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六月雪-第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一时之间,我也不知如何作答,只好含糊道,“我随丈夫经商至此,路上听闻婆婆歌声,不由心生感慨,想起我那家中的老母亲。”
正文 16
    婆婆怎么会我们汉人语言?”
    “我本来就是个汉人啊!”她简单一带而过,礼貌上我觉得不宜多问。
    婆婆笑道,“喜欢这曲子我传授你吧!”她让那少年开始拉琴,她又开始唱了起来,我跟在后面轻轻地和。跟了两三遍,我亦大概唱出个轮廓了,“这本是这边的民歌,用本地语言唱效果更好。”接着她又换了方言唱,真是万转千回,荡气回肠。我跟在后面咿咿哑哑
    唱了十几遍,才大概唱出长调里应有的呼麦的哨音,然后她又教了我一首《走马》歌:
    骑上那轻快的红走马吆
    须把缰绳拉紧些
    要去的地方在天边呢
    不要泄气耐性些
    这首简单欢快些,我一学就会了。
    我心里甚是欢喜,就在感觉时间不早准备告辞时,忽然听到外面有马车由远及近嘈杂的声音,少年跑到窗口看了看,“是二哥他们!”婆婆的面色一凛,嘴里哼了一声。
    我仔细聆听,好象有不少人。
    有人声在门口“咦”了一声,可能看到我的赤雪了,接着那人问道:“奶奶,有客人吗?”
    “是啊!有客!“婆婆懒洋洋地答道。
    然后那人推门进来,我楞了一下,此人虽是年轻男子,披散着一头秀发,面色黝黑,却美貌异常,眉宇间透着一股风情,跟那拉琴的少年很相象,看到俩人的确是兄弟。他看到陌生人端坐屋中,似乎也吓了一大跳,然后他很快平静下来,他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给那老婆婆磕了个头,“奶奶,单于叮嘱儿臣这次务必接您老人家去王庭。”“呴犁湖,喝口水歇一歇,你带且鞮候回去吧!我在这里很好,哪里也不想去!”
    “王庭南面最近发现有汉军活动,怕大汉最近有所行动,单于也是担心奶奶。”
    呴犁湖?且鞮候?我突然想起了点什么,
    我惊疑之间,眼睛瞪得老大,差点按耐不住站了起来,我的手不由自主摸向了腰间的飞镖,可那老婆婆的手有意无意地按了我一下。于是我止住了。
    “奶奶要是不答应,孙儿就不起来!马车在外面候着呢。”
    “那你先跪着吧,我还想跟这位姑娘说说话。”老婆婆拉着我的手又重新坐了下来。
    “你刚才听到我们的说话,想必也知道了我们的身份。是的,我就是汉朝派来和亲的公主稽粥单于(老上单于)的妻子…伊稚斜单于的母亲,刘氏的翁主(诸侯王的女儿叫翁主)因为不满伊稚斜对汉朝的好武,我无颜对列祖列宗,所以苟且偷生在这远离中土之地,以求心安。姑娘啊,从你的谈吐我知道你不是一般的商旅之人,你对绵绵不休的汉匈战争是如何看待的啊?”
