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缭乱君心-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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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哎呦……”福禄寿喜一通惨嚎。
“唉呀,盼夏,福禄寿喜也没说错啊,这是否赏人自是全凭王爷说得算……”“再说王爷人才出众,哪个会猜不中?”
众女一边是等不及,一边是开始讨好福禄寿喜,都希望稍后由王爷身边这个小红人一痛乱撞好青眼有加的将自己撞到王爷怀里去,就算他撞不到自己,自己也要趁乱飞扑到王爷怀里去!于是心里纷纷埋怨,这个死心眼的盼夏,难道就不知道什么是小不忍则乱大谋?
盼夏则被嫉妒迷了心窍,见众人均向着苏锦翎说话,不禁手下力度更重。
“王爷,快救救小的,小的就快成一只耳了……”
众人大笑,纷纷上前相劝解救。
宇文玄逸瞟了那团热闹一眼,移目苏锦翎,就那么定定的看着她,笑意微微,似认真又似玩笑的问道:“想要什么?”
苏锦翎垂下长睫:“奴婢什么也不想要。”
“那怎么行?”他语带讶然,似郑重又似漫不经心:“规矩怎好更改?岂非坏了本王的名声?”
狭眸微眯,又遽然睁开,目若春水,似是恍然大悟道:“我身上这些男人的玩意你自是不爱,正好……”
敞袖蓦然翩飞,修长优美的指捏着一只琉璃翠镯子:“这倒是女孩的物件,正好赏你!”
话音方落,已拾了她的腕戴上去。未及她抽回手,但觉腕上一紧,人已不由自主的向他倒去,耳边却是恰到好处的擦过他的唇瓣……
“如此,可是物归原主了……”
一惊之际,人已是站稳。刚刚的“意外”仿佛是过身清风,好像根本没有人发觉,就包括一直注意这边动静的千青也只是以为清宁王不过是将那镯子套在苏锦翎的腕上,心里还琢磨着怎么就这般凑巧……
物归原主……
他是一直在她们看不见的地方暗中关注吗?否则怎么会……
她怀疑的看向他,却只看到笑眸相对,那目光……
“给煜王请安,煜王吉祥……”
耳边忽的传来众女叩拜之音。
煜王……
她猛的回头,正见一身雪袍的宇文玄苍立在远处。
他的面前是一群俯拜的宫女,身后是长空无限,碧草萋萋。
他负手而立,衣带当风。只往这边睇了一眼,目光似是在她脸上稍作停留,而后便望向遥远天际,那里正有一只风筝落寞飘摇……
————————————————————
宇文玄朗就知道自己又被无视了,反正他已经习惯了,而且眼下这状况也没时间让他自怜自艾。
“你们在玩什么,这么开心?”他故意摆出高兴的语气。
“回七殿下,奴婢们在玩盲人摸象。”
七殿下平日里也是个开朗平和的人物,可是有了宇文玄苍在场,宫女们回话都小心翼翼。其实宇文玄苍对她们并无苛责,关键是他为人实在冷漠,面上又挂着永不融化的寒冰,对一切都仿佛视若无物,不知不觉的就让她们敬而远之。
“盲人摸象啊……有意思,不如加我一个如何?”宇文玄朗搓搓手,跃跃欲试。
“奴婢万分荣幸!”
话虽如此说,却是无一人敢动。从开始到现在,那群宫女一直跪在地上,没有宇文玄苍的发话,谁也不敢起身,就连眼皮都不敢抬。
而今这边唯一呈站立姿态且毫不回避直视宇文玄苍的只有始终笑若春风的宇文玄逸和心里不停折腾着“他怎么来了”这一句的苏锦翎。当然,身为奴婢,她亦应跪拜,然而几日前茗香苑的所见以及他对自己的种种关切宠爱齐齐在心里翻滚,又莫名的猜想他能够出现在此地是不是寻她而来,刚刚与清宁王那看似暧昧的一幕会不会引他误会……结果百味陈杂,自是想不到要行跪礼,竟是忘了如此正彰显了二人关系的非同寻常,好在宫女们都目不斜视大气不敢出,否则……
福禄寿喜倒是偷偷转了头,看向自家王爷,但见宇文玄逸依旧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
他又悄悄转头,继续趴好。
“四哥……”宇文玄朗见这两边都僵住了,急忙悄声唤道。
宇文玄苍的神思好像真的系在了那风筝之上,又过了片刻方转过目光,越过跪拜的宫人,直接落到宇文玄逸身上。
“清宁王好雅兴!”
