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缭乱君心-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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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卷起帘幔,捎带着片片桃瓣,丝丝清香,铺洒在二人身上。

“王爷……”她只觉如此分外尴尬,却又抽身不得,只得轻轻唤了声。

他黑睫微震,目光移至她脸上……

与此同时,苏锦翎只觉得那腕上似有一股力将她往那怀中扯去……

然而,他的手却是缓缓放开,笑意僵冷:“果真是好曲,竟让你……如此顾不得自己……”

她别开目光,却是由衷道:“王爷果然名不虚传,仅听奴婢弹了这一会,就能将此曲演绎得出神入化……”

余光中却瞥见他笑得格外有深意,且又看向她:“无他,不过是有心罢了。”

她连那一点余光亦是收回,垂眸不语,却听他问道:“但不知此曲出自何人之手?”

她自是不知,只随口道:“我亦不知,只是幼时常听家母闲来哼唱。”

他笑了,感慨道:“春闺寂寥,幽怨漫生,倒是一派淋漓尽致。但不知面对这大好春光,又是如斯年华,锦翎姑娘在为什么发愁呢?”

抬眸,正对上他的戏谑,然而戏谑中似又有一点点的关切,只是过于细微,令她难以肯定是否是自己多心。只是……她总觉得这清宁王似是知道些什么,然而他是如何得知却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思虑间,他已坐回琴旁,长指轻拂,琴音如玉。

依旧是《葬心》,此番却是极为轻缓舒畅,仿若月点清波。

他又恢复了闲适的姿态,一边拂动琴弦,一边挑眉看她,眸中仍是戏谑。

“王爷方才亦是情动于中,但不知王爷是在为何事而发愁?”

他那神情着实让人着恼。

宇文玄逸一怔,顿时扬颔大笑,:“不过是被曲中之情所感,不禁思想若是得此佳人,必不负她,不让她在这大好春日伤心难过罢了……”

语未必,指尖一扫,琴音顿如流水奔腾。

心底疑虑,抬眸看他,却正对上他一双眼,半是清冷半是春意,随琴音似水波般漫过来,竟一时让她目眩神迷。

她慌忙垂下眼帘。

“奴婢不打扰王爷雅兴,奴婢告退……”

宇文玄逸垂眸勾唇,算是允了,她便退步离开。

她方走到台下,便觉那琴音似由轻悦再次转为凄婉。心下奇怪,回望时,却只见亭上帘幔翻飞……

————————————————————

接连几日,苏锦翎但凡外出散步,都刻意避开悦君台一带,然而耳朵却时时搜索着知语亭内的琴音,却不想只有风声轻轻,鸟鸣啁啾,不免有些失落。

记得当日,她已回了听雪轩,依然可听到琴声幽眇,而且那琴音直到深夜亦盘桓不休,搅得飘着花香的春夜都氤氲着一层淡淡的忧伤。

或许就从那一夜起,她便开始不自觉的捕捉那琴音,却只拾得清风几缕。

也难怪,国事繁忙,太子又总不理朝政,只惦着玩乐,虽说皇上是交代清宁王辅政,而事实上,他已经成了主政之人。

太子……真不知道如果将天昊交与这种人的手上会是怎样的结果,虽说祖宗家法不可废,可是任人唯贤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皇上都不懂吗?难道仅仅凭对慈懿皇后的思念便可决定一切置天下苍生于不顾吗?虽然朝中大臣人才辈出,各个王爷也精明强干,可即便严命朝廷上下极力辅佐,但也得太子听得进劝谏才行。

据说这些日子太子正琢磨着要再来一次微服私访,目标是帝京最为繁华的棠梨街。

棠梨街行人如织,车马如龙,楼台如栉,店铺如林,那里有最豪华的酒楼天香楼,那里有最热闹的歌坊——天籁轩。

其实太子已经乔装改扮准备混出天栾城,怎奈业务不熟练被侍卫当场认出,竭力劝回,这才有了关于微服私访的朝议。已是连续两日,众臣自是极力反对。后太子怒,命侍卫当庭拿了反抗声最强烈措辞最激烈的右谏议大夫,要先缝他的嘴然后再斩他的头,还是清宁王联合众臣竭力将其救下。清宁王另献一策,如若太子想体察民情,不妨将宫廷一隅暂辟做街市,置办货物,命宫女太监假扮行人商贾,往来贸易,当然也不可少了太子心心念念的歌坊天籁轩。

