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缭乱君心-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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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痛,那痛似是会蔓延,只一会便编成一只荆棘的罗网,死死的扣在心上,不断的缩紧,再缩紧……

却只能定定的望着,无比欣赏且心痛的望着……此前她怎么就没发现他们站在一起是那般般配,那般和谐……

似有雾迷了视线,而他的笑意却愈发清晰,愈发真切,眼底柔波微微闪动……

那柔波是那般熟悉,是她曾以为只有在对着她时,那宛若冰封的眸中才会开裂,才会绽出的春水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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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仓皇逃离之际,有两双目光同时追了过来。

一双冷锐中隐着痛楚,一双娇媚中透着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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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秀山,空旷幽寂;漱玉潭,寒凉凄清。

苏锦翎不知自己在潭边坐了多久,只一瞬不瞬的对着水中的倒影,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忘记此前那温馨却锥心的一幕。

其实早该想到的,不是吗?

他有他的家庭,他的女人,即便今天不是方逸云,也会是其他人,他理应对她们负有责任,负有义务,负有……感情……

是的,感情……

她是不是应该庆幸他不是个薄情寡义之人?可是为什么心会这样痛?

她是嫉妒,她是吃醋,可是……凭什么?

有关他的一切你不是不知,你亦是权衡了许多才舍了当初的决心,你刻意的屏蔽了太多的你不想承认的事实,只为了他对你的一片真心……

一片真心……

今日所见,才恍悟原来一个人的心里可以装着许多人,他对她……难言是假意,而他对方逸云,对他府中的女人……又怎能说不是出自真心?她亦是明白的,理解的,可是为什么只要想到他的心中不止自己一个就会这般难过?那种涩涩苦苦的滋味直往上涌,灼得眼底发酸发烫……

水面微微一动,荡起一点涟漪,逗得小鱼好奇的浮上来吐泡泡。

一点……再一点……

她忽然笑了,笑自己的自寻烦恼,笑自己的自作自受,明明早已想到,却偏偏要亲眼得见才会真正的承认了,岂不是自欺欺人?

可是她该怎么办?

当然,最好的办法是决然了断。心自是会痛的,不过如果学着不再去关心,他的好他的坏自此与她无关,慢慢的,应是会好起来的吧。

可是她舍不得,真的舍不得,只要她动一动这个心思,他为了她在冰玉寒洞遭遇的危险与磨难,两人在一起为数不多却充满快乐的时光便如蛛丝一般悄无声息的飘过来,缠住她,将她缚得紧紧的,让她无力逃离也不想逃离。

但凡一样东西与自己共处的时间久了,就好像成了身体的一部分,一旦割舍,痛苦,空落,恐惧……便会纷纷填满那个空隙。

于是只能羡慕那些可以当机立断之人,痛恨自己的优柔寡断,如此……便是作茧自缚!

微风徐来,水波轻摇,山光云影模糊了又清晰,清晰了复模糊,反反复复,直到日薄西山。

她静静的坐在潭边,毫无意识看着潭中的绿渐渐被夕阳涂作半边瑟瑟半边红。

风已凉,却是不想回去,只等着夜幕笼下,将这玉秀山彻底的与人世隔绝。

一切翻滚的心伤忧虑嫉妒不平都随着天光渐暗而渐渐平息,青霭淡雾中,只迷蒙着她仓惶逃离茗湘苑的那一刻……

她脚步踉跄,似是惊动了那一双璧人,他的目光仿佛就在那一瞬看过来……

她有点想不起他的神色,她害怕此际无论是怎样的回忆都是在安慰自己,欺骗自己,然而……她为什么要在这里坐上这么久?难道不是在等他……等他什么?给她一个解释吗?他又何须解释,那一切……本就是他该做的……

夜幕渐浓。

还记得去年的深秋之夜,她亦是在此等他至深夜。她以为他不会来了,可是……

自衣襟处取出白玉莲花。

那小小的莲花自回宫后就一直被她贴心收藏,不是为了保命,而是……这是他的心头之血铸就,这样的收着,似乎便可以让两个人的心挨得近些,再近些。

每个夜晚入睡前,亦会捧在手心仔细端详,有时还会对它轻语上几句她根本就不会在他面前说起的话……

叹了口气,心与心之间真的有灵犀存在吗?他真的能感受到她的思念与痛楚吗?如果可以,为什么他还不……

“他不会来了……”

空冥中忽然飘来一个声音。

“谁?”

