怎么了?”
“里头的书本全被雨淋湿了,秋草把它搁到广场晒干,没想到、没想到那天小狗子没把鸡给顾好,书本就、就被啄得破破烂烂……”
小脑袋垂下,她愈说愈小声,俨然已做好了被责罚的打算。
卫韶枫一听到那凄惨的书况,心里竟然有一股说不出的浓浓心疼。
他浓眉紧拧着,温和的笑靥里有淡淡的无奈。“你说书被鸡啄得不成书样?意思是……你把书给丢了?”
“少寨主,秋草知道错了。”秋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瞪视着眼前惊惧的小脸,他觉得脑海里一团混乱,复杂的情绪在胸口翻腾着。
卫韶枫原以为留住包袱,过往的记忆就能留住一线生机。
看来,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也罢,你起来吧!”
秋草偷偷觑了他一眼,鼓起勇气道:“如果少寨主不介意洞洞书……奴婢、奴婢可以把书给拿回来……”
“怎么拿回来?你要同鸡抢书吗?若沾满鸡粪怎么办?”他啼笑皆非地问。
秋草猛地一愣,脑中掠过的是沾满鸡粪的洞洞书,犹豫了好一会,她才豁出去道:“如果少寨主真的想拿回书,秋草可以‘粪’不顾身!”
“‘粪’不顾身?”卫韶枫朗声大笑。“好一句‘粪’不顾身。”
秋草眨了眨眸,尴尬地强扯出笑容。“少寨主,秋草用错成语了吗?”
“没错,只是稍嫌粗俗、白话了些。”卫韶枫温徐地点出缺点,语气却没半点嘲讽的意味。
“秋草是粗人,没读过书,不懂成语。”
“没读过书……”卫韶枫竟觉得心头有一股莫名的感觉潮涌而至。
“想读书吗?”
“嗄?!”她瞪大眼,不敢置信地摆了摆手。“秋草不敢奢望,陆爷把秋草捡回来,秋草已经很感激了,不用读书!”
他蹙起眉,不是很认同她的说法。
“若有机会,想读书吗?”
她摇了摇头,笑得傻气。“少寨主别为难秋草了。”
卫韶枫高深莫测地弯了弯嘴角,脑中掠过许多想法地敛眉沉吟,细细思索。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离寨太久,所以对“卧罗煞”没半点归属感外,他对山寨以打劫为生更是无法认同。
他的寨主老爹曾同他说过,等他恢复记忆后,会把寨主之位传给他……那他是不是能不遵循父志,继承山寨恶习?
他能否藉由教书讲学,为这山寨腹中无墨水、满嘴粗话的草莽英雄,洗脱血液里那山贼流匪的本质?
或许……有些异想天开,但脑子里竟莫名觉得自己有教化世人的责任。
思绪流转至此,卫韶枫已暗自做了决定。
在他神思恍然之际,门外突然传来粗鲁的敲门声。
卫韶枫回过神时,秋草已俐落地上前应了门。
“少寨主,寨主要您到前头去一趟。”陆本魁走进屋子,大剌剌地咧嘴笑着。
瞧他脸上诡异的笑容,卫韶枫轻蹙起眉。“发生什么事了?”
陆本魁顿了顿。“好事。”
“好事?”
还来不及思索,秋草像怕被少寨主逮着似地,飞快的冲出房外。“秋草马上帮少寨主找书。”
卫韶枫还来不及眨眼,小丫头已跑得不见人影。
“哟!这小丫头怎么了?”完全感觉不到危机逼近,陆本魁兴然说道。
怔然地望着小丫头逃命似的身影,卫韶枫瞅向陆本魁,不疾不徐地问道:“陆爷,您读过书吗?”
陆本魁有些疑惑地抬头看他,愣了愣。
不待他回答,卫韶枫也知道自己问了个笨问题!
卧罗煞大厅
卫韶枫一踏进大厅,眼底立刻映入一派热闹的喧哗情景。
此刻风运雷气势凛然地坐在大厅那张铺着虎皮的雕花木椅上,与众弟兄们痛快畅饮着。
这般饮酒作乐的情景,着实与他身上谦谦君子的气质格格不入。
他杵在原地,还来不及开口,寨中兄弟发现他的存在,霍地朗声喊道:“少寨主来了!”
顿时喧哗声骤止,瞎了眼的风运雷喊了声:“风小子!”