众臣虽觉此举荒唐,但不失为暂缓太子外出之心的良策,而且此计又是清宁王所出,到时闹出什么乱子自然由他向皇上交差。

于是仅三日工夫,琼华苑便被改建成集市,商铺酒楼茶馆歌坊一应俱全,鸡鸭鱼肉蔬菜布匹小百饰物一样不落,宫女太监各有各的扮相任务,就连太子妃亦兴致勃勃的学起了卓文君当垆买酒。

而她的司马相如自是风流倜傥的于妙音坊流连忘返,兴致大好时,给这一内市提名为春归柳巷。

初时,太子只让紫祥宫的一干人等于春归柳巷往来贸易。于是宫人趁此将陈年不用的物件都拿出来售卖,倒也吸引了不少别处的宫人,大大促进了商品流通。

可是渐渐的,太子开始不满足于现状,想要将春归柳巷建成一流的贸易中心,于是开始命人从宫外运输货物入宫,每每罢朝之时都暗示众臣光顾春归柳巷的生意,结果右丞相夏饶前日被逼无奈只得拎了只嘎嘎乱叫的鸭子回去,据说半路上因为鸭子挣扎剧烈,后来趁他打瞌睡之际从轿子里成功逃逸了。

太子震怒,意欲以朝廷钦犯的标准张榜捉拿。众臣齐呼不可,太子忽然转怒为喜,言不过是同大家开个玩笑。

众臣面面相觑,心里的愤怒和失望不言而喻,又纷纷将目光调向清宁王。

清宁王上前一步,却是对太子最近的表现大加称颂,赞其极具商业头脑,乃天昊之大幸。

太子被夸得晕乎乎,乐不可支,众臣则一致暗骂清宁王谄媚,且万分不解素有贤王之美誉的清宁王怎么也糊涂起来了?

而后清宁王话锋一转,言太子建内市无非是担心因为连年征战国库空虚,借此举既使积压已久的物品得以再次利用,省了一笔开销,又聚集了大量资金,以备充实国库。

众臣不解,清宁王当场遣人送上账簿,请二位户部侍郎查验。

却原来清宁王在内市开张第一日便已在各个关节备有一名宦官任账房,专记来往钱资。

117情深意乱

二位侍郎清算了一个早上,报上银钱数目。

哪成想,仅仅半月时间,春归柳巷竟净赚了十万两白银。

众臣大惊,不信,后又派人查算,果真如此。

清宁王又请命太子将所得银钱纳入国库,充实军资。

太子允。

众皆称赞太子英明,然而内里则自是钦佩清宁王睿智贤明,有远见卓识,又联系以往种种,竟是均能化祸事为福祉,更为叹服。

太子虽贪享玩乐,却也耳聪目明,当即变了脸色,拂袖而去,这两日朝也不上,内市也不去,就连紫祥宫也不见其身影,各个宫门守卫报还的消息也言未见可疑人物出宫。

苏锦翎厌恶的皱了皱眉,如此荒唐,皇上难道就毫无察觉?还是群臣不敢将实情禀明皇上?长此以往,只能是误国害民。

她愤愤的揪了把遮眼的柳叶,又发觉朝政等事分明不是这个时空的女人所能干涉的,她们的任务就是取悦于男人,为其生儿育女,成为一个地地道道的装饰品。她倒不希望做出一番什么惊天伟业,她本就没有什么远大志向,她只是为太多的人身在其位不谋其政只安心做米虫而分外憋闷。

如此,散步的心情也没有了,转身往回走,却听得身后传来急促脚步及嬉笑之声。未及回头便被一团香气撞到了一边,那香气浓烈得直到那逶地的月华裙已拖出很远仍呛得她连打了两个喷嚏。

“咦,怎么是你?”