她心一惊,眸子惊惶四顾,却不见一个人影。

良久,不闻一丝声响,

或许,刚刚不过是风捎来远处的一句低语吧,或者是……自己的心声。

她渐渐安了心,可是刚刚那突兀的声音惊散了不少伤怀与悲戚,竟觉夜凉入骨,不禁打了个喷嚏。

“回去吧……”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轻得仿佛是风的絮语。

“是谁?”

她站起身子,紧张搜寻,然而只有山石蒙于暗中静默着。

不对,一定有人!可是他在哪呢?而且……他怎么知道自己在等人?

知道自己与玄苍之事的应只有一个宇文玄朗,不过若是他在的话,即便隐藏在不可见处,亦会忍不住的跳出来直接叫她回去。而且这个声音也绝非出自宇文玄朗,这声音低沉,轻柔,空寂,飘渺,还带着一点点的哀伤,竟好似……叹息。莫非……

她只立在潭边,不敢稍动,生怕一个不小心,那隐在暗处的莫名诡异便会跳出来捉住她。

似有笑声响起,并不响亮,却风一般的环绕,令人难辨方向,更增恐怖。

“我不是鬼……”

他倒宽慰起她来。

不是鬼……亦可怖!因为鬼话无人会信,人话却……

“放心,今日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

天啊,他竟能猜到她的心思!

“你到底是谁?”

静夜中,她颤抖的声音令平静的水面亦微微震颤,晃散了几点寒星的倒影。

只有玄苍……只有玄苍才会这般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身边,可是那声音,那语气……分明不是他……

又是一声轻笑,此番却听得真切了。

“你只需记得我不会骗你便好……”

此后再无言。

她呆立片刻,虽是看不到那人,却觉得有一双眼睛于暗中死死窥视着自己,她甚至好像看到那黑黢黢的假山有两点寒光空悬在那里一闪,一闪……

她正紧张的盯着,却忽然有一片淡色的轻盈划目而过……

她惊叫一声,来不及细看,便飞也似的往出口处跑去了。

有轻笑自夜幕中传来,随着那片淡色翩然飘落。

原来不过是一片玉兰花瓣……

————————————————————

又是一年三月三,风筝飞满天。

疏月湖边,芳草连天,宫女们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一手攥着线轴,一手扯着线绳,一边遥望蓝天白云间的纸鸢竞远,一边叽叽喳喳的比试。

“快看那只红蝴蝶,是我亲手做的呢。怎么样,漂亮吧?”

“我的嫦娥才漂亮,飞得还高,都要飞到云彩里了……”

111三月初三

“算了吧,你那嫦娥都放了多少年了?还是我的蝴蝶新鲜又大气……”

“我的大蜈蚣才叫帅,把你们的都比下去了。看,眼珠还会转呢……”

“那算什么,我的雨燕还会叫呢,听……唉呀,你们太吵了,都听不到我的雨燕唱歌了……”

“哈哈,那是谁啊,弄了那么丑的一只风筝上去?”

“唉呀,那只丑八怪和你的嫦娥搅到一起了……”

“天啊,好讨厌,是谁的丑八怪?快拿开,我的嫦娥就要被它拐跑了……”

众人大笑,皆关注那极不般配的一对风筝于空中缠斗,然而终于彻底拧绞在一起,又挣断了线,相携着远去……

“啊,被拐走了……”

那个紫衣宫女向着风筝消失的方向跑了两步,却只得无奈止步。

“唉,飞就飞了吧,否则年年被你压在箱底,只这一天才能出来透口气,实在够可怜的,人家心里估计早就想跑了,好容易得了今天这机会,也便顾不得美丑,直接跟了人家溜了……”一个圆脸宫女半是安慰半是打趣,语气中却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黯然。

