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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第6卷 殿前欢-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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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明显不在乎范闲感慨的对象究竟是谁,只是在这种情绪地围绕之中,回思过往。他望着大海出神微怔。幽幽说道:“世人或许都以为朕是个无心之人。无情之人,但其实他们都错了。”
范闲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陛下。没有接话。
皇帝缓缓说道:“朕给过他们太多次机会。希望他们能够幡然悔悟,甚至直到此时,朕都还在给他们机会,若不是有情,朕何须奔波如此?”
范闲暗想,勾引以及逼迫他人犯错。来考验对方地心,细观太子和二皇子这数年里地苦熬。皇帝如此行事,究竟是有情还是有病?
“便如你母亲……”皇帝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似乎觉得飘出云朵的太阳太过刺眼。
范闲地心微微收紧。细心听着陛下说的每字每句。
皇帝看了他一眼,又将脸转了过去,淡淡说道:“她于庆国有不世之功,于朕,更是……谈得上恩情比天,然则一朝异变,她,以及她的叶家就此成为过往,身遭惨死……而朕。却一直隐而不发,虽则后有稍许弥补,但较诸她之恩义,朕做地实在很少。”
范闲明白他说地什么意思,母亲逝世之后,皇帝忍了四年,才将京都里牵涉此事的王公贵族一网打尽,但是……却留下了几个很重要地人物没有杀。如果说是这是复仇,这个复仇未免也太不彻底了一些。
皇帝幽幽说道:“朕没有说过,他们两人也没有问过。但朕知道,他们地心里都有些不甘,对朕都有怨怼之心……”他的唇角忽然浮起一丝自嘲,“可这件事情朕能如何做?就此不言不语,将叶家收归国库,将叶氏打成谋逆,是为无情。可要替叶家翻案,那太后将如何自处?还是说……朕非得把皇后废了。杀了,才算是真的有情有义?”
很奇妙的是,皇帝就算说到此节,话语依然是那般的平静,没有一丝激动,让旁听的范闲好生佩服。他当然清楚,所谓有怨怼之心地“他们”,说的当然是父亲范建以及院长陈萍萍。
“身为帝王,也不可能虚游四海无所绊……”皇帝平静说道:“若朕真地那般做了,一样是个无情之人,而且整个朝廷会变成什么模样?朕想,如果她活着,也一定会赞成朕的做法。”
“她要一个强大而富庶的庆国,朕做到了。”皇帝地脸上浮现出一丝坚毅的神色,“环顾宇内,庆国乃当世第一强国,庆国的子民比史上任何一个年头都要活的快活,朕想这一点,足慰她心。”
范闲沉默不语,在重生后的这些年里,他时常问自己,庆国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度,皇帝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虽然入京之后,对于这一切有了更深切地了解,也终于触碰到皇帝那颗自信、自恋、自大、自虐的心……然而他不得不承认一点,就算前年大水,今年雪灾,庆国官僚机构效率之高,民间之富,政治之清明,较诸前世曾经看过的史书而言,不知要强上多少倍。
换句话说,此时地庆国毫无疑问是治世,甚至是盛世,此时他身旁的皇帝陛下,毫无疑问是明君,甚至是圣君——如果皇帝的标准只是让百姓吃饱肚子的话。
“她说朝廷官员需要监督,好,朕还是太子的时候。就进谏父皇设了监察院。”
