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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世红颜落-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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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如今犟起来,却是谁也拉不动。
秦阮昕自然知道他们每次打赌,他都是让着自己的,他不比自己骑得慢,可是她也并未用了十分劲。
她见着已不能再劝,便一抽马鞭,高声说道:“好,就这么比。”
说罢,也不等元清回话,马鞭一甩,便向前策马而去。
元清也不向从前一样,要故意让出一些,而是急急便调转马头,夹紧马肚,马鞭狠力甩下,追了上去。
秦阮昕身子压得很低,双腿夹得生紧,马鞭更是一下接着一下丝毫不停地落了下来。
马蹄锵锵地响着,腾起一路的尘土草屑。
元清更是毫不松懈,尽管开头比秦阮昕慢上一些,却仍是使出了所学的所有驭马之术,狠命地向前追去。
他从前一直都是让着秦阮昕的,虽然她跟着敖珠也学了不少的马术,可是他到底是大野国的臣民,马上的功夫已经有了二十多年。
虽然武功不行,可是驭马却是他那几个哥哥都比不过的。
更何况,他身下的黑儿,更是大野国难得的汗血宝马,日行千里。
他相信,这个赌,他一定能赢。
元清的马鞭又是狠狠地甩了下来,两个人的速度都是飞快,在大草原上疾驰而过,惊得一旁的野鹤都飞了起来。
眼见着那条大河已经赫赫出现在前方,他也追上了秦阮昕,并肩骑着。
他知道,这样的距离,已经足够他追到她前头去。
元清定了定神,看向身旁的女子。
她似乎也知道要被追上去了,神情更是紧张,拳头拽得死紧,马鞭的劲已用上了十分,马蹄都要飞起来了一般。
元清瞟过一眼她,眸子却忽得睁大了起来。
她因为手上抓得太紧,甩马鞭的力度也使得太过,次数太过频繁,又丝毫没有注意避让马鞭的伤害。
手上已经被蹭破开来,甚至,伤得还不小。
否则,在这样疾驰的马上,元清却竟然能看得清她渗满了全手的血,随着马的颠簸,挥洒下去。
那样殷红殷红的血迹,似乎都要将自己的眼睛染红了。
流了那么多血,她却还是浑然不知一般,眼睛死死地看着前头,马鞭仍是一鞭接着一鞭,带着血迹也飞扬到了半空。
阿昕,你对他的爱,竟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吗?
宁愿自己痛着、伤着,宁愿自己死了,都要见上他一面。
阿昕,那个楚君亦一定是这个世上最好的男人,否则,他如何能值得你为他做这一切。
阿昕,我是多么地羡慕他。
所以阿昕,我真的应该放手了,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拦你呢?
元清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大河,终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下一鞭没有再落下,而是,左手向后拉了一下缰绳。
身下的黑儿领意,速度也没有加快。
在到达大河的前面几步,秦阮昕终于赶超了他,先行一步到达。
她勒了手中的马,马儿打着圈地缓了下来。
元清也停了下来,看着眼前的女人,说道:“你赢了,我不会拦你了。”
“谢谢。”秦阮昕此时也终于稍稍平静了下来,诚恳地说道。
她不蠢,自然是看得出,在最后的时候,元清故意慢了下来,让她赢了。
元清摇了摇头,却是问道:“阿昕,你还会回来吗?”
