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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第6卷 殿前欢-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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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个也字。

  然后他唇角再次绽放温柔笑容。很认真对范闲说道:“恭喜。”

  因为这个笑容和这两个字,范闲自然陷入了无穷的震惊与欢愉之中,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与五竹叔一年多不见,他竟会说出如此俗气两个字,并且不吝在自己面前展示自己最人性化那一面——上一次看见五竹叔的笑容,还是什么时候?大概是还在澹州城那个杂货铺里提起母亲吧。

  范闲不知为何内心一片温润,似乎觉着五竹终于肯为自己笑一下,而不再仅仅是因为叶轻眉,这是一件很值得铭记事情。

  五竹笑容马上收敛,回复往常的模样,认真说道:“要生孩子了,就要说恭喜,这是小姐教过,我没有忘记,所以你不要吃惊。”

  范闲苦笑无语,偏又开口说道:“这应该是发自内心的情绪,不需要我们去记。”

  五竹的脸朝着庙内的那幅壁画,说道:“对我,这是很难事情,对你,你开心太早。”

  那层薄薄而绝不透光的黑布绑在他眼上,显得鼻梁格外挺直,而他接下来所说的话也是那般直接直接:“时间不对。”

  ……

  ……

  这句话的意思太简单又太玄妙,如果是一般人肯定听不懂,但范闲自幼和五竹在一起生活,却很轻易明白了这四个字里蕴藏着意思。他苦笑了一声,点了点头,承认了五竹叔的判断。

  皇帝在大东山祭天,如果真的有人敢造反,那么大东山乃天下第一险,而相对应,京都自然是天下第二险。范闲此时远在海畔,根本无法顾忌到京都局势。如果长公主和那些皇子们真有胆量做出那件事情来。那么对于范闲这个表面上死忠保皇派……会施出怎样的手段?

  婉儿是长公主亲生女儿,范闲并不怎么担心。可是思思和她肚子里即将诞生孩子怎么办?就算皇帝在东山挣了大便宜。可京都一乱。范府那些人。范闲所担心那些人。会受到什么样损害?

  这是在澹州看到皇帝后,范闲震惊担忧的根本。只是当着皇帝面。他不可能表达什么,只有在五竹直接道出根源来后,他脸色才坦露出内心真实情绪,一片沉重。

  “院长和父亲在京里。应该不会有大问题。”他似乎想说服五竹叔。又似乎是在安慰自己。

  “皇帝一直不让陈萍萍和范建掌兵。这是问题。”五竹话依然没推论。只有结果,他低着头。冷漠说道:“你这时候马上赶回京都。或许还来得及。”

  是的。就算京里有人造反。可是总需要一个名目,皇帝遇刺死亡肯定要找个替罪祟来背。所以京都异变时间,一定要在大东山之事后十五天左右。

  现在范闲赶回京都。应该还来得及。

  五竹说道:“你在这里。没用。”

  范闲想了一会儿后,忽然开口说道:“我作用。似乎在见到你的这一瞬间,就完成了。”

  上了大东山,进入古旧小庙。看见五竹那一刹那,范闲就明白了皇帝陛下为什么要下旨召自己随侍祭天,为什么要在澹州去堵自己。把自己带上大东山。

  就如同皇帝先前所言。既然这个局是针对叶流云,那么他需要五竹参与。五竹不仅仅是不会因为皇帝谋划离开大东山,甚至就算在大东山之上,他如果不想对叶流云出手。他就不会出手——皇帝可以命令天下所有人,却不能命令五竹——所以皇帝需要范闲帮助。帮助他说服五竹参与到这件事中。

  “陛下带我来见你,是什么意思。想必你也清楚。”范闲望着五竹。低着头说道。

  “你也清楚。”五竹说道。

  范闲缓缓抬起头来,脸上带着一抹很复杂神情,半晌后说道:“入京三年有半。做了很多事情,但其实我自己清楚,这些事情。都是某些人在利用我……而现在,那些人又利用我来利用你。我便罢了,因为我自己有所求。可是你对这世间无所求,所以这对你是不公平的。”

