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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无疆-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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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记挂着军械工场,张克楚略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出来,谷成良和孟西城等人,也跟着往军械工场而来。

尚未走近,便看到山脚下的一处工棚旁矗立着的高高的烟囱,黑色的浓烟滚滚翻腾而出,看来上次运来的煤质量不怎么样。张克楚皱着眉头问郭玉郎:“近来运到岛上的石炭,是从哪儿买的?”

郭玉郎摇头道:“这个我却不知,回头见了如海,问问他便知道了。”

进到工场,到处都是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正对着的一个大工棚敞着大门和窗子,里面有不少人正在一个长条形的大木桌前紧张的组装火枪,靠左边的工棚略小些,十多个学徒模样的少年正抱着一捆捆木质的枪身送过来。木匠们有的在用锯子剖开木材,有的则用凿子在坯料上加工,还有的在打磨,上漆。整个工棚里木屑飞扬,各种噪音混杂在一起。

右边的工棚,则是金属加工厂棚,就在张克楚向里面望去的时候,顶着鸡窝头的菲利普惊喜的大叫一声,向张克楚冲了过来。好在他及时稳住了自己的情绪,笑容满面的说道:“太棒了!大人,您回来的正是时候!”

第111章 我们的小政委

看着眼前的黑色铁炮,张克楚狐疑的皱起眉头,这门铁炮炮身并不粗,炮管长度与炮口口径的比例大概在7∶1的比例左右,炮身整体前细后粗,除了炮口之外,炮身上还有三道铁箍,在炮身的中后部有两个圆柱形的耳架——看上去和张克楚之前勾画的草图已经非常接近了。

然而问题是这门火炮的铁质,是否能够达到当初设计的要求?虽然菲利普谨慎的表示这门炮在制造过程中是由几个经验丰富的铁匠严格把关的,而且试炮的时候表现非常不错,但张克楚还是感到有些担忧。

“大人,只要咱们再有两个冶炼厂棚,这种火炮就能大量制造了。”菲利普兴奋地说道,完全没有注意到张克楚的神色。

倒是听到消息匆匆赶过来的王胖子,一边擦着额头的虚汗一边说道:“不行,眼下不能再抽调人手去修建厂棚了。”

“为什么?”菲利普不解地问道:“那边的工棚不是快完工了吗?”

王胖子苦笑道:“你看看现在岛上新来了多少工匠和学徒,这些人总得有地方睡觉吧?学徒们还好说,大木屋子里搭上通铺就能挤一挤,工匠们可是拖家带口的,难道也要挤在一处么?”

张克楚点头说道:“先把工匠们的住处安排好再考虑其他,这件事得怪我,之前以为岛上的房间勉强够用,倒是忘记这些工匠与咱们这些光棍不同。”他转过身对菲利普说道:“火炮的事情,先不着急,眼下咱们的火炮还够用。”

听到张克楚这么说,菲利普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不过他的情绪很快又高涨起来:“大人,这么说咱们又招募了许多工匠?”

“不止是工匠,还有很多学徒。”张克楚见孟西城等人正围着那门铁炮打量,便拉着菲利普和王如海走到一旁。

“如海,我知道这几个月你已经很辛苦了,但是现在可是咱们发展的关键时期,所以你肩上的担子一时半会还轻不了。”他捏了捏王胖子的肩膀,“这些匠人和学徒,一定要妥善安置,毕竟人家从繁华富庶,生活便利的达兰府来到咱们这个岛上,要是条件太艰苦的话,我怕会有不好的影响,即便是咱们给他们开的工钱比较高,也难保有人会待不下去。”

“嗯,我明白,大哥你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好人手搭建房屋了。”王胖子点头说道。

张克楚笑了笑,“不仅仅是房子的问题,这么多人要吃饭,原先的厨房能供应的过来吗?再说了,房子有了,家具呢?虽然说天气暖和,可总睡在地上也不是个事。”说完,他便对菲利普说道:“这个问题,你得帮助如海解决,现在岛上的木匠可不少,木材更是堆积如山。不过具体该怎么做,你自己拿主意。”

