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缭乱君心-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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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的是真的。你戴孝在身,仨月之内,不宜在主子跟前伺候,所以……我已准备好一切,从今以后,天栾城里就不再有苏锦翎这个人……”
这虽算不上是绝佳的主意,然而对眼下的苏锦翎而言不能不说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若是我走了,他们会不会找我?映波……”
“放心,我有办法。”他语气温柔,眼底却透着森然冷意。
不能不说,苏锦翎已经动心了,她再次于自己的坚守与他的深情之间摇摆不定,却忽的想起一件险些被她遗忘的事:“玄苍,你能不能……”
话至此,陡然止住。
苏玲珑的事,还是不要被别人知道的好,即便那个人是玄苍,因为事关一个女孩的声誉……
“什么?”
“没什么?”她别开目光。
“你最近好像有心事。”他仔细观察着她。
“没有。”她回视他:“不过我暂时不能离宫……”
“为什么?”
刹那间,有无数的人跃上心头……他的敌人最近好像变得愈发的多了呢,听说宇文玄逸也从西山寝陵回来了……
“因为我还有事没有办完……”
“你刚刚还说没有事瞒我……”
“不是我的事……”
“是谁的事就让谁去操心,段姑姑不是跟你说过‘多想一步,少行一步’吗?”
“你怎么知道?”
“你倒应该问问有关你的事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点了下她的小鼻子,不无得意。
“别的事也便罢了,这件事我必须……我已经答应她了……”
“你也答应本王要留下。况且你现在已身在煜王府了,若是本王不肯放人呢?”
“玄苍……”
将她绵软的呼唤吞入口中:“看来若是不把你变成本王的人,你就总想着要违抗本王的命令……”
“我不要……”她挣扎,又怕不小心弄痛了他:“会有小孩的……”
他一怔,当即把头埋到她颈间,忍笑忍得浑身发颤。而后轻轻吻了她一下:“如此……甚好!”
“不要,我害怕,玄苍,我真的害怕……”
想到苏玲珑的失魂落魄,想到这样的事若是发生在自己身上……
苏锦翎今日似乎有点反常,莫非就是与她不肯讲的事有关?
却不再追问,只严肃道:“那你是不肯给本王绵延子嗣了?”
“不是,”她红了脸:“等到……”
“本王记得本王早就娶了你了,莫非……你是怪本王没有公之于众?好,我现在就让他们操办……”
说着,当真要起身发令。
“不要,”她急忙抱住他:“等我……等我办完这件事,我就……”
“怎样?”
“跟你……一起……”她只觉脸颊发烧。
“真的?”
“嗯。”
“本王考虑考虑。”宇文玄苍故作冥想状:“可是今天要怎么办?本王费了这么大的心思才把你偷出来,不能一点补偿都没有吧?”
脸颊更烫,却勾了他的颈子,小心的递上唇瓣,轻轻的啄了下,犹豫片刻,又探出小小的舌尖……
怎奈宇文玄苍倒似真的动了气,半晌没有反应,倒来了一句:“你在勾引本王吗?”
她当即怒了,伸手推他,却被他反手扣住:“可是本王接受勾引……”
吻上她的颈子,声音已是略带沙哑:“来,像上次那样勾引本王……”
夜光如水,帘幔如雾,轻风过处,勾起情潮无限。
“玄苍,我今后就只剩下你了……”
他身子一震,含住她泪湿的耳珠:“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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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苦短,层层帘幔已透过翕微晨光。
二人皆对着那渐渐浅淡的颜色出神,半晌不语。
“真的要回去吗?”
苏锦翎不说话,只坐起了身子。
宇文玄苍忽然感到不安,也不知是何原因。
他急忙拉住她的手,那股不安竟又消失了。
她努力笑了笑,转身离去。
有极轻微的响动划开,宇文玄朗靠在密道的入口。
他竟没有走吗?宇文玄苍眯了眸子。
此番的确是想设计苏锦翎离宫,然后一把火烧了听雪轩,玄朗也是知道他的计划,可是……
玄朗,你是笃定她不肯离开,还是……你不想她离开?