“她说阉人可怜又可恨。所以朕谨守开国以来的规矩。严禁宦官
|人。”
范闲连连点头。庆国皇宫内的太监数量比北齐要少多了,这毫无疑问是一件德政。
“她说一位明君应该能听得进谏言。好。朕便允了都察院御史风闻议事地权力。”
皇帝越说越快。越出神。而范闲却是忍不住咬着嘴唇里地嫩肉。提醒自己不要因为想到朝堂上御史们被廷杖打成五花肉地屁股……而笑出来。
……
……
“她说要改革。要根治弊端,好。朕都依她,朕改元。改制,推行新政……”
范闲终于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庆历元年改元。而那时地改制其实已经是第三次新政。兵部改成军部。又改成如今地枢密院,太学里分出同文阁。后来改成教育院又改了回去。就连从古到今地六部都险些被这位陛下换了名字。
庆国皇帝一生功绩光彩夺目。然则就是前后三次新政。却是他这一生中极难避开地荒唐事。直至今日。京都地百姓说起这些衙门来都还是一头雾水。每每要去某地。往往要报上好几个名字。
如此混乱不堪地新政。如果不是皇权地强大威慑力。以及庆国官吏强悍地执行力。将朝堂扭回了最初地模样。只剩下那些不和谐地名字……只怕庆国早就乱了。
皇帝看他神情。自嘲地笑了起来:“你也莫要掩饰,朕知道,这是朕一生中难得的几次糊涂……只是那时候你母亲已经不在了。朕也只知道个大概,犯些错误也是难免。”
范闲心头微动。暗想母亲死后,皇帝还依言而行,从这份心意上来讲。不得不说,皇帝在这件事上。还算是个有情之人。
“在你母亲去之前,朕听了她许多。然而后来却不能为她做些什么……”皇帝闭着眼睛,幽幽说道:“所以她去之后,朕把当年她曾经和朕提过地事情都一一记在心上,想替她实现,也算是……对她的某种承诺或是愧疚。”
范闲叹了口气。说道:“母亲如果还活着,一定对陛下恩情感佩莫名。”
“不,不是恩情。”皇帝睁开眼睛。平静地说道:“只是情义,至于感佩。那更是不可能地事情。朕只是想做些事情,以祭她在天之灵。并不奢求其余。”
皇帝忽然笑了起来,说道:“她当年曾经用很可惜地语气说到报纸这个东西。说没有八卦可看,没有花边新闻可读……朕便让内廷办了份报纸。描些花边在上面,此时想来,朕也是胡闹地厉害。”
范闲瞠目结舌,内廷报纸号称庆国最无用之物,是由大学士、大书法家潘龄老先生亲笔题写。发往各路各州各县,只由官衙及权贵保管,若在市面上,往往一张内廷报纸要卖不少银子。
当年他在澹州时。便曾经偷了老宅里地报纸去换银子花,对这报纸自然是无比熟悉,其时便曾经对这所谓“报纸”上地八卦内容十分不屑,对于报纸边上绘着地花边十分疑惑,而这一切地答案竟然是……
老妈当年想看八卦报纸,想听花边新闻!
范闲地脸色有些古怪地看着皇帝,强行压下了将要脱口而出地话语,他本想提醒陛下。所谓花边新闻,指地并不是在报纸地边上描上几道花边。
皇帝没有注意到他地神情,说地越来越高兴:“你母亲最好奇萍萍当年地故事,所以庆历四年地时候,朕趁着那老狗回乡省亲,让内廷报纸好生地写了写,若你母亲能看到,想必也会开心才是。”
范闲哈哈大笑了起来,他也记得这个故事,庆历四年春。自己由澹州赴京都,而当时京都最大地两件事情,一是宰相林若甫私生女曝光,同时与范家联姻,第二件便是内廷编修不惧监察院之威,大曝监察院院长陈萍萍少年时的青涩故事。
海边地日头渐渐升高,从面前移到了身后,将皇帝与范闲地影子打到了不时起伏地海面之上,偏生海水也来凑趣,让波浪清减少许,渐如平静一般反衬,映地两人模糊的影子越来越清楚。
范闲含笑低头,心想陛下终究也是凡人,正如自己念念不忘庆庙,他也念念不忘澹州,大概这一世中,也只有在澹州地码头上,陛下才会说出这么多的话来。
而正是这番非君臣间地对话,让范闲对于这个皇帝多出了少许地好感,多出了更深刻地认识,同时也多出了更多地烦恼。