秦阮昕颦着眉,顿了顿,才说道:“我不知道,或许会,或许不会。”
元清听着,心里头涌上一阵难受,他闭上眼缓了缓自己的神情,才复而说道:“阿昕,我会等着你的,我会在这大野国,一直等着你的。”
秦阮昕看着他,却叹了一口气,说道:“元清,你怎么还是不明白,在达慕会上,你知道珠儿送了别人弯刀之后,你便开始犹豫是否要送我腰带。那个时候,你就该开始看清你自己的。”
“阿昕,我不懂,珠儿和我们的事,有什么关系。”
秦阮昕抿了抿唇,缓缓说道:“珠儿一直喜欢你,那噶尔迪也只是我们用来试探你的。元清,你对我的喜欢,其实只是因为我身上有珠儿的影子罢了。这一点,也许你现在不会明白,但是我相信,你总会知道的。”
“可是我……”元清还是有些乱,他虽然承认那一日达慕会上,他确实因为珠儿的事一下乱了思绪。
可是,他应该是喜欢阿昕才对的啊。
秦阮昕却打断他的话,只径直说道:“元清,你好好想想吧,珠儿是个好姑娘,不要辜负了她。还有,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好好记着。
你的几个哥哥,捷兀和你三哥最想坐上可汗的位置。捷兀是大子,本是最有希望,可是他却不受你父汗喜爱,兵权多集中在你三哥和四哥身上。你又和你三哥交好,你额吉更是大族后代。你的存在对你三哥很是有利。
所以,你三年前的追杀,和你四哥的死,跟捷兀也许会有关联。你的大哥,你要万分小心。
你,也不要和你三哥太过亲密。”
楔子 第188章 三天的折磨
秦阮昕说道,神情也凝重了下来,只是这些,她都只能点到为止。
大野国的政事,她不好搀和,也搀和不了,只能提醒元清,莫要落得和兀丹一样。
元清听着,一时有些消化不了,这些复杂的东西,他都甚少去想。
秦阮昕却也不再看他,调转马头,向着前头,压低了身子,最后说道:“我走了,照顾好元寒,后会有期。”
说罢,再不作停留,策马便往前骑去。
她马鞭一甩,速度更是加快了几分。只一会功夫,便已经消失在元清的视线中。
元清看着徒徒留下他一人的草原,终于淡淡笑了一声,掉转了马头,往院子那边骑去。
阿昕,我会的,你也要好好地。
秦阮昕飞快地驾着马,她心中挂念着楚君亦,手上的伤口也丝毫不觉得痛。
这一些,比起她心中的痛来说,简直不足挂齿。
她紧紧盯着前方,手上的下一鞭正要甩下。却眼见着前方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片人。
围成一个半圆,迅速向自己围拢起来。
秦阮昕的速度慢了下来,眉头上的担忧依旧紧紧聚集着。
她看着前头离自己愈来愈近的人,穿着是大野国的衣服,马术的功夫也很好。
来势汹汹,恐怕并非善类。
可是,他们所在的却是她要回东城的路,要躲只能往后走。
马蹄飞扬,秦阮昕只稍稍地疑迟,那伙人便已经到了眼前。
各个手中持着刀,一脸的凶神恶煞,皆是狠狠的表情,迅速地将秦阮昕围将在中间。
秦阮昕的手也已经把上了腰间的长剑。寒眉紧凛,看着眼前的人。
刹那间,她的眸子猛烈地睁开,手上的长剑已经迅速地拔了出来,紧咬牙关。
她看着在那伙人中,有一个人从他们身后策马骑了出来,暗蓝色马衫,鹿皮坎肩,腆着的大肚子,两撇小胡子。
捷兀!