紫衣宫女依旧望着远处那愈发小下去的影子,喃喃道:“这风筝还是我娘上次来看我时给我的,是她亲手做的。就在那一年,她去世了……”

周围的嬉笑声渐渐安静下来,只有风拂过耳畔,卷起缕缕发丝。

苏锦翎也不禁望向那几乎看不见的两个小黑点,忽然笑道:“那是神仙住的地方呢,说不准那风筝此番逃脱正是要去给你娘稍个口信,告诉她老人家你在这边过得很好,要她放心呢……”

紫衣宫女含着眼泪,却是笑了:“是啊,我过得很好,我娘应该会知道的……”

其余的宫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几个人亦扯断了线绳,只见几只风筝摇摇晃晃的远去了。

苏锦翎候间紧涩,看着遥遥而去的风筝,望向远处如一条红线蜿蜒的宫墙,眼前忽的一片模糊……娘,你还好吗?我问过穆风多次,他都说你“很好很好”,可是他那躲闪的目光……娘,我真的好想你。风筝尚且有自由的一日,不知我何时才能回到你身边……此前的十五年,我常笑你痴,而今才略略懂了你的痴心所系,原来有些事并不是你想放便能放下的,原来有些事真的是……情难自禁……

肩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回头……却是那圆脸的宫女。

见她眼角微红,那宫女怔了怔,却装作没注意般的笑道:“风筝都叛逃了,好没趣,咱们换个别的玩吧?”

“好啊好啊!”

众女都很高兴。

“可是……玩什么?”

圆脸宫女自腰间解下一条松花绿汗巾:“咱们玩盲人摸象如何?”

“好啊好啊,可是如果猜中了要有什么奖赏?”

圆脸宫女眨眨大眼:“就……唉,我也不好说,凭赏吧,反正你们平日里都是主子身边有头有脸的人物,该不会舍不得出银子吧?”

众人便笑,齐声说好。

圆脸宫女捞了块石头,在草地上画了个大大的圈:“就以此为界,出界者自动认输,还要挨罚哦……”

然后随手揪了把草叶。

众女皆围了过来,仔细瞧了瞧,小心的挑出一根。

“你的短……”

“她的更短……”

“哈哈,千青的最短!”

圆脸宫女只好认倒霉:“好吧好吧,从我开始。不过你们小心被我捉到,我是定要猜出你是哪个的,到时可不许赖皮不许小气不许哭鼻子哦……”

“好好好,一言为定!”

众人嘻嘻哈哈的跑到圈子里,没有扯断风筝线的宫女也将线轴栓在一旁的小树上,任那风筝在空中飘摆。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萋萋。黄鸟于飞,集于灌木,其鸣喈喈。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莫莫。是刈是濩,为絺为綌,服之无斁。言告师氏,言告言归。薄污我私,薄浣我衣。害浣害否,归宁父母……”

宫女拍着手唱着歌的在圈里四散跑动并舞蹈。

千青一把扯下汗巾,恼道:“再唱这个不玩了!”

的确,本是要暂忘思念亲人之情,怎好再唱这种伤感的调子?

稍待片刻,紫衣宫女拍起手,轻声唱道:“南有樛木,葛藟累之。乐只君子,福履绥之……”

众人相视一笑,立即拍手唱和:“南有樛木,葛藟荒之。乐只君子,福履将之。南有樛木,葛藟萦之。乐只君子,福履成之……”

唉,这群思春的小女子!

歌唱中,千青便循着声音胡乱抓扯,引得惊叫连连,纷纷避逃,可谁也不敢跑出圈外。

待唱罢三遍,只听千青一声断喝,众女立刻保持原有姿势不动,屏气敛声。

中有一人,很不幸的有一只脚尚未来得及落在地上,只得金鸡独立的在那坚持着,结果摇摇晃晃,几次三番的要跌倒,如此便算输了。

她咬牙挺着,时不时的因为摇晃忍不住要惊叫,嘴张得大大的,却努力不肯出声。恰好千青摸索着寻过来,手就在她面前扫来扫去,她便摇晃得更为剧烈。

旁边人见她这般隐忍,都忍笑忍得脸色通红,终有一人不禁笑出声来,于是千青立刻循声而置,一把抱住那穿暗花宫装的笑者。

“让我看看这是哪个?”