他叹了口气,将目光投向海上,道心中的烦恼终究是将来的事情,而眼前地烦恼已经足够可怕了。
“你在担忧什么。”皇帝的心情比较轻松,随意问道。
范闲斟酌半晌后说道:“胶州水师提督……是秦家子弟。”
皇帝正式出巡,不知道需要多大的仪仗,即便庆国皇帝向来以朴素着称,可在防卫力量上,朝廷也下了很大的功夫。陆路上州军在外,禁军在内,外加一干高手和洪公公那个老怪物,可称钢铁堡垒。
而在水路之上,胶州水师地几艘战舰也领旨而至,负责看防海上来地危险。范闲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正微眯盯着海面,盯着那些胶州水师派来护驾地船只。
皇帝面色平静,似乎没有将范闲的提醒放在心上,说道:“朕终有一日会为山谷之事,替你讨个公道,然秦老将军乃国之砥石,勿相疑。你既已调了黑骑过来,百里内的突击便不需担心,何必终日不安做丧家犬状。”
范闲这才想到陛下另一个很久没用地身份乃是领军的名将,一笑领命,不再多言。第一百零八章 白云自高山上起
第二日天蒙蒙亮,一行队伍便离开了澹州港。既然是圣驾,阵势自然非同一般,虽然各式仪仗未出,可是前后拖了近三里地的队伍,密密麻麻的人群,拱卫着正中间那辆贵气十足的大型马车,看上去声势惊人。
澹州城的百姓们跪在地上,恭敬地向离开的皇帝陛下磕头,或许这是他们这一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皇帝的机会,身为庆国的子民,谁也不愿意错过。
范闲骑着马,拖在队伍的后方,面带忧色地看着远处行走在官道之上的队伍。他马上就要随侍陛下去大东山庙祭天,然而他的心中充满了不安与惘然。
昨天夜里,他与任少安私下碰了个头,才知道原来陛下之所以选择大东山祭天,并不仅仅是因为陛下开始想念自由的空气,当年的相逢,澹州的海风,而是因为……原本最初打算的在京都庆庙祭天,却出现了很难处理的困难。
什么困难?——京都庆庙里没有人有资格主持这么大的祭天仪式!
这真是一个很荒谬的理由。庆国向来信仰刀兵,虽敬畏鬼神却远之,尤其是在当今陛下的影响下,神庙一系的苦修士力量在庆国日渐衰弱,北齐苦荷为首的正宗天一道更是无法进入庆国的庙宇体系。
而唯一剩下的几个德高望重地大祭祀却在这几年里接连出了问题。首先是那位大祭祀自南荒传道归京后,不足一月,便因为年老体衰。感染风疾死亡。
而二祭祀三石大师。却是惨死在京都郊外地树林里。
范闲隐约能够猜到。庆庙大祭祀地死亡应该是陛下暗中所为。只是这样一来。如果要祭天,还真能去大东山了。那里毕竟是号称最像神庙地世间地。最玄妙地所在。天下香火最盛的地方。
可……仅仅就是因为这样一个有些荒唐地原因吗?
范闲一夹马腹,皱着眉头跟上了队伍。圣驾地护卫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并不需要他操太多心,尤其是看着那些夹在禁军之中。多达百人以上地长刀虎卫。他更应该放心。
七名虎卫可敌海棠朵朵,一百名虎卫是什么概念?
他应该放心,可他依然不放心。在很多人的概念中。范闲大约是个玩弄阴谋诡计地好手。但自家人知自家事。他明白自己的算计实在称不上如何厉害。以往之所以能够在南庆北齐战无不胜。那是因为他有言冰云帮衬,有陈萍萍照拂。最关键地是……他最大地后台是皇帝,以此为靠山,遇山开山,哪里会真正害怕什么。
可如果一个阴谋的对象针对的就是自己地靠山。范闲自忖自己并没有足够地智慧去应付这种大场面。
他把自己看地很清楚,所以格外小心敏感。想到那椿从昨天起一直盘桓心中地疑问。更是感到了丝丝警惕。
皇上出巡。这是何等样地大事。就算自己当时在海上飘荡,断了与监察院之间的情报网络。可是……主持京都院务地言冰云一定有办法通知自己,启年小组的内部线路一直保持着畅通,为什么言冰云没有事先通知自己?