    “这个,”我沉吟道:“物有本末,事有终始,匈奴地处苦寒,民以牧养,其虽有畜肉以食,皮毛以衣,然茶、铁、帛、丝之用皆赖汉地以入。其民以骑射为技,虽少击狐兔,长射鹰隼,然不能为百工之艺,又其物敝民贫,毛皮旃裘自给尤且不足,是难有余互市于汉以求己需。而汉地笼山襟河,民以耕足,南金东箭,物阜人稠。国家之需,农桑珠玉,皆产于内;民生之用,金铁鱼盐,无求于外。是故,匈奴不以劫掠,茶、铁、奴役之用,帛、丝、粟、麻之需无以足之。故其散则逐水草而迁,聚则为甲骑而掠,此其地力所限以至其性也。”
    总之我把我以前看的古文狠背了一遍。
    众人听得一片好脸色。呴犁湖眼里的杀气渐渐淡去。
    “但是”我话锋一转,“万物要有序,有天才有地,有长才有幼,不可因资源少就去抢夺,可同汉朝修好,求得帮助,开拓不足之域,慢慢会好的。树错强敌,年年征战,最后伤的是自己的百姓,自己的根基啊。”
    “姐姐说得好啊,我以后要是当了单于一定要跟汉朝修好。”且鞮候拍手道。
    婆婆眼里也满是赞赏之色。
    “你呀!”我摸摸且鞮候的头:“你以后千万不要让一个叫”苏武“的人去放羊啊,他被你治得太惨了。”
    “那姑娘对和亲一事如何看待”婆婆又出难题了。
    我想了一下,念了一首诗
    汉家青史上,计拙是和亲。
    社稷依明主,安危托妇人。
    岂能将玉貌,便拟静胡尘。
    地下千年骨,谁为辅佐臣。
    战争与和亲是处理汉朝对外关系最重要的两种手段。汉朝公主远嫁西域,经历了种种苦难,为缓解中原王朝的统治危机和汉朝发展做出很大牺牲,也为民族文化交流做出了贡献。但是对这些女子本身,是极不公平的,因为生活习惯,环境气候,风俗都不同,还有…举目无亲,她们是政治牺牲品,我个人不赞成和亲的”▲
    “是啊!举目无亲,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啊”匈奴的老太后,也是汉室的公主早已泪湿沾襟。
    “好一个社稷依明主,安危托妇人,岂能将玉貌,便拟静胡尘。姑娘口才如此了得,不如跟我回王庭吧。”
    呴犁湖的琥珀般的眸子里寒光闪现,嘴角的笑容却高深莫测。
    “呴犁湖,休得无理!”老太后叱斥道。
    我对她深施一礼;“公主,得蒙传授歌艺,不胜感激,只是太晚了,我可以走了吗?”我故意喊她公主而非太后,意思就是让她不要忘了汉人身份和情分,助我脱身。
    “得遇姑娘,也是我老太婆的荣幸,且鞮候,送客!”老婆婆在我手里不知塞了什么东西,飞快推我出去了。
正文 17
    于是我在众目睽睽之下扬长而去。
    顺着来时的路,我一路策马狂奔,一方面怕有追兵,暴露了大部队的行踪,还有一方面,我跑得实在太远了,怕义莒担心。
    离营地大概还有三十里的地方,我差点和一匹迎面过来的白马撞了个正着,是霍去病的“银子”。虽然天暗,也能感觉到他一头的汗水,他一把勒住我的缰绳拖我下了马,月光下,他黝黑的眸子快喷出火来了,他的声音似乎因为发怒都在颤抖,“你跑哪去了?害得大家一通好找。”他的手捏得我的胳膊骨骼咯咯作响。我疼得直抽气。我想了想,不想告诉他关于太后的事,否则他会立刻派兵过去,扫平那个地方加上活捉当今的太后和未来的两个单于。“我逛了一会,遇到一户人家,吃了一顿饭,学了几首民歌。”我轻描淡写地说了一通。
    “真的?”他浓眉微耸,目光狐疑。“真的!”我讨好地笑,“我唱给你听,
    骑上那轻快的红走马吆,
    须把缰绳拉紧些!
    要去的地方在天边呢!
    不要泄气耐性些!”
    他的怒意慢慢下去了,他放开了我的手,“这胡人之歌,你学它作甚?”
