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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无疆-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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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湛挠了挠头,似乎没想好自己该怎么说,或者说站在他的立场上,该说些什么,最终只好灰溜溜的告退离去,留下张克楚对着书房窗外的一片漆黑独自发呆。
不过发呆,也只是片刻。他现在没有资格奢侈的发呆,还有很多事,在等着他去决定,却谋划,去实施。
所以没过多久,脸上被晒的有些暗红,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的郭玉郎,听到张克楚的发问之后,愣怔了片刻,才缓缓说道:“也许,马六甲的形势已经有了什么变化。”
张克楚的问题,自然是他自己没有想明白的问题,那就是包括达兰经略府在内的水军船队,为什么会被总军司从马六角抽调回来?
然而那张单薄的战报上,看不出这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真相,一切,只能用猜的。张克楚对于这一点非常痛恨,感觉自己像是个双眼被蒙上了黑布的人正摸索着前行,而身周却处处是危险。
因为不知道这种变化,对于自己会产生怎样的影响,所以张克楚只能很无奈地说道:“且等等看吧,若是江乘风回来,我得好好问问他。”
“你还要想办法见见文统制。”郭玉郎补充道:“他虽然是文家的人,但文家和张家的关系一向不错,想必他会愿意帮助你。”
帮助什么?自然是用大宋国库里的银子去换取军械司作坊里的那些火枪炮子。
这是之前就早已决定的事,所以张克楚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就此事再多说些什么,而是和郭玉郎谈起苏湛所探查出来的那些情况。
“我很好奇。”郭玉郎皱眉说道:“难道这些人的行踪,通海司方面就没有察觉吗?他既然能跟苏湛接触,想必也是有他的目的,难道他不怕苏湛是通海司放出来的密探?”
张克楚摇了摇头:“去接触的人,并不是苏湛……他到底年纪还小,躲在幕后还成,真要是出面去接触那些人,肯定会被对方觉察出来。”
“或许,那个人已经进入了通海司的视线,只是因为某些原因,而没有拿下他?”郭玉郎想了想,说道:“我总觉得,你让苏湛去做这些事,太过冒险了。”
“玉不琢不成器,苏湛是个有心人,只是缺乏历练罢了。”张克楚厚颜无耻的为自己辩解道:“看他行事还是挺沉稳的,放心吧。”
郭玉郎无奈地摇头,苦笑道:“我总觉得,这么大的事情,你应该找个年龄更大的人去做。”他所说的大事,自然不仅仅是为了查幕后势力这件事,而是建立情报组织的事。
“无所谓年龄大小,少年人有少年人的冲劲,而且我说过了,他其实还是挺沉稳的。”张克楚想到苏湛离去时的话语,自嘲地一笑,却没有和郭玉郎说起这件事。
“为什么要瞒着通海司?你信不过他们?”犹豫片刻,郭玉郎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虽然这个问题他已经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场合问过许多次,但是张克楚的答案始终无法令他满意。因为在他看来,即便通海司是个特务机构,那也是对于大宋的敌人而言,而无论是克敌军还是联军,怎么看都不是大宋的敌人。
这一次,张克楚的答案依然无法说服他:“不是信不过,而是他们对于杀奴军的支持,毕竟有太多限制,既然如此,为何不把这些工作交给自己人去做?”
“希望别给咱们惹上什么麻烦。”知道说不动张克楚,郭玉郎也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书桌上的那张薄纸,他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于是他抬起头来注视着张克楚,问道:“你有没有想过,调回水军,并不是马六甲方面出了什么问题,而是……咱们大宋内部呢?”