千青捏着嗓子,像是揉面般的揉*搓那宫女,力争使她发出声音好加以辨别。还不断搔她的痒。

那暗花宫女终爆笑出声,拼命推她:“服了你了,饶了我吧……”

“哈哈,是春雁!”千青拽下汗巾,把手一伸,得意洋洋。

春雁也不恼,拔了髻上的苗银蝴蝶押发拍到她手上,顺手接了那汗巾往眼上蒙,口里恨恨道:“等我捉了你,定要把你那点翠坠子捋下来!”

“哈哈,你来呀,你来呀……”千青将战利品往髻上一别,故意向别人炫耀道:“你们瞧,这蝴蝶押发是不是更配我一些?”

说话间,春雁已经气势汹汹的扑过来了,惊得千青大叫:“你耍赖,你应该站在圈子中间,待我们准备好了方能开始!”

春雁仍旧不甘心的先抓了她两把报仇,然后才由人领着站到圈中,又被仔细检查了汗巾是否系得严紧,待歌声开始方才行动。

苏锦翎发现做盲人者多是喜欢将手悬在半空中捕捉目标,她便觑准了机会,一待歌声将停就立刻坐在草地上,然后在众人保持非常艰难的姿势咬牙切齿的忍耐之际,她便优哉游哉的看那双寻觅的胳膊在自己头顶划来划去。

当然,几番下来,人家便发现了她的诡计,结果后来做盲人的宫女便专门蹲下身子做地毯式搜索,终于将她抓获。

苏锦翎平日虽得了不少赏赐,可是簪在头上的只有落梅银簪,虽不贵重,却是蒋氏在她及笄那日送的,从未离身。耳上的是缀珠耳坠,是宇文玄苍所赠,更不可能将其送人。然后便是……

“这镯子不错……”斜绾两枝碎珠发簪的宫女眼睛一亮,捉住苏锦翎的手不由分说的就将那镯子褪了下来,套在自己腕上,愈看愈喜欢:“果真是贤妃娘娘身边的红人,这镯子通体晶莹剔透,是上好的琉璃翠呢……”

苏锦翎皱了皱眉。

那琉璃翠镯子是初见瑜妃时得的赏赐,后听惜晴说此乃是瑜妃最爱之物,已随身戴了多年,且皇上赏赐颇丰,她却只戴这一只镯子,料想意义非凡。她曾想将其奉还,怎奈瑜妃不肯,只言:“只要你每次往秋阑宫时戴了它来,让我看上一眼便好。”

于是,她也便习惯了随身携带。

此物贵重,时时小心,却不想今日……

“瞧你那脸阴得都快下雨了……不要这么小气嘛。”碎珠发簪欣喜的摸着腕上的琉璃翠:“贤妃娘娘的赏赐那么多,不过是只镯子罢了……”

“我不是小气,”苏锦翎急道:“我那还有好多好看的首饰,如果你喜欢,稍后我带你去挑,要多少都可以,只是这只镯子……”

“唉,我还就喜欢这镯子了!”

苏锦翎越是如此,碎珠发簪越觉得这镯子宝贵,索性放下袖子严实护住。

千青是这群宫女中稍微年长的,平日里善解人意,自然看出此物对苏锦翎的重要,怎奈规则在此,虽是游戏,亦不好随意更改。

她瞪了碎珠发簪一眼,转头对苏锦翎道:“让她臭美一会,稍后你便捉了她来,是镯子是衣服随便取!”

“好啊好啊,你来捉我啊来捉我啊……”碎珠发簪立刻叫嚣。

也只能这样了。

苏锦翎瞅准了碎珠发簪的位置,方拿汗巾蒙了眼睛,却也知此举无用,到时大家又跳又跑,谁晓得到底哪个是她?