她刚抬起眸子就对上一双凤眼。

那凤眼极妩媚,妩媚得让面前这个面如满月的男子更添几分柔美之气。

不能不说,这是张极俊美的脸,然而那因为长期放纵于酒色之中而致使眸光不甚分明,且泛着暧昧之色,端端的令人生厌,尤其那身上还混着各色的脂粉香气,引得她再打了两个喷嚏,泪水盈盈中又看到他衣襟尽散,露出玉白的胸口,那上面还粘着两个殷红的唇印。

她立即抽身欲走,却被他一把抓了回来。

“见了本宫却不请安,你以为你是贤妃身边的人就可对本宫如此无礼?”

她冷着脸,行了屈膝礼:“给太子请安,太子吉祥。”

言毕便走,却又被抓了回来,只反手一拧,就将她的两只手都锁在头顶,,且往后一推……她的背便撞到了树干上,紧接着,腿熟练的抵住她挣扎的身子,那张俊美的脸旋即凑了上来。

微眯着眼,目光在她脸上散漫游移,却好像看不清楚般捏住她的下颌猛的一抬,忽然笑了:“初时不觉,今日看来,倒是个美人呢,怪不得那对双生子竟肯为你打得头破血流。也罢,为了他们兄弟和睦,不妨让我……”

说着,唇已压了上来。

苏锦翎大惊失色,急忙避开他,狂呼“非礼”派x派i小n说d后j花整'园论'理坛

太子却笑得开心:“非礼?哈哈……好笑!只要我想要,哪个敢不给?有多少女人正哭着喊着求我前去‘非礼’呢,今儿却便宜你了。好好好,这声音好销魂……叫得再大声点!”

他索性腾出那只捏住她下巴的手,一把撕开她的襦衫,覆上她胸前的酥软,又准确无误的衔住她的唇……

“啊,贱人,你竟敢咬我?不识抬举!”

宇文玄晟随手就甩了她记耳光,抹了抹唇上的血珠,又恶狠狠的贴了上去,眨眼便在颈上留了个血印。

“你以为你有了贤妃的宠爱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以为有了玄铮的依仗就可以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你们都不把本宫放在眼里……哈哈,我今天便破了你的身,看玄铮回来还会不会要你……”

丝帛裂响,锦带断裂,苏锦翎几乎魂飞天外。

宇文玄晟却忽然停了动作,刺金袍袖一挥……

苏锦翎慌乱的视线中忽然出现一只毛乎乎的黑虫子,不停的打着卷扭来扭去。

宇文玄晟双颊泛着鲜艳的红晕,目光愈发散乱,笑容愈发迷离:“差点忘了这个。有了它,便更有趣了……”

说着,将那虫子放在苏锦翎胸口上。

那虫子身子一抖,立刻攀住那细嫩的皮肤,一扭一扭的爬起来。

苏锦翎吓得尖叫,拼命挣扎,那虫子却是愈发执着,顶着红珠的脑袋东探探西探探,转头向下,往抹胸内移去。

宇文玄晟盯着那道黑于雪白上磨出一条嫩嫩的粉,仿若珠光莹润。

眸光骤亮,立即探出舌尖延势而下……

绮阴院虽偏僻,然而这边的动静早已惊动了侍卫,遂纷纷赶来,见此情景,不知是进是退,宇文玄晟又是一声断喝:“滚!”便更无人再敢上前。

“快,叫得再大声些,让他们都来看,哈哈……”

苏锦翎又气又怕又脱身不得,只觉一股气于胸间越盘越重,直漫上眼前……

忽然,仿佛有一阵冷风携清寒淡香划过,身上的桎梏陡的一松。

她身子一软,斜斜的倒了下来……

————————————————————

“你竟敢打我?你是不是想杀死我好当太子?你们都想我死,你们都是妖怪,我要杀了你们……”

宇文玄晟衣袍尽散,发髻凌乱,饿虎一般扑向宇文玄逸。

宇文玄逸身形未动,却好似影子一般移了个身位,随手扯了他的外袍盖在苏锦翎身上。

侍卫蜂拥而上,却又不敢伤到他,只一迭连声的唤着“太子……太子……”

宇文玄晟红着眼,喘息粗重,看谁抓谁,口里哇哇乱喊:“你们都是妖怪,我要降妖除魔——”

太医院的王学龄等人闻听“太子疯了”匆匆赶来,远远睇了宇文玄晟一眼,又面面相觑,最后附到清宁王耳边,银须微颤:“像是香魂散……”

宇文玄逸长眉微锁,望向那发狂的人。

正在此际,宇文玄晟突破重围,直往这边冲来:“哪个敢穿本宫的衣袍?”