张克楚眯了眯眼睛,声音有些低沉:“这个我也考虑过,只是缺少情报支持,很难做出什么判断。所以,你应该理解我为什么一定要有自己的情报组织,而且是刻不容缓的需要。”
一枝蜡烛燃到尽头,悄无声息的熄灭,书房里的光明稍稍黯淡了几分。
“那个童老爷,一定要查清楚他的身份,这个线索很重要,苏湛会继续跟下去的。”张克楚心里有些纳闷,为什么那个看着白白胖胖富家翁一样的童老爷,竟然能熬到现在还不开口,是不是逼供的手段还是太温柔了些?想到这里,张克楚歪着脑袋开始回忆满清十大酷刑到底都是些什么玩意……
郭玉郎不知道他此刻在想着那些不着调的事,很认真的建议道:“要不还是把人交给通海司算了。”
“唉,忘了通海司吧,即便他们问出点什么,估计也不会告诉咱们。”张克楚摇头说道。
不过张克楚没想到的是,当天夜里,通海司的人竟然找上门来。
第103章 自由港,不自由
在大宋国内,除了那些被迫要和通海司打交道的部署司衙,从来没人喜欢被通海司的人找上门,不管是他们光明正大的拜访,还是在某个黑夜里如果鬼魅般摸进来——相对于后者,前面的方式稍微能让人接受一些。毕竟光明正大的拜访就说明,事情还有得谈,盖子还不急于揭开,刀子还能在背后藏一会儿。
但是很不幸,张克楚遭受的是第二种待遇。
不幸中的大幸,来的人至少不是陌生人,所以当张克楚端起凉茶喝了几口之后,眼角瞥向对方的余光终于确认,杨致用这次来找自己,肯定是又有什么麻烦事了。
“杨大人亲自来找我,就是为这件事?”听完杨致用的话之后,张克楚有些震惊,有些诧异,还有些怪怪的感觉——什么时候通海司抓人,需要调动杀奴军的力量了?
杨致用很平静地点了点头,似乎没有看出张克楚眼中流露出来怪异,这件事是邱行远亲自交代下来的,其实他和邱大人有着同样的心思,觉得此事最能信任的人,便是眼前这个年青人。
自然,这和蕉岭岛的遭遇有关,和那段看似安宁实则危机四伏的回程有关。只是张克楚并不知晓内情,所以才会被他们默默的观察,安静的悄无声息的在克敌军中安插下了钉子。
正是通过这枚钉子,这个暗桩,邱行远和杨致用了解到了克敌军在张克楚的率领下,正逐渐地变得有些与众不同,这不仅仅是因为飞崖岛上的军械司作坊,也不仅仅是一次或者数次对于土人和海盗的全面胜利,甚至连张克楚入股其他杀奴军,继而组成了达兰杀奴联军这件事,都没有让他们觉得有太多意外。
意外的,是张克楚本人。只不过那枚钉子的层级太低,还不足以了解更多,不然邱行远和杨致用一定会大眼瞪小眼,眼神中的含义一样一样的:“这小子到底想干吗?”
不过即便如此,邱行远和杨致用都一致认为,眼下的这件事,张克楚是最好的人选,克敌军是最好的人选。
抓人,抓很多人。
按理说,抓人是通海司的本职工作,是通海司的强项,尤其是对于身为专门负责侦缉要犯,行动刺杀的通海司内抚管军统制杨致用来说,他这辈子不知道抓过多少人。然而这一次,他却不能出手,至少,不能动用通海司的密谍们动手。
因为他们要抓的人,在红港,当然,红港还有个别称:自由港。
自由港是个怪胎,畸形的怪胎,从诞生之日起,就强横的生存,却不扩张,一味的吞吐着巨量的货物和银钱,受着大宋的保护却又有一层坚硬的外壳,足以抵抗住任何想将其融入其中的势力,哪怕大宋,也不行。
这里充斥着世界各地的海盗,战场失意的军官和政客,没落的贵族,骄傲的商人,卑微的小偷,逃亡的奴隶,以及操持着人类最古老的两种职业的人:杀手和妓女。在这个神奇的港口,富人也许只是街边摆着一个水果摊的老头,穷人也可能衣着体面的出入各种销金噬魂的场所,江洋大盗们在酒楼和妓院抛头露面流连忘返,根本不担心有人会突然跳出来,将铁索套在脖子上拉往黑黢黢的牢狱。而那些行走在黑暗中的身影,却随时可能被街角无声无息伸出的刀,刺出个透明窟窿,看着鲜血冒着热气从体内流失,带走生命的气息。