眼见得那纤弱的身影离密道的入口越来越近,风起处,帷幔徐卷,那身影便忽隐忽现。
那消失了的不安骤然窜上胸口,竟压得心钝钝的痛。
“锦翎……”
身影站定,回转了头,面容迷离在轻绡素幔中。
“等你办完那件事,我就去接你。”
她点点头,好像还笑了,可是……为什么那种不安愈发强烈?当那堵隐蔽的墙慢慢合拢之际,当那个纤弱的小人儿缓缓消失在黑暗之际,他忽然有种要抓她回来的冲动,而若是他能预知三日后发生的事,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离开。
在日后的岁月中,他发现他与她就是在这样一个个无法预料的却又自然而然的细微中一次又一次的错过了本应属于他们的地久天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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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她现今已不在三宫行走,太医院的小太监待她依旧热情,而且此番将那味红花称给她的就是上次同她一起抓猪的小太监。
他终于识得苏锦翎,为表殷勤,还多称了半两,又将苏锦翎送出老远,结果本来打算的秘密行事已被许多人瞧见了。
她有些担心,然而又安慰自己,这不正说明此举乃光明正大吗?若是偷偷摸摸,怕倒要引人怀疑。
将药交给苏玲珑后,她终于松了口气,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日后的离开,然而就在此刻,惜晴慌慌张张的赶来,声音碎落得如同滑下的泪珠。
“锦翎,娘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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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谢谢亲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在许多时候帮助我走出困境,不停的鼓励我,心中的感动无以复加。今天,是2011年的最后一天,祝大家开开心心,在新的一年里,平安快乐,心想事成O(∩_∩)O~
269进退两难①
帘幔徐卷间带来窗外栀子花的清香,寝殿内更显安静,仿若主人正睡得香甜,然而若是见了那铺洒在青纱帐上的鲜红,便可想象此前经过了怎样的惊心动魄。
宇文玄逸跪在床边,长袍在地上铺开一片寒冰。
随意束在一起的长发微乱,几缕发丝散在低垂的脸旁,难以看清神色。
“王爷……”惜晴声音哽咽:“锦翎姑娘来了……”
肃穆的身形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然而片刻后,一个嘶哑的声音幽幽传出:“母妃想见你……”
也不看她一眼,便起身离开,只余漂浮的发丝划过她的脸颊。
瑜妃的面容便随着他的离去缓缓露了出来,透明而虚弱,却还带着笑意。
“娘娘……”
这一幕乍然就与数日前的一幕连在一起,苏锦翎顿时泪如雨下。
“哭什么?快过来,我有话要说,再迟了就来不及了……”
“娘娘,不会的……”
瑜妃笑了:“总会有这一天,我终于盼到了,只是……”
她缓缓伸出手,可是因为无力而滑落,却被苏锦翎握在手中:“娘娘有什么话?但凡能用得着奴婢的,娘娘但说无妨……”
瑜妃淡淡一笑,她的心愿无非是……然而此生怕是看不到了。
她叹了口气:“你若是能认真听我说完下面的话,便是了了我的心事了……”
苏锦翎拼命点头,已是说不出话来。
瑜妃看着窗外儿子黯然的背影,幽声道:“我是云裔人……”
苏锦翎一惊,抬眸对上她的浅淡笑意:“和你的母亲一样。你有一半云裔人的血统,所以才会在不觉间同我格外亲近。”
她叹了口气:“有些话,我不知你母亲有没有同你说过。据说云裔之所以称为云裔,是因为那里的人都是天上的云变的,死了又会变化成云。却又有个古老的咒术,云裔人若是带着秘密或愁怨死去,灵魂便无所归依,很快就会魂飞魄散。”
她笑了:“我还不想那么快消失,我还没有看到逸儿娶妻生子……”
苏锦翎急忙摇头:“娘娘快别说了,娘娘一定会看到王爷成亲,娘娘一定会长命百岁!”