“那我马上就去安排。”菲利普严肃的应道。

“也不用这么急切。”张克楚拦住他,“先让他们安置下来再说。”

在工场里转悠了一圈,天色便渐渐暗了下来。张克楚等人回到营寨里用了晚饭,便各自散了。谷成良和郭玉郎等人商议着近期的练兵安排,孟西城则拉着菲利普询问火炮的事情,其他几位指挥使忙着去安排各自的手下,王胖子吃晚饭就没影子了,想必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拍板。

夕阳西下,漫天晚霞与海面上的金光交相辉映,远处海浪摇动着烁烁光芒,浩浩荡荡一望无际。张克楚与珍珠携手登上海岸边的一处小山,只见脚下礁石嶙峋,碎浪腾空,不时发出阵阵涛声。

晚风微抚,撩动着珍珠耳边的垂发,青丝飘动,时而飞上她的唇角,时而掠过她的眉梢,痒痒酥酥的,恰如她此时跳动的心弦……

“珍珠,前些日子让你受委屈了。”张克楚怜惜的将珍珠搂在怀中,他说的是自己率军去木吉岛期间,王立诚一家在飞崖岛上曾刁难过珍珠,这些事是晚饭时王如海愤愤不平的告诉他的。

珍珠微微摇头,由于脸颊贴着张克楚的胸膛,倒好像是一只乖巧的猫咪在蹭痒痒。

感受着珍珠微凉的脸颊,张克楚忍不住紧了紧胳膊,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珍珠,咱们成亲吧。”

听到这句话,珍珠全身一僵,脸色绯红,低声说道:“可是……你现在是将军了,我配不上。”

“狗屁将军。”张克楚朗朗一笑:“不过是个虚衔罢了,再者说,即便真的是将军,难道你就不肯嫁给我了么?”

珍珠仰脸看着他,脸上红晕未褪,越发衬得双眸明亮如星,她轻咬下唇,犹豫片刻后喃喃道:“要是以后,你做了大官,总会嫌弃我的。”

“我是那种人么?”张克楚故意板着脸,手上却悄悄用力,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张克楚一直有一种很深的孤独感,这种孤独感并没有因为发现在这个世界上,在三百多年之前还有一位前行者,或者说先驱而减少。不过这一年多来的生活,已经让他在忙碌的战斗,紧张的谋划之中,逐渐有了一些融入感,但无论如何,也比不上怀里的珍珠,给予自己的真实存在来得更多。

当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值得你去爱,去保护的时候,你还能够要求更多么?这种因为责任感而产生的微妙的幸福,让张克楚的心即柔软,又强硬。

夜色逐渐笼罩了这座海岛,营寨的寨墙上点燃了火把,巡逻的士兵们神态惬意的在寨墙上巡视,长枪上的刺刀反射出一抹寒光,在这个还不算特别闷热的夜晚,平添了一丝冷意。

营房里排列整齐的床铺上,年轻的士兵正在三五成群的扎堆聊天——他们围着老兵,眼神中流露出敬佩和羡慕的神色,支着耳朵听老兵讲战场上的故事。

当然,并不是所有年轻人都有这种好奇,或者表现的如此明显,在靠里面的一张床铺上,一个面容青涩,眉毛浓密的年轻人正用双臂枕着脑袋,盯着昏暗的房顶发呆。

他叫陆平安,说起来也算是靖国公陆家的远房分支,只是血缘实在隔得有些远,而且从很多年前,就和本家没有什么联系了。当然,陆平安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在整个大宋,五大家族的分支实在太多了,也并不是每个分支都能够很好的发展下去,有些因为家主的昏聩而逐渐没落,有些则在朝堂上的斗争中成为牺牲品,还有更多是因为内部的倾轧而分崩离析。