是的,这是个罪恶之港,自由港,不自由。
而之所以叫红港,是因为港口侧面有一座山,红色的山。
之所以会有这样一个怪胎存在,自然有它存在的理由,在这里你可以用极其低廉的价格,买到在任何一个港口都不可能用同样价格买到的货物,而且品种之丰富,数量之庞大,足以让任何人都觉得自己的钱袋子太小,太瘪,太没有分量。
这里是海盗的销赃地,走私的集散地,罪恶的滋生地,金币和银币哗啦啦流淌之地。
而且至少在名义上,红港并不属于大宋管辖。这就导致了通海司的行动无法在明面上进行,虽然通海司在红港和无数个势力进行过各种各样的斗争、厮杀,围捕与反扑,但是从来没有任何人敢于宣称,拥有红港,哪怕是大宋的五大家族也不行。
当然,没有人愿意摧毁这个港口,因为太多利益纠葛在这里,所以才会成为一个畸形繁荣的自由港,而生活在这里的人,其实并不自由。
“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让我们去。”张克楚真的很不明白,即使通海司再怎么看重自己或者说看中克敌军,也不可能将这种任务交给一个雇佣军,没错,在张克楚的心里,杀奴军的定位就是雇佣军。
杨致用很诚恳地说道:“因为我们不方便出面。”他看了一眼张克楚,接着说道:“而你们有能力做到,所以你们是最适合的。”
此时夜已深沉,只是夜风中依旧带着湿热气息,混在花香中,让人熏熏然,若是梦中,定然会觉得非常酣美,然而张克楚此时,却满脸警惕,眼神中的狐疑一丝未褪。他想来想去,也不觉得这件事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所以固执的沉默着,不肯表达出同意的意愿。
“这件事,其实是蕉岭岛那件事的后续。”杨致用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再不说点什么,肯定是打动不了眼前的这个顽固家伙的。
张克楚眼睛微眯,盯着杨致用,直到今天,他才知道杨致用在通海司里的真实身份,而发生在蕉岭岛上的事件,他也是随着杨致用平静的叙述,而渐渐得知其中的真相。
有人通过自由港贩卖大宋火器。火器,不仅仅是火绳枪,还有火炮,火药,炮子乃至一切和军械有关的东西。
这个事实并不让张克楚吃惊,因为杨致用说的也很清楚,这种事并非是头一次发生,相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然而像被抓获的长兴商号东家孙奕恒那样大量贩卖的,却是实实在在的少见罕见。至于蕉岭岛县丞毛正奇和县水军司的那名司库,反倒是走私军火集团中一个不起眼的小环节了。
“买家是自由港的人,但是我怀疑那些人只是中间转手的人。或者说,土人才是最终获得那些军械的人。”杨致用虽然说是怀疑,可是语气却非常肯定。
张克楚想到了木吉岛上的炮台和火炮,土人手中的火绳枪,表情逐渐严肃起来。如果杨致用说的是真的,不,以通海司的情报能力,他说的应该是真的。那么杀奴军所要对付的土人,将会变得越发难以对付,要付出更多的鲜血乃至生命,这是张克楚所不能容忍的。
“所以要抓这些买家?”张克楚皱眉问道:“为什么不从长兴商号那边下手,把源头堵上?”