    “我喜欢啊,你不觉得调子很美吗?”我把(大雁之歌)又唱了一遍给他听,他侧耳细听了一会,脸色开始温和下来,声音,却还是冷冷的,“总之,去哪里要留个话,我们,都很担心!破奴,义莒大人也在到处找你。”
    “那我们快回去吧。”我打了个呼哨,换来赤雪,正欲翻身上马,这才发现他的手不知何时搭在了我的腰间。
    他粗鲁地一把拖我入了怀中,他握惯宝剑的大手重重地摩挲着我脑后飘散的长发,我能感觉到他此时手上的那些硬茧。
    他幽黑深邃的眸子,在星光和湖水的衬映下闪闪发亮,长长的睫毛象天鹅洁白的翅膀一样收拢起来,甜蜜而忧伤。
    我似乎在一种奇异的幻觉中,听到他喃喃的痛苦的低吟声:“老天!我到底该拿她怎么办啊?”然后他紧密地拥紧了我,他的脸深深地埋进了我的发丝里,似乎象要把我捻碎镶嵌进他自己的身体一样。
    夜风,是凉透了心脾的,可他的怀抱,是温暖的湿热的。可能经过刚才的木屋惊魂又经过长期急行军的疲累,我已到了脆弱的边缘。
    我感觉我们长时间的互相躲闪,互相捉摸在这一刻心灵的呼应下土崩瓦解,我们就象山谷里的两道溪流,在大自然的法则下,最终还是汇集到了一起。在光明和昏暗混合一体的奇异的朦胧下,他的脸,美得象个天神。他嘴唇里呼出的气息带着浓厚的青草的芳醇。我沉醉进去,再沉醉进去……
    就在我们互相搂抱着默默站着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阵马嘶声,还有若干迟疑的声音:“是霍元帅和云姑娘吗?”
    我们看过去,两个小小的淡淡赫色的影子骑在马上。是赵破奴和义莒。
    “是!是我们!”霍去病对他们挥挥手,我一羞,飞快地挣脱了他的怀抱,翻身上马,急弛而去。
    夜里回药营后,义莒什么也没问,只是给我准备了一桶热气腾腾的热水,里面放了一些草药,热水的氤氲之气熏得我头晕晕的,“大人,你对我真好!”我隔着帘幔以撒娇的口气对她说,
    她呵呵笑着,慈爱地叹了口气,“是元帅嘱咐我准备的,他生怕这苦寒之地苦了你。唉,既然相互欢喜,又何必相互折磨!”
    这一夜,我温暖的沉沉地睡去,没有做梦!
正文 18
    天明,大军开始开拔,经过一天的休整,士兵都精神抖擞,临行前霍去病发表了一篇经典的演讲,具体内容我不太记得了,大意是士兵们,让我们带上强弓和弩剑,轻装前进,待拿下王庭,再用敌人的粮草好好地犒劳你们的英勇。
    行军路上,霍和赵将军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我和义莒大人因为一些瓶瓶罐罐的拖累走在队伍的后列,我们几乎没有再说过话,他有时督促队伍,偶尔骑马过来,眼神在我的脸上掠过,也是飞快的急促的一瞥,看不出是喜悦还是别的什么。虽然一层薄纱被掀开,我们的关系并没有更进一步发展下去,我的心里充满了矛盾和混乱,也许,当时都是因为月光的迷惑,我才没把他推出去,我这样想着,心里,也就慢慢平静了。
    就这样出了胡杨林,经过了短暂的沙漠地带,我们慢慢走进了一片绿色的海洋,这里有云杉、圆柏、杨树等高大的林木以及鞭麻、黑刺、山柳等低矮的木。我们看到大片的鹿群或奔跑,或徘徊在林间,野趣横陈,美不胜收。原来已经进入了小月氏境内,(月氏被第一次打击后除老弱病残不宜长途跋涉者外,举族向西迁徙。随月氏王向西迁徙的叫大月氏,留下的老弱病残叫小月氏。小月氏进了南山(今祁连山),投靠了羌族)
    不远处,祁连山的山脉蜿蜒迤俪,山上冰川耸立,白雪皑皑。山下的河谷洼地灿丽多姿,融化了的高山雪水汇成条条湍流的小河,潺潺而下,其景色雄奇蕴有旖旎,令人如痴如醉。我想起来以前看的课本上有介绍在浅雪的山层之中,有名为雪山草甸植物的蘑菇状蚕缀,还有珍贵的药材…高山雪莲,以及一种生长在风蚀的岩石下的雪山草。雪莲、蚕缀、雪山草又合称为祁连山雪线上的〃岁寒三友〃。
    而匈奴的王庭,就在那十里之遥的草原上,出了密林,就应该到了,而茂密的丛林,几乎掩盖了大军的所有踪迹,危机,就在前方!