达兰陆家,也就是陆平安所在的家族,同样是因为前几代争夺家主之位,而分散成了更小的家族,虽然陆平安的父亲继承了达兰陆家家主之位,却因为缺乏兄弟和从兄弟的守望互助,才在步军司里蹉跎,直到现在也不过是个副指挥使而已。

好在陆平安并不是嫡长子,因此才没有太多的压力,得以在达兰步军司学堂里厮混度日,而不是像大哥那样,被父亲送往京畿步军学堂饱尝远离家乡之苦。后来更是被父亲送了重礼请托才调入京畿步军大营内军,那个传说中有着最严酷的训练的大宋第一军中。

不过既然身为陆家子孙,身上的责任并不因为不是嫡长子而减少,这种强大的压力之下让陆平安最终选择了与父亲对抗——狡猾的孩子式的赌气来到杀奴军中,成为了一名普通的步军学官。

做出这个匆忙的决定之后,陆平安便偷偷跟着林庆安等人乘船来到了飞崖岛,他一面惊叹于岛上的防备如此严密,一面为自己轻率的行为感到某种后怕的情绪,父亲用不了多久就会知道自己在哪儿,那时候该怎么办呢?

陆平安之所以选择杀奴军而不是父亲早已规划好的道路——从步军司守备营的基层排头做起,熬两年调回达兰,然后再走走关系,进步军司衙门混个几年,等年纪差不多了再放出去做个营将——这样的生活对他来说,太过单调,太过无趣了些,虽然他知道这个安排,最终的目的是让自己成为能够辅佐大哥的力量,而自己内心中其实并不抗拒这样的结果,但是这个过程让陆平安望而生畏,甚至是想一想,都觉得暗无天日。

他并不想和大哥争夺什么家主的位置,在陆平安看来,达兰陆家之所以衰败到如今这个地步,就是前几代人互相敌视,兄弟不和的原因。更何况,他和大哥的感情一直很好,至少在大哥离开达兰去京畿步军学堂之前,两人的关系非常亲近,大哥一直是他的保护者,即便是大哥去了京畿学堂之后,也通过书信往来不断鼓励和教导他。

“也许,让大哥失望了吧。”陆平安微微眯着眼睛,心情有些灰暗的想到:“可是我真的不想让父亲一直安排我的生活,如果可能的话,我更愿意自己决定自己做什么。”

他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对,但少年人的叛逆心思,反而因为这个自我选择错误产生了某种骄傲的情绪——不用你们安排,我也能做得更好。

这也是为什么林庆安等人一出现在达兰步军学堂,代表克敌军招募学官的时候陆平安立即应招的原因。年纪轻轻的林庆安在克敌军中已经是学官队的队长,其他几个人也都有了很不错的官职,也许在这种杀奴军中,正规学堂出来的学官,更容易获得提升吧?

当陆平安来到飞崖岛之后,他却非常惊讶的发现,这支杀奴军并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样散漫混乱——虽然克敌军的名头已经传遍了达兰府,在步军学堂也时有耳闻,可亲身所置,面对着崭新的燧发枪队和坚固整齐的营寨,陆平安还是忍不住惊叹,继而更加好奇了。

这里的一切看上去都那么与众不同,老兵们骄傲的如同公鸡,昂首阔步旁若无人,仿佛身处的不是杀奴军营寨,而是京畿步军大营之中,队官却大多像个兵痞似的吊儿郎当,斜挂在肩的皮带上插着精致的手铳,短剑的皮鞘随着走动拍打着他们的屁股,不过他们的眼神的确让人有些不寒而栗,那种凌厉的眼神扫过的时候,仿佛一阵寒风,足以让任何敢于嘲笑他们的人紧紧地闭上嘴巴。