“线索在孙奕恒那里就断了,至于源头,你认为能完全堵上吗?”杨致用淡然的反问一句,就让张克楚哑口无言了。
大宋什么最发达?商业,什么人最多?商人。而商人最看重的,自然是利润。最赚钱的是军火,加上走私——不要诱惑太大,那些商人也好,偷运出军械的人也好,都会如同飞蛾一般恶狠狠地扑上去。
某一瞬间,张克楚甚至有些动心,飞崖岛上的军械作坊以后会生产出更多更好的枪炮……然而他很快清醒过来了,他可不想哪天死在自己作坊生产出的炮弹碎片或是铅弹之下。
不过作为一个已经逐渐融入到这个世界中的穿越者,张克楚很自然的对杨致用问道:“如果我们做成这件事,有什么好处?”
有什么好处?敢和通海司要好处的人,通常不是在黄泉路上这么发问,就是已经不需要任何好处的人了。
然而杨致用并不意外。他只是淡淡的抬起眼皮,盯着张克楚看了一会儿,目光中没有压迫,也没有好奇,只是很平静,似乎在思考自己将要抛出的好处,是否能打动面前的这个无赖。
终于,杨致用眼角的笑意逐渐扩散开来,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抚过,擦去了刚才溅出来的一滴茶水,缓缓地说道:“你想要什么好处?”
“我还没想好。”张克楚很无耻的说道:“能不能你先答应了,我以后想到了再说?”
抚过桌面的手指僵硬了一下,笑容也一样,不过杨致用很快就摇着头苦笑道:“刚才我以为你很无赖,现在才发现你不是无赖。”他收敛笑容,很严肃地对张克楚说道:“你是无耻,这种事你还要拿来讨价还价吗?要知道,那可是火器!是会死人的!”
“我见过很多死人了。”张克楚摸着下巴说道:“但是这件事风险太大,我总得有个理由说服自己,说服兄弟们吧?”
“风险越大,收益越大。”杨致用冷冷地说道:“这件事做成之后,通海司会在很多方面对你,对克敌军,对联军提供帮助。”
“那原本就是你们的本职好不好?”张克楚笑道:“而且现在是你们通海司有求于我,不拿出点诚意来,让我怎么相信你们?”
杨致用气极反笑,不过最终还是冷静下来,对张克楚说道:“我知道万老先生这几个月在忙什么。”
第104章 腰牌,同乡,奸笑
“我知道万老先生这几个月在忙什么。”这句话不是威胁,只是平淡的事实,可是由此却能延伸出很多含义,例如我能让他忙的事白忙,或者更快的办好,又或许是以后能在这件事上提供帮助——总之,杨致用说的这句话,让张克楚不得不眯起眼睛思考起来。
既然杨致用说起万老先生,那他肯定知道万永年是安国公的首席幕僚,也必然知道自己与安国公的关系,那么他,或者通海司要想让万永年办的事办不成,一定就有办法绕过安国公,可若是他想通过这件事来帮助万永年,继而达到向自己表示诚意的目的,想来也是安国公那方面所难以达成的某些好处。
想到这里,张克楚眉开眼笑的对杨致用问道:“杨大人的意思是?”
杨致用沉吟片刻,抬起头对张克楚说道:“这火器走私,无论是流向哪儿,总有个源头,有个出处。上次在蕉岭岛抓获的孙奕恒,虽然没能从他嘴里获得太多有用的证据,但至少有了一个大致的方向。”他的声音逐渐低沉下来,仿佛被窗外的黑暗压迫着,带着几分幽幽的寒意:“总军司军械部。”
虽然张克楚想过这种可能,但是听到杨致用的话,还是忍不住有些吃惊。然而即便对方能把总军司军械部的人揪出来,可谁知道是哪个层级的?他其实多少有些明白杨致用的意思,只要从总军司军械部打开缺口,那么自己那个军械工场,必然能够在大宋军队军械装备方面,占到一定的份额。这算不算瞌睡遇到枕头?
“杨大人的意思,我明白了。”张克楚知道这件事是推脱不掉了,即便不是为了军械工场的利益着想,他也不能拒绝,更何况通过这件事,也许能查到那个隐藏在幕后的势力,想到这里,张克楚又想起了童老爷,考虑了片刻,便将此事告知了杨致用。
“童兴川?”没想到听到童老爷的名字之后,杨致用却眼睛一亮,站起身来对张克楚问道:“他人在哪儿?”