三天后。
在大野国偏僻的一处。一个帐篷外头。
两个穿着大野国衣裳的男人各自拿着一壶酒,坐在地上相碰而饮。
已经是盛夏的时分了,大野国虽是北方。可天也渐渐地热了起来,尤其是这正午时分,更是晒得人骄躁得很。
一个男子喝完了酒壶里的最后一口酒,将酒壶用力地摇了摇,确定已经完完全全空了以后。才随意地扔到了一旁。
这阳光太过浓烈,照得他有些昏昏欲睡的,可是他知道,这会子可容不得他休息。
便只得用力扯了扯自己的领子,让脖子处松一松,也不显得如此燥热。
另一个人也放下了酒壶。打了个酒嗝,站了起来,说道。叽里呱啦的大野国语说得很是顺溜:“我说,去里头看看吧,要是还没醒,就一壶水泼了过去。大王子说了,别给她整死了。”
“你说的是。走。”
那个人应道,便也跟着站起身来。提起身旁的水壶向帐篷里头走了进去。
一揭开帐帘,便见着帐篷里头的女人。
被绳子绑在了十字的木桩上,脑袋往下耸拉着,一头青丝凌乱地散落在双肩,甚至有的还散到头前,遮住了她的脸庞。
那女子身上更是一道一道的鞭伤,盘旋狰狞,有的已经翻开了血肉,带着血迹格外地慎人。
只看这满身的伤痕,也猜得出她被头发遮住的脸是怎样得苍白。
女子身上的大野服饰已经破碎不堪,透着碎布已经能见着里头的里衣和女子白皙的皮肤。
腰带上的七彩碎布掉落了一地,夹杂在里头的是刚落下的殷红的血迹和早已干透被血渍染红了的野草。
若不是还能听着那细微的呼吸声,甚至都让人怀疑她早已没了命在。
那两个大野国人走了进来,看着眼前的女子,眉头也是习惯地拧了起来。
一个“啧啧”了两声,道:“这个娘们真能抗,都打了三天了,还没见着喊一声。”
另一个也抿着唇点了点头,说道:“我说大王子这心真是狠,这么一漂亮姑娘也不心疼,活生生让我们每天打上这么多鞭,还不许把她打死了。你说,留在身边作个陪侍也好啊。”
“你别瞎想,大王子说了,这娘们,不能碰,也不能让她死。否则,我们都没好日子过。”
“这我当然知道。”那人应道,舔了舔唇,看着眼前的女人,虽然身上尽是伤痕,可是那殷红的伤口衬着那白皙的皮肤,更是说不尽的诱人。
但偏偏这人,却硬是碰不得。
他原本还想着大王子不在旁边,他趁着上下其手一番,只要没有大动作便罢。
可谁知,他还没碰到这女子,她便已经牙齿咬上了舌头,以自尽来要挟自己。
他摇了摇头,想想,自己的性命比起来还是比较重要。
他终于收了心思,走近了几步,手中的水壶一扬,里头的水便径直全泼到了女子身上。
冰凉的水迎面泼来,顺着她的脸颊、脖颈,一路滑到了她的衣服里头,在她的每个伤疤上打着转。
原本燥热的天气让她的伤口火辣辣得疼,可是这一壶凉水泼来,倒是舒服了不少。
秦阮昕手指轻轻地蜷曲了几下,睫毛微颤,意识终于恢复些许来。
三天前,她被捷兀的数十人拦下,一番打斗下来,她终于体力不支,被打晕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便是在这个帐篷里头,手脚都被捆住,动弹不得。
秦阮昕也不知他把自己带到了什么地方,总之周围安静得很,连放养的牛羊声都听不着,更别提会有什么人发现自己。
她被捷兀抓了后醒来,便一直没有见着他的影子,只是被这两个人每天轮流地抽上了十数鞭。
她知道捷兀定是认出了自己,没想到,三年的时间,他的恨意,丝毫都没有减退。
抓了她,二话不说,便是如此狠狠地鞭打着。
她也曾试图逃跑过,在第一天的时候,她将他们递给自己的水碗咬碎,用碗碴一点一点地磨破了绳子。
晚上的时候,她便引开了这两人,逃了出去。
可是没想到,看着她的并不只是这两个人而已,不远处还有几个帐篷在守着,她才刚刚策马逃出去,便已经被发现追了上来。
她身上有鞭伤,驭马功夫又比不上他们,没几下时间,便又被抓了回来。