  “世界上没有公平不公平事情。”五竹平静说道:“关键是这件事情对于你有没有好处。”

  范闲注意到很奇特一点,在与五竹叔分离一年多以后,如今的瞎子叔话似乎比以前多了很多,表情丰富了少许。他苦笑摇头说道:“陛下把自己扔到这个危局里,如果我们不帮他,他真被叶流云一剑斩了……事情可就大发了。他是用自己的性命和天下动荡。逼我们帮助他。”

  “这两点就算我们不在意,但我必须在意京都里那些人的安危。”范闲顿了顿后,苦笑说道:“叶流云如果出手,长公主在京都和二皇子肯定达成了协议。我们不能让他们成功。”

  五竹沉默了少许后,说道:“直接说。”

  范闲在他身前认真坐好,很诚恳说道:“请叔叔保陛下一条命,至于叶流云那边,不用在意。”

  五竹很直接点了点头。

  范闲心里松了一口气,皇帝可以利用他,他却不想利用五竹叔。他在这人世间就这么几个亲人,不想掺杂太多别的东西。而让五竹叔出手,并不代表着范闲不担心五竹叔的安危,因为祭天之前异动,一定是这片大陆二十年里最大一次震荡,五竹叔就算有大宗师修为,但也不见得能讨得好去。

  但范闲并不是很担心,因为这座庙是在高山悬崖之上,五竹叔就算最后败了,往那海里一跳便是,这门手段,叶流云和那些大牛们便是拍马都追不上。

  “我这时候应该下山。”范闲低头说道,在即将发生大事中,他没有太多发言资格,而且从内心深处讲,他不愿意跟着皇帝陛下一起发疯冒险。

  但他清楚。皇帝应该不会让他下山。这种绑架人质手段使用好,才能够调动五竹叔为他所用,如果叶流云的剑偶尔一偏。指向了范闲,五竹就算不想出手也不行。

  “对方如果有动作。一定会赶在祭天礼完成之前……呆会儿我试着服说陛下放我下山。”范闲皱了皱眉头说道:“此间事毕。请您尽快来找我。”

  说到这件事情。他看着五竹叔的脸,怔怔问道:“我不知道祭天礼有什么讲究。有什么象征意义上作用,但我很好奇。叔叔你这一年难道就是在大东山养伤?”

  五竹点了点头。

  “都说大东山有神妙,难道是真?”范闲看着他脸上那块黑布。皱着眉头认真问道。

  五竹开口说道:“我不知道对那些人病有没有用,但对我养伤很有好处。”

  范闲心头微微一颤,有些不明白这句话。问道:“为什么?”

  “大东山元气之浓厚。超出了世间别任何方。”五竹说道。

  范闲眉头皱愈发紧了起来:“我感觉不到。”

  “你只能感觉到体内真元。”五竹说道:“而天间的元气不是那么容易被捕捉到的。”

  他顿了顿后。开口说道:“苦荷曾经修行过西方的法术,他应该能够感受到。”

  范闲默然。忽然想到在自己生命中曾经偶尔出现那两位鸡肋法师。隐隐约约间似乎猜到了一点什么。但却无法将整条线索串连起来。法术……这是一个多么遥远陌生的词语。他幼时曾经动过修行法术念头,但在这片大陆上,没有谁精通此点。就算是苦荷。更多也是在理论知识方面的收集研究。

  此时夜渐渐深了,山顶气温缓缓下降,草丛里那些昆虫们被冻停止了鸣叫,数幢庙宇间渐渐凝成一片肃杀气场。范闲怔怔仰着脸,看着庙宇四壁绘着壁画。那些与京都庆庙基本相仿图画。让他有些失神。