“还被我关着。”张克楚说道。看杨致用的神态,他就知道自己赌对了,通海司果然对此人有兴趣,很可能这个家伙是他们一直密切关注的人。
杨致用疑惑地看了一眼张克楚,很快冷静下来,坐回到椅子里,思忖片刻,问道:“你在查什么事情?”
“查我想知道的事。”这完全是一句废话,不过张克楚说的理直气壮。
杨致用笑了笑,很温和地说道:“张将军想知道什么事?”
“呵呵,我记得以前和邱大人,杨大人说过吧?”张克楚也笑了,笑的很坦然,很从容,虽然他的心里已经渐渐升起警惕,隐隐觉得不应该把童兴川的事说出来。
杨致用点了点头,望着张克楚的目光中多了些疑惑的神色:“是某个隐藏在土人背后的势力?这件事我们通海司一直在调查,不知道张将军查到了些什么?”
“目前还说不上什么成果。”张克楚坦言道:“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组织。”
“是同济会。”杨致用很干脆地说道:“这次在红港要抓的人里,就有同济会的一个长老。”
张克楚很惊讶地看了一眼杨致用,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坦诚地告诉了自己这个势力的名称,不过听到后一句话之后,他便明白了。既然要请自己出面抓人,的确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什么。不过他的心里还是有些怪异,通海司对自己就这么放心?
“既然是合作,当然要坦诚相见。”不愧是常年搞特务工作的家伙,杨致用从张克楚的眼神中看出了他的惊讶和怀疑,笑着说道:“这个童兴川童老爷,我什么时候能见到?”
“现在还关在船上,不过杨大人想见的话,随时都可以见到。”张克楚被合作两个词小小的震动了一下,不过这倒不是什么很难理解的事,至于童兴川,既然自己从他口中问不出什么,还是交给眼前的专业人士好了。
杨致用想了想,点头说道:“这个人我先不忙见,稍后会有人来把他提走。不过……你对外就宣称此人病死在船上,当然,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
虽然不知道杨致用为何要如此小心谨慎,但是张克楚还是答应了下来,也许这个童兴川是个很重要的人,想到这里,他多少有些懊恼,怎么就没能从童老爷嘴里撬出点东西来?
“关于红港的事,我这边却无法给你们提供太多帮助。”杨致用略带歉疚的说道。
张克楚有些苦恼的挠了挠后脑勺,对杨致用说道:“怎么行动,我来考虑,杨大人把名单给我就行。”
“名单自然是有的。”杨致用的表情越发真挚,似乎很为难的说道:“只是……时间上要紧迫一些。”
“不紧迫,想必杨大人也不会漏夜至此。”不管杨致用的表情是不是伪装出来的,既然想清楚要做这件事,张克楚就没有必要再多考虑别的。
杨致用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从怀里摸出一份卷宗,交给张克楚:“要抓的人,都在这里,我们也拟定了几个计划,将军可以参详参详。另外这件事,和童老爷的事一样,也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想了想,他还是说道:“我估计在贵军中,还有些人是不值得信任的。”
这个“还”字,似乎透露了什么,又似乎说明了什么,不过到底是出于善意的提醒,还是想借张克楚的手去做什么事,那就要看张克楚是怎么理解的了。
“呵呵,杨大人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张克楚接过卷宗,却没有急于打开来看,而是对杨致用说道:“时间呢?再怎么急迫,也得给我们一些时间准备吧?”