歌声止,脚步歇,一切忽然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风声拂过耳畔。

怎么会这么静啊,静得仿佛世间只剩下自己一人。

脚下是绵软的草地,此刻却好像是踩在云端,虚无得没有边际,她已走了好久,自觉可能已经出了圈子,却没有人唤住她。她换了个方向,仍旧是踏进另一片虚无。

112既见君子

她早已不知碎珠发簪转到何方,摸索的前方空无一物,即便是风亦捉不到一缕,整个人似乎被隔离在一片莫须有的空间,空旷幽眇,令人心慌,令人恐惧。

“你们……”

话音刚起,指尖便碰触到一点温凉,似云似玉。

周围似是更加静寂,转而嘘声四起,还夹杂着羞涩轻笑:“‘君子’真的来了呢……”

虚无顿散,心下却是生疑,而汗巾亦在此刻自动松落……

白得近乎幽蓝的袍子,似有极细小的蓝星点缀在一片白雪之中。绣有暗纹的衣襟虚掩,内里春光若隐若现,莫名其妙的让人觉得那一定是如玉般的温润。

目光缓缓上移,划过散飞的几缕黑发,划过优美的颈项,优雅的下颔,殷红的嘴唇,秀挺的鼻峰……对上一双眸子……半是清冷半是春意,还带着微微笑意,就那般柔若柳下春风的睇着她……

她怔怔的看了半天,方慌慌的垂下眼帘,然后忽然发现自己的指尖正搭在他的指尖之上……那手修长优美,竟好似画出的一般……

天啊,她怎么还有心思观察这个?这种暧昧的姿态……这是坚持了多久?

她急忙如触电般缩回了手。

“给清宁王请安,清宁王吉祥……”

众女的声音仿佛被蜜糖浸润又被石碾仔细磨过一般甜襦柔软,那眼波亦是点了疏月湖的水波,一通狂闪。

“平身。”宇文玄逸笑若春风,目光自苏锦翎面上移向众人:“在玩什么?竟连风筝都顾不得了?”

天空中只剩了两只风筝在挣扎,其余的早不知落在何处?

“盲人摸象!王爷,你要不要也来参加?”千青快言快语,目光碎闪如星。

宫女之所以敢于毫无避讳如此直接的邀请清宁王,自是因为他素日极为平易近人,毫无王爷架子,而最关键的……众宫女怕是要趁此机会狠狠的摸一摸这头如仙临凡的“大象”吧。

“好啊。”宇文玄逸的声音透着快乐。

众女立刻欢呼,然后千青叫道:“锦翎,刚刚你捉到了王爷,还不向王爷讨赏?”

“不行,锦翎只是‘碰’到了王爷,还没有猜出王爷是谁,怎么可以讨赏?”碎珠发簪立刻反对。

“是否打赏自是由王爷决定,要你多事?”跟随宇文玄逸而来的福禄寿喜当即回了一句。

碎珠发簪眼睛一瞪:“规矩就是规矩,又没要你参加,你凭什么多嘴?”

福禄寿喜跟着王爷,自是享受三分薄面,哪受过如此的顶撞,当即捋胳膊挽袖子的要和她理论一番,却被清宁王笑着揪回来:“既是如此,赏就先免了,不如让我来做盲人可好?”

众女惊住。

倒不是因为宇文玄逸是个不折不扣的谦谦君子,而是……她们可以做“大象”,可以被……

结果个个在那脸红心跳,呼吸都乱了节奏,眼前早已狂飞着无限旖旎。

苏锦翎站在一旁看着她们的喜不自胜,不禁叹了口气。

圈子里多了个这样的人物,女孩子们的脚步更轻,声音更柔,眼波更媚……当然,宇文玄逸蒙着眼睛应是看不见,不过却丝毫不妨碍她们传达爱慕之心。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这首歌谣果真太恰如其分了,这群小女子见了风神秀彻的清宁王无不心旷神怡无不心病全无无不欢天喜地。

宇文玄逸负手立于圈中,敞袖挡风,唇角衔着笑意。

即便遮挡了那双妖蛊异常的眸子,也丝毫不减其勾魂摄魄的魅力,那唇角翘得恰到好处,无端端的就吸引了人的全部心神。那群小女子一反方才对“盲人”避之犹恐不及的姿态,只围着清宁王打转,并意图拦截其他人的靠近,恨不能歌声一停,清宁王一抬手就直接捞到自己。

苏锦翎不禁暗想,若是自己心无所属,是不是也会……

“锦翎姑娘,你倒是上啊?”