  对于神庙。以及沿袭其风庆庙。范闲充满了太多好奇。本来他很想问一下五竹叔。可是如今紧迫的局面。让他无法呆太久的时间。

  他站了起来,对五竹行了一礼,压低声音说道:“这山顶上。谁死都不要紧,你不能死。”

  五竹没有回答这句话,却偏了偏耳朵,然后右手半截袖子里伸了出来,直接按到了面上。稳丝不动。

  片刻后。五竹静静说道:“你下不成山了。”

  ……

  ……

  “你说服他了。”皇帝负着双手。站在黑漆漆的悬崖边上,今天天上有云,将月亮掩在厚厚云层之后。悬崖下方极深远处那片蓝海泛着墨一般的深色,只是隐隐可以看见极微弱一两个光点,应该是胶州水师护驾的水师船只。

  范闲走到皇帝的身后,微微皱眉,下午时候就险些跌下去了,这皇帝胆子究竟是怎么练出来。然而事态紧急,他没有回答皇帝质询,直接说道:“陛下,山下有骑兵来袭。”

  皇帝缓缓转身。脸上带着一抹微笑,没有质疑范闲如何在高山之上知道山脚下动静,和缓说道:“是吗?有多少人?”

  “不清楚。”范闲低头应道:“臣以为,既然敌人来袭,应该马上派出虎卫突围,向方求援。”

  皇帝静静看着他,没有答应他这一句话,只是缓缓说道:“朕另有事情交给你做。”

  便在此时,山脚下一只火箭嗖一声划破夜空,照亮了些许天空,通报了山脚下的紧急敌情。此时山下,只怕早已是杀声震天,血肉横飞场景,庆国历史上最胆大妄为一次弑君行动,就此拉开了帷幕。

  “报!”禁军副统领从山顶营里奔出,跪在皇帝面前,快速禀报了山脚下发生的事情,只是山顶山脚相隔极远,仅仅凭借几只令箭根本无法完全了解具体的情况。

  这位副统领面色惨白,在夜里冷风中大汗淋漓,他只知道山脚下有敌来袭,这个事实就已经足够让他丢脑袋了。他实在想不通,这些来袭的军队是怎么没有惊动方官府,便来到了大东山脚下,而在夜色的掩护中,便对着山下两千禁军发起了凶猛惨烈的攻势。

  没有什么具体内容,范闲看着禁军副统领上下翻动的嘴唇,耳朵里却像是听不到一个字,有如一个荒诞可笑无声画面。

  确实可笑,堂堂一国之君,竟然在国境深处的大东山上,被包围!

  ……

  ……

  杀声根本传不到高高的山顶,血水的腥味也无法飘上来,大东山的巅峰依然一片清明,此时离山顶极近的那片夜空上,那层厚云忽然间消散,露出一轮明月来。

  月光如银晖照耀在山顶皇帝与范闲的身上,范闲微微眯眼,看着皇帝笼罩在月光中如神只般的身影,开始紧张开始兴奋起来,更透过皇帝那双铁一般的肩膀,看到了远处海上飘来一艘小船。