“连你都开始骗我了……”瑜妃虚弱的攥了攥她的手,有句话横亘在喉间,却只化为一声叹息:“知道我为什么要进宫吗?”
苏锦翎尝听人说瑜妃是在二十四年前的一次选秀中被外藩作为贡品献进宫中的。
瑜妃自是知她所想,轻轻的摇了摇头:“我不叫初瑜,我本名楚玉,进宫是为了……行刺皇上!”
苏锦翎吓了一跳,急忙回头四顾,但见帘幔空垂,幽香寂寂,连惜晴也在将她带到这里后哭着跑了出去。
“还记得去年的元宵节吗?我曾经跟你提过一个人……”
这个印象有些模糊了,只记得那人似是瑜妃曾经的邻居,当年瑜妃跌坏了心爱的裙子,是他在痛骂她一番后又送了条新的……
“他是我青梅竹马的恋人,长我九岁,是我母亲在林边捡来的。当时他又瘦又饿,几乎病死。我们家很穷,可是母亲坚持替人家昼夜浆洗换来些许小钱请郎中医好了他的病。当时就为了他,我们过年连肉都没吃上。我为此还痛恨他,骗他出门将他丢在乱石岗,他却当夜就回来了,衣衫破烂,人又病了一场,母亲气得打了我一顿……”
瑜妃轻笑,叹息:“后来,我母亲积劳成疾去世了。我哭得昏天暗地,最终因为吃不饱肚子,累得睡过去。我是被一阵香味唤醒的,一睁眼,就看到两个包子,惊喜的咬了一口……还是肉馅的!”
瑜妃的眼中放出动人的光彩,丝毫不像一个行将就木之人。她的语气平静,柔和,仿佛在讲一个苦涩却浪漫的梦境。
“然后我就看见他……他看我吃得开心,很明显的咽了口口水。我也不傻,我昏睡了一天,家里的孩子都比我小,谁会给我买肉包子呢?可是……买?母亲裹着草席下葬,我们一文钱都没有。我看到他脸上的伤痕,顿明白了一切,将包子丢给他,骂他是贼。他一点都不恼,拣了包子,细心的将上面的脏污一点点的弄掉,又舍不得扔,自己吃了。不知为什么,我看着他的样子就想哭。然后,他把另一个包子递过来,对我说,快吃吧,是干净的。我一下子就哭起来。他说,你先别管东西是怎么来的,我答应干娘照顾你,就一定不会让你饿着!”
瑜妃的声音有些哽咽:“后来,我们就有饭吃了,而他经常带着满身伤痕。弟弟妹妹一边吃,一边骂他,只有我……每当我让他跟我们一起吃时,他总是满不在乎道,我早吃过了,可是有次我故意剩了半个馒头,然后发现他躲在屋后很珍惜的吃着。见我在窗边偷着看他,一下子把剩下的都塞进嘴里,噎得眼泪都出来了……”
瑜妃笑着,眼泪却顺着眼角滑落。
“我们就这样过了一年。这一年里,弟弟妹妹相继感染了伤寒死去了,只剩下我和他,然而我也病得严重。有天,他出去了,回来时带了郎中。郎中开了几副药后,他很大方的付了银子。我当时气急,不知他又去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却是为了我这个将死之人。他却非常高兴的告诉我,他加入了个什么帮派,那个大哥很看重他,听说家里人病了,当即给了他银子,他又捋了袖子给我看他的纹身——一朵玫红的罂粟花,可是上面竟盘着一条很像蛇的虫子。”
瑜妃叹了口气:“好像一切就是从那时开始改变的。他果真像是走上正途,只不过身上依然带伤,他说是练功弄伤的。我见家里再没有人因为他偷盗而上门寻仇,也便信了。当时,我也学着我娘给人家浆洗衣裳,可是那家的男人总是对我动手动脚,有天险些……我哭着回家,拿了绳子上吊,他回来的时候我几乎要断气了。当天夜里,那个男人便死了,连头都找不到。我清楚的记得那天夜里他回来得很晚,还关起门来洗了半天。在我的逼问下,他承认人是他杀的,却是抱住我,怒吼,你是我的女人,我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你!”