圈外的福禄寿喜见苏锦翎只在边上心不在焉,不禁小声催道。

上什么上啊?你以为你家王爷是肉骨头每个人都得扑上去啃一口?纵然他魅力无边天下第一也不能指望将世间女子的芳心都一网打尽吧?

如此一来,顿觉兴味索然甚至有了些许反感,怎奈此刻歌声骤停,而宇文玄逸随手一捞,毫无悬念的命中一人……是碎珠发簪。其余人则长吁短叹,难掩失望。

碎珠发簪的脸红得几乎可以滴下颜色,眼神闪得如电闪火花,却渐渐合上,略宽的嘴唇微微努起,下巴缓缓上扬……嗯,这是什么意思?

碎珠发簪就等着清宁王对她上下其手了,旁观者则虎视眈眈的等着一旦清宁王对她上下其手就准备冲上去“解救”她并勇于“牺牲”自我。

怎奈清宁王只是拈住她的腕,唇角弯了弯,一个极为好听的声音便游出齿间:“盼夏?!”

盼夏已经沉醉在人生第一吻的少女之梦中,冷不防听到有人在唤自己的名字。

掀睫……眼中兀自是满溢的春*情,对上宇文玄逸的惑人笑意,惶惑道:“王爷认识奴婢?”

众人放下心头巨石,立即欢呼:“盼夏,还不认输?你该拿什么给王爷?”

盼夏心中狂呼:“我,就是我,我愿把一切献给王爷!”

只是这种话怎好当着众人的面说出口?于是急急的想取贴身之物赠与宇文玄逸权作定情之物以表心意……可是送什么好呢?荷包?帕子?肚兜?还是……

却听宇文玄逸“咦”了一声,面露微讶。

因为他拈着她的腕,于是碎花衣袖滑落,露出雪白的手臂。

那手臂浓纤适度,玉润水滑,如藕如玉,连自己平日看着都觉喜欢,现在清宁王只盯着那手臂,是不是要……

心跳狂烈,几欲眩晕,却于轰隆中勉强拾得一句……

“这镯子不错,送我如何?”

盼夏已是情绪混乱内分泌失调,如何不应?忙褪了镯子给他。

千青却有点看出门道来……镯子是苏锦翎的,被盼夏所获,苏锦翎索要不得,那么多人围着清宁王,他却单单捉了距离稍嫌远的盼夏,又单单只要这镯子……当然,清宁王是否知道镯子原本是苏锦翎的而且他既然蒙着眼睛又怎会知道哪个是盼夏还属未知……

苏锦翎倒没有想许多,她只是为镯子也算物归原主而松了口气。

迷乱中,盼夏已被蒙上汗巾站在圈中间。

众人正待行动,忽听福禄寿喜尖着嗓子怪叫一声:“我也要玩!”

群里多了个小太监,长得亦是机灵可爱,大家便都拿他取乐,利用唱歌跑动之际时不时就将他撞翻在地。他也不恼,夸张的“哎呦”外加龇牙咧嘴的逗大家开心。

秩序有点混乱,以至于歌声停了,还有人在走动,结果导致福禄寿喜不知怎么就撞到了盼夏腰上。

盼夏一个站立不稳,往前一扑,恰好抱住一个人。

她就势摸了两下,眉头一皱:“怎么还是你?”

汗巾扯下……果真,面前站着的是苏锦翎。

“这回又有什么输我呢?”

打量着她的一身素淡,盼夏一脸的不屑。

苏锦翎想了想,打荷包里摸出个金锞子给了她。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嘘声……

金锞子虽不大,但谁都看到上面的龙形徽记,应是皇上所赏。

贤妃身边的红人就是出手不凡啊!什么是真人不露相?盼夏,这回傻了吧?

