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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委书记-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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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谦和带班子同频生谐振

  体制埋弊端异曲露杂音

  打罢新春又一年。

  正月初八,镇机关干部到位上班,开上一个全体会,提出一些要求,都是一些例行公事。因为群众还都沉浸在过年之中,所以实在没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做。松松散散地混上四、五天的时间,又要回家过正月十五的元霄节,再过了正月十七才去上班。这个期间无论回到县城,还是住在乡镇,吃喝就是最主要的工作。

  镇上有一个惯例,就是家住本地的班子成员约定俗成,分别宴请外地来这里工作的同志。年年在这一阶段,都要排出班次,从人大主席开始、到政协联络组长、再到副镇长,依次类推。到了每个同志的家里,一般都是摆上两三桌,把早已准备了的好酒好菜,招待大家,忙得家人团团转。因为党政班子成员基本上全部到场,因此,看似是一场宴请,实际上是一次扩大了的党委酒会。席间的气氛比不得会议上,大家说话比较随便,工作能够轻松地安排出去,又扎扎实实起到了联谊的作用。既然是班子成员的聚会,就有了高下之分:在每一个同志的家里,书记当然是主角,敬酒、划拳都要先冲着书记来。好在不管是哪一场,只要有所节制,当书记的是不会喝得烂醉的,因为副职们抢着替你喝酒,几个量大的副职就是你的酒昙子,称职而且得体。于是,几个大侠级的老弟就整天喝得哏哏喽喽的。酒场如战场,功夫何等了得的弟兄们进入情况时用的是“铁头功”;敬酒过程中才有点点到为止的意思,但只跟请客的同志及其家人进行较量、周旋;三巡过后,进入打拼状态,切磋之中各自使出“鹰爪功”,下手凶狠,决战必胜,把席面上搞得一派狼籍;打斗最激烈的时候嘴也闲不着,豪言壮语逐渐演变成胡言乱语;混战到最后,个别弟兄还不时地运出“胃部高压喷射功”,用烟酒肉菜混合气味震摄全场;送别后主人留下打扫战场,客人走起路来,一个比一个的争着展示自己“轻功”的武艺高强。

  经过一年多的相处,对同志们的脾气禀性基本上搞清楚了。大家在一起工作,难免经常磕磕碰碰,舌头跟牙还打架嘛。当一把手的,千万别把这些小肚鸡肠之类的东西当回事儿。刚开始到任时,不了解这些情况,副职们总爱在有事没事时,到书记屋里说一些其他人的不是,慢慢就听得人发烦。个把月后,才知道这个机关历史上就有这种坏毛病,历任书记也许就是喜欢听,可以从中发现矛盾,各个击破,达到控制下属的目的。久而久之,同志们之间相互在一把手处上烂药。如果不是你心中有数,把他们互相攻讦的话都信以为真了,你的下属肯定没有一个是好东西。我对这种现象很不以为然,想我的前任们如果靠掌握人的短处来支配大家,终究不是善策。同志们之间搬弄是非的坏毛病实际上是领导惯出来的,影响团结,削弱战斗力,此风不可长。我就反其道而行之,凡是来我屋里在耳边恬噪的,干脆不去理他,也不打摆他,只是没事找事,干点别的事情,要不然就找张报纸或一本书,旁若无人地忙碌。听者只要心不在焉,说者自然就会感到没趣,话头不得不打着,讪讪地告辞。不到半年,这种坏风气就不明显了,大家没有必要到一把手屋里争宠献媚,争风吃醋,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了,工作反而更加协调一些,气氛趋于融洽。这也是急病快治、慢病慢治的办法,不知不觉间,班子成员之间的气顺了,少了许多杂音。