    然而,我不为他感到担心,我一路观察,他,是既勇且谋的、非常善于运用骑兵集团在沙漠、草原地带机动作战,他可以指挥骑兵进行短程奇袭.也可以指挥骑兵进行长距离、大规模的正面进攻,可以用骑兵打运动战,也可以用骑兵打遭遇战,表现出良好的战术素养和高超的临战指挥艺术,我估计没有我的指点他也能决胜千里。
    这时,他来到了我身边,“张骞李广将军现在何方?”“他们现在正和左贤王激战,应该是无暇分身。”
    我望向他,“皇帝不是用他们来帮助你牵制匈奴兵的一部分主力吗?”“是!”他凝视着我的眼睛,声音低柔“你同义莒大人还是呆在林中,莫要出来,再留些侍卫给你们,等战事结束了,我来接你们!””好!我在这等你!“我轻声说,
    想了想我还是不放心。
    “一只鞋(伊稚斜)单于不在这里,这里只有单桓王、酋涂王及相国王母、单于阏氏、王子”我凝视着前方的祁连山麓,再转头静静地看他“不要杀太多无辜之人,好吗?我恳求你!”我不想他杀戮太重。
    他看了我半天,黑眸里潮气涌动,“好的,我答应你。”他从腰间掏出他心爱的海棠剑(一把锋利的短匕首)递给我。
    我想了想,摘下了父亲送我的那块玉挂到他脖子上,然后帮他理了理衣领,“小心!”
    我轻声说,他拿起那块玉亲了一下,他的嘴角,绽放了一抹绮丽而温情的笑容,原来,他的笑容也可以这样好看。他拨马向后退去,“将士们,勇冠三军的时候到了,今日你们脚下敌人的头颅就是他日你们身上加封的爵位,冲啊!”
    他身先士卒,第一个向草原深处冲过去。紧随其后的是赵破奴将军,胡将校尉高不识,仆多。大批的士卒骑在马上旋风一样倾巢而出。气势如虹,绵延数里!
    我,莫名的热泪盈眶。老天啊,让他能在这次战役中安全地回来吧,一如历史。
正文 19
    草原上的宁静被打破后,就象海滩上的潮水一浪一浪过去很快又恢复平静了,因为匈奴的王庭(祁连山下那片水草最为丰美的草原夏日塔拉)离我们有十里之遥。手握长剑和弓弩的士兵逡巡在林中,很是戒备,为首的一个叫徐自为的校尉一直埋伏在林子最边缘的草坡上。医药营的一部分人跟着大部队走了,他们要担任运输伤员的任务,剩下的一些人和我主要都是义莒的助手,义莒让我准备好刀伤的药膏,先前她听从我的建议用棉布在滚水里煮过晒干当应急的绷带用,我现在的任务就是把这些绷带撕成小条卷起来以便应急的时候用,一下,两下……这些裂帛的声音响彻在我的耳边声声地击打着我的心,我有些焦躁不安,不时透过树枝的蔓蔓枝枝向草原上望去,可是除了成群的栖息或倘佯的马群和皑皑的雪山,几乎看不到人影。义莒看了我一眼,笑着摇摇头,“放心吧!他厉害着呢。”
    我无故红了脸,于是憨憨地笑:“哪里有担心过他,我是担心父亲那块玉。”
    心里到现在还说不清那份感情,分明是两个世界的人,可我们似乎已处在喜欢和爱恋之间那个灰色的悬而未决的地带。离浓情缱绻还远,两情相悦也说不上,只是有一些清新的,温润的,墨玉般的情藻偶尔地悠悠地漫过你的心头,将你甜蜜而忧伤地缠绕在里头。
    林子里的鸟很快适应了我们这一小拨人马的存在,很快恢复了大自然应有的气息之声,我突然想起来南北朝时王籍的两句诗:“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然而,暴风雨来临前的大地往往是最安静的。
    薄暮时分,还是没一点动静,我们焦急地等待。
    草原那头的地平线上突然急弛过来一小拨人马,
    ,浓烟滚滚,马蹄声急,众人大喜,振作精神,向外望去。