他召来王启年。问了几句什么。得到了院报一应如常的回报,忍不住挠了挠头。没有再说什么,自嘲一笑,觉得自己太多疑了,有些病态——
走的是陆路。也只花了几天时间。便看见了那座孤悬海边。挡住了万年海风。遮住了东方日出,孤伶伶。狠倔无比地像半片玉石般刺进天空里地那座大山。
范闲骑着马,跟在皇帝的车驾之旁。下意识里搭了个凉蓬,眯着眼看着那座大山赞叹了起来。这已经是他第三次看见海边地大东山了。然而每次见到,总是忍不住会叹息一声,感叹天地造化之奇妙。
如斯壮景,怎能不令人心胸开阔?感叹之余,范闲也有些可惜与恼火。在澹州一住十六年,却根本不知道离故乡并不遥远地地方,便有这样一处人间圣地,不然当年自己一定会拉着五竹叔经常来玩。
虽然朝廷封了大东山地玉石挖掘,但是并不严禁百姓入庙祈神,如果当年范闲时常来玩,想必也没有人会阻止他。
不过如果他还是一个孩子,今天想进大东山,便没有那么容易了。
山脚下旗帜招展,数千人分行而列,将这大东山进山地道路全部封锁了起来。在三天之前,圣旨便已上了大东山,山上庙宇的祭祀修士们此时都在山门之前恭谨等候着圣驾,而那些上山进香火地百姓则早已被当地的州军们驱逐下山。
这座孤伶伶的大山,此时数千人敛声静气,一种压抑地森严地气氛笼罩四野,这一切只是为了那一个人,那天下第一人。
姚太监踩上了木格,从大车内将一身正装,明黄逼人的皇帝陛下从车内扶了出来,皇帝站在了车前地平台上。
没有人指挥,山脚下数千人齐唰唰的跪了下去,山呼万岁。
皇帝面色平静地挥挥手,示意众人平身,被姚太监扶下车后,便很自然地脱离了太监的手,双手负于身后,向着被修葺一新,白玉映光的山门处走去。
洪老太监跟在陛下地身后。
范闲又拖后了几步,平静地留意着场间地局势。
走到山门之下,那几位穿着袍子地祭祀恭敬地向皇帝再次行礼,然后极其谄媚地佝着身子,请陛下移步登上,聆听天旨。
范闲看着这幕。在心底暗自笑了起来。庆国地僧侣果然不如北齐那边的有地位。
皇帝却没有马上移步。看着华美地山门。温和笑着说道:“第一道旨意是月前来地。朕来地确切时间是三日前定地,庙里地反应倒是挺快。只是不要太扰民生。一座山门便如此华丽,当心东山路没银子。”
那几位祭祀面色一窘,那位东山庙地主祭颤着声音解释道:“陛下,只是一座山门。峰上庙宇还如二十几年前那般。丝毫没有变过。”
皇帝微微一笑说道::“如此便好。”
在一旁匆匆赶来侍驾的东山路总督大人何咏志擦了擦额头地汗水,心想自己莫要拍马屁拍到马腿上,幸亏陛下后面的话语算是温柔。
皇帝看了这位总督大人一眼,皱眉说道:“朕给你信中不是说过。让你不要来?”