  我们党是执政党,党的权力是至高无上的。但在各级机构设置上,又把党政分设,存在着两个正职。这是世界上只有中国才有的这种奇特的官场资源配置。中国的国有企业实行“厂长、经理负责制”,又要强调党的领导作用,党政两个主职如果不善于合群共事,就很容易形成“双黃蛋”,个头虽然不小,却延续不了政治、经济的活力和生命。幸好在从中央到地方的各级政权机构中,对政府的首长另配以党的副职的职务,如县长是县委副书记、镇长也是党委副书记,这样一来,职级之间的差别就存在了,起到了“家有千口,主事一人”的作用。但在职能上、体制上仍有许多相互掣肘现象。就这样,除了中央是党政军一肩挑外,省以下的党政官员都存在磨擦。级别越高,磨擦可能越厉害,只不过在公开场合及媒体上显得无比团结,暗地里斗起来更加惊心动魄罢了。乡镇工作是基层工作,少了许多繁文缛节,但是,书记、镇长之间的矛盾依然是广泛存在的,两个主职相互尊重、搭配恰当的,就能够唱好一台戏。然而大多数乡镇都做不到这一点,少数地方两个人干脆就是公开地干仗。我和春亭搭帮的一年后,就多多少少逐渐显现出一些不愉快来。

  说心里话,春亭是个好人,从来没有玩人整人的心计,若不是体制上的弊端才形成裂痕的话,实在是个好伙计。从智力因素上讲,他没有过人之处,思路不算清晰,没有稿子时,在会上讲起话来东扯葫芦西扯瓢的。相处一年多了,想起来,没有觉得他有多少坏毛病。脾气倒是有点古怪,平时不爱说话,一说话,就是瞪眼训人,几个副镇长,找他汇报工作后,总是弄一肚子气。只有见了女同志,才会眉开眼笑。他的年龄比我稍大一点,我们的相互尊重就形成了这样一种格局:我尊重他,是像尊重老大哥;他尊重我,是下属对上级。我隐隐约约觉得,他这个人虽然没有多少心机,但人毕竟是有血有肉的,时间一长,就会自然而然地滋生出一些是非来。相处之中,经历了这么一个过程:刚开始,是一个相互了解的过程,“懒驴推磨”的办法,决定了他不可能当上一把手,他自己心里很清楚,要不是前任孟镇长下台,广远给他弄了个镇长当,他不过仍然是一个组织书记。我的到来,显然暂时堵住了他升任书记的路子,虽然不会有太大的意见,但面子上的需要仍然叫他就在欢迎我的会议上大讲自己在部队的经历,这不过是一种的渲泄。我一下来就当书记,他多少以为我乡镇工作肯定不熟悉,认为他自己已经驾轻就熟,就多少在尊重中带有一点扛膀子、看笑话的意味。随着工作进展,决策能力的体现,特别是在换届选举之后,他心里开始服气了,就事事处处向我请示汇报,崩出的话往往不多,却显出一幅很贴心的样子。后来,除了去省里跑水利、交通上的项目,带他实在没用外,出远门时我都要带上他,让他觉得很开心,殊不知我主要是怕他在家用倔脾气干事扒乱子。这样一来,我们一直相处得比较和谐,形成了一种动态平衡。这种平衡在我外出期间给打破了,让他在家独挡一面时,他才发现,同志们并不听他的。副职们的工作分配得很具体,请示汇报,都冲着书记来,他这个镇长,平时没有多少事情好做,就好像是聋子耳朵,只起到摆设和象征性的作用,在心里逐渐地出现了失落感。该由他办的事情,他也外推,动不动就说:“你们找书记去!”我也没有在意地去体会其中的微妙。终于,在正月十八下午要开一次党委扩大会后,我才觉察出,这家伙并非十分捋顺,他已经在暗中与我开始“较劲儿”了。