浅浅一笑:“后来,我们相约等我到了十五岁就成亲。他还有点担心的问我,因为都说云翳女子若是情定外族人,定命不久长。可是他不知道,其实我早已把他当做此生的依靠了啊。为了成亲,他更加拼命,说是要风风光光的娶我,让我做什么第一夫人。我哪有那个奢望?我能想到的,无非是两个人过太太平平的小日子罢了。可是这世上的事啊,就是那么不让人如愿。”
唇角勾上一丝嘲讽:“在我早早的绣好了出嫁的妆奁,日日盼着能与他成亲之时,他忽然对我说,要我去执行一个任务,而那个任务对他很重要,若是成功了,他就是那个门派的副掌门了,而那个任务就是……行刺皇上!”
目光转向苏锦翎:“你一定会想,像我这样一个弱女子要如何行刺皇上?我当时也怀疑,我甚至觉得他是在跟我开玩笑。可是他说……不是玩笑,他还向我保证,保证这个行动万无一失,而且……无论我怎样,他都会娶我……”
瑜妃笑出了声,而后一阵剧咳。
窗外的宇文玄逸听到动静,焦急的转过身,却见苏锦翎正抚着瑜妃的胸口,小声安抚。
他欣慰一笑,轻声叹息,继续望向天空。
“如果是你你会答应吗?”瑜妃攥住苏锦翎的腕子,力气骤然间大得惊人。
却也不等她回答,苦苦一笑:“我答应了。我也不知道是想帮助他实现心愿还是与他置气,临走的时候,他在我身上纹了朵盘着虫子的罂粟花,我则给了他一记耳光。”
目光骤然变作冰冷:“知道他所说的万无一失的行动是什么吗?”
“有什么能比自身就是武器更加万无一失呢?”冷笑:“他在我身上种了蛊,这种蛊只要与男人交|合,便会令男人不知不觉的中毒。一次两次尚无事,然而日复一日,累积多了,便会很缓慢的很自然的死去,而若是……那么就会被蛊虫反噬!”
苏锦翎忽然想起那个雷雨之夜,瑜妃呕出的鲜血中那些诡异的蠕动。
“每每无月之夜,蛊虫反噬,蚀骨噬心,又痒又痛又酸又麻,却抓挠不得……”瑜妃忆及那种难以言说的痛楚,不禁双眼大睁,露出无限惊恐,攥住苏锦翎腕子的手亦在不断颤抖,汗湿了她的轻罗衣袖。
苏锦翎陡然明白了,瑜妃定然是没有料到自己会喜欢上皇上,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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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瑜妃真名叫楚玉。楚玉这个名字,在很久远的前文曾经出现过,不知亲们还记得吗?086今日不归、096此情为谁中提到过楚玉,163睹物思人写的是皇上回忆与瑜妃相处时她的“怪异”派x派i小n说d后j花整'园论'理坛
2012年开始了,祝亲们元旦快乐,健康平安,心想事成O(∩_∩)O~
270进退两难②
一个在临幸第二日便被册封为妃的女子,曾经得到过怎样的殊荣?然而又是如何骤然失宠却依然让皇上念念不忘?这此间的种种,岂是三言两语可能道得?她甘愿默默忍受蛊虫的反噬之苦,也不愿意去害心爱的人,可是心里还惦着对曾经恋人的承诺。
这种左右为难,这种难以取舍……她无法放下任何一个,又无法选择任何一个,只能一任自己在纠结中沉浮,承受本不应属于她的惩罚。究竟是要有怎样的勇气,怎样的决心才能让她忍受这种恐怖的痛楚?