有了第一次的逃跑,那两人受了罚,将一通恶气全出在自己身上。
不但绳子绑得越发得紧,鞭子也是一鞭比一鞭狠,不见血不罢休。
这三天下来,每一天都少不了一番迫害,可是,打过了之后,他们却又帮她用上些简单的止血药,喝的吃的也绝不会少,生怕她撑不住死了一般。
秦阮昕知道,这是那捷兀要好生地折磨自己。
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出现。
秦阮昕轻微地晃了晃脑袋,让自己的意识完全清醒过来。三天了,她身上的气力已经全部被消耗殆尽,根本无法再逃开了。
她喉咙也干哑得厉害,说话都说不出来。
但是她知道,她会撑过去的。
捷兀,他既然不想自己死,也定然是要做些什么。
她,等着他来便是。
她就不信,她闯了那么多次陷阱阴谋,从阎王殿打了那么多回转。
如今,却会死在捷兀的手上。
秦阮昕撑着力气抬起头,扫了一眼眼前的两个人,唇角一扯,一抹笑意又涌现了上来。
那两大野国人眉头一拧,一个人看着秦阮昕已经率先说道:“她是不是被打傻了,一声不喊不说,还笑了起来。”
“谁知道呢,这个不管,只要没死便好。”另一个人也开口说道,眸间已经有了几分担忧。“大王子说了,不能让她死。待会打的时候,少用点劲,她毕竟是个娘们。”
“诶诶诶,不是你说的,要鞭鞭见血吗,这下又要改口。”第一个人又说道,语气中已经有些不悦,打轻了不行,打狠了也不行,真是不好拿捏。
“总之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她不能死,大王子还留着她有用呢。”
“好好好,我知道。”那人又应道,摇了摇头,几步走到了一旁,又要拿起鞭子去。
他取了鞭,才回到秦阮昕身旁,上下扫视了一眼,兀自嘟囔了一声,道:“真不知道这浑身上下哪还有落脚地。”
说着,手中的鞭子一扬,便朝秦阮昕身上落了下去,沉闷的一声鞭响过后,她肩上的伤疤上便又新添了一道。
秦阮昕牙关紧咬,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一鞭落下,唇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似乎那一鞭并不是落在她自己身上一般,似乎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一般。
秦阮昕微微地拧着眉,三天的时间了,她既然已经没有力气逃开,那么尊严,便是她唯一能留给自己的。
那大野国人两鞭很快便落下,他见着女子苍白的脸色和已经微不可闻的呼吸声,手上的劲也小了些,免得一时失了手便要了她性命。
他活动了一下手骨,第三鞭已经抬了起来。
另一个人却突然出手拦住了他,说道:“等等,你听,外面有马蹄声。”
楔子 第189章 又遇故人
这个人听着,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将鞭子扔到了一旁。
两人便一前一后地出了帐篷。
秦阮昕正了正神色,松开了咬紧的牙关。
身上的伤疤又开始火辣辣得疼起来,只不过这样一来,反而让她的意识更是清醒。
她使了劲,抬起头来,向帐篷外看去。
透着没有合拢的帘子缝隙,她见着外头有几个人走了过来,那两人见着,一只手放到肩上,向面前的人行了礼。
她知道,捷兀终于来了。
果然,还没有一会功夫,帘子便再次被撩了起来,大野国的大王子,便走了进来。
他看着秦阮昕,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却依稀见着眸间的厌恶神色。
左肩上的骆皮坎肩上,各式的纹路绣得精美无比,身上的衣裳、饰品,每一样都显着他的身份,在大野国是异常的尊贵。