  一般地说,我只要决定召开临时性动议的会议,都要首先和春亭打个招呼,甚至事先商量一下。有时,还要召集平奇、春跃等几个副书记们在一起先开一个“书记办公会”,把要研究的事情先通个气儿或者拿出个初步意见。但今天这个会议只是一个例会性质,我就没有那么过细地做一些必要的铺垫,让办公室王世贵主任写在黑板上通知了。对于这种通知方式,同志们都很熟悉。所以,到了开会的时间,应该是全员到位的,可这一次人有点不齐,大家探头探脑的,到会议室,看看是不是要开会?见我让通讯员小马把茶杯端上去了,大家才知道会是一定要开的。我因为有事,迟到了十几分钟,一上去,看到人基本上都到齐了,就差刘春亭镇长和镇长助理李立进。就问,“老刘呢?”大家说,“不知道。”办公室王主任说,“我们一直在找他,不知道去哪里了。”武装部长郑春发说,“贺书记,事先没有通知,我还以为这会不开了呢。”我有点摸不着头脑,就问,“世贵,让你们在黑板上写通知,没有写?”办公室主任王世贵说,“写了,写了。”大家有的说,见写了,有的说没有见到黑板上通知。正在吵吵中间,春亭和李立进才跚跚来迟,我有点不高兴,就没有理他。

  散会后,我让世贵查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世贵说,确实写了,但黑板上就是不知谁给擦了。正在撕搅不清时,李立进过来说,“哎呀贺书记,吃过饭,刘镇长拉我一起去粮所一下,我说下午要开会呀,黑板上写着哩。刘镇长叫我给擦了,我以为不开会了,就把它给擦了。”我气得脸铁青,心说,“你这个老刘,想吊蛋了不是?”也没有再往下追查。老刘自知理亏,老实了好大一阵子。

  大正月里,除了机关干部互请以外,街道上的几个头面人物,也都要请客。他们当然不是请班子的全部成员,主要是请书记、镇长,我们去了哪一家,那就是很有面子的事情。像萤石浮选厂高向华厂长家、矿产公司经理甄诚友家,那是必去不可的。这一年,剿丝厂的厂长老汪,也一定要我们到他家里坐坐,看到这个厂已经起死回生,我们就很欣然地去了他家,果然,招待也显出一定的水平来。

  有一些想请领导的,自己没有面子,得央人请。因为,亲自上来请,基本上都是谢绝的,这人就会觉得更没有面子了。所以,他们就动用各种关系请。这些人请客的原因,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绝不是有钱没处使充烧包,当冤大头,而是既可以挣到面子,又能够办些不好办的事情。街上有一个叫“老曹春”的,就是一例。

  曹春这个人是退二线的老镇长孔祥顺儿媳妇的娘家哥,在街上一直做的是粮食生意,发了财。老孔当然是他的后台。年内,孔镇长就多次在我的耳边嘀咕,说是老曹春想请一下书记。说多次了,再不去一下真的有点说不过去。于是,按照孔祥顺镇长提供的名单,我说,“你通知吧,就说我要去。”我一去,这些他们想请去的人一准能够到齐。到了以后,才知道,乡镇的土财主日子就是过得好,别的不说,从家用电器方面看,就一应俱全。同时发现,副职们实际上跟他混得挺熟的,说明他们平时有着不少的交往。他搞的酒宴也出新出奇,以山珍为主要特色,野鸡、野猪、野兔等野动物肉,都是他为了今天能够把书记请到家里坐坐,早已操心搞来放在冰箱里的,此外还有多种菌类,其中用红蘑菇饨出来的野味,味道十分鲜美,让我们的整天处于麻木状态的舌头和喉咙的精神为之一振。吃得高兴,吃得痛快,就会吃出一些事来,这是后话。

  在这个期间,村里也必须去转转、看看。正是“草色远看近却无”的时节,天气还依然寒冷,所以到村以后,不过是烤火、抽烟,然后喝酒,支部书记们宴请的规格也都不低。我们经过马国保的多遍相邀,终于来到了北边山根的佛崖口村。路上,经过的地名很有点生殖崇拜意思,说是“先走牛屄石儿,再过狗毬岭儿,翻过牤牛蛋山儿,看见一条驴胜坡儿”上长着一个长长的“日天橛儿”,就到佛崖口村了。