声音冰冷,使得这个暖和的春日霎时笼了一层寒气。
宇文玄逸笑得柔和且灿烂:“今儿本是外出踏青的好日子,怎奈皇上后日便要南巡,交代下许多事务,闲来只能在宫内走走,却不想……煜王不是正要随驾南巡吗?今儿怎么也得了空?莫非……”
宇文玄苍唇角微弯,似是看向他又似是扫向苏锦翎:“我只看那风筝飘摇不定,还以为它是厌倦这束缚,要乘好风而去呢……”
其余人听得是一头雾水,而但凡得知他二人之情的,无不明白此中喻意。
苏锦翎咬住嘴唇……果真是误会了。然而为什么不让他误会呢?他与方逸云……为什么我就不可以?而且我和清宁王本来不过是……想要解释,却无力解释,只看着他那若有若无的笑意愈发的冷,冷得在她眼前蒙上一片薄雾。
宇文玄逸笑得愈发粲然:“风筝本就是风的爱物,若让它只凭一线牵系,而那线又非一心一意,未免暴殄天物。如此,不若随风而去,倒是自在……”
此言听来似只是在讲风筝,若是落在有心人的耳中则是一语双关。
宇文玄苍已是眉心微锁,目露寒光,宇文玄逸则依然笑若春风,与之淡然相对。
苏锦翎却是有些忐忑,若是宇文玄逸知晓她与宇文玄苍之事,此话不能不说是别有深意。
莫名的,就想起那日在玉秀山听到的那个如风般轻渺的声音。只是……他又怎会知道这此中种种?
“清风如可托,终共白云飞。虽言风筝只有凭借风方可旁云而飞,然而若真是能与白云相伴白云又可与之相随,又何尝不是人生一大幸事?”
宇文玄逸望向那摇曳的风筝,似是自言自语。忽的袍袖一抖,只见那风筝陡的颤动一下,又转了几个圈子,摇摇的飞远了。
凝神片刻,笑意重现,告了辞,飘然远去。
宇文玄苍遥望天际,神色阴郁,待目光转向苏锦翎时,却又被她刻意避开。
就那么远远的望了她一阵,终于反身离去。
宇文玄朗一直没有发挥智慧的机会,况他面对此种事也毫无智慧可发挥。他看着苏锦翎,面色急切,却又什么都不能说,只能重重叹口气,追宇文玄苍而去。
众人见人都走得远了,方纷纷起身,面面相觑,皆不知刚刚唱的是哪出,待要重新游戏,又没了此前的心境,只能各自收拾了东西散去。
114不欢而散
千青是个伶俐人儿,在宫中待的年头也长,这前后一串联倒也让她猜中个七七八八,只是个中细碎却是她所不能得知的,她只知这苏锦翎今后轻易不能得罪,而且今日之事即便是茶余饭后亦是不可轻易闲谈。
福禄寿喜本应随清宁王而去,却不知为何一直留到现在。见人群已散,他凑到苏锦翎跟前去,偷偷瞧她的脸色。
苏锦翎正在发呆,冷不防发现面前多了双闪闪发亮的小眼睛,顿时吓了一跳。
福禄寿喜立刻换做一脸苦笑,将头一歪,露出硕大的一只耳朵来,又红又亮,仿若吹了气一般。
“姐姐,揉揉。”他可怜巴巴道。
这福禄寿喜小嘴倍甜,只要是太监,不管年老年少统称哥哥,但凡是宫女,不管年长年幼统称姐姐,捞了不少好处。
苏锦翎看着他那水水灵灵的大耳朵在那支楞着,时不时的还颤动一下,每颤动一下仿佛就变大一分。本忍不住要笑,但见那耳根处已渗出血迹,不禁埋怨盼夏下手太重。
“给!”