“好在一切就要结束了……”
瑜妃的唇角露出笑容,竟是无比快乐无比释然,她望着窗外明媚的蓝天,眸中露出无限向往之色。
“真的好难啊,你不知道,有时那心里的痛竟是比虫噬还要难以忍受。而皇上待我很好,真的很好,我从未想过我会……”苍白的脸上漫上一层红晕:“而且他是个很好的皇上,天昊能有这样的皇上,乃是万民之幸,我怎么能……”
“可是那人为什么一定要加害皇上呢?”苏锦翎终于提出一个盘桓了许久的疑问。
瑜妃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那把龙椅,应是人人都想坐的吧……”
疲惫的闭上眼:“我不知道真正有野心的是不是他,然而若是他怕也坐不了多久……”
唇边显出笑意,分不清是心痛还是狰狞:“他也不知练了什么功法,一到月圆之夜就痛苦不堪,不亚于我。我初入宫的时候,他还时常打探我的消息,让我加紧行动,还曾痛斥我违背他的命令,可是后来,也不知是放弃我了,还是已经……”
长睫抖出几许怅惘:“皇上也放弃我了……”
“不会,皇上是经常念着娘娘的……”
“你又骗我,”叹息:“我心里都清楚的。不过……也好,若是还记得我,我这一旦走了,他就会像放不下慈懿皇后一般放不下我,倒是难过,而我走得也不会甘心……”
她忽然脸色一变,未及苏锦翎看清,已有一大片鲜红喷溅到纱帐上。
苏锦翎大惊:“娘娘先歇着,奴婢去找太医……”
“没用的,”瑜妃攥着她腕子的手已是一片冰凉:“好在我已经把这一切都说了,终于可放心了。不过我还想拜托你一件事……”
“娘娘请讲……”
“我总觉得他还在人世,也总觉得逸儿将来会和他相遇,如果……请你让逸儿放过他好吗?就当是我还他当年对我和弟弟妹妹的活命之恩……”
苏锦翎刚想说自己怎么管得了清宁王将来的事,却依然点头应了。
“真是好姑娘,”瑜妃笑了,纤指轻轻抚过她腕上那只琉璃翠镯子,叹了口气:“替我叫逸儿进来吧……”
苏锦翎含泪跑出去,宇文玄逸立刻就疾行而入。
瑜妃牵住儿子的手,将其颤巍巍的交到苏锦翎手上,又将两只手紧紧握住:“锦翎,请你帮我好好待逸儿……”
苏锦翎哽咽着应了,伏在床边,竭力止住哭泣。她没有看到瑜妃欣慰的瞧着儿子……逸儿,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锦翎,还记得你我初识时唱的那首曲子吗?”
苏锦翎点点头,泣不成声。
“我现在想听你唱。我累了,要睡一会……”
说着,便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轻微翕动间,有泪光隐隐。
“佳偶共连理,共对是多么美。你的心似嬉戏,不解这道理。飘拂变心的你,茫然话说别离。情人匆匆远走为了谁,谁令你牵记……”
依然记得那个夏日,这个人淡如菊的女子斜斜的靠在贵妃榻上,仿佛一缕柔绢,目光只柔柔的看着她,带着淡淡笑意。她是那般随意素淡,却是压过了满室的锦绣绫罗,独独牵引了她的视线。
声音已然零落成尘,却依然碎碎的念着。
耳边忽然传来幽眇凄婉的笛音,连缀起她的无数破碎,化成看不见的思念,御风而飞。
床上的女人唇边牵起一丝笑意,是那般安然。
“当爱被遗弃,愿往事不多记。我的心此际,偷偷想念你。只想远方的你,回来莫再别离。然而一等再等没了期,怀念借风寄……”
但不知此刻的她心里念的是那个早已杳无音信的故人还是对她的离去一无所知的九五之尊,或许无论哪个,都是她无法割舍无法遗忘的吧。
“叮嘱晚风轻送,柔情万千里,祈求星光再点未了情,重系两心……叮嘱晚风轻送,柔情万千里,情人心中再起未了情,重为我牵记……”
“娘娘,皇上来了,皇上来看娘娘了……”
门外忽然传来惜晴的哭声。
宇文容昼急赶进门时,只见帘幔飘摇,遮了床边的人影,却有阵阵笛音并着歌声徐徐飞出。
苏锦翎却是看到,在这一声哭喊后,瑜妃翕动的长睫终于静止,却于眼角流下一滴晶莹……
————————————————————
瑜妃谥号为“慧”,进一品贵妃。
苏锦翎很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东西一定要在人死后才会给予,是安慰死人还是安慰活人?是直到人死后才发现她的好还是想弥补自己的过失?然而人已经死了,即便给了她最好的东西又有什么用?