  如果把镇里比做联合国,各村是世界各国的话,有些村就是常任理事国,“常任理事”村的一个支部书记能率动一群支部书记。有些村也想在全镇事务中发挥一些作用,但没有人肯听你的,你的影响与作用就没有多大。佛崖口村就是属于后一类的。马国保在支部书记这一群人中,人品、水平、威信和身材都属于中等偏上,教过几年小学,就有点“洋虫”的味道,不怎么有头脸儿,说话却好占地方,大家不讨厌他,也不怎么喜欢他。所以,做为全镇的最高首长,当然不会轻看他,也不会太倚重他。马国保为了这一天看来没少做准备。他与招待所所长郑留喜是干亲家,所以二儿子马小宾和媳妇春英就安排在招待所干活,马小宾是个厨师,除了好喝酒外,手艺还说得过去。我们到时,马小宾和春英都在家里忙碌。接下来,是按照农村待客的“整场”上的菜。先是两道垫饭,接着上八个凉菜,下边十道热菜、两个大件,又加上几个汤,十分丰盛。明知道吃不了这么多,可怎么也说不服这个热情好客的老兄,好像不把东西上完,就显得心不诚,没水平,对不起我们似的。就这样,热热闹闹地吃了将近一大晌时间。出得他家的大门时,看到一只公狗和一只母狗屁股对着屁股,胶着在一起,被几个山里的孩子用棍子戮得“唧唧咛咛”的,直往汽车底下钻,这个插曲才真的给麻木的脑子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镇委书记 (25)

  第二十五章

  省市县跑腿上下都打点

  库坝河加固内外全受益

  早在发洪水的阶段,水利站站长叶广胜就多次把关于孤石滩水库除险加固工程1997年就要开工的信息提供给了我。

  这是一条十分重要的信息。对于灌河镇来说,是一次加快发展的极为难得的历史机遇;对于我来说,也是在我这一任上老天赐给的关系全局工作的重大机遇。一上来,就成了我在灌河必须完成的重点作业。

  孤石滩水库总蓄水量大约有6000万立方米,是一座省级重点保护的中型二类水库。它的大坝处在锡都市锡都县的王村乡境内,效益区域全在锡都市管辖的范围之内。它的上游却全部在灌河境内,灌河与王村两个乡镇,分属于两个地级市,可这一座水库,只联着两个乡镇。对于灌河人来说,处在淹没区,除了牺牲自身的利益外,捞不到一点好处。由于这座水库是1958年大跃进时期突击建造的,近四十年的风风雨雨,坝体损伤严重,是一座险库。多年以来,为了防止它突然崩蹋,一直没有敢蓄水。这座水库的管理局是一个正科级单位,养了二十几个人,整天就是吃闲饭。改革开放以后,水库的整修工作摆上了议事日程,省市的水利专家不断到水库测量、设计,除险加固以后,肯定要加大蓄水量,这就直接牵涉到灌河人民的利益,省水利厅就通过范城县水利局、一条线贯彻到灌河镇水利站,和镇党委、政府一道研究报哪些项目,作为孤石滩水库除险加固工程的配套工程。这些项目报上去以后,一旦定了下来,国家就会拨出专款搞建设。历任领导上报的有三种项目:一是移民项目。现在大约4000多名库区群众吃的是“消落地”种的粮食,他们等于几十年前就免除了“皇粮国税”。孤石滩水库除险加固以后,周边的农民只能变成渔民,不愿变的,没有地种了,必须安排迁移出去。二是河堤加固项目。在水库淹没区外,灌河、漂麦河、青山河三条主要河流,都是山水犟河,为了保证水库的水质,山要靠绿化治理,防止水土流失;河要靠加固河堤的办法,用石料砌成防浪墙。三是交通项目。大水蓄积以后,河道边上,要修成能够通车的沙石路面,在集镇上的河流,还要考虑汛期两岸人民的来往问题,建设桥梁。灌河镇历任书记,一上任,就都关注这一事件,翻腾过来,翻腾过去,年年都要上报这些项目,但省里一直没有定下来具体的开工日期。主工程不动,我们这里的辅助工程也就休提。报上去的项目,一直不知道哪些得以审批,哪些不被批准,到底能够拨给多少款项,我的前任们,都会在自己的任上成为未竟的事业或多或少感到有些遗憾。