他刚奔到跟前,却忽然没了声音,整个人定定的站在那,随后身子一仰,躺倒在地。

长发凌乱铺散,面色艳如桃花,唇亦鲜红如血,万般妖冶。

他紧闭着眼,只坦露胸口在剧烈起伏,手脚不时抽搐,口中呜呜着谁也听不懂的话。

王学龄瞅了瞅神色严峻的清宁王,忙招人凑了上去,又是把脉又是翻眼皮,又低声向清宁王禀告:“无碍,只是昏过去了,稍后药劲过了便好。”

宇文玄逸眸光一闪,缓缓移向他。

他忙低了头……他还从未见过清宁王这般冷凛的模样,平日里春风和煦的目光此刻就像要杀人一般。也是,太子刚刚的话若是被有心人听到……

“抬下去!”

宇文玄逸薄唇未动,王学龄也不能肯定自己是否听到这样一句话,却是不敢再问,忙命了人抬太子回紫祥宫。

“这位姑娘……”

王学龄探了头,打宇文玄逸身侧向苏锦翎望去。

忽的好似厉风扑面,却是宇文玄逸遽然转身,抱了地上的人大步离开。

侍卫见其面色如霜,皆垂眸肃立,只听得一句冰冷劈风砸来。

“今日之事关乎太子声誉,若敢泄露半句,格杀勿论!”

太子声誉?怕是早已一片狼藉,还在乎这点小事?倒是清宁王,平日不近女色,现在倒抱个宫女走了……却也不敢多想,这清宁王虽常笑若春风,若是发起火来,让他们无声无息的消失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于是个个噤若寒蝉,待脚步声远方偷眼瞥去,却见宇文玄逸袍袖一挥,一杏黄闪金光之物随即乘风而来。边上的侍卫随手接住……是太子的绣龙纹外袍……

————————————————————

“给王爷请安,王爷……啊,王爷这是怎么了?”

秋阑宫的小宫女见宇文玄逸驾到,分外惊喜,却见王爷面色冰冷,怀中还抱着个衣衫不整昏迷不醒之人,再一细看,竟是苏锦翎!

瑜妃闻讯早已由惜晴扶着匆匆赶来,见此情景大惊:“这是怎么了?”

说着,脚下一软便要跌倒。

惜晴忙扶住她。

“无碍,只是受了点惊吓……”宇文玄逸的声音已是沙哑。

瑜妃连连应声点头,又慌着指挥宫女……

“紧闭宫门!”

“快去烧水……”

“惜晴,你和初翠……”

“娘娘,娘娘……”

瑜妃身子孱弱,这一惊一急已是耗尽体力,当即头晕目眩。

惜晴忙嘱人照顾瑜妃,自己则指挥宫女安排一切事宜。

待一切准备停当,她方走到宇文玄逸身边:“王爷……”

宇文玄逸的目光滞涩的转向她。

她心头一酸:“王爷,一切已准备好了……”

宇文玄逸“嗯”了一声,却无有所动。

惜晴和另一个宫女打算将苏锦翎从他怀里接过来,他却是抱得紧紧的,且对她们怒目而视。

“逸儿……”

一旁的瑜妃悠悠醒转,见此情景,轻唤一声,他方神思渐明,缓缓松了手,却是一直看着她们驾着苏锦翎消失在水晶帘后。

瑜妃凝眸对他,轻问:“是太子?”