可是,他这么一个大野国人人见着都要敬仰的大王子,却在三年前的时候被面前的这个人狠狠地羞辱了一番。
她只不过带着二百人,便杀了自己将近一千勇士,还烧了军中大部分的粮草。
更是在众多勇士面前,亲手生擒了自己。
配合着也不知道是从哪冒出的那一伙人,在他的眼皮底下逃开了出去。
就因为她,他回到大野国受尽了他几个弟弟的嘲笑。
还有那个黎国的顾骋,原本他还用着这个人跟他交换,可以拿下遂城,也算弥补了自己吃的亏。
可是没想到他竟然中途撤兵离去,那玳峥的本领也不知哪里学的,打起仗来一套接着一套。
让他堂堂一个大野国的大王子,却最后灰溜溜的。什么便宜都没占着,退兵回了国。
就因为这一仗,不但落了笑柄在三弟四弟口中不说,他还受了父汗的责骂,原本就不多的兵权又撤回了些,更是好久不受重视。
他对面前这个人,对顾骋,当真是恨得牙咬咬。
三年来,他都没有忘记。
是故,在王宫里头见着她。他便留了心。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是个女子。
这个事实更是让他觉得莫大的羞辱。他竟然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
父汗近年来身体越发不好,已经到了让位的年纪。他终于等来了机会,可是这三弟四弟却是两个大麻烦。
他好不容易抓着机会可以处理了三弟,也将这事诬陷到那个小娘们身上。
可是没想到,却还是被眼前这人坏了他的计划。
他那个六弟。四肢发达,头脑却简单地跟包子一样,只有受气的份。那其中的东西,他怎么可能发现得了。
他一猜,便定然知道是眼前这个女人做的。
捷兀看着她,便更是可恨。
所幸。如今终于让他有机会抓着她,泄一泄心头的恨。
捷兀走了过来,扫过眼前女子身上遍布的伤痕。不由得一笑,从一旁抄起鞭子,二话不说,便是一鞭下去。
手劲如此之大,只打得秦阮昕手臂上血肉绽了开来。
她闷哼了一声。狠狠地咬住下唇,原本就干枯不已的唇瓣。只是用力一咬,便渗出血来。
她身上,当真是处处不得好。
捷兀看着她紧皱的眉头,哈哈大笑了起来,看着秦阮昕说道:“怎么样,你没有想到三年后,还是会落到我手里吧。这挨鞭子的滋味,可好?”
秦阮昕看着他脸上得意的神色,却眉头一松,身上的痛楚似乎也消了些。
她抬起头,原本就没有多少力气,可却还是扯出了浅浅的一笑,说道:“不错,要不,你再来几鞭。”
她虽然没有劲,可是话出了口,却仍是语调里打着转,说不出的嘲讽意味。
捷兀听着,脸上的笑意迅速收了起来,他狠狠看向眼前的女人,那唇角分明是上扬着,都这个时候了,她竟然还是笑的出来。
捷兀哼了一声,却没有再下手,只是扔了手中的鞭子,走近了几步,伸出手掰过秦阮昕的牙关,逼着她看着自己,说道:“三年了,我想着这一天,很久了。秦阮昕,我三年前因为你在父汗和兄弟面前受的屈辱,今天终于拿回来了。”
秦阮昕却也不理,闭了眼也不看他。
捷兀手上松了劲,背到了身后,又径直开口说道:“我只是没想到,我的仇人竟然跟我的六弟待在大野国待了如此之久。其实我早知六弟身边有个女人,可是却没想到,竟就是你。”
秦阮昕冷哼了一声,说道,话语中仍然是满满的讽刺:“你那么蠢,当然想不到,否则三年前,又怎会只被我一个小女子,便损了那么多兵马粮草。一个已经破败不堪的遂城,你也拿不下。”
“你……”捷兀听着秦阮昕的话,眉头一拧,脸上的神情很是不快。
只不过只一瞬间,他又立刻收了回去,只扫过她身上的伤痕说道:“没关系,就让你说,反正现在,是你落到我的手上。我想杀便杀,只由我自己。”
秦阮昕却抬起头,看向捷兀,唇角的笑意依旧没有褪去,只说道:“是吗,那怎么,到现在还没杀了我?是想留着我,跟谁做交易呢?”