  放着即将到嘴边的肥肉不啃,那肯定是傻瓜。我与班子的同志们经常商议,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一块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搞到手里。办法就是一个字:“跑!”大家认为,这事情如果不跑,给的会少,只有靠跑,效果才好!思想开放了的同志们都开明地说,“贺书记,只要是为了这件事情,你只管跑,该花就花,该送就送,工作我们担起来,有你的那些关系,大家相信你一定能够跑成功!”

  大家说的关系,是指我有两个老同学,一个在孤石滩水库管理局当常务副局长,他能够给我提供可靠的资料和信息;另一个在省水利厅当副厅长,他能够给我提供强有力的支持和帮助。尽管有如此好的基础条件,跑项目仍然是一种非常辛苦的事情,有“三子”之说,即跑着找人像“兔子”,背着礼品上楼送人像“驴子”,站在掌握生杀大权的人面前汇报像“孙子”。

  于是,只要有空儿,我就带上水利站站长叶广胜跑。叶广胜作为我的基本副官,其余则根据需要随时变换随行人员。刘镇长和财所所长范聚宝跟得相对多一些。值得一提的是,一次带了招待所所长郑留喜,走到古县城里才吃早饭,他见有一种烙饼卷菜我特别喜欢吃,回来就在招待所开辟了一个新的品种,就是烙馍卷咸鸭蛋,成了客人一致喜爱的美食,不仅成了我们灌河镇招待所的保留菜目,而且扩散到县城里的一些宾馆。想起来,这真是“上有好之,下必效之”,一个地方上的一把手,所言所行,不知不觉地将影响到各个方面。

  跑的过程,也是了解这个国家投资的工程项目的来龙去脉的过程。其间,听到了不少轶闻趣事儿。

  原来,早在解放初期,灌河、孤石滩和王村是一条灌河两岸的三个集镇,上下距离各自相离有六、七公里,在当时的行政区划上,同属于鄂北县管。三个集镇的民风有所不同,人们说:“孤石滩人有钱好置地,王村人有钱好生气,灌河人有钱好唱戏。”这说明虽然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但同样的水同样的土养出的人的脾气禀性并不一定相同,还有可能与当地的其他自然条件有关。孤石滩街地势比灌河低得多,像处在盆地的中间,集镇的两边比较开阔,几十平方公里的黄土沙壤地绵延分布在远近约有四、五公里的南北两道山梁下。在灌河镇境内上游的灌河、漂麦河、青山河这三条河水集中到灌河后,向下游奔去,经过的头一个乡镇就是孤石滩,河水穿街而过,给这个集镇带来的是方便和富余。澧河流淌到下游两三公里处正好从两个山包间流出去,绕过王村街向下游奔去,所以,站在山上一看,这孤石滩街周围就如同一个聚宝盆地。老百姓自古以农业为主,对土地的依赖心特别重,富人就从依赖变成贪婪,有了钱,就拼命地买地。这就是“孤石滩人有钱好置地”的原因。而灌河街的人经商的比较多,又有外地客商注入资本,人们来钱比较容易,浮财就会产生浮华,由于经常要祭拜财神、关圣帝君,唱戏是免不了的,好唱戏好看戏的习惯就由此形成了。至于王村街的人,说他们有钱,值得推敲,这个街周围尽是岗坡薄地,年年收成很差,富人屈指可数,那有什么多余的钱?“贫贱夫妻百事哀”,自然而然就经常生小家子气。量变引起质变,小家庭生气多了,就导致大家族生气,大家族生气又会引起家族之间打群架的事故发生,远近就经常传说着王村人什么什么时间、在什么什么地方又通过械斗死伤多少人的消息,这就是王村人有“钱”好生气的合理解释,不过,往往是生气之前并不一定有钱,生了气打死、打伤人了,免不了要花钱,说他们有钱好生气,不过是把因果倒置了一下罢了。