至于克敌军和联军的最高将领,那个名叫张克楚的都指挥使,陆平安曾在船上远远地看到过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位年轻的将领给自己的感觉很奇怪,不像父亲那样消磨了太多雄心壮志而变得面容木讷,也不像步军司里那些将领们骄横跋扈,甚至并不像一名大宋的军官。

由于当时隔得远,陆平安并没有看清楚张克楚的样子,只是觉得这个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人,竟然在短短一年多时间内,便带领克敌军发展成如今的规模,让他心中不由得升起敬佩之情,少年总是崇拜英雄的,这一点,陆平安也不例外。

就在陆平安躺在床铺上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发觉灯光猛的暗了下来,他警惕的睁大了双眼,才看到是一个人挡住了光线,在他对面的床铺上坐了下来。

“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林庆安微笑着对陆平安说道,他从进门之后已经观察了有一会儿了,对于眼前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小学官,林庆安有一种兄长般的自豪感和保护欲。

陆平安坐起身,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没想什么……”

“这些老家伙都挺爱显摆。”林庆安转头扫了一眼,笑得很开心:“不过在战场上,他们可一点儿也不差。那个瘦瘦的家伙,我们都叫他毛蛋,别看他瘦,装填弹药比别人快的多,可惜准头差点,有一次打死一个土王,兄弟们都说他瞄的准,谁知道他说本来是想抓活的,瞄准的是土王旁边的人……”

对于这种战场上的趣事,陆平安其实听父亲和大哥在书信上讲过不少,不过他还是报以微笑,表示自己正听得津津有味。

这倒不是出于圆滑或者别的什么——虽然父亲对于这方面的教导已经让陆平安耳朵都听出了茧子,其实这只是单纯的好感而已。这种好感来源于对方和自己差不多的经历,差不多的年纪,更来源于他是自己在苦闷时忽然出现,并将自己带到这里的人。

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陆平安下意识的认为,林庆安是和自己关系最近的人了,当然,这一批二十五个学官之中,还有七八个同窗也来到了飞崖岛上,不过他们并不是和自己在一队。这也是为什么刚才他孤零零地躺在床铺上的原因。

“晚饭的时候,我看你吃的不多呀。”林庆安探寻的目光落在了陆平安的脸上:“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军营里有医官的,你应该认识,就是那个叫索菲亚的医官,她还有好几个副医官呢。军营里还有医院,呃,这是张大人亲自设立的,就在总部旁边。”

陆平安急忙摆了摆手,“没什么,其实是有一点晕船,在船上的时候就晕,没想到到了岛上还是这样,也许明天就好了。”

“既然这样,那你就早点休息吧。不过明天开始就要跟队训练了,你最好能早点恢复。”林庆安蹙眉考虑了片刻之后严肃地说道:“这里的训练不同于学堂,如果实在坚持不了,就别硬撑着,我可不希望你们刚来就病倒几个。”

“跟队训练是怎么回事?”陆平安并没有被他的话吓到,反而好奇的打听起来。

林庆安微微一笑:“明天你就知道了。”他离开之后,陆平安不禁对明天开始的训练产生了一丝期待。

“大人,您……”刚出门没走多远,林庆安便遇到了张克楚,他急忙停下脚步,抬起手行了个军礼。

“嗯,去看你那些新部下了?”张克楚没有停步,只是歪着头看了一眼林庆安,笑着问道。

“是的。”林庆安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张克楚笑容更浓,“怎么样,他们都还好吧?跟他们聊了些什么?”

林庆安大概说了说,之所以会在临睡前到各营房里找新来的学官们聊天,完全是出于他的自觉。在林庆安看来,这些学官都是被自己亲自招募来的,那么就有责任了解他们的现状和想法,有什么问题,自己能够解决的就及时解决,不能解决的——不是还有张大人么?