“今天是十月初三,最晚到下个月中旬,够了吧?”杨致用说道:“要抓的人的情况,卷宗里都有,住在什么地方,经常去哪儿,和什么人有接触,大多也都记录在案,想来会省很多时间,所以到十一月中旬,我想就能见到这些人了。”
张克楚思虑片刻,点头应道:“我尽快。”
话已至此,事情算是谈妥了,杨致用起身告辞,临走之时,从怀中摸出个木质镶铜的牌子:“这是我们通海司的腰牌,方便你做事,不过只限于在大宋境内,去了红港,最好别让人看到,否则……那些人对咱们通海司可是恨之入骨。”
张克楚心中腹诽道:“谁和你们通海司是咱们了?”不过还是接过了令牌,瞟了一眼,见上面的镌刻的文字是“通海司内抚管军特使”,不知道是个什么职务,但是看杨致用郑重其事的样子,想来也不会品级太低。
“办完这件事,可是要还给我的。”杨致用笑道:“这可是指挥使大人亲自批文,特事特办,你别把这个牌子看的太轻了。”
张克楚胡乱点头应了,知道杨致用是偷偷摸摸来的,也便没有远送。回到书房之后,他在书桌前稍坐了片刻,便唤来服部寺敏,让他去请郭玉郎。
“你也留下。”待郭玉郎在书桌旁坐下之后,张克楚对服部寺敏说道:“坐下吧,有件事,我还想听听你的意见。”
服部寺敏眼中流露出一丝诧异,不过却什么也没说,在郭玉郎身边坐了下来。
张克楚拿起那份卷宗,看着上面标注着通海司的字样,略想了想,便将今夜杨致用前来的目的说了出来。因杨致用来的时候,服部寺敏就在张克楚身边,所以他倒是没有什么意外的神色,不过郭玉郎是什么都不知道,方才早早睡了,又被服部寺敏唤醒拉了过来,此时原本还有些迷糊,但心里知道肯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才会在这么晚被张克楚抓过来议事,可是听完张克楚的话之后,他还是感到非常震惊。
“红港啊……”郭玉郎皱眉叹了口气:“想必你已经答应他了?”
张克楚微微一笑,点头认可。将自己的想法,对于通过此事能给军械工场带来怎样的利益,以及杨致用后来所说的话都一并说了。
“既然他们拟定了计划,不如先看看吧。”郭玉郎稍觉心安,方才一听说要去红港抓人,他直觉此事非常麻烦,所以才会忧形于色。现在知道通海司的人已经有了计划,不禁生出几分希望来,毕竟在抓人这方面,通海司可是凶名在外,精通的很了。
然而看完卷宗里的几个计划,张克楚和郭玉郎都失望的摇了摇头。
“太冒险了,这帮家伙到底安的什么心?”张克楚有些气恼的说道。
郭玉郎揉着眼窝,也是叹气连连:“这件事太棘手了,时间又这么紧,很难办啊。”
“红港,我倒是去过。”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服部寺敏小心翼翼地说道:“以前,去过几次。”
张克楚点头说道:“有没有什么能信任的人?”
“有一个同乡。”服部寺敏迟疑道:“就是不知道她还在不在那里,是死是活……”
“想办法找到他。”张克楚眯了眯眼睛,并不知道“他”其实是“她”,对服部寺敏说道:“你明天就出发,至于怎么去……让苏湛帮你想想办法,殷家的人如果连去红港的路子都没有,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的。至于去了以后,如果能找到你那个同乡,就先让他帮你在红港安顿下来,借口你自己找,总之我希望你能在红港站住脚,即便找不到他,你也必须完成这个任务。”
“可是,我去了以后做什么?”