  在山区,你只要留心,能够听到许多美丽动人的传说。孤石滩街的地名来历,就是街的东头有一块巨大的孤石,这块巨大的孤石,直到孤石滩水库除险加固以后,水位一下子从175(米)上升到195,也没有能够把它淹没。传说中的孤石,还有神秘的来历,说是一条黑龙就住在灌河上游的石龙沟一带,山神的女儿金花姑娘在灌河边上洗衣时,这条黑龙来调戏她,把头伸在一个深水处,当金花姑娘弯下腰用水时,它吸一口,水就干了;不用水时,它又把水吐出来,淹没了金花姑娘的膝盖。金花姑娘的父亲从这里路过,一看大怒,一刀就把这条龙杀死,把龙头一下子扔在了这个地方,孤石就是龙头转化而成。那条从山上一直拖到山下的龙身子就永久地留在了石龙沟,砍掉头的地方,至今还流淌着殷殷血水,谁到了这个地方去看,一定觉得是那么地逼真,并非纯粹出于人们的想象力。在没有修这座水库之前,这块巨石是孤石滩街的一道景观,多少文人咏题过它,据说那上边刻的有乾隆皇帝的御笔题字,足见这地方曾经非同小可。反正到了修水库的那个年代,革命第一,文物第二,绝不像现在这样能够得到重视,所以那些具有国宝级价值的文物,如今只是处在平静的水面下,叫鱼鳖虾蟹们用它们族类的思维方式去欣赏、解读。

  在这里修一座水库,是非常科学的,投资少,效益高。若是到了现在,这里一定要修成一个漂亮的大型水库,但当时的历史条件,不可能达到这一点。我站在山上,俯瞰这座水库时,每一次都赞叹它选址恰当,就是可叹它上马太早。叶广胜说,“贺书记,这个水库还是当年孤石滩附近出的一个省级官员决策的。你看北边山上的地势多好,光绪年间,有一个从浙江来的看地先生,说这里是一个了不起的阴宅,能够出管着一斗零三升芝麻那么多人的大官。引起了这位省里的领导干部祖上的重视,安下阴宅之后,问到第几代才能成气候?看地先生说,这个地方,难得的是一个‘可巧’二字,时间上说不准,也许很快就能成事儿,这许遥遥无期。这一方面要靠祖上积德,另一方面,要达到四个条件。”我问广胜,“哪四个条件?”广胜说,“不容易,不容易,说是‘兔子打锣鱼打鼓,人顶铁帽子,驴骑人’。”我说,“这些条件有没有凑齐的可能?”广胜说,“老辈子人分析,说要凑这一天,必须是正在唱戏,惊了兔子,一头撞在锣上,也就是兔子打锣了;还必须正好有叼着鱼的鸟在天上飞过,一受惊,嘴里的鱼掉下来,落在鼓上;人顶铁帽子好办,天上正好落一阵雨,一个人从街上买了一口锅回来,当做雨伞就得了;至于驴骑人也不是很难,只要有一头母驴产驴娃儿,眼看要下雨,管驴的把驴娃背上往家里赶就行了。可这四条凑齐,基本上是不可能的。那个大领导,也许有这个心理,建这一个水库,一方面为人民造福,另一方面,可能想在水库落成搞庆典时,碰碰运气。没有人传说凑足了这四种现象。”我说,“广胜呀,管毬他凑齐凑不齐条件、成不成气候,咱们要凑足自己的条件,争取通过孤石滩水库除险加固工程把灌河的事情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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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委书记 (26)