宇文玄逸面容端寂,额上却青筋隐现,有骨节脆响自敞袖间传出。

瑜妃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没事的……”

“啊——”

内殿忽然传来宫女惊叫。

瑜妃只觉面前冷风擦面而过,亦没有抬眼,而后水晶帘内便传来宫女的惊呼:“王爷……”

118真心难言

引发宫女惊恐的是苏锦翎左肋下一条指长的条状物,其上毛针耸立,而另一半已嵌入皮肉之中,周围黑紫的血丝漫布,状若蛛网,且仍在缓缓蔓延。

宇文玄逸在日前查得内务府的花名册发现在皇上南巡期间紫祥宫的宫女莫名的减少众多,后方得知是因太子养了墨僵虫,专为增加闺房之乐所致。

此虫平时无害,遭遇危机时会以毛针伤人。针尖有毒,可致皮肤溃烂。而若是体浆渗入人体,则可令男子产生幻觉,女子则可如傀儡般听任摆布。而若是用了催情药催之,便能令女子处于服用寻常春药所不能达到的癫狂状态,便是所谓的闺房之乐。然而癫狂过后,女子便会迅速枯萎死去,如同干尸,于是此种闺房之乐又被称为采阴补阳。

薄唇紧抿,魅惑的眸中尽是杀意。

他赶到时只见宇文玄晟状如禽兽,若是得知他竟然对苏锦翎用了此种手段,那么在他疯狂扑来之时,便不仅仅封锁他全身穴道让他在众人面前出丑那般简单了……

“出去!”他低喝。

惜晴携其他宫女急忙退出。

她安静的卧在他的臂弯中,恍若沉睡。

他将她轻轻放在紫檀木雕花床上,极力不去看那莹白如玉尚缀着水珠的雪肤以及玲珑的曲线。可是当他的目光避无可避的触及那布满抓痕和吻印的胸口时,忍不住怒气上涌,恨不能将宇文玄晟抓过来碎尸万段。

他竭力平稳心神,扯过白单覆在她的身子上,只余左肋下的伤处。

看得出,宇文玄晟还未来得及对她用药,只是因为晕倒时压中了墨僵虫被其所伤。虽然毒性不大,然而那毛针大部分没入肌肤,已开始溃烂,需及时清除。

烧红了银针,一点点的将那虫尸剔除。

有黑中泛红的血在伤口处渗出,裹着已经腐烂的皮肉混着毛针。虽除了虫尸,毒液已渗入肌肤,连带旁边的皮肉也呈现溃烂之势。

额间渗出一层细汗,眼角微跳……

忽的覆唇上去……

一滩混着腥臭并毛刺刺的浊物吐在铜盂之内,紧接着又是一滩……

待那浊物渐减颜色也由黑红变作赤红时,他方仔细清洗了那伤处,但见血丝分明,肌理清晰,方上了药,拿绢布仔细裹了。

毒性渐消,苏锦翎方觉肋下刺痛,不禁从昏沉中醒来。睁开眼,只模糊的看到一片白于眼前晃动……

“玄苍……”她喃喃的唤着,声若游丝:“是你吗?”

那片白蓦地一滞,片刻后,略带沙哑的柔声答道:“是我……”

“玄苍……”

她抬了手,似是要触摸那片模糊是否真实,却直接落入一片温凉。

“是我。好好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她的唇角溢出一丝笑意,恐惧和痛楚仿佛都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却是不放心的握住那只手,生怕一个不留神他便走了,就像离别那日只留给她一个雪色的背影。

她很无力,却是那只手紧紧的攥住了她:“睡吧,我就在这陪你……”

放心的舒展了眉心,沉沉睡去。

宇文玄逸握着那只纤细的小手,但见那腕上淤青淤紫的一片,再移目那恬淡的睡颜,心里一阵苦涩。

有人缓步走入。

他头也未回,只道:“已是无碍。”

瑜妃的声音极轻:“你也歇歇吧。”

他一瞬不瞬的望住那沉睡的人,良久方道:“好。”

抹了抹唇角的血渍,起身……

那只小手依然停在掌中,虽是虚虚的搭着,却好像有千钧力度,令他挪移不开。

瑜妃叹了口气:“我去让她们进来安置一下吧,你今晚……”

他沉默片刻,移开那只小手,将其放到云丝被下:“我回府……”

甫一转身,顿觉目眩头晕,急撑了小几才站稳身子,却是碰翻了上面的银边吊兰,只听“啪”的一声响,花盆碎裂在地。

床上的人受了惊吓,蓦地的睁开眼睛,失口唤道:“玄苍……”

瑜妃吃了一惊,明明已经听得清楚明白,仍不可置信的问了句:“谁?”