“这就是咱们接下来该想的问题了。”张克楚的嘴角微微上翘,笑的却一点儿也不温柔。至少在郭玉郎和服部寺敏的眼中,很有点奸笑的味道。
第105章 山野间的小花
山在海湾之侧,有雾弥漫其间,红色的山石中,生长着许多树木,在晨曦中随着柔和的风轻轻舞动着枝丫,面朝大海,无花开花落,只有两个人影在一块青色大石上,依偎,低语。
一男一女,女人韶华虽然未逝,可是岁月和苦难已经在她的眼角,在额头,刻下无法磨去的痕迹,然而她的眼眸依旧如同少女般清亮,只是这清亮带着被沉淀的过往,不耀眼,不锐利,满是平和,平静,平淡。
她望着晨雾中的大海,听着波涛撞击在礁石上的潮声,心里却想念着故乡,眼前浮现的,却是另一幅画面。
伊奈川的雪景很美,特别是雪后初晴,站在家乡那座有名的石桥向康也原望去,一片洁白的原野在雪线中起伏,舒缓的曲线让人忍不住用双眼一遍遍的抚摸。有月色的时候,更会显出一种独特的韵味,仿佛整个世界的一切都静止了,那种辽阔的,寂静的肃穆中,带着让人心醉神迷的气息,如同亘古永恒的镜子,映出内心中卑微的细小和平凡,那雪景不过是壮丽而纤美的伊奈川的轻柔冰凉的外衣啊。
那时候,他是服部家族中高高在上的少爷,骑着黑色骏马在原野中飞驰,追逐着可怜的猎物,笑声穿透云际,也穿透了少女的心,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当她在潮湿的,闷热的矮榻上醒来,呼吸着浑浊的难闻的气味时,这爽朗的骄傲的笑声,依旧会在她的耳边回响起来。
只是后来,猎人成为了别人的猎物,鲜血和火光之后,少爷和小姐失去了踪迹,而她,也在这场动乱之中成为了无辜的牺牲品,被凌辱,被伤害,被远远的卖到了这个充斥着罪恶的地狱,虽然这个地狱有个很好听的名字,自由港。
“花子,总有一天,我们会回去的。”服部寺敏挺直了腰,双手按在膝上,用一种很坚定的语气缓缓说道。
“嗯,少爷,花子相信会有这么一天。”柔顺的话语中,同样饱含着信心,那是对少爷一如既往的信心,哪怕在这几年中,他才来过屈指可数的几次。不过花子很敏感的从少爷的表情里,发现这一次他说出这句话时,和以前给自己的感觉,完全不同。
回去,对于服部寺敏和花子来说,并不难,然而回去之后做什么,却很难,所以在无力去做那些想做的事之前,他们只能在这里,先做些什么。
“那个人什么时候见我?”服部寺敏微微低头,对花子说道。对于花子这些年在红港中的过往,他总有一种没来由的歉疚之情,毕竟这朵山野间的小花,本应该在春风中绽放属于她的美丽,而不是被恶狠狠的西风摧残到这个罪恶的港口,飘落尘埃满是污泥。
而现在,为了能够完成大人交付给自己的任务,他又不得不将花子,牵连进来,又或许是,心中那个隐隐的念头在作祟?
不过很显然,花子并没有对此有任何的怨怼,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哀怨,也从未表现出来,正如她此时平静的话语:“下午。”
从花子的口中,服部寺敏逐渐了解到了一些事情,一些和红港,和红港里的人有关的事情。这些事在那个由通海司拟就的计划中,不会出现,而对于自己和将要做的事,又是非常重要的。
下山之时,雾气消散,走在窄窄的山道上的服部寺敏,回头望去,见山不见人,然而心中却渐渐开朗起来。
要见的人,名叫方三,当然,这只是个诨名而已,正如同郭玉郎给服部寺敏取的假名:月明初。假名字有了,假笑自然也少不了。当服部寺敏对着方三假笑的时候,两个人心里都同时鄙视了一下对方,笑的这么假,还不如不笑。
然而即便如此,该谈的事情,总是要谈的。方三用手心抹了抹鬓角处流出的汗水,压低了嗓门对服部寺敏说道:“旁的话咱们也不用多说了,我只问你,你家大哥手里,都有些什么货?又有多少量?”
有着三年海盗生涯的服部寺敏,自然知道那些所谓的货在这样的地方有着怎样的名称,虽然在这个地方,并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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