  小船在海浪中起起伏伏,在,光中悠游前行,向着大东山来。

  山顶与海上相隔极远,但范闲依然感觉了那只小船。

  因为,船上站着叶流云。

  ……

  ……第一百一十二章 长弓封夜山

  凉如水。

  范闲眯着眼睛看着遥远的山下,遥远的海边,墨一般海水里轻轻沉下浮起的那只小船。

  他的内力霸道,目力惊人,其实依然看不清楚那只船上的情形,但很奇怪的是,他仿佛隔着这么远,就能看见船上那位老者,那顶笠帽,那络胡须。

  天下四大宗师中,他只见过叶流云。

  少年时一次,苏州城中一次,次次惊艳。叶流云是一个潇洒人,极其潇洒之人,今夜乘舟破浪执剑而来,气势未至,风采已令人无比心折。

  此时范闲见着汪洋里的那艘船,想着那个飘然独立舟上,直冲大东山,虽万千人吾往矣的大宗师,不由感慨万分,无来由在心中生出一丝敬仰。

  小船看似极近,实则极远,便在一道天线的海边沐浴着月光,缓缓往这边行走着,似乎永远不可能接近此岸。

  然而范闲清楚……人世间最遥远的距离,并不是生与死之间的距离,所以这只将要定下无数人生死的小船,终究会有登岸的那一刻。

  山脚下,背着海岸线的那一面,猛然间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火光,虽是星星点点,但亮光足以传至山巅,可以想见那里的战场之上,像鬼魂一样冒出来的强大叛军,正在奋死冲击着两千禁军的防线,烧营时的火势已经大到了无法控制的步。

  好在夏时雨水多,加上海风吹拂,山间湿气浓重。不虞这把火会直接将大东山烧成一根焦柱。将山上的所有人都烧死。

  又有几声凄厉的号箭冲天而起,却只冲到了半山腰位置,便惨惨然。颓颓然无力坠下。就有如此时山脚下禁军防御线,已经后力难继,快要支持不住了。

  ……

  ……

  此时小舟未至,强敌已杀至山脚,庆国皇帝一行人都背对着海面。站在山前的观景石栏之前,静默看着山脚下的动静。看着那些时燃时熄火,听着那些隐约可闻厮杀声。只是毕竟隔得太远,厮杀声传到山巅时,被风儿一吹。林梢一弄,竟变成了有些扭曲的节奏拍响。

  没有杀意,至少山巅之上的人们感觉不到这种氛围,相较而言,在大东山背后那面海上正缓缓飘来的那只小舟。带给人们的紧张情绪,还要更多一些。

  此时礼部尚书,太常寺卿一应祭天官员早已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随侍在沉默的皇帝陛下身后,各自心中无比震惊。无比恐惧。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说些什么。

  那位禁军副统领此时早已往山下冲去,准备拼死在第一线上。只是恐怕他尚未到时,那两千名禁军儿郎都已化作了黑夜中游魂。山林间的死尸。

  范闲感觉嘴里有些发苦,下意识伸舌头舔了舔发干的唇,心里不可自抑生出一丝震惊来——山脚下的这支军队究竟是从哪里来?为什么监察院在山东路的网络没有提前侦知任何风声?为何摆在崤山一带的五百黑骑,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对方是如果能够神不知鬼不觉潜到了大东山的脚下?

  而最令他震惊的是此时山脚下情势,看着火头的退后,听着厮杀声的起伏,从那些令箭中进行判断,他知道禁军已经抵挡不住了——两千禁军居然这么快就要溃败!

  庆国以武力定鼎天下,虽然禁军常驻京都,从野战能力上来讲肯定不如定州军、征北大营那七路大军,可是自从大皇子调任禁军大统领后,从当初征西军里抽调了许多骨干将领,禁军的实力得到了有效补充,即便不是那些大军对手,但总不至于……这么快便溃败了。

  范闲震惊之余,涌起一丝疑惑,来袭的军队究竟是谁家子弟?

  ……

  ……

  “是燕小乙的亲兵大营。”皇帝陛下站在石栏之边,看着山脚下方向,虽然很明显他看不清楚下面在发生什么,但也由范闲和洪老太监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不安,冷漠说道:“禁军不是他们的对手。”

  “燕小乙的亲兵大营?”范闲眉头一皱,马上联想到了一月前沧州与燕京间那些古怪的沧州大捷,虽然他依然不清楚燕小乙是用什么办法将这些兵士送到大东山的脚下,但既然敌人已经到了,此时再想这些纯粹是浪费时间。

  “你是监察院的提司,一支军队千里奔袭,深入国境之内,该当何罪?”皇帝望着范闲微笑问道。

  范闲苦笑一声,知道陛下是在开玩笑,只是此时山脚下情势如此凶险,他哪里又有开玩笑的心思,应道:“即便澹州北有密道,但监察院也应该收到风声,所以臣以为,院中有人在帮他。”