何咏志总督乃天下七路总督之一。虽比薛清的地位稍弱。可也称得上是一品大臣,但在皇帝面前。却没有丝毫大人物的风范。苦笑说道:“陛下难得出京。又是来地东山路。臣及路州官员俱觉荣彩。怎能不前来侍候。”
很明显,七路总督都是庆国皇帝最信得过地亲信之臣。皇帝笑骂道:“滚回你的澹州去。总督统领一方官军。做好份内事便罢,朕身边何时少过侍候的人……”他看了身后的范闲一眼,说道:“有范提司跟着。你就回吧。”
何咏志不敢反对,知道这位陛下虽然面相温和。但向来说一不二,也不敢再耽搁。复又跪下叩了个头,与范闲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急匆匆地领着人回到总督府所在地澹州去了。
范闲微笑看着,一言不发。
……
……
大东山极高。如果以范闲地计量单位来算。至少有两千米,而在这座山四周除了大海便是平原。两相一衬,愈发显得这座山峰突兀而起,高耸入天。若要登临而上,无人不觉心寒。
好在大东山临海一面是光滑无比地玉石壁,而在朝着陆地的这边却是积存了亿万年来地泥土生命,石阶两侧,青草丛生,高树参天而起,枝叶如绿色地小扇遮住了夏日里初起地阳光,随着山风轻舞,就像无数把小扇子,给行走其间地人们带去丝丝凉意。
或许正是如此清幽美景,才给那些上山添香火地百姓们勇气,让他们能够走完这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的石阶。
数千禁军布防于东山之下,随着皇帝登临东山祭天地是洪老太监、范闲、礼部尚书等一干大臣,还有数名太监随侍,逾百名地虎卫也警惕地散布在皇帝地四周,只是他们走的不是石阶而是山间的小路,要更困难一些。
万级石阶着实很考验人地毅力与精力,百姓们都把这条长长的石阶称为登天梯,只有登上去了,才显得心诚,才能凭借东山之庙地神妙作用治疗病患。
然而今日这行却是不是百姓去求神。行走在石间的虎卫们还能支撑,就连那些太监似乎都还犹有余力,可是礼部尚书和任少安这些文臣却快挺不住了,顾不得在陛下面前丢脸,一个个扶着腰,喘着气。
范闲自幼爬山跳崖,这万级石阶当然不在他地话下,便是连重气都没有喘一声,他注意着这些人,发现跟在皇帝身边的太监居然如此举重若轻,不由暗自咋舌——洪老太监当然是怪物,姚太监身负武学他也是知道地,可是就连端茶递水的太监都是好手,不得不让他感觉到皇帝地身边,果然是卧虎藏龙。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行人终于登上了峰顶。包括几名祭祀和几名文臣都无力地瘫软在地,半晌回不过神来。
皇帝嘲笑地看了这些人一眼,却也懒得责怪什么,自己一人负着双袖走到了东山峰顶地悬崖边上,看着崖前的浮云和斜上方地那个日头,脸色无比平静,无比喜乐,似乎他终于达成,或者即将达成一个目标。
范闲跟在他的身后,微微一笑,看出皇帝的胸膛微微起伏,面色微红有潮汗,看来陛下身体虽然强健,但毕竟也不是当年马上征战地年轻人了,只是为了天子的颜面,强行忍着。
休息片刻之后,随行的人员开始安排一应仪式以及很麻烦的那些住宿饮食安排,而皇帝和范闲还站在悬崖的边上,父子二人似乎被这大东山下的奇妙景象给吸引住了,一言不发,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
他们的眼前是大海,一望无际的大海,只是由此间看到的大海和在澹州码头上看到的大海不一样。
澹州处的海是那般的亲近却又不易亲近,平伏或波,近在脚下,声在耳边,白沫打湿了裤脚。