秦阮昕话罢,捷兀的眼神便立刻追了上来,眸子里尽是危险的神色。
他微眯着双眼,顿了顿,才说道:“太聪明的女人,不好。”
秦阮昕见着他没有否认,兀自地又笑了笑,道:“这么说,我猜对了。”
“没错。”捷兀见着无需再瞒,便也爽快应着,接着说道。“我从前还道你跟那黎国顾骋是什么关系,竟然让他舍得用那么多粮草和遂城来换你的性命。如今知道你是女人,倒一想就通了。”
捷兀说着,脸上的笑意也上了几分:“就像你们汉人说的,女人,当真是祸水。当年若不是顾骋,我早一箭就射死了你。没想到他那样手段狠辣,心肠歹毒的人也有这样的软肋。”
“顾骋?”秦阮昕微皱起眉头,重复道,语气里头也有着压制不住的疑惑意味。她怎么不知道,三年前的什么时候,顾骋竟然救了她一命。
难不成是在闯捷兀军帐的时候。
只要那个时候,他们三人是同时在场的。
只是她却猜不出,顾骋为何要这么做。
捷兀听着她念着这个名,径直笑了一声,又继续道:“就是他,我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也把我耍了一通,引了我去遂城打仗,可却又半途撤了兵,害得我白白损失了这么多兵马,却打了场败仗。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秦阮昕听着,唇角一扬,又是笑了两声,头一次她觉得,这个顾骋,还是能做一两件让人觉得痛快的事,当即笑道:“你自己蠢,便不能怪别人耍你。”
秦阮昕话音刚落,捷兀脸上的神情便冷了下来,神情里头尽是怒气,哇哇大叫一声,走到一旁拿起鞭子又是一鞭甩了下来。
只看得她身上又是出来了一道血印,才骂道:“你这娘们,倒是跟那顾骋一样,嘴里没一句好话。别忘了,你的命还捏在我的手中。”
秦阮昕此时却连牙关也不咬了,眉头更是只稍稍一颦,便松了开来。
她看着捷兀脸上显而易见的怒气,见着他被自己几句话便已经弄得恼羞成怒的模样,她的心情竟然一下子便愉悦了起来,就连身上的那些鞭伤都觉得没有那么痛了。
其实,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任何东西都造成不了她真正的痛楚,任何迫害,她都可以一笑而过。
只是,她唯一觉得不好受的是。
她,又晚了三天,才能见着她的阿楚。
若不是这捷兀突然拦下,她定然已经赶到了东城,此时正在快马去楚国皇都的路上。
谁知这半路会杀出个程咬金,她的翊云宫人也不知能不能查到这里来。
阿楚,你再等等我,我马上便要去找你了。
秦阮昕如此想着,身上的疼痛更是消退了不少,不管如何,在没有见着楚君亦之前,她不会让自己死的。
只是些鞭伤而已,反正她来到这个时空的时候,便是带着一身鞭伤来的,仅仅头一年的时间,更是数不清的剑伤、刀伤。
这个好了,下一个又立马接踵而至。
她身上更是也还残留着伊墨为她中下的剧毒,若不是玉清,这剧毒也早已蔓延至她的全身,让她失了性命。
这么多的伤害,她都走过来了。
所以如今,只是些鞭伤而已,有何不能承受的。
秦阮昕看着身上又刚鞭打出的一处伤痕,抬起头,脸上苍白得可怕,可是唇角却依旧费力地向上一扬。
那一抹笑意,便在捷兀的眼中,赫然绽放开来。
捷兀见着,心中更是生气,他也不知自己到底要什么样的手段,才能让这女子稍微惧怕一分。
他想着,手中的鞭子才刚拿下,却又向一旁扔去。他知道,再怎么打她,她定还是这副模样。
可是偏偏她这条命,他却要暂时留着。
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让自己的怒气稍微平淡了一些,外头也终于有了些动静。
一个手下在帐篷外,大声说道:“大王子,顾骋来了。”
楔子 第190章 不一样的顾骋
捷兀听着帐篷外的话,脸上不由得笑了起来。
终于来了,速度可真是快。
看来这个女人,是有用的。
秦阮昕却是一愣,顾骋居然真的来了。
只是一下,她却又了然,自己是翊云宫的宫主,在玳烁和楚君亦眼中想来也是还有几分影响的。
对于顾骋来说,定然是有利用的价值。
所以为自己跑这一趟,倒也说得过去。
捷兀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那手下见着,立即从旁边拿了马奶酒递给了他。