  皇帝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但笑容里却多了一丝自嘲。

  范闲说院中有问题,是坦诚,更是试探,他想试探山脚下那只如虎狼一般噬杀的精锐部队,燕小乙的亲兵大营,是不是皇帝刻意放过来的。单看皇帝此时自信的表情与平静的姿态,范闲在内心深处

  个推论,可是皇帝那个笑容显得很无奈……

  “朕想知道,此时山下的具体情况。”皇帝忽然冷漠开口说道:“朕,不想做一个瞎子。”

  皇帝当年亲自领军南征北战,立下赫赫不世战功,堪称大陆第一名将,只是近二十年未曾亲征,才让北齐抵抗蛮人的上杉虎渐渐掩没了君王军事方面的荣耀。

  —

  而像今天晚上御驾被围的情况,皇帝如果能够亲自指挥禁军,想必山下的禁军也不至于败的如此之惨,只是……此时在夜山之中,纵有明月高悬,上山下山,终不是唱山歌一般快活。命令传递需要极长时间。更遑论亲自指挥。

  所以皇帝的面色有些冰冷,语气有些不善。

  这少少的不善并没有让皇帝身边人怕要死。当此情形。皇帝陛下没有勃然大怒,砍了身边这些官员的脑袋。已经足够冷静了。

  范闲缓缓低头,双手食指与无名指轻轻一触,搭了个意桥,在瞬息之间运起了全身霸道真气,催动着他体内与众人不同两个周天疾速循环起来。将自己的六识逼迫到了最清明境界之中。

  一瞬间,他身上气势大盛。激得山巅上无由一阵风起,沙石微动!

  守护在皇帝身边的虎卫们一惊,在这种敏感的时刻,纷纷做出了防备的动作。只有那位洪老太监依然半睡不醒模样,站在皇帝的身后。

  片刻之后。范闲恭谨禀报道:“陛下,有些奇怪,对方似乎退兵了。”

  听得此言,皇帝眉头也皱了起来。半晌之后幽幽说道:“他究竟带了多少人来。竟敢意图将整座山封住,一个人也不放出去。燕小乙……好大的胃口!”

  叛军势盛之时忽而暂退,给禁军些许喘息之机,山顶上官员包括范闲在内都有些迷惑。却只有皇帝很明晰判断出叛军的意图……给禁军重新收拢布阵的机会。怕的就是两边交战最后进入乱局,遗漏些许活口出这张大网。山下叛军……竟是准备不让任何一个人逃出大东山,向四野的州郡报信!

  “不可能。”范闲说道,他知道按照监察院流程,此时与禁军混编在一起的六处剑手,应该会在第一时间内。觅机突出重围去通知东山路官府,急调州军及最近处的军队来援。

  以监察院六处剑手在黑暗中行走的能力,纵使山脚下万骑齐至,在这样夜里,也不可能将这些剑手们全部杀死或是擒下,总会漏掉数人才是。

  而就在此时,一个影子一样灰衣人,从那万级登天梯上飘然而起,此人的轻功绝佳,姿式却极为怪异,就像膝关节上安装了某个机簧似的,每每触,便轻轻弹起……虽然姿式不及绝代强者那般清妙,但胜在快速安静。

  灰衣人尚未掠至山顶,夜空之中便已经绽起无数朵雪花,雪一般的刀花,潜伏在皇帝四周虎卫们擎出长刀,斩了过去,那一瞬间,竟是掩没了月儿光华。

  灰衣人没有出手,只是高举着一块令牌,令牌在月光与刀光的照耀下十分明显,正是监察院腰牌。

  姚太监一挥手,虎卫们回刀,却依然显出身形,将那名灰衣人围在正中,十几柄长刀所向,气势逼人。

  范闲相信,就算是自己处在这十几柄长刀之间,也只有去逃命的份。但他朝着那个灰衣人走近了一步,脸上带着询问与忧虑的神情。

  灰衣人正是监察院双翼之一王启年,范闲的绝对心腹,今日陡逢大变时,他在山脚下率领监察院众人布防,此时早已被震惊的不知如何形容,没有与范闲多说什么,直接在刀手们环峙之中,跪在了皇帝与范闲的面前,沉声说道:“叛军五千,持弩,全员皆是箭手……”