“你做得很好。”张克楚拍了拍林庆安的肩膀,很认真的夸奖道。

林庆安骄傲地挺起胸膛,对于张克楚的赞扬,他一直感到非常自豪。不过他不知道当自己渐行渐远,张克楚微笑的看着自己的背影发出了这样的感叹:“没想到这个小家伙,竟然是个做政委的好材料。”

当然,张克楚并没有这种打算,虽然有时他也会觉得自己似乎有些简单粗暴,不过在他看来,杀奴军就是杀奴军,这是一支为了升官发财而组建的军队,只不过顶着个名义而已。

想到这一点,张克楚的心情便不由得有些低落。虽然在外人,甚至在克敌军和联军内部,有很多人认为眼下的联军已经发展的相当不错了,但是张克楚很明白一个事实:当外部的压力消失之后,这支军队的崩溃是件非常自然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至少眼下还有存在的必要。”张克楚暗自给自己打气,他的目光在寨墙上的火把上梭巡了一圈,迈步向住处走去。

第112章 改变,改编

汹涌的海浪在晴朗的天空下不断冲击着岸边的礁石,热腾腾的湿气带着海腥味扑面而来,让人觉得浑身黏糊糊的非常难受。更难受的,则是在烈日下保持固定的姿势一动不动的暴晒。

陆平安觉得眼皮非常沉重,额头上流下的汗水大多顺着鬓角划过脸颊,滴落在胸前的衣襟上,可还是有一些渗入了眼角,刺激得眼睛生疼。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飞快的瞟了一眼站在身前不远处的林庆安,发现他的后背已经完全被汗水打湿了,可是他依旧站立的非常笔直,就像一个时辰之前一样。

“这就是跟队训练么?和学堂里操演时差不多啊。”陆平安有些失望的想到。他的手不自觉地在偷偷摸了摸悬挂在腰间的手铳,这把漂亮的如同工艺品的手铳,是早上连同崭新的军官制服一同发给他的,不过这身制服让陆平安觉得有些别扭——前襟上过多的铜纽扣,紧绷绷的腰身和必须缠绑腿的长裤,好在鞋子的质量很好,皮带也很结实。

“什么时候才能挂上那把短剑呢?”陆平安羡慕地看着队官腰间悬挂的短剑,又开始走神了,作为实习学官,他只有一把匕首防身,那把短剑象征着队官的官阶和权威,听说最近联军要改变军制,大部分队官都将升官,只是这个消息未经确实,具体怎样改变,大家也只是在早上听说的时候胡乱猜测了一下而已。

海面上传来一阵炮响,不少新兵和新学官都抑制不住的转头望去,结果被林庆安大声教训了一番。

陆平安倒是没有犯错,虽然炮声响起的时候,他也差点扭头去看,不过他立即想起来早上听水军司学官说起今天也出海训练,所以强行抑制住了好奇。

他现在最关心的,是关于联军改变军制的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实施,又将做出怎样的改变——如果自己在这段时间内表现的足够好的话,也许能趁这个机会获得提升呢?

如果陆平安知道此时联军的头头脑脑们,正因为这件事在总部里争吵的话,他就不会有这种美好的幻想了。

“好了,大伙都不要着急。”郭玉郎苦笑着大声说道:“慢慢来,老孟,你接着说。”

孟西城并不反对这次由张克楚提出改编,在这一点上他和所有人都一样,只不过在改编的细节上,他有着不同的看法。

“我知道现在的队在人员编制上的确有些不足。”孟西城皱着眉头说道:“有的队二十多人,有的四十多人,甚至还有高达五十人的队,各队队官指挥的人数不尽相同,可这也是有原因的。若是按照步军的编法,那就太死板了,并不适合咱们联军的情况。”

“既然认识到不足,就要有所改变,这个大家刚才都表示同意了,不过既然是改变,当然要适应咱们联军现在的情况,我也不会把步军司那种编法套在大家伙的脖子上。”张克楚诚恳地说道:“至于我提出的方法,也不一定完全合适,这要经过大家的讨论,还要经过一段时间的实践才会知道到底效果如何。”