然而那日,她清楚的看到了皇上眼底的悲恸,也便略略抵消了对他的埋怨,虽也知二人之间的疏离不能全归咎到皇上的冷漠,关键是瑜妃……
的确,这其间的种种让人难以言明,可即便她当日说了又能怎样?怕是要搭上那人的性命,亦是她所不愿的,自己也难辞其咎,而且若是她不在了,年幼的宇文玄逸怎么办?况她当真舍得下对皇上的眷恋?
有的时候,若是深爱一个人,哪怕终年无法相见,可是只要能得到他一星半点的消息,便是一种最大的快乐,莫鸢儿不正是如此吗?
这么多年,瑜妃独自忍受猜忌,冷淡,只为了保全她所珍视的人,留在她所珍视却不能对其言说的人的身边,却全然忘了自己只是一个柔弱的女人……
苏锦翎叹了一口气,望向天边,那里正有几丝浮云停留。
但愿她真的可以放下一切,化为天上最悠闲的一缕云吧。
那个秘密,瑜妃虽没有交代什么,然而她一定会替其严密保守。不为了别人,只为了……清宁王。
有谁能抵挡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接连失去了两个关爱他的亲人所带来的悲恸?然而自始至终,他没有掉一滴泪。
不敢回想他引绋送母妃去西山寝陵那日的背影,在高照的艳阳下,那抹冰色是那般孤单落寞。
那一日,漫天遍野的白再一次淹没了繁花绿树,而他的背影,则是白茫茫中永不凋谢的寂寥。
瑜妃说是要她好好待他,可她又能做什么?而且她就要离开皇宫了,宇文玄苍会允许她去照顾清宁王?
这还真是件难办的事。
叹气,再次整理衣物。
她本就没什么可准备的,叠在包袱里的是几件旧衣物,都是常换洗的。本来也经常有赏赐,可都码得整整齐齐的放在箱子的一角,偶尔会趁闲时偷偷穿上,对镜打量,却又很快脱下……她嫌那些衣物太扎眼。
对她而言,最宝贝的莫过于那只泥金勾画如意花纹的黑漆木匣,边角刻有一个米粒大小的篆字——“苍”派x派i小n说d后j花整'园论'理坛
小心揿下那个金质按钮……
两年过去了,匣子内依然粽叶飘香,托着满眼的金光闪闪。她却略过那些招摇,单单捧起一只木雕。
雄鹰振翅一般的鸭子,昂首挺胸,扁嘴微张,煞有介事,鸭背上的女孩倒是一脸肃穆,好像要去执行什么重大的任务。
唇角微翘,举了那鸭子,孩子气的在半空里飞来飞去,眼角却是涩涩的……也不知道清宁王走到哪了,一想到他瘦削的背影在人群中虽极是清傲却更显孤寂,心里就有种难以言说的滋味。
无意识的望向窗外,恰见一队侍卫迈进院中。
宫规严谨,但凡女子居住之所若非皇上旨意批准男子绝对不可接近,如今却……难道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
她急急冲出屋外,结果和领头的侍卫撞个正着。
尚未开口,就见那侍卫抽了刀,厉声道:“犯妇在此,给我拿下!”
顿时有两个侍卫上前轻而易举的扭住苏锦翎。
苏锦翎大惊:“我犯了什么罪?你们抓错人了吧?”
“谋害皇嗣,十恶不赦!”
领头侍卫话音刚落,便有随从冲进房中,紧接着拎了那个包袱和漆木匣子交到他手上。
他眼睛一亮,唇边勾起一丝狞笑:“还想逃?”
“你在说什么?什么逃跑?什么谋害皇嗣?”
话至此,想到的却是那个孤单的背影,莫不是他……
“哼,三日前,是谁自太医院私取红花?锦翎姑娘不是忘了吧?”