    那拨人马渐行渐近,然而,从徐自为急迫而危险的手势上,我和义莒都意识到非比寻常。来的那拨人,高骠骏马,穿的竟是……匈奴贵族的锦袍,隐藏在林中的士兵,已拉满了弓弦在等待他们,我们医药营的人,也各自找了隐秘之所各自藏好。我和义莒也匍匐到了一棵大树上。我透过树叶的缝隙向外俯撖。
    那拨人马,为首的似乎是个孱弱的蓝衣少年,他神情慌张疲惫,一张秀丽而稚气的小脸,我再看他身后的男子,年轻,黝黑,美貌,眉宇间过去透着的一股风情现在已被一丝狠毒和狼狈所代替,他们一边急速前行,一边慌张后望。
    “等一等,不要放箭!”我赶紧从树上下来,冲到徐自为身边。他放箭的手势无声地垂了下来,他奇怪地看着我。一瞬间,那拨人马已经来到了眼前,我们已经错过了最好战斗的时机。我想了想,一咬牙跳出了草坡,我张开双臂,拦住了这拨人马,
    “且鞮候!别来无恙乎?”我微笑着看着那个少年。
    众人惊慌中勒住了马,且鞮候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喜,
    “是汉人姐姐!”他轻喊了我一声,他正欲翻身下马,呴犁湖恶狠狠地拉住了他的缰绳,制止了他。
    呴犁湖倒吸了一口凉气,象蛇吐信般森森地看着我,“早如我所料,你非凡人。”他看着我身后手拿弓箭和长刀的士兵,眯起双眼,媚眼如丝,“只是万没想到,你跟他们是一猡的。”
    我看他的神情似乎在盘算着我们的兵力。我也大概数了一下,他们那边有十五人。
    我们这边不算药营的十一个兵。我楞在那,也不知该怎么办了,想了半天我才问:“且鞮候,你们要去哪里?
    “自从看到现身的汉朝士兵,且鞮候一直闷闷不乐了,他可能以为我是奸细罢……
    义莒此时怕我有危险,快步走到我身边。
    我正恍惚间发愁,只听得一声长笑,一个容貌异常艳丽的匈奴妇人翻身下马,且鞮候和呴犁湖随后全都恭敬地下了马,我猜想她的身份一定极为尊贵。
    她笑着对我看了看,然后她双手合拢对我行了礼,她用胡语咕咕噜噜说了一大堆话,我茫然地看着她,一句也听不懂。
    且鞮候在一边翻译说:“我母后说美丽的姑娘就象雪山上的仙女一样在困难的时候帮助我们,她说感谢你刚才没有下令射杀我们。”
    原来是这样,还是单于阏氏是个明白人啊。
    阏氏又说了一句,我望向且鞮候,他企盼地看着我:“我母后希望你能放我们过去,大恩后报!”
    阏氏真是个聪明人,她先怕有追兵上来,后怕如果跟我们打起来,就算胜算比较大,也怕再耽误实机脱不了身,所以心存侥幸在我这里试上一试。
    我无奈地摇摇头,“非我所不愿,实我所不能!”
正文 20
    且鞮候的笑容瞬间凝结在了他的脸上,看上去他似乎有些为难地向他的母后说着什么。
    这当口,我仔细看那阏氏,她肤白若雪,眼睛湛蓝,一头耀眼的金发,一看就不是胡汉之地的人,倒有点象典型的欧洲美女。难怪且鞮候兄弟俩长得如此俊美,而且鞮候的眸子是冰蓝色的。
    阏氏听完且鞮候的解释,楞了一楞,然后她突然柳眉倒竖,长笑一声,一把抓住了离她最近的义莒大人。她锋利的腰刀也飞快地架上了义莒的脖子,“不要!”我正欲冲上去,
    阻止,阏氏赶紧后退一步,把大人又推给了呴犁湖,同时她还厉声说了一大堆话,且鞮候这时已翻身上马,他看着我迟疑地说:“不想这个大官死,请速让道!”
    我看看身后剑拔弩张正准备冲上前的徐自为校尉和他的兵,我挥挥手,他们退下了。
    义莒大人的脸,已是雪白。
    我,直视着呴犁湖的眼睛,“让我来换她!”
    “云姑娘,万万不可!”义莒大声诉叱我
    “为何?说个理由!”呴犁湖似乎楞了一楞,很快琥珀色的眸子泛起狡黠之色,“说得好,我就放了她!”