  第二十六章

  为长远利益先布阵设套

  应计生检查后公关堵漏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一年多加劲地跑,孤石滩水库除险加固工程在灌河段的配套工程终于跑出了眉目。

  我们在孤石滩水库管理局,我的同学李全德局长告诉我,这项工程,肯定要在1997年开工。但人家省水利厅自己组织施工队伍,根本到不了我们管理局插手,可能剩下一点尾工程,才给我们一点。所以我们锡都市与你们鸭阳市没有利益之争,我们一定大力支持你们跑项目,要什么资料就给你什么资料。

  我们到了省水利厅,副厅长王祥太本来不管这一块,为了同学的情谊,亲自协调一个姓孙的、一个姓陈的两个孤石滩水库除险加固工程的负责人,召集他们和我们认识,另外安排招待他们二位和我们,看到厅长这么给面子,孙局长、陈副局长跟我们在以后相处的过程中一直比较融洽。

  通过到省水利厅、水利工程设计院、鸭阳市水利局、水利工程设计院以及到范城县水利局有关单位不断地跑,我们搞清楚了许多关于国家工程方面的知识。也终于明白了朝什么地方跑,跑什么,怎么跑的问题。对于国家级的工程项目,首先是主管部门进行规划设计,确定出工程的子项目,搞出实施总方案,再分子项进行预算,最后搞出总预算。比如这孤石滩水库除险加固工程,就是中原省水利厅搞了多年的规划设计以后,由省计委立项,报省政府审批的。在灌河镇实施的移民、河道治理和道路整修项目,仅仅是孤石滩水库除险加固工程的辅助工程。当我以乡镇主要领导身份跑这个项目的时候,这些项目已经固化,大有不可变更的劲头。所以,一开始接触上边的设计部门,人家搬出许多设计方案让我们看,想改什么,减什么,添什么,都是不可能的。但我们也了解到,作为工程的静态预算,在实施过程中,还一定要有动态调整。也就是说,事物都是在发展变化之中。只要与具体负责施工的部门首长搞好关系,变更和增设项目都是有可能的。根据我和广胜以及班子多次研讨,感到,灌河这一块,跑的方向应当集中在三点上:一是增设项目,只有增加了项目,才能增加投资,多要回一点钱来;二是护河堤定位,原设计方案只是在接近孤石滩水库的水口处才有工程项目,我的目的则是,既要保这些项目,更要在镇区搞出更多更长的河堤。三是灌河交通桥项目,原来把这座桥设计在镇区的下游处,两边无路无人,对于灌河镇区长远的发展没有任何实际意义,这在当时申报项目时,他们肯定没有从发展的角度考虑问题。作为现任全镇的最高首长,我必须转换眼光,从长远战略出发,不能搞劳民伤财的事情。

  上述这些要求,刚开始跑的前几次,越跑越觉得泄气,设计部门搬出《设计法》来,说什么也不肯变更设计。我就想,既然是已经确定的不可能变更的东西,再跑还有什么意义?等着开工就是了。但我们实在是不甘心,跑着跑着,就有了新思路。想出的对策是,让“你的计划赶不上我的变化”,你们搞的东西,都是十几年前的设计,我要想办法让你规划的地形、地貌都变了,设计自然成为一张废纸,逼着你不得不改。至于增设项目,更是要据理力争,宁可不搞你们的项目,也要符合我灌河镇的实际需要。

  于是我们做出决定,在他们还没有定下最后的施工方案之前,抢先修筑河堤,先定河堤,再以堤定桥。所以,在第一年的冬季农田基本建设中,我和同志们仔细推敲,决定顶着县里和省里的压力,不搞花架子工程,只搞一些道路的整修,然后集中全镇之力,在镇区河道的对岸,建一条崭新的道路,内部的护坡就等着孤石滩水库除险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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