福禄寿喜接过那素绢帕子,捂住耳朵,还要摇头晃脑:“还是姐姐疼我,不枉费我对姐姐的一片良苦用心……”
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可惜苏锦翎根本没留神,只从荷包里拿出一个小金锞子塞到他手里:“好好好,你用心良苦了。快别磨蹭了,赶紧去御药房讨点药涂上,若是迟了,小心那耳朵熟透了掉下来!”
福禄寿喜又要多话,却见远处风风火火赶来一人,绛红的袍摆因为行动迅速上下翻飞。
“不是放风筝吗?风筝呢?”
人还未到,大嗓门却亮开了。
“八殿下,你来晚了,人早就散了……”
福禄寿喜摇着帕子故意忸怩作态,气得宇文玄铮上来就踹了他一脚:“再给小爷来这套小爷就把你拍成个扁儿当风筝放到天上去!说,你是想当嫦娥还是貂蝉?”
福禄寿喜高呼“小的再也不敢了”,又见宇文玄铮要对他本已负重不堪的耳朵下手,慌慌的跑了。
宇文玄铮又骂了几句,方收了凶相,见苏锦翎闷闷不乐,不禁有些得意:“我就知道你那小细胳膊是定要将风筝放丢的,人没跟着一并飞了倒是个奇迹。唉,幸好小爷我是深谋远虑,有备而来。”
说着,自袖中取出一只风筝。
绛红色的衣袍……突兀的额头……
只这两样,苏锦翎就知道他那自恋的毛病又犯了。
果真,片刻后,宇文玄铮牌风筝冉冉升起。
“我说锦翎,皇上南巡,贤妃伴驾,你怎么不跟着去?这样咱们就又能在一起了……”
宇文玄铮的自恋在膨胀。
此前,贤妃确实想要带她一同前往,可是因了茗香苑那一幕,她心里一直别扭着,刚刚又见了宇文玄苍……她即便不抬头,亦知他在看着她,然而直到他转身离去,她才望向那个背影……的确有许多心绪,却是无从拾起。
“唉,你不去,我也不想去了……不过丽南真是蛮好玩的,我去年在云汉看中一匹宝马,嚯,难得的千里良驹。怎奈那猎户死活不肯出卖,我好说歹说他才答应待那马第二年下了驹以一万两银子卖给我,我此番是专程接它的。其实也可托别人帮忙带回,可是你不知道,玄朗那家伙是专门和我作对的。上次他也看中那匹马,也让那猎户将马卖给他,然后也定了马驹,却是晚了我一步,你都不知道他当时气成个什么样子。此番我要不去,那宝马估计就便宜他了……”
话到此,自是怕苏锦翎误会……人难道还没有马重要?可是苏锦翎哪有心思琢磨这个?
“你放心,只要我得了马,就和皇上告假提前赶回,到时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汗血宝马!”
天上的风筝因为他的得意也跟着抖了几抖。
“我这一走,只是不放心你,好在有六哥在,我已托他帮忙照顾你……”
苏锦翎方回过心神。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再说宇文玄逸……今天若不是因为他,玄苍也不能……不过幸好有他,自己才没有失了瑜妃的镯子,只是他的话至今想来仍觉莫名其妙,就好像是……唉,今天怎么这么乱啊!
“锦翎,那个……如果我走了许久,你会不会想我?”
宇文玄铮目光闪烁,不敢看向苏锦翎。
不过可能是声音太小,半天没有听到她回话。
“哎……”他忍不住提醒她。
“什么?”
看着她半是清澈半是茫然的目光,他忽然失了勇气,清清嗓子道:“我是说,如果有天我当了大将军领兵远征,你会不会……为我送行?”
“你?当大将军?”
面对苏锦翎的质疑,他终于恼了……几位兄长早已立下赫赫战功,唯有他……也难怪她总要同他作对,真恨不能即刻就做出番事业让她刮目相看。
“怎么?不可以吗?好男儿志在四方,我非当个大将军给你看看!”
心下一急,手上一用力,竟掐断了线绳,只见那风筝摇了两摇,径直向西飞去。
“看,西方为肃剌。不出十年,我定要你在长安楼上看我统帅三军,为我长歌送行!”