红花一事竟是被他们知道了?那么苏玲珑……
“锦翎姑娘若是忘了,会有人帮你记得的。不过现在姑娘需要去天牢小住几日,待慎刑司审过之后,会给姑娘个痛快!”
271谋害皇嗣
“不许动它!”
她见那侍卫拿了木雕,顿时怒不可遏。
那侍卫本觉得这么一堆金灿灿中单单多了这么个木头玩意分外奇怪,见她发怒,顿认定这可能是比这些宝物还珍贵的宝贝,当即放回去,眼睛却不时关注,同时恶狠狠道:“你喊什么?你当你还是曾经的那个三宫红人吗?谋害皇嗣,想想自己该怎么死吧……”
“到底是……谁死了?”她终于战战兢兢的问道。
那侍卫不可置信的将她打量个仔细:“你还真能装糊涂啊,我不妨告诉你,若不是皇上拦着,璇贵嫔早就过来把你撕成碎片了……”
璇贵嫔?梁璇?怎么会是她?不是苏玲珑吗?莫非苏玲珑骗了自己,拿了红花是要毒害璇贵嫔肚里的孩子?可是为什么啊?是因为那个“十子之乱”的说法吗?她喜欢太子,而若真的发生十子之乱,首先倒霉的可能就是太子,所以……
“我也算卖了你个面子,到了那边可要在阎王爷面前多给我说几句好话哦……”
“不,不是我……”
“还敢狡辩?”侍卫当即挥了她一耳光:“现在怕死可来不及了!我告诉你,谋害皇嗣,就是个死罪,你就恳求皇上开恩给你留个全尸吧!”
“不,不是我,是……”
苏锦翎发髻散乱,一滴血顺着唇角滴在一根发丝上,又滑落在地,于青石板上绽开一朵小小的梅花。
“是不是你干的到时候和慎刑司的人说吧!来人,把她带走!”
苏锦翎还要辩驳,嘴却当即被塞进一团布。
她呜呜的挣扎着,然而无济于事。
听雪轩很快恢复了安静。
素白的茉|莉花落了一地,风过处,轻轻飞卷着,掩了那斜躺着的落梅长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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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一生能有几回入住国家级的监狱?
苏锦翎却做到了。
她倚在墙角,对着斜铺在地上的一线昏黄冷笑。
“吱……”
一个小身影拖着长长的尾巴飞速的掠过那线昏黄。
她一声惊叫,然而下一刻便传来狱卒的呼喝:“喊什么?找死吗?”
然后便有一人降至铁栅栏外,挥着刀鞘一通削砍,弄得整个天牢都回荡着震耳欲聋,引出无数抱怨。
那狱卒又骂了几句,方恨恨的走了。
此番重入天牢自比不得上次,因为“谋害皇嗣”,豺蝎心肠的她被扔到最艰苦之地,冰冷、潮湿、处处脏污,处处恶臭,她只待了一会便已头晕目眩,心想着若是昏过去倒好了,却偏偏有各色声响让她不得安静,还有……脸上手上时不时传来蔓延的痒麻之感,但凡摸过去,总能碰到或滑腻或粗糙或毛茸茸的东西,有次还有个长长的东西顺着她探过来的手直爬进她的袖子里……
她恐惧,她惊叫,可是换来的却是辱骂和恐吓还有兜头泼进来的冷水。
对于谋害皇嗣,众人都用自己的方式表示了自己极大的深恶痛绝,用以表明个人对皇室的极大忠心,若不是皇上特下了道口谕……非慎刑司提审,不得滥用私刑,想来皇上也念她曾“救驾有功”,否则苏锦翎这会怕是早已魂归天外了。
然而即便如此亦是活得艰难。
苏锦翎现在浑身绷得紧紧的,极力缩小自己躲在角落里,却是躲不过那些叫不出名字的虫子的寻觅,它们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又像是饿了许久,一次又一次的爬到她身上……
好像是被什么虫子咬了,她浑身又痛又痒,体温渐渐升高,神智也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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