捷兀使了使眼色,他见着,便又盛了一碗,放在桌子的另一边,只待着顾骋进来。
没多久功夫,秦阮昕便听着外头的脚步声愈来愈近,直至到了帐篷前,帘子一撩,顾骋便走了进来。
秦阮昕原本身子就是冲着帐篷帘子的,是故她只是稍稍地一抬头,便可以见着顾骋走了进来。
她看着他嗤笑了一声,三年了,他还是那副模样,一身月牙白色的衣裳,袖口、衣襟、衣摆仍是那些清雅地跟他这个人完全相悖的纹绣。
只是这一次,他的衣服上却染了些尘土,不像从前一般,总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他的唇畔也不像从前一般,总是留着笑。
她见着他进来,神情很是凝重,脚步也有些快,两道卧蚕眉只是一瞬间更是拧了起来。
秦阮昕笑着又微微地摇了摇头。
三年的时间,到底还是有变化的。
只是他的模样,她依旧一眼就认得出来。
虽然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她对于他在逸林之中做过的那些事情,并没有了像当初那样的痛恨。
苏墨和李询到底也不是自己的亲人,她即便觉得他们死得无辜,可是也比不得像剑易、儒海、任尉他们那样的痛心。
是故对于顾骋这个人。她也没有了三年前那样非杀不可的恨意,只是,依旧对他很是讨厌。
顾骋走了进来,第一眼就见着了眼前的她。
原本就紧绷着的心,一下子便更是揪了起来。
他见着她身上那一道一道的伤痕,每一道都带着血,每一道都是如此触目惊心。
不过三天时间,这捷兀竟然将她折磨成这番模样。
那一道道伤疤留在了她身上,血肉都翻了出来,他都觉得难以入眼。
可是她。竟然浑然不知一般,连眉头都没有颦着,脸上更是没有一丝痛苦的表情。甚至。在他刚进来的时候,她还闪过一丝嘲讽的笑意。
顾骋一下子,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原本就因战事,在黎国的边境不远。只刚收着捷兀的消息,便快马赶了过来。连稍微的休息都不曾。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跟得了魔障一般。
就像很久很久之前的一天,就像还是在逸林里头的时候。
她为了救逸林的那些人,用自己身上的香气去引了青蛇出洞,更是为了拖延住自己手下人的行动,引火烧了屋子。
不惜将他连同她自己一起困到了火海和青蛇里头。
在那火海之中,她的脸被燃燃的火光照得通红。她的眸中也是炙热的神采,有着非让他死一般的笃定。
她为了不让自己逃出去,甚至宁愿将唯一的护身雄黄也扔到了火海里头。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刻。她被房梁砸下的短木击中,唇角还挂着殷红的血,可是笑意却是那样显山露水地刺痛着自己的眼睛。
他永远都忘不了,她那一句:“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那样的神采盎然。是他第一次觉得,连自己都是逊色的。
她见着他的担忧。便是如此得愉悦。
可是自己呢,却仍是像现在一样,仍是像得了魔障一样,不顾着就要塌下的屋子,不顾着青蛇和火海双重的危险,仍是返回到屋中去抱了她出来。
更是,在从赵旭屋中回来之后,见着地上她散落下来的青玉簪子,便好生地捡起,留了下来。
直到如今,还静静地躺着自己怀中。
顾骋想不通,为何这个女子就是有这样的能耐,能让他一向自诩毫无弱点,可却还是两次被捷兀因此要挟。
他看着她,兀自地摇了摇头。
只是,他仍然不相信,他是喜欢上了她。
这样一个不听话的女人,他又怎么会看得上。
更何况,还是一个在两国皇族之间辗转流连,水性杨花的女人。
他更是不可能喜欢才对。
顾骋暗自地笑了声,也许他这么急急赶来,只是愉悦于他可以在玳烁和楚君亦之前找到她。
只是愉悦于,她那么痛恨他,可最后还是要落到自己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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