“风老……”他懊恼地怔了怔,怎么也挤不出最后一个“头”字。
听他的爹说,他们父子俩向来不喊彼此。
他喊自己的爹——风老头。
他的爹喊他——风小子。
老头和小子,代表父亲与儿子……偏偏他怎么也没法儿习惯,不管他再怎么强迫自己,到嘴的话总是像有意识般,硬是把风老头改成风老先生。
当时,他的爹还为此勃然大怒,而他则时时警惕,不敢再喊错。
风运雷心情正好,没心思细听儿子唤些什么,挥手吆喝道:“来、来,给少寨主一碗酒。”
卫韶枫步向主位的下一席,疑惑地问:“庆祝什么?”
“哈哈!当然是贺你准备当新郎。”思及此,风运雷豪迈自在地朗笑出声。
卫韶枫撩袍入座,接过弟兄递过来的一大碗酒。“新郎?”
唇角扬起得意的笑弧,风运雷撇唇道:“是啊!你要有个漂亮的小娘子了!”
多年前,在他尚未成为“卧罗煞”寨主前,“凛然镖局”的宋五郎曾救过他一命。
为了报答宋五郎的救命之恩,他甚至为“凛然镖局”押了半年的镖,完成了几趟镖。
因缘际会下,两家订下亲事,在儿子归寨前,他已至“凛然镖局”同老友讨了亲。
卫韶枫闻言,绷着嗓问:“是您替我掳来的新娘?”
风运雷挑眉,瞬即狂笑道:“哈哈哈!这新娘可是心甘情愿嫁来的!”
心甘情愿成为山寨夫人?!卫韶枫可不认为会有正常人家的女儿,愿意嫁到山寨里来。
若有所思地沉吟了好一会儿,卫韶枫慢条斯理地吐出心中疑惑。“孩儿不是很懂。”
“这指腹为婚的亲事,是你们俩早在娘胎时便定下的。”
“那就是强迫人喽?”
风运雷好生错愕,笑容略显僵硬地心虚说道:“当然不是强迫。”
虽然当时宋五郎那不守信用的混蛋还抗议了下,但在他的“好言相劝”下,对方也算是勉强允了婚。
风运雷十分庆幸,这事是在他的双眼未瞎前谈定的,否则气势说不准会矮人一截哩!
“孩儿不喜欢这样。”
不用明说,他便知晓他的父亲是用什么方式让那户人家答应把闺女嫁进山寨。
“不喜欢怎样?”风运雷不由得皱起眉头。
那一刻,所有喧哗声静止,众人似乎都在期待他的答案。
虽然他身为少寨主,但处在一群凶神恶煞之中,他不免揣想,若直言说出心里话,会有什么下场。
即便心里明白,卫韶枫还是管不住让心里话溜出嘴边。“孩儿不喜欢掠夺,那感觉……太野蛮。”
展豫惊喘一声,内心连声苦叹。
陆本魁瞠大眸、张大嘴,表情很是夸张。
这寨里,能如此直言不讳的怕是只有少寨主了。
“你说咱们……太、野、蛮?”失去焦距的虎目一瞪,风运雷粗眉乍拧,气势依旧惊人。
在父亲神情严厉的气魄下,卫韶枫语音持平地坚定道:“是!”
由儿子坚定的语气,风运雷不难想像他硬得像头牛的倔脾气。
风运雷脸色一凛,抿唇不语。
倏地,处在大厅中的弟兄们战战兢兢地打量着父子俩,冀望能练就凭空消失之术,远离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没想到,风运雷出乎意外地,仅是冷哼了两声便哈哈大笑。“好、好,我家风小子果真是个顶天立地、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把你送出去练武功、读书,果真没错!小狗子,倒酒、倒酒!”
小狗子突然被点名,神魂一震,浑身战栗地道:“回、回寨主,少寨主眼前那一碗酒还没动哩!”
“啥?!”风运雷大为震惊。“喝光!”
酒气扑鼻,卫韶枫盯着眼前那一大碗酒,头皮发麻。“那,亲事作罢了?”
率先干尽四碗烈酒,风运雷甚是欢喜,命令道:“先干了再说!”
“孩儿只喝一口。”若照众人豪迈不拘的喝法,不用一碗他应当会醉死倒地!