    我叹了口气,我真佩服他这种时候还能开得出玩笑,“她,是我母亲!”
    我真的不知道这个局面应该怎么结束了,我万没想到他们拿义莒当人质。我非常痛恨这种事,
    一路上义莒对我照顾有加,情同母女。我怎能让她以身犯险。
    既然由我的错误开始,就由我的正确结束吧,
    呴犁湖盯着我的脸探究地看了半天,我有些紧张又期盼地看着他,他点点头,我走过去,
    他把义莒推了出来。
    草原那边,旌旗招展,一队人马快若闪电急奔而来。
    阏氏大吼了一声,嘴里不知又说了些什么,且鞮候和呴犁湖眼含热泪听着她说完,突然呴犁湖一把捞我上马,和且鞮候象旋风一样快速钻进了密林深处。
    阏氏和其余卫兵并没有跟上来,他们围成了一个圆圈,作好了战斗的准备,原来阏氏要保护她的两个儿子突围。
    远远的地平线上,我最后的余光看到有个小小的熟悉的人影一马当先,直冲了过来。我欣喜若狂,正想挣扎大喊,忽然脑袋后面被重重敲了一记,然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醒过来,已是黎明时分,是鸟鸣声叫醒了我,我睡在一堆干草上,走出去,原来是座架在溪边的两层临时木屋,不知是树林里猎人蹲点的居所还是匈奴兵的哨所。虽然屋外薄雾缭绕,但也看得出是在密林深处,潺潺的溪水带着一股温润的凉意就象一条银色的玉带蜿蜒而去,溪畔的山谷里大片大片盛开的白色的小花,宛若繁星,银似甘露,哦,是,六月雪!(是满天星的学名,六七月开花,花开成片,洁白若雪,所以又叫六月雪,它的花语是“清纯,致远,浪漫还有……思念”英文里它又叫“BABY‘BREATH”是我所爱的人的呼吸。)
    且鞮候和呴犁湖都两个人都在外面,他们似乎很疲倦,眼里全是血丝,我估计他们大概带着我在林子里跑了一夜的黑路。他们一边聊天一边在帮马匹梳洗。我去小溪里掬了把水洗了洗脸,理了理头发。
    且鞮候走到我身边,递了一些吃食给我,“姐姐,这里不能生火,将就一些啊。”我看了看他俊美的面庞,叹了口气,“你们要带我去哪里?”呴犁湖停止了削手上的木棍,琥珀的眸子里有着浓浓的恨意“我们要拿你换我们的母亲!”
    我哑然失笑,“就凭我,我是什么身份?能换回尊贵的单于阏氏?”
    呴犁湖美貌的脸蓦地升起一邪气,他盯着我的眼睛,“你可不是平常人,你的座骑怎会是汗血宝马?大汉的将军也不会有,你到底是谁?”
    “我到底是谁?”我喃喃道,我来这里是为了带回宿命之人,刚开始我以为是我隐秘身世后面的父亲,后来一番波折认亲后父亲不愿走,真正要带走的宿命之人另有其人,可是那人一腔热血要笑傲疆场,建功立业,于是我也只好停留在此地,一次又一次地帮他,希望他有一天会清醒过来,快快跟我回去,否则我便要永留这蛮荒之地,再也脱不了身。然而,他会感谢我吗?会领我的情吗?要不然,他怎么一直保持沉默,一次也不提离开的事。仔细一想,他从来未曾流露出有任何跟我走的意思,他更多的是希望我为他停留。
    试问,我所做的牺牲,又值不值得?