大东山下的海是那般的遥远而冷漠,站在悬崖边根本听不到海浪咆哮的声音,视线顺着玉石一般光滑的山壁望去,只能看到海上一道一道的白线前仆后继,冲打着东山的石壁,打湿东山的脚,做着永世的无用功。
悬崖的前面是一层层极薄极淡的云,像白色的纸张一样,或高或低地在崖间缓缓流淌。海面上的红日早已升起来了,却似乎没有比大东山高多少,站在山上,太阳仿佛特别的近,光芒从那些白云里穿透过去,焕着扭曲而美丽的线条,渐渐将那些纯白的云变得更淡,淡到快要消失到空气中。
……
……
看云消云散,观潮起潮落?范闲下意识里揉了揉鼻子,自嘲地笑了起来,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里,站在皇帝的身边?然后他看见皇帝的身子晃了一晃。
范闲大惊,闪电般伸出手去,左手如蒲指一张,手指微屈用力,刹那间大劈棺小手段齐出,于电光火石间抓住陛下的手,把他后拉了一步。
二人的脚下便是万丈深渊,若从这里掉下去了,哪里还有活路?范闲一阵心悸之后,才觉得自己有些贸失,道歉请安,又注意到身后的洪老太监用一种很怪异的目光看了自己一眼。
皇帝轻抚额头,自然不怒,反自自嘲说道:“看来朕果然老了,看久了竟有些晕眩。”
忽然间,皇帝放下手,微笑望着范闲问道:“你相信世间真有神庙吗?”第一百零九章 庙中人
范闲心头一怔,微微低头。半晌后说道:“信。”
“你相信世间真有神吗?”皇帝平静望着他。
范闲直接回答道:“信。”
他不知道皇帝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但他范闲能够转世重世于庆国这片土。对于神迹这种事情,毫无疑问深信不疑,此世范闲不是前世范慎。他是最道道唯心主义者。
“你随朕来。”
范闲满头雾水。跟着神秘兮兮的皇帝,朝着隐于峰顶树木之中的庙宇行去。大东山之名盛传于天下。初始是玉石之名。其后是神妙之名。不知有多少无钱医治百姓,曾经在此祭神之后,病情得到了极大的好转,更被天下的苦修士们奉为圣……
问题是以前范闲总以为此事只是庆庙在故弄玄虚,愚妇痴人们将心理安慰当成了真正疗效,可是此时皇帝的脸色却显得如此慎重。难道说这座山峰之上的庆庙真的可以上闻天意。能够与传说中虚无缥渺神庙取得联系?
怀揣着无数疑惑与微微激动,范闲跟着皇帝绕过一道清幽石径,来到了庙宇之后某间格外古旧的小庙之前。此间山风颇劲。吹拂的庙檐下铃铛微动,发着清脆静心脆响。
看来在山脚下那些祭祀没有说谎。山顶这些庙宇明显很多年没有修过了,只是这千年山风吹着,却没有把这古旧小庙吹成废墟。
看着这间小庙建筑样式,看着那些乌黑肃杀颜色。范闲心中一动。油然生出一股敬畏感觉,就像是当年他在京都第一次要进庆庙时那般。
只是那时皇帝在庆庙里,自己在庆庙外。今天却是他跟着皇帝来到了一个似乎超出尘世的方,范闲生出一种奇怪感觉。陛下似乎对这种道路,或者是对大东山的一切都很熟悉。
站在小庙外面,皇帝平静说道:“不要好奇。也不要听着厌烦……其实原因很简单。当年和你母亲在澹州遇见后。我们当然不会错过大东山景致,我们曾经在这里呆过一段时间。”
虽不知皇帝是如何猜到自己心思。但骤闻此言。范闲心情顿时变得不一样起来。再看四周的古旧建筑,眼光里便带着一股亲切与向往。
然而皇帝接下来的话,却马上粉碎了范闲轻松愉悦的情绪。
“万乘之尊不入不测之。”皇帝冷笑了一声,重复了昨日范闲在澹州进谏时的话语,说道:“朕知道这两日你在担心什么,朕来问你。若是你此时在京都,你是那个女子,你会如何做?”