其实现在联军的指挥系统存在着怎样的毛病,这间屋子里的每个人都很清楚,形象的比喻应该是两头大中间细的怪物,高层有太多的指挥使,低层则是大量队官和普通士兵,在两者之间缺乏有效的联系,之前是依靠原杀奴军各军的副主官,而现在随着大量新招募的士兵和学官的加入,这种情况就更为严峻了。

然而改变这一切,又谈何容易?首先联军本来就是个怪胎,各杀奴军保留着自己的军制,指挥使有权任命或解除队官职务,而在联军内部,除了张克楚和谷成良、孟西城两位之外,还有四个地位相同的指挥使——万一战场上出现什么情况,谁该听谁的?

更不要说,各杀奴军之间的队官彼此并不熟悉,哪里谈得上协同合作?其实这个问题在攻打木吉岛的时候,已经充分地暴露出来了,只是因为胜利的光环而被掩盖了下来,一直拖延到现在,已经到了非解决不可的时候了。

要解决这个问题,就必须改变现状,而改变现状又不能损害这些人的利益,唯有保证了他们的利益,才会获得他们的支持。对于这一点,张克楚看得非常清楚,而且在他刚才提出的方案中,已经尽可能的做到了。

在张克楚提出的方案中,原杀奴军各军主将,也就是现在的指挥使并不取消,之前的各种收益依然有效,只是在行使指挥权利上做了某些变化,而最重要的变化,则是在指挥使之下,队官之上,设立了一个名为“连”的军职,相应的,每队的编制也具体定位二十到二十五人,队官改为队长,每个连由五个队组成。

这个军制将成为联军的标准,以前的杀奴军即便在名义上有所保留,然而之前的上下级关系将被彻底打乱,残存的痕迹即将消失在这个新的军队之中。这一点让某些原杀奴军主将心中不禁生出一丝警惕和随之而来的抵抗,孟西城可以说是其中的代表人物。他不但反对由谷成良提出的仿照步军编制,同样反对这个由张克楚提出的新的军制。

只不过孟西城也无法提出更好的办法,所以听到张克楚的话之后,他沉默的拍了拍桌子,然后拿起桌上的凉茶大大的灌了一口,刚才他的声音的确太大了些,现在嗓子还隐隐有些干裂的疼痛感。

倒是另一个联军指挥使,原来勇风杀奴军的主将王贵勇迟疑地说道:“我觉得张大人的提议不妨一试,只是那些连长的任命,该由谁来决定呢?”

谷成良抢在张克楚之前说道:“在座的各位,自然可以举荐,至于决定嘛,还是按照之前的做法,由张大人做最后的决断。”

“可是这……”孟西城愕然地抬起头望向谷成良,心中忽然想到,也许这个家伙已经和张克楚私下达成了某些协议,这种被欺骗或者说被隔离在外的感觉,让他很是不爽,却又毫无办法站起来反对。

当初联军成立时,在协议中规定得很清楚,作为联军最大的股东,张克楚有着做最后决断的权利,这一点是经过讨论和认可的,孟西城当然无法反对之前的决定。

其实张克楚在召开这次会议之前,的确找过谷成良等人,甚至和孟西城也在私下里谈论过,所以才会拿出那个让大家都比较满意的利益分配方案,但是孟西城显然没有想到,张克楚是在综合了大多数人的意见之后,才抛出这个军制改编的方案,他隐隐为自己的鲁莽感到后悔——并非是他对张克楚和其他人产生了更多的怨愤,而是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将自己的反对表现的如此坚决。

其他人大多在低声议论着,直到张克楚站起身来说道:“也许在以前,咱们联军的编制还能够适应当时的形势,然而诸位大人……”他拉长了声调,同时从腰带上抽出两把手铳放到桌面上。