  山巅上的众人同时间因为这个消息而安静了下来,首先这条消息证明了皇帝的判断,来袭的叛军是燕小乙的亲兵大营,也只有燕小乙这种箭神,才能将自己所有的亲兵大营训练成千里挑一的神箭手。

  箭程虽不比弩远,但却比弩机的速度更快,黑夜之中五千神箭手来袭,传说燕小乙的亲兵大营里全部是长弓手……难怪山脚下的禁军与监察院中人抵抗的如此吃力。

  皇帝看着跪在面前的王启年,沉声问道:“战况如何?”

  王启年语气一窒,马上应道:“遇袭之时,臣便上山,未知眼下战况。”

  皇帝冷哼了一声,却没有继续表现自己的不满意。遇袭至今时间极短,山上山下距离极远,除了那几枝令箭报警之外,王启年是第一个冲到山顶报讯的官员,看他惨白的脸色,便知道这极短时间内的上山冲刺,已经消耗了他绝大部分的精神内力。

  “五千长弓手……”皇帝忽然冷笑了起来,“便想全歼两千禁军,小乙可没有这样的野望怀手段。真好奇此时在山脚下指挥的高人是谁。”

  叛军封山。此时不攻,情势有些古怪。范闲望着王启年直接

  “突出去没有?”

  监察院行事依规程而行。上级有问。下属自然清楚问是什么,王启年面色微变,对范闲禀报道:“六处十七员。全死。”

  范闲面色不变,问道:“确认?”

  “确认……”王启年低头禀报道:“在山腰时曾经回头。西南方与西北方向两条安静路径上有遭遇战,有高手潜伏。”

  范闲眼瞳微缩。心头痛了一下,强自压下愈来愈浓怒意与悲哀,六处向来行走于黑暗中,燕小乙亲兵大营中。哪里有这样习惯于刺杀剑手?能够在夜色中将自己属下全数杀死。证明那些刺客本身品级比六处剑手水准高上很多!

  他接着深深看了王启年一眼。

  王启年没有点头或是摇头,只是撑在上右手微微挪动了一下。

  范闲在心里叹了口气,知道王十三郎还算安份,稍微放下了些心。回身望着皇帝,没有斟酌,直接平静说道:

  “陛下。东夷城的人也来了。”

  ……

  ……

  听到这句话,皇帝没有丝毫反应。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片刻后。姚太监从石阶处走了回来,在皇帝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什么。皇帝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

  范闲此时才知道。第一枝警箭升起时。姚太监便已经安排虎卫着手突围传讯,然而此时得到回报,确认此次突围已经失败。

  监察院六处的剑手与强悍虎卫,两次趁夜突围。均以失败告终。东夷城究竟借给长公主多少高手?难道那个剑庐里生产出来的天下最多九品高手,今天……全部都汇聚到了大东山的脚下?

  四顾剑来了没?

  山顶夜风又起。远处海上那只小舟依然若远若近,山脚下厮杀之声渐息,月光照耀着山林,却拂不去山林间的黑暗,不知道有多少隐藏着的杀意,正等待着山巅上这些人。

  皇帝忽然想到先前范闲运功那一幕,冷漠问道:“你的功夫愈发好了,去年的旧疾可有复发?”