豪言震动天地,回音邈邈。
苏锦翎有些吃惊的看着他。
其实刚刚她不过是在出神,没有听清他的话而已。
然而见他神色端肃,凝视苍穹,也不禁抬头仰望。
但见长空浩瀚,白云悠然。有风自天边而来,卷拂青草漫漫,托起袍摆裙裾如浪如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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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翎走在细石子铺就的小径上,头微低,无视两旁的桃红柳绿。
一朵柳絮飘飘而来。
只一抬手,那柳絮就落在掌心,点了一下,意欲飞走,她却瞬间合拢了手指。
抬眸时,方发现不过是半月时间,柳絮已于花树间伴蝶翩跹。
半个月了……
还记得那雪色的袍摆翩飞而去,只丢下一句:“会在雨季到来之前赶回……”
此番,二人是不欢而散。
“离清宁王远点!”他语气霸道,毋庸置喙。
“那你可否离云夫人远些?”她挑眉而对,目不旁视。
“我……不喜欢!”他眉心微锁,目光落在她脸上,似是有什么难以言说。
她心中一动,然而却是不想屈从于他,于是干脆回道:“我也不高兴!”
沉寂许久的矛盾终于浮了出来,二人对视良久,均是谁都不肯让步,最后又同时避开目光。
风微暖,从两人之间吹过,卷起袍摆裙裾,时聚时离。
他为什么不说话?她心中暗恨,哪怕对那日茗香苑的事解释一句都好……却又笑自己,人家夫妻之间两情缱绻,为什么要同你个外人解释?可是他为什么要误会自己和清宁王?既是误会,为什么不逼着她将当日之事说清楚?难道他就丝毫觉察不出她说的只是气话?难道他只相信自己眼中所见却不想听她心中所言?还是他根本已经没有兴趣知道了?的确,有那样一位佳人相伴,府里又即将添一位公子或是郡主,还有什么比这个更令人开心的呢?
人生若此,夫复何求?
既是如此,她也的确没有必要再说什么。
心剧痛,似有双手在拼力揉*搓,挤出其中的酸涩,涌上眼底。
她死死咬住嘴唇,只盯着脚下,看那雪色的袍摆不时拂上自己的裙裾。
忽的,袍摆翩飞,竟这般从视线内移出。
心骤降,不禁抬眸望去,却见他挺直的背影翩然而去,只由风捎来一句:“会在雨季到来之前赶回……”
泪便这样下来了,她急忙抹去,生怕他看见。
可是他始终没有回头,那愈发远去的雪色就那般在眼前清晰复模糊……
柳絮迷离了双眼,模糊复清晰。
她深深吸了口气,咽下心底酸涩,望向天空……
蓝如青玉,万里无云。
雨季……
皇上巡幸,若是兴起,非三月不得归。
事实上,宇文玄苍亦是留下辅政的最佳人选,然而他惯常独断专行,皇上只怕自己多日不归,煜王趁机将那些个有点小毛病的大臣全给杀头或罢免了,于是即便是巡幸亦想将他带在身边好生看管,又怎能在自己尚未归朝而放他单独回来?不过当时因了云夫人怀有身孕,亦是打算让他留在朝中,不过听说此番伴驾南巡却是他争取而来,所为何因便是不得而知了。
他的心思,常人似是永无法揣度,即便是她……不禁苦笑,她又算得了什么?她曾以为她看得清楚,却原来,不过是飞絮逐蝶,水月萦雾罢了。
展开掌心,那朵柳絮微微滚动了下,终于驾风而飞。
她的目光追寻着柳絮,穿过扶苏杨柳,绕过绽蕊桃花,攀上不远处的悦君台,落在知语亭上。
默默的望了片刻,寻着一条小径,拾级而上。