宇文玄逸已转回床前,握住那只惊慌失措的小手,柔声道:“我在这……”

瑜妃怔了半晌,重重叹道:“我只以为是我病糊涂了,原来果真如此,真是……”

有句话生生卡在喉间,只望着苏锦翎重新睡得安稳,自己的儿子又一动不动的守在床前。

若是不知实情,只见那一双牵系的手,定会感到温情脉脉,然而现在,却是让人心痛难安。

“孽缘!”她终于说出心中所言,暗自苦笑:“没想到时至今日,还会再次碰到如此为难之事,但愿……只是让我为难……”

——————————————————

余毒虽去,然而因受了惊吓,苏锦翎当夜便发起烧来,说着胡话。

别的宇文玄逸听不清,“玄苍”二字却一次又一次重重的砸在心上。

有多少次,他真想置她于不顾,然而此刻又不放心将她交给别人,若是她与煜王之情被他人得知……她这么弱小,人家只需吹一口气便可要了她的性命。他亦可点了她的穴不让那个名字被她千百次的唤出口,然而偏偏又想知道她要说什么,偏偏又想知道那二人之间更多的事,偏偏又担心她难过而一遍又一遍的安慰道“是我”……“我在这”……“没事了”……

苦笑,他真是自讨苦吃!

她从来不知道他的心意,从来不知……

就像他明明知道她再不会去知语亭仍旧在琴旁为她备下一盒玳瑁护甲……

就像他数次于秋阑宫的竹林中听她与母妃弹琴唱曲闲话家常直至月上中空却不忍打扰亦不忍离去……

就像他在元宵佳节专程从集市赶回却让福禄寿喜呈上应时的玉梅花,又不想因自己的贸然出现而让她尴尬,只于暗处同她共赏烟花浪漫。当时亦曾想何时才能牵着她的手一同看这满目繁华?如果可以,此生已足……

就像他见她为输了镯子而着急却又无计可施便略施小计替她赢了回来。除了那只镯子必须取回,他还有自己的小心思……他第一次真正接近了她……她的一颦一笑是那般动人,她身上的香气是那般清雅,竟让他忍不住想要拥她入怀……然而宇文玄苍出现了,他看着她的眼中霎时只见得那一人,即便是那人伤了她,她的心中也只是他。而自己只能笑望天边的纸鸢,一任万般酸楚于心中翻滚……

她不知道,那日她因了那夫妻二人恩爱的一幕落荒而逃,躲至玉秀山偷偷落泪,是他陪着她坐到日落。本想一直默默的守着,终不忍见她继续伤悲,方出言相劝,却又不便现身,以致惊吓了她……

她不知道,为一曲《葬心》弹尽心伤的又岂止她一人?她不知道当他看到那留在琴弦上的血迹模糊了他的指尖时的震惊与心痛。她不知道那句“必不负卿”正是他要对她讲的……她可是听懂了?

她不知道,花朝节时与她相遇,他表面淡然如常,心跳却是异常混乱。她不知道那日并非二人的初次相见,早在去年春日里的玉秀山,早在她与宇文玄苍探讨小火龙一事时,他亦是在旁,只不过他的轻功连耳力极好的宇文玄苍亦是无法察觉。

那日,煜王再次与皇上因惩治贪官一事争执起来,一怒之下,拂袖而去。

玄瑞赶去安慰皇上,自是要借自己“口无遮拦”的名头顺便搞点机关,他则同玄铮分头寻找宇文玄苍,此举其实要做给群臣看的……两相比较,自分高下。

其实他早知宇文玄苍平日一旦心情烦乱便会去玉秀山对着漱玉泉出神,于是特意四处“寻觅”一番后方前往玉秀山。却不想当他赶到时正听见有人在里面说话,其中一人是宇文玄苍不假,另一个……是本届秀女。

宇文玄苍何时对女人感起兴趣来?莫非这个秀女有什么来头,让煜王想要再次通过联姻扩张势力?