    第一次,我好象有时间梳理下自我穿越后的经历和思路,我也有些茫然了,于是我苦笑,“我也很想知道自己是谁?”且鞮候和呴犁湖诧异地看着我,接下去没有再问。
    我揉了揉且鞮候的乱发,帮他细细地梳理了下,他还只是十二,三岁的孩子,却要来承受战争的折磨和亲人的离散。且鞮候的眼里开始有泪了,可能是因为我的动作想到他的母亲。“你知道祁连在我们的语言里是‘天’的意思吗?祁连山在我们心里就是天之山。现在我们的神山被你们的兵占了,母亲也,也……”他说不下去了,失声痛哭起来。
    呴犁湖秀眉深锁,眼里阴晴不定,俊美的面容上似乎也有几分愁苦之意。我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每次看到他都有些不舒服,相比起来,他脸上的线条比霍的更为细腻秀美,但是邪气太盛,就象是生长在迷离月光下的雾之花,馥郁的花香里没有阳光的那份坦荡。我向来不喜和阴柔之气的人打交道,干嘛要弄得自己心情不好呢?
    不过现在看到他软弱的一面,心里对他又有了一丝同情。
正文 21
    我柔声安慰且鞮候,“你母亲不会有事的。”想了想又说,“霍元帅不是那么凶残的人。”
    呴犁湖手里的木棍“喀嚓”一声断了,他眼里的恨意更浓,“他不凶残?三万多将士,一天的功夫,全没了,”他看着我,白齿展露,森然一笑,“对了,你当时在林子里,应该没看到吧,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惨啊,王庭周围的湖面上十里漂浮的都是死人和血水,岸边丢弃的都是被砍折的弯刀还有无数个头颅残缺的胳膊,腿。惨烈得……”
    “不要说了!“我悲哀地叫道,眼泪象泉水一样涌出来。
    “一将功成万骨枯!战争就是这样残酷,他不这样对你们,你们也会这样对他,百姓他并没有杀,是吧?”
    呴犁湖大怒,“这次我们并没有犯他,可是他千里迢迢跑来打我们。”
    “那是因你们经常骚扰边界,大汉的皇帝想一劳永逸,彻底打垮你们,怨不得他,他只是一个棋子。”我一边对他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心里虽然抗拒一切对霍不利的想法,但是事实毕竟是三万多条活生生的生命消失了,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霍最后的命运也许是跟他太重的杀戮有关,佛说凡事有因果,这一次,他还是没听进我的规劝,不可预知的前方,不知等待我们的是什么,毕竟,我们的命运不知不觉中已经连在了一起。
    呴犁湖再次大怒,他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一把捏住了我的下巴,我听到且鞮候的惊呼声,“哥哥,不可!”
    呴犁湖的眼里愤怒的火苗在燃烧,“说!你们是何关系?你这样维护他?”我静静地看着他,心底的悲哀没有燃尽,泪水还是不停地滑落,“我只是药营的一个小小助手,”我不能再激怒他了,否则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看到我的泪水,呴犁湖很快平静下来,他面无表情地看了我半天,然后松开了手,突然他做了一个很奇怪的动作,他用手指沾了一滴我的眼泪,送进了自己的嘴里。我再次听到且鞮候的惊呼声,“哥哥,不可!”
    就在我大睁着眼睛迷惑的时侯,他凑了上来,用他的唇狠狠地摄住我的唇,他紧紧的拥抱让我透不过气来,然后是用力地吸吮,他的舌,缠绵滑爽,他的嘴里有淡淡的玫瑰花香。
    好一个魅惑的男人!
    我大惊之下气极了,拼出大力去推他,我宝贵的初吻,不明不白被一个古代的匈奴人夺走了。
    他终于被我推开了,可是他狡黠地笑,“我们匈奴的规矩,吃过你的泪水,你就是我的王妃!”
    “什么?”我气急败坏,冲到小溪边拼命漱口。
    这时,我听到且鞮候不解的声音,“哥哥,你这是何苦?单于不会同意你娶一个汉家女子,再说,我们不是要拿她换母亲?”
    呴犁湖长笑,“我只是拿她做饵,并不是真的要还她。单于那里,我要的女人,用不着他同意。”
    在溪边,我悄悄掏出霍出征前送给我的海棠剑,“快!”我站了起来,把剑抵在自己脖子上,我孤注一掷,准备用勇气来化解这茶场危机。“给我一匹马!否则我杀死自己。”
    “给你马有何用?这是死亡之谷,很少有人能走得进来,也很少有人能走得出去。”呴犁湖叹了口气,却满脸得意之色,“所以,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吧,后面的路还长着呢。”
    我实在气急,却也无可奈何。因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