悦君台并不高,却可于此处饱览天栾城胜景。但见亭阶楼阁错落有致,绿树繁花点缀其中,其间廊庑幽深,碧水浮波,端的是一派繁华青茂,春意无边。
115一曲葬心①
然而如此开阔之景却难以排解心中郁闷,四面绡丝帘幕上下翻飞,拂过石案上一架十八弦古筝。
那是一把极好的琴,框架为白松,筝首、尾、四周侧板则是金丝楠木,面板是十二龄的桐木,通纹如波。色木筝码,牛骨为嵌,马尾鹿筋的琴弦,光亮若银丝。风过处,不见弦动,却有清音徐响,泠泠淙淙,如水濯心。
只是这样一把好琴,却不见任何装饰,就那么素素的搁置在那,上次来时便见了,当时还在猜测是何人所遗,这经了一个月的时间,上面却不见丝毫尘屑灰土,想来是经常有人弹奏,然而又总不闻乐音,倒是奇了。
风自亭边衔来一瓣桃花落于琴弦,那桃瓣如蝶翅般悬于弦上颤动,终于被帘幔拂作粉蝶翩跹,却是撩动琴弦,划动一脉清音。
纤指轻抚银丝琴弦,随意扫过,顿时流音串串,如水清越,涤荡心扉。
她又拨了两个单音,终忍不住坐下,望着眼前春景,手指随意掠动,乐曲便铮铮淙淙流泻而下,待神思回转之际,方发觉自己弹的是一曲《葬心》。
此曲本就凄伤,且随着旋律加快悲情愈重,竟似在倾诉满怀心事。怨他的
不解,恨自己的不甘,怨他的移情,恨自己的痴念,怨他的别离,恨自己的倔强……那日竟连句告别的话都没有,就让他那般走了……万般痴怨难言,到最后,竟化作绵绵思念随风而系,飘向天际……
不觉间,已是将其反复数遍,竟好似把满目春景弹作一片缭乱,直至一声断响,琴弦骤断,卷起的银丝倏地向她抽打过来……
待她发觉,已是有一只手将那怒冲冲的琴弦擒住。
那是只极为优美的手,就停在她的鬓边,指缝间是亮闪闪的弦在颤颤巍巍,尤带余音……
“奴婢谢过王爷,王爷……”
“免了。”
宇文玄逸袍袖一挥,笑意对她。
“王爷……是来了多久了?”
她避开那魅惑的眸子,咬了咬嘴唇……怕是已在这停了许久,否则怎么会那么及时的挡住了那琴弦?
“偶尔路过,忽听到琴声,上来瞧瞧……”
宇文玄逸拆了那断弦,自石案下抽出一支锦盒,从其中取出一根崭新的琴弦,重新续在琴上。
“这琴是王爷的?请恕奴婢无礼……”
琴既是他的,如此便不算是路过了。
“刚刚的曲儿叫什么名字?很是动听……”
他越过她的歉意,很随意的问道,指亦随意的拂过琴弦。
难怪人皆赞他琴艺高超,这动作看似随意,却带出清音渺渺,意境非凡。
“此曲名为《葬心》。”
“《葬心》?”宇文玄逸眉心不易察觉的一蹙,却又笑了:“我说怎么听起来这么凄婉……”
“奴婢技艺拙劣,让王爷见笑了。”
“已是不错,很有长进……”
她一怔:“王爷听过我弹琴?”
他的面色闪过一丝不自然,转眸视琴道:“只是听母妃说她收了个弟子……”
心下释然:“娘娘的琴弹得精妙绝伦,只可惜我这个弟子却是学艺不精。”
“关于琴艺,技术是否精妙倒在其次,关键是一份心境,若是琴音可表达出心曲,那便是出神入化了……”
如此,倒与瑜妃见解一致。
半晌再无话,宇文玄逸只是凝望远方,似是若有所思,连风卷来落花铺在琴上都恍若未见。
她本想告辞,却不好打扰他的思绪,只得一旁立着,也望向天际……半个月了,也不知玄苍现在到了哪里,他说雨季之前会回来……
“这曲是有曲词的吧?”
她神思尚未回转,却是对上那一双半是清冷半是春意的眸子,不自觉的点点头。
“唱来听听……”他倒是来了兴致。
“奴婢唱得不好,不敢在王爷面前献丑。”
“你和母妃经常在秋阑宫里弹琴唱曲,怎么在我面前倒拘谨起来了?”