盼夏呆怔片刻,拿了金锞子,勉强的牵了牵唇角,却再不敢露出半分鄙夷,只丢了汗巾给她。

苏锦翎已然没了玩乐的心思,却耐不住众人催促,只得蒙上眼睛。

“野有蔓草,零露潯狻S忻酪蝗耍逖锿褓狻e忮讼嘤觯饰以纲狻R坝新荩懵稙彏彙S忻酪蝗耍袢缜逖铩e忮讼嘤觯胱淤申啊

歌声细细软软,竟是福禄寿喜清了嗓子在哼唱。

众人便笑:“我们这么多人,是哪个姑娘让小公公你一见倾心了?”

福禄寿喜不语,拍着手又唱了首:“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出其闉闍,有女如荼。虽则如荼,匪我思且。缟衣茹藘,聊可与娱……”

这意思再明白不过了,这群花团锦簇的女子,只有苏锦翎着一袭雨过天青色的素纱宫装。

“王爷,福禄寿喜在向你讨赏呢……”

众人笑得更欢了。

“锦翎,还不快接着唱,别把小公公晾在那啊……”

福禄寿喜圆脸涨得通红,狠瞪了她们一眼,嘴里咕哝了什么却因为笑声太大听得不甚清楚。

众女一边玩笑,一边把清宁王团团包围,生怕被苏锦翎“轻薄”了去,还不住的取笑福禄寿喜。

福禄寿喜终于发怒,低头撅臀斗牛一般的向人群东冲西撞,口里叫喊:“我和你们拼了——”

女孩们的惊呼极为柔婉,极为妩媚,惊惶躲避的动作也极尽婀娜,简直如飞天歌舞一般。

113物归原主

苏锦翎只是蒙着眼睛,否则见此情景定要忍不住笑了。

她不断被人冲撞,却是抓不到一个,索性站在原地,任她们吵闹。

忽然,似有一缕极淡的略带一丝难以察觉的清寒的香气携着温凉的风扑面而来。

这风正撞在她身上,柔柔软软,她的指尖仿佛还碰到那一划而过的凉润,如丝绸一般的滑*顺……

未及诧异,便仿佛被风轻轻的拥了下,一个声音亦载着香气如柔风飘过耳畔:“谢谢你……”

她方一怔,便已有人喊道:“是王爷,怎么会……”

那声音已是带着几分哭腔,紧接着,四下里一片哀叹,仿佛人生的重要信念就此坍塌。

苏锦翎缓缓拉下汗巾,对上那双魅惑的眸子。此刻,那眸中尽是暖暖春意,就那般融融的看着她。

那绝对是双可以蛊惑人心的妖瞳,她只是随便看了一眼,便觉得魂魄好像被吸了进去,以至于周围嘘声四起,她方回过心神,竟不知与他对视了多久……

“怎么会是她啊?”这是哀怨。

“唉,我不要活了啦!”这是绝望。

“过分,怎么可以这样?”这是恼怒。

“都是福禄寿喜,你瞎搅合什么?”这是痛恨。

“锦翎,讨个赏便罢了,王爷都被你看得不好意思了!”这是红果果的嫉妒。

她急忙垂下眼眸,脸颊发烫,忽的想起刚刚他好像在耳边说了三个字……谢谢你……

为什么要言谢?她不解。

不过她也不敢肯定自己是否真的听到这句话,因为方才实在是太乱了,而且若他真的说了什么,那句轻语的声音怎么那么像……

“快呀,锦翎,快向王爷讨赏!”千青嚷道。

只一句,就将她飘到玉秀山的心神勾了回来。

“是啊,赶紧赶紧!”

“不行,锦翎又没有猜出王爷是谁,怎么可以讨赏?”又是盼夏滋事。

平日这苏锦翎就在主子面前极得宠,可不能什么都让她抢了风头,尤其还是在清宁王面前……

“王爷还没有说什么,哪个要你多嘴?”福禄寿喜就是看不上她。

盼夏愤恨的目光狠扫过去,忽然一把揪住他的耳朵使劲拧……就是这个小死太监,胡跑乱撞,结果便宜了苏锦翎……拧死他!拧死他!

“哎呦,哎呦……”福禄寿喜一通惨嚎。

“唉呀,盼夏,福禄寿喜也没说错啊,这是否赏人自是全凭王爷说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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