他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滑过,用一种非常肯定的语气说道:“新式火枪已经决定了在战场上,必将产生新的战法。想必诸位都还应该记得,以前火枪手们是怎样使用火绳枪的:先量出一定量的火药倒入长长的枪管里,然后放入铅弹,还得塞一些碎布用来固定铅弹和火药,然后呢?在火药池中倒满引火药,等他们小心翼翼的完成这些之后,还得把火绳固定到扳机上,打开火药池,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能瞄准,开火……”

“诸位也一定经常见到,在这些繁琐的过程中,有多少人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导致无法开火,也许是火药池里的火药分量不足,也许是枪管中的铅弹被塞得过紧——倒霉的士兵很有可能因为炸膛而受伤;即便成功发射出去,这枚小小的铅弹能都多大概率打中百步之外的敌人呢?”

围坐在长条桌旁的众人陷入沉默,有的人皱着眉头回忆起某些不愉快的经历,有的人则若有所思的望着桌面上的手铳,更多的人则看着张克楚,眼神中流露出赞同的神色。

张克楚拿起一支手铳,由于没有扳起夹着燧石的击锤,所以他很随意的用手指套在扳机护圈里转了几下,不得不说这是种对于西部片枪手们的低劣模仿,不过他真正的用意是在脑海中组织措辞,当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时,扬起手铳接着说道:“可是现在因为燧发枪的出现,以前的战法和编制,已经变得不能够适应这个新的形势了。”

“我们已经改变了以前的阵列,可是这还远远不够!”张克楚放下手铳,他的语气并不强烈,但是却有一种启发式的语调:“在战船上,也许我们并不用太在乎,因为毕竟海战终将是由火炮来决定胜负的,可是在陆地上呢?在木吉岛,诸位应该还没有忘记吧?即使是再周密的计划,再精心的准备,再缜密的推论,到了战场上,发生了什么呢?”

“混乱!无论在那之前,我们的士兵和队官训练的有多好,计划有多么周密,可是战争中永远充满无法预测的事,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必然的混乱。虽然在木吉岛之战中,我没有登上海岛亲自参加战斗,但是我能想象,当队列中的士兵们放出第一排枪的时候,那种火海般的景象,滚滚升腾的白色浓烟,笼罩在队列上方,甚至让第二排士兵都无法瞄准,对不对?”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他的身上,很多人被他的话带回了那天战斗中的场景。他们知道,张克楚所说的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不过,这不是我们要改变军制的理由。”张克楚轻微的摇了摇头,“最重要的,是我们的队官之间,缺乏有效的联系和一个来自更高军官的指挥。不要说在战场上你们没有试图命令他们,可是效果如何呢?战场上的形势变化的有多快,我想不用我再多说了,作为一名指挥使,也许他能够很好的指挥五个到八个队官,可要是再多一点呢?”

“咱们联军现在有多少士兵?四千三百人!这还只是火枪手,要是加上火炮手呢?而我们现在有多少队官?足足一百多个!请问,你们打算每个人都直接指挥十几个队官吗?”

说完这些之后,张克楚有意识的停顿下来,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庞。

孟西城低下头,暗自盘算着,惊讶的发现张克楚说的没错,在自己的杀奴军中,竟然已经不知不觉的有了二十多名队官,虽然其中还有水手、火炮等队官,可这么多队官要是同时让自己指挥的话,那肯定是非常麻烦的事,出错的概率将大大上升。

和他一样忧心忡忡的,还有其他几名指挥使,他们错愕低声议论了一小会儿,直到张克楚喝了一口凉茶之后,再次开口说话,他们才停止了议论,转而认真地望向长条桌尽头的张克楚。

当这些联军高级军官们陆续从房间里走出去之后,张克楚端起杯子大口大口地喝着凉茶,他放下杯子后看着稍显凌乱的桌面,心情却意外的安宁起来。

联军从今天起将开始蜕变,这种变化将随着军制的改变,军队的整编而展开,然而随之而来的影响,却将缓慢而坚定的持续下去,一直到张克楚彻底而完全的掌握这支军队。

“这算是阴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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