苏锦翎心想,她尚记得宇文玄苍临走前的“嘱托”,虽然无礼霸道,可是她亦是不想将自己牵涉到莫须有的绯闻中,况且这个清宁王生来便是绯闻的宠儿。
只是他笑得人畜无害,连往日魅惑都尽数隐去,又由不得她多想,否则便是自己的偏颇狭隘了,而且他又是瑜妃的儿子……
清宁王已离了位子做了个请的姿态,风度翩翩,温文尔雅。
见他这般,不禁暗自替瑜妃欣慰。
清宁王虽然自小便由如妃代为抚养,却从未忘记自己的生身母亲,封王之前便时时去探望,封王后开衙建府,更是对瑜妃孝顺有加。但凡人提起清宁王,除了他的清扬俊逸,睿智无双,对其的孝心亦是倍感钦佩。
试想瑜妃当年虽身受皇宠,却是出身低微,怕误了儿子的前程才将他交与如妃抚养,可是清宁王却似将所谓的前程不萦于心,对生母极尽孝道,反倒赢得了更多的赞誉。
瑜妃宠爱渐衰,身虚体弱,整日静卧在秋阑宫中,久了,心绪便像那幽深的竹林一般清寂孤凉,却有这个儿子时时带给她欢乐和喜悦,正如那穿过层层枝叶的阳光,灿烂又夺目。于是每每提及这个儿子,那因为久病而苍白的脸色便洋溢着幸福的光彩,整个人就像静默了许久的将离瞬间绽放馨香。
所以,她与清宁王虽是只见过两面,却亦似相识许久,再加上他为自己讨回了镯子……否则她真是要对瑜妃愧疚一辈子的。
“那……奴婢便献丑了。”
她垂了眸,微屈了屈膝,移至案前,略一沉思,指尖轻拨琴弦,顿感一阵刺痛。
原来没有佩戴银甲,此前又只顾着一味心痛发泄,竟是将指尖磨出了水泡,刚刚却是不觉,而此刻拨动琴弦方觉痛楚入心。
然而却是咬了牙,一点点的拨了琴弦。
痛一层层的压上去,过了一会竟觉不出了,而心底的酸苦却随着琴音漫溢,洒落指间。
“蝴蝶儿飞去心亦不在,凄清长夜谁来拭泪满腮?是贪点儿依赖贪一点儿爱,旧缘该了难了,换满心哀。怎受的住,这头猜,那边怪,人言汇成愁海,辛酸难捱。天给的苦给的灾,都不怪。千不该万不该,芳华怕孤单。林花儿谢了连心也埋,他日春燕归来身何在……”
只唱了这一段,便再难唱下去。候间梗塞,泪雾迷离,只有指在弦上飞扫,倾泻无尽哀怨。这哀怨有她的忧思,有前世母亲的愤恨,有清萧园莫鸢儿的执着,还有无数后宫女子的无奈,还有天下痴情女子的伤痛……齐齐纠结在一起,化作翻滚的江水袭卷而来……江水澎湃中,恍惚见得一人,白衣胜雪,冷眸暖情……
“若是以这江山为聘,娶你为妻,如何?”
“锦翎,你记住,不管我今后做什么,都是为了将来,为了给你这世上最好的东西。这是你该得的,也是最配得上你的东西!或许会让你等待许久,或许会让你伤心难过,或许会出现许多我们无法预料的事……但你一定要记得,今天在你身边的人,心里只你一个……”
心中电光一闪,似是有什么要于瞬间豁然开朗……
“咚……”
忽的一声巨响,霎时斩断了所有的惊涛骇浪,亦惊走了她方才的灵光一现。
但见一只手按在琴弦之上……
那本是只姿态优美的手,却不知为何青筋暴露,指节毕现,还在簌簌战栗,连带着琴弦亦是颤动着余音不断。
惊惶抬眸之际,只见他长眉紧缩,往日的笑若春风全然不见,倒是满脸的肃杀冷意,令人生寒。
“王爷……”
余音渐止,那肃杀也渐渐消褪。宇文玄逸面色稍缓,唇角勾起。
于是春意回暖。
“果真是好曲子,却也只有用心弹奏方得其妙境。”
“王爷过奖,奴婢惶恐。”
再笑,仍透寒意。
“本王从不虚言。曲词虽妙,然而琴音更透着一股凄婉哀绝,动人心魄,竟将这满城繁华春色尽染做萧索荒凉,似是有着无限心绪望空远寄,却苦于无鸿雁可传音,以至于郁结于心,无处可解……”
他的目光移向她,清明中带着探寻亦有了然。
她垂眸不语。
“若是我说对了,可否就算是锦翎姑娘的知音了?”