笑,随手捋了片草叶衔在唇边,悠然自得的倚在太湖石上窃听。

煜王好有心情啊,竟讲起了宇文家族三百年前的那段情事,要知道宇文玄苍平日可是连自己府内的女眷都懒得多看一眼,弄得他真的很想瞧一瞧到底是哪个女子这般有本事。

然而二人的对话已有数次险些令他发笑暴露行迹……

“苏穆风”……煜王此生怕是头回出糗,还是在一个小女子面前,在人家的亲妹妹面前。

世间事真是无巧不成书,原来那女子是烈王府送来的秀女。烈王……怪不得他那四哥会提起这么高的兴致。

******

PS:不知为什么,自女频改版后,新的评论置顶便无法完成,现在有两条评论都是应该置顶的。我也不敢取消原有置顶来试验,担心取消后原来的也置不上去了。目前只能人工顶贴,让这两条评论处于首页。我昨天已经和客服联系过了,不知将会怎样处理。不想浪费大家的心血和意见,我会继续折磨客服的!

119天赐良缘

苏锦翎……这个名字并不陌生,从入选的“女子无才便是德”便成为本届秀女中令人“瞩目”的人物,而勇闯太极殿这一壮举更是轰动整个天栾城。她身为王府庶女,并不受宠,但凡身处此种境遇之人怕是都想要借选秀这阵东风扶摇直上然后将那些曾经看低她欺侮她甚至想谋害她的人踩在脚下方肯罢休吧?

可是……

“活着……”

“好好活着……”

他一怔。

活着……

应是只有经历过苦难经历过生死的人才有如此简单却又执着的追求吧?应是只有看尽人世浮华尝尽人心险恶才有如此无奈而又坚定的信念吧?

她是如此,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母妃出身低微,为了不耽误他的前程更是为了让他能在这人心险恶的宫闱中生存下去,将他交与如妃抚养。

母妃为他寻了个安全的庇护伞,然而如妃毕竟不是生身母亲,且精明狡诈,明里对他宠爱有加,暗地则是冷嘲热讽,时不时的作弄欺侮,而他只作无知。

宇文玄缇是如妃之子,长他四岁,因是皇长子格外受宠,亦是傲慢无礼,经常借切磋功夫对他拳脚相加,他只咬牙忍着。

他知道,不管怎样,他们都不会让他死,因为如果他死了,合欢宫上下都有脱不开的责任,况他仅是一个排位中间的皇子,又会得到皇上怎样的恩遇呢?

没有恩遇,自然没有致命的风险。

只是每每受了委屈,他都会去秋阑宫看望母妃,不是为了倾诉,他只是想在母妃身边感受片刻的真实的温暖。

母妃虽被册立为妃,荣宠一时,于是遭人嫉恨,她尤其担心会因此害了他,只教他暂时忍耐,因她亦在忍耐着。

他不忍看母妃受苦,力争出人头地让母妃过最好的日子,即便没有了皇上的宠爱,亦是荣华尊贵。

而这一切的前提便是……活着!

他察言观色,言不由衷,岂非是为了活着?他忍辱负重,强颜欢笑,岂非是为了活着?他排除万难,力争上游,岂非是为了活着?他虽被誉为贤王,而暗地里又有多少人暗骂他虚伪奸诈世故圆滑,他都一笑置之,因为他很清楚无论采用怎样的手段,哪怕踩着别人的尸骨,都是为了活着,更是为了好好活着!不仅是为自己,还有母妃……

他永远是笑若春风,和悦对人,然而这笑中又有几分真心?他已是不知,却在此刻于唇角勾上暖融的笑意……

活着……好好活着……

这个倔强的小女子,不知小小年纪的她又是遭遇了怎样的风雨才有如此精辟如此生机勃勃的论断,真是……有趣!

看惯了宫里的尔虞我诈,他最怕将来陪在自己身边的女子也是这般攻于心计,虚伪逢迎,为了利益不择手段。可是遍观周遭女子,哪个不是自小便接受了这种教育和熏陶,那包裹着绫罗绸缎的盈盈笑眼究竟深藏着怎样的算计?她们看向他所流露出的妩媚与羞涩究竟是被这华丽的皮囊所诱惑还是被他目前的身份地位所吸引抑或是对他身边悬空的诸多位子有所觊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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