“呿!风小子,别扫兴。”
酒兴一起,风运雷哪管儿子是否大病初愈、记忆尚未恢复,吆喝着便要干酒。
卫韶枫横竖没有反驳的立场,在众人吆喝下只有无奈地端起眼前那碗酒,咕噜咕噜便喝了下去。
“好!好酒量!”在场的弟兄你看我、我看你,无不击掌喝采。
“喝光了!好、好呀!”儿子如此争气,风运雷心中欢喜,扬手让人取来一整坛酒。“难得有此兴致,今儿个大伙不醉不归。”
卫韶枫闻言,心中暗自叫苦。
这陈年高粱酒性极烈,第一碗酒初下肚,他便觉腹中有股烈火在熊熊燃烧,在酒气翻涌下,脑子已混沌不堪。
若再喝一碗,怕是要出丑了。
“风老——咱们浅尝辄止,整个山寨全喝醉了,不妥。”卫韶枫委婉地说道。
不知是不是烈酒点燃了风运雷火一般的豪爽热情,他越喝越有精神。“风小子你要娶妻了,老头子我虽然眼睛瞎了,却还是等到这一日了……呵、呵!倒酒、继续倒酒……”
卫韶枫看着空碗再度被倒满,只能欲哭无泪。
酒酣耳热之际,他的话开始多了起来。“你知不知道,宋大镖头的女儿好生标致,和你是天生一对,成亲后,你们要给老头子我生一窝小兔崽子,让老头子我升格当爷爷……”
在风运雷兀自幻想的同时,卫韶枫已醉得不成人样,只能含糊说道:“生小兔崽子?谁、谁家兔子要生小兔崽子?”
“呿!是生小娃娃、小宝宝,跟小兔崽子没关系!”
不知儿子不胜酒力,两人开始牛头不对马嘴地对话。
无言望着眼前的情景,唯一保持清醒的展豫扯了扯嘴角,顿时不知做何反应。
这时,风运雷又道:“其实老头子我也不是不讲理,我想,过两天先接宋丫头到寨里小住几日,让她适应、适应寨里的生活,你说好不好?”
“唔、唔……”酒气在胃中翻搅激荡,卫韶枫压根没心思注意父亲到底说了些什么。
感觉到儿子和自己一样猴急着要见媳妇儿,风运雷喜不自胜地大笑。“呵!你允了就好办,改明儿个把媳妇接回寨里,你同她好好培养培养感情……”
蓦地,一阵酒气翻涌,卫韶枫已管不住将腹中酒水呕了出来。“呕——”
顿时,谁管少寨主几时把媳妇儿接回寨里,此时整个大厅陷入一阵混乱当中。
几个喝得酩酊大醉的弟兄被这么一吆喝,精神猛地一振地喊道:“谁、谁攻上寨了?!”
“杀啊——”
展豫见这乱象,只希望,此时清醒的人并非只有他一人。
第四章
在“卧罗煞”为了少寨主的亲事而陷入一阵混乱时,宋于柔因为得以“提早入寨”这个消息,而急着拉云少蓉出门商议。
听完宋于柔那惊天动地的叙述,云少蓉瞥了她一眼。“提早入寨就入寨呗!这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
在两人决定交换身分后,宋于柔试想过许多可能,甚至……甚至连怎么过“洞房花烛夜”那关,都细思过该如何拖延。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父亲当日竟未将话说尽,现下又扯出这个条件,可真是打乱了她的计划。
“万一你真、真……真被那少寨主给强要了怎么办?”她清甜的嗓音有着说不出的担忧。
云少蓉横睨了她一眼,飒爽地道:“他若敢强迫我,我就先踢断他的命根子,让他永远不能人道!”
“什么?你要踢断他的命根子!”今儿个她所受的震撼着实不少啊!
听着好友发出震天动地的惊喊,云少蓉连忙捣住她的嘴。“嘘,你别嚷嚷!”
在大庭广众下,两个姑娘家的行径算是放肆了,偏偏茶楼里的人早对宋、云这两家姑娘的行径是见怪不怪,仍旧兀自忙碌着。
好不容易,宋于柔失控的尖叫被抑下后,终于镇定了下来。“你、你疯了!真够狠的!”
云少蓉努起唇,颇不谅解地嗔了她一眼。“呿!非常时候得采取非常手段。”
柳眉一颦,青葱般的指压在发鬓边,宋于柔不禁在心底叹了口气,很难想像,若真让云少蓉上了“卧罗煞”,会是怎样的情况。
“唉呀!你放心,我自有分寸的。”她回了好友一抹乐观的灿笑。
宋于柔挑起柳眉,伸手拧了把她的嫩颊。“你啊,成天像个男孩子一样,活泼好动,做事冲动,我哪里放得下心咧!”
心绪转换得极快,云少蓉不以为意地嘻嘻笑着。“真要比起你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本事,我还望尘莫及呢!”
宋于柔那张甜死人不偿命的脸容一抬,嗔了她一眼。“我真服了你,同你说正经事,你偏有本事东拉西扯的。”
“从方才到现在,我说的每一句可都是正正经经的。”她扁了扁嘴嘀咕着,表情无辜得很。
不理会她脸上搞怪的神情,宋于柔神情认真地问:“我现在不同你说笑,你是真的愿意替我上山寨吗?”
她翻了翻白眼,垂肩一叹,失了耐性的她,不悦地拢紧秀眉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