此语倒是分外轻松了。
“古有俞伯牙断琴谢知音,不管姑娘是否引我为知音,本王倒也想弹奏一曲以谢姑娘……”
尝听闻清宁王琴艺无双,然而能有幸听其弹奏一曲者则少之又少,他的琴声多是拿与瑜妃排解忧闷,瑜妃亦言自己的琴艺是宇文玄逸所教且又不敌他万一,且赞他的技艺之高,遍观天昊,无人能出其右。
当然,在母亲眼中自己的儿子自是世间最好的人物,只是若能听其演奏一曲,亦不失是人生一大幸事。
“但不知王爷要弹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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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一曲葬心②
苏锦翎倒记得瑜妃提过的一曲《丁香雪》,她亦跟着学过一阕,是三百年前的广陵王为心爱的女子所作,以诉心曲,却是由笛子演绎,虽有许多人吹奏,亦是清宁王最得其精髓,但不知若在他手下换做琴音又是何等的意境。
宇文玄逸唇角微弯,轻舒袍袖,优美的指就那般极为随意的扫过琴弦……
苏锦翎一怔,他弹的竟也是这曲《葬心》!
琴音初时轻柔缓和,如思如愁,渐渐柔肠百转,如泣如诉,最后连绵不断,如怨如哀,无处话凄凉。
她曾怀疑他不过是徒有虚名,然而的确是百闻不如一见,方才她全情投入,自觉亦是超常发挥,弹得极为动心动情,然而此刻,琴音在他手中似是幻出无限妙境,伴着琴音,春景化作愁怨,如水中倒影般流到身边,浮沉不定,幽怨飘零……
琴音即心声,清宁王竟能将此曲演绎得如此缠绵悱恻,动心动魄,莫非……
望向那人……
雪袍泛着点点几不可见的蓝星,清冷幽寂;青丝如雾,依旧松松的束于身后,只余几缕散发与鬓间飘飞,一双斜飞的长眉便这般忽隐忽现。眸子低垂,长睫如墨,掩住了眼中的情绪,只有唇角微翘,却不似笑,倒更见满心凄哀……
亭外桃花亦似有所感,纷纷随风飘向琴弦,又于琴音中轻盈起舞,曼妙凄迷。
想不到一向风流俊雅的清宁王也藏着一段难言的心事,但不知他所属意的是哪家的女子,怕是招尽了世间女子的怨妒。只是他那样一个命数奇特之人即便心有所爱怕也无法与之共度朝夕,惟愿此女便是他的命中注定。然而若真是命中注定之人,又何来无数哀怨忧戚呢?想来即便是天潢贵胄,亦非事事可尽如人意。
她默默的叹了口气,倚栏望向亭外。
依旧是阳光明媚,春意无边,却似蒙着层淡淡的云雾,无限凄迷……
琴声不知翻滚了几遍,待她回过神思却忽然发觉他只于极为凄婉哀怨处反复盘桓,搅得人的心神愈发混乱无状。
忧伤间,琴声遽然一停,未及她回头,只觉一股清寒的杜若淡香扑面而来,紧接着手旋即被人捉起……
此刻方发现,手上的水泡不知何时破裂,几个指头均是血迹模糊,且沾染了碧纱衣袖,竟是满眼的触目惊心。
“你……”
他长眉倒竖,满脸的怒气,全不似平日的闲适优雅,只飞快的扯了中单,飞快的将她的手包起。
既已包裹整齐,却是攥着她的腕,良久没有放开。
那指尖一片冰凉,掌心却是火烫,就那么紧紧的握着,目光落在绢布之上,长眉微颤。
风卷起帘幔,捎带着片片桃瓣,丝丝清香,铺洒在二人身上。
“王爷……”她只觉如此分外尴尬,却又抽身不得,只得轻轻唤了声。
他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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