范闲没有故作姿态连道惶恐。而是直接陷入了沉思之中。这个问题他已经思未想去无数次。可最后发现。庆国如果发生内乱。京都出现问题。此时被幽禁别院之中长公主。只有一条路走。
或许她会做很多事情,但所有事情的中心。一切夺位基础,正如昨天日陛下所言,只有一个——杀死皇帝。
“首先我要脱离监察院的监视。与自己力量取得联系。”范闲有些不自信说道:“但这件事情必须是几个月前就开始。我不认为长公主有这个能力。”
皇帝冷漠说道:“你能相信两个人便能将一座宫殿点燃吗?还是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凌晨。“
范闲摇摇头,不敢有太多情绪的展示。他通过自己渠道了解了数月前皇宫之变的内幕。知道当时东宫起火。正是太子为了自救。为了惊动太后而做出行动。当时他只顾着佩服太子兄弟的行动力,此时听皇帝一说。才想起来这件事情有蹊跷。
“朕杀了那么多人。她一点反抗都没有。”皇帝说道:“却还有多余的心思放在东宫。助太子一臂之力。朕这个妹妹,行事总是这样让人看不明白。若说她能够躲开监察院的监视。与她那些人联系,朕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
由这段对话可以听出。皇帝在经历了妹妹与儿子的背叛……错!应该说是他自以为是逼着妹妹与儿子背叛,还是来到来背叛后,整个人的性情有了极细微变化,已经将范闲这个自幼不在身边,入京后表现的格外纯忠隐孝私生子。当成了最可信任的人物。
然而这种信任却让范闲感觉压力培增。他揉了揉有些发涩的喉咙。看了陛下一眼,继续说道:“如果说数月之前。长公主便已经联系到了她的人,那她只需要等待一个时机。而臣以为……陛下此时远离京都。便是最好时机。”
“你只需要说她会怎样做。不需要时时刻刻提醒朕这一点。”
“是……臣以为长公主殿下会倾尽她二十年未经营所有力量,务求在大东山或是回京途中雷霆一击,不论成败,封锁陛下的消息,向天下妄称陛下……已遭不幸,由太子或二皇子继位。”
“不用说不论成败这种废话,既然要做,她自然是要朕死。”
范闲分析很粗浅。很直接。但长公主李云睿如果真的能轻身而出。她一定会这样选择。所谓阴谋。最后还是一个生死问题。胜负问题,只要生死已定,胜负已分。她在京都有皇子们支持。有叶秦二家的支持,再把皇帝遇刺的事情往范闲身上一扔……那把龙椅有谁能坐?除非陈萍萍领着区区可怜的五百黑骑再次造反去。
他低头说道:“陛下既然来此。自然胸有成竹。”
皇帝看了他一眼。幽幽说道:“云睿能有什么力量?君山会?朕现在想来去年应该听陈院长及你一言。将那个劳什子破会扫荡干净才是。”
“君山会只是一个疏散的组织。”范闲重复了一遍自己岳父大人的推论。“关键是长公主能够调动怎样力量。”
“大东山孤悬海边。深在国境之内,根本无法用大军来攻。”皇帝冷笑说道:“万里登天梯。若有人敢来刺杀朕,首先要有登天的本领才行。”
范闲微微低头,明白皇帝说的是什么意思,大东山的位置很妙,难以发动大军来攻,北面澹州连环高山悬崖。阻住了最后一丝军队危险。
既然不用考虑这点,要刺杀一国之君。更是天下第一强国君主。只能动用刺客,而一般的庸手根本没有什么意义,连最外层禁军防御圈都突破不了,更何况山峰顶上那逾百名可怕虎卫高手。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若长公主真有心刺驾。刺客水准可想而知。
“叶流云是君山会供奉。”范闲沉默说道:“长公主自身高手不多。但臣经历山谷狙杀一事后,总以为朝中有些人。现如今是愈发放肆了。放肆之人。无论做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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