  范闲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皇帝会突然问出如此不搭界的问题,应道:“没有复发过。”

  “很好。”皇帝静静注视着月光下沧茫大,“那这件事情朕就安心交给你去做了。”

  “滚!”皇帝阴沉抑怒吼了一声。

  山巅上除了皇帝与范闲、洪老太监,还有隐在黑暗中的虎卫,其他所有人都遵旨滚回了庙宇与住所之中,将这片场空了出来,给陛下与提司大人这对……可怜的父子。

  —————————————————————

  “朕此行祭天,本就是一场赌博,祭是天,赌的……也是天。”

  皇帝眉宇间闪现着一丝沉重,说道:“朕不想再等,所以朕要赌命,朕在赌天命所归……或成或败,均在计算之中。若成,我大庆朝从此再无内忧,三年之内,剑指天下,再也无人敢拖缓朕之脚步。”

  然而他却没有说败会如何,冷漠开口说道:“朕或许算错了一点。今夜诱流云世叔上山,本以为那两人不会插手……毕竟这是我大庆自折柱石举动,若换做以往,他们应该袖手旁观才是。”

  范闲在一旁沉默着,他敢肯定山下的叛军之中一定有东夷城那些九品高手参与,但四顾剑究竟会不会来,谁也猜不到。

  “就算那白痴来了又如何?然而……”皇帝缓缓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朕必须考量后面事情,所以你下山吧。”

  范闲一怔抬头,不知如何应答,他想了许久如何说服皇帝让自己下山,却料不到是皇帝自己提出这个想法——只是此时山下道路全部被封住,五千长弓长外加东夷城那些恐怖的九品剑客,自己怎么下山?

  皇帝嘲讽一笑,说道:“是不是以为朕会把你拖在身边,逼老五出手?”

  范闲无奈一笑。

  皇帝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要将这山顶上的月色尽数吸入胸中,片刻后冷着声音说道:“不论朕能否成功,但京都那边一定会说朕死了……所以朕要你下山,朕要你回去。”

  他静静看着范闲的眼睛,说道:“朕四个儿子,出了两个猪狗不如东西,你代朕回京教训,不要……让朕失望。”

  范闲心中的情绪十分复杂,然后听见皇帝比海风更要温柔一句话:“留在这里陪朕赌命没必要,回京吧,如果事情的结局不是朕所想象的那样,随便你去做,谁要坐那把椅子,你自己拿主意。”

  范闲心头大震,无法言语。

  ……第一百一十三章 遮月

  范闲震惊的原因有三,其一是皇帝遣自己下山里蕴着那丝怜子之情,实在是大出他的意料,其二是皇帝的言语间似乎已经没有了往常的那种自信,其三是皇帝最后的那句话……

  谁坐那把椅子,让他拿主意?这是遗言还是什么?问题在于,就算自己命大,能够赶在长公主宣扬即定事实之前千里赶回京都,可是自己又有什么实力可以将自己的主意变成现实?

  这不是江南明家,不是崔家,不是京都里的朝官,钦天监里的可怜人,而是皇宫,而是天下的归属!

  范闲的唇角露出一丝苦笑,就算自己是庆国一权臣,可是手中一兵一弈都没有,拿什么替陛下稳住京都?又凭什么可以决定那张椅子的归属。

  “朕,不会输。”皇帝的唇角绽出一丝笑意,笑意是满是冷厉的杀意,“即便输,若有叶流云与四顾剑替朕陪葬,又怕什么?你也莫要担心,陈院长在京都,太后在宫中,那些人翻不出多大的风浪来,你拿着朕的意,拿着朕的行玺去,若有人阻你……尽数杀了!”

  范闲额上沁出冷汗,心想若叶秦二家也反了,就算自己是大宗师,顶多也只能打打游击战,又怎么能尽数杀了?

  他已经看出了皇帝内心的那丝不确定,心绪不禁有些黯淡,皇帝如果真的死在大东山之上,这天下会变成什么模样?不论是太子还是老二继位,这庆国只怕都再也没有自己的容身之,难道真要抱着那个聚宝盆,走上第二条道路?

  不过局面并没有到最危险的那一刻。山顶上还有洪老太监和五竹叔。外加百余虎卫,不论碰上怎样的强敌,都能支持许久。

  强登大东山,只有一条路。山脚下五千长弓手任务很明显是断绝大东山与天下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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