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缭乱君心-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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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的叹息,更紧的拥住她,携着冷风的温热在耳边环绕:“我知道你会记得。同样的话,不说二遍!”

怀中人的战栗令他更不愿放手……难得相处的几日,将无尽缠绵都给了她,若是还可以,却不知要等多久了。

“开心吗?”

“嗯……”

“想不想永远这样?”

她一怔,他的意思是……不回去了吗?

“等我……”

不用回头,亦可感受他的郑重。

原来还是要回去的。她心底一叹,微偏了头,斜靠在他肩上。

她理解他的雄心壮志,这样的男人是属于天下而非她一人,他肯给她承诺,亦是一心努力实践,然而她又怎肯因了自己的私心而伤了其他女人的幸福?而且,在通往太极殿丹陛的台阶上,是她们陪着他走过一路风雨,自己又做了什么?如此又怎能让他舍了同袍的战友来迁就她的决心?相比下,自己曾经的决心是那样的微不足道,然而若说放弃……亦是难。他已是做了那么多,在她不知那白玉莲花的由来时便已情难自禁,而现在更是难以自拔。他在竞争那个位子这般关键的时刻,还要错过机遇分出心力乃至舍下性命来守护她,他为的是什么?她怎会不知?他一心为她,她又怎能不一心对他?她可以不介意名分,但只要想想母亲和莫鸢儿……她承认自己是自私又胆小,只是岁月漫长,今日的情深意重,可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若真的有一日他与自己反目……她不敢想。得到太多,也便失去太多。

或许就这样吧,不去改变他,也不去改变自己,就像这风,吹向何方,何时停止,一切……就这样吧。

他与她就这么默默的依偎着,一同看向天边渐深渐暗下去的玫瑰色霞光。

成群的飞鸟从头顶飞过,如幕布般直向东方而去。

苏锦翎知道,那是追鸟,祖祖辈辈皆生活在天栾城内,每天清晨出发,傍晚时分回归。

她看着那群飞鸟远去,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既是飞出来了,为什么还要回去呢?”

“因为那里才是它们的家。就像我,不管走多远,终会守在你身边……”

他不是不明白她的话中含义,然而……

“有翅膀真好,如果我有了翅膀,一定要去我想去的地方……”

她不是不明白他的雄心壮志,可是……

他笑了,吻了吻她的鬓发……那种幽香让他流连,让他不舍。

“若是你飞走了,我怎么办?”

“你……你有你的家,而我……”

“我的就是你的……”

“我……不想回去!”她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良久,他叹了口气:“若是要安排你出宫,亦非不可,只是……我不放心。宫里虽然晦暗,却是我目力所及之处,而且我会安排人保护你,而一旦你出了宫……云霓坊的事,我不想再发生!”

“你真的会……”

她的疑问戛然而止。她怎么又执着起来了?现在说什么都太早,明日虽然迫近,然而却像这天边流岚一般虚无缥缈,而她所能把握的,所拥有的,只有发生过的一切。快乐总是短暂的,就像那天边最后一抹光线,稍纵即逝。

“我会!”他自是明白她心中所问:“相信我!”

她淡淡一笑,压下心中的千头万绪。

人总是为未发生的事而烦恼,而再多的烦恼又能决定得了什么?无非是给自己和他人徒增无奈罢了。

“忽然有点想看到你站在太极殿丹陛上的样子……”

太极殿的丹陛,那是皇权的至高点,站在那里便意味着君临天下……或许只有到了那个时刻,一切纠结方算有个了结。

“会的!”

心底一颤,蓦地涌出暖流,融散了这个冬日凄寒的黄昏。

她终是理解了他的抱负,他知道自己是一定要到达那个位置的,却是不知还需多久,他只知道这期间定会有许多让她为难之处,不仅是过去,现在,可能还有……将来,可是……

下巴摩擦着她的青丝,终有一日,将我所亏欠你的尽数……不,千万倍的补偿给你!

“走吧。”

她轻声道,再次留恋的看向这片空旷却自由的天地。

天地很大,可是有时若是想找一片随心所欲之地却极难如愿。

他沉默片刻,抚了抚她的额发……那发下是道几乎看不见的月牙痕迹。

他亦望向天边那抹稍纵即逝的微光,待其终于隐下,方策马下山。

他们谁也没有料到,多年之后,会数次不约而同的回想当日的凌空鸟瞰,回想当日这个看似理所当然的回宫的决定,然后不约而同的在心中问自己,若是那日,她真的没有回宫,一切又将如何?

————————————————————

“他还没走?”

宇文玄铮身穿天青色寝衣,坐在麒麟椅上,一只手肘支着麒麟案,满脸不悦。

“没走,还在寝殿外跪着呢。”小宁子低眉顺眼道。

“那就让他继续跪着!”

宇文玄铮一擂桌子,顿时眉头紧皱。

“哎呀,殿下,又牵动了伤不是?来,奴才给您揉揉……”

未及宇文玄铮拒绝,小宁子便殷勤的将手按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疼!疼……”宇文玄铮一把推开他:“蠢奴才,早就告诉你,让你别碰小爷的脑袋……”

小宁子从地上爬起来,依旧讨好的笑着:“要不奴才请锦翎姑娘过来?”

“你给我站住,谁让你多事?”宇文玄铮一声怒喝。

的确,若是让苏锦翎过来然后看到她哥哥跪在外面……

可恶的苏穆风,这三日内,只要不当值,便来长信宫“请罪”,而他就是避而不见。

他爱跪就跪着,谁让他打伤了小爷的脑袋?

除夕那夜,他好容易躲过了诸多监视想要去探望苏锦翎,怎奈刚推开听雪轩的门,就觉得背后一阵寒风袭来。未及回头,便挨了一记重击,醒来后已身在长信宫,而苏穆风就跪在外面。

据说苏穆风也是在除夕之夜去探望妹妹,却见一男子“鬼鬼祟祟”的进了听雪轩,他一时护妹心切,就……

奶奶的,小爷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哪里和“鬼祟”沾过边?再说你好歹也在宫里待过几年,难道没见过小爷?你是故意的吧?你是看准了小爷才劈过来的吧?不愧是苏烈王的世子,下手就是干脆利落,若不是小爷命大,估计这会已经投胎转世了!

真恨不能一状告到皇上那。皇上对苏穆风一向偏爱,总是拿他给自己还有宇文玄朗做榜样,说什么文武兼备,德智双全……如今倒要他看看这么一个文韬武略的人物是怎么夜入宫女居住的听雪轩的。虽然苏锦翎是他妹妹,可是在宫中,即便是兄妹也得遵守宫规礼仪!

他很想欣赏一下皇上得知此消息的震怒之状,苏穆风的惨烈之状,那简直太过瘾了!然而……

“你是怎么知道苏侍卫去了听雪轩?”

“你头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一旦父皇问起,难道他要说是自己突生预感赶去严正宫规?父皇定不肯相信,万一苏穆风再反咬一口……这些姑且都不论,苏穆风可是苏锦翎的哥哥,她若知道自己在皇上面前给她哥哥难堪……而最关键的是,将她牵了进来,万一父皇迁怒于她……

也罢,这口气小爷先咽了,待日后……

“殿下,您看……是不是先见见他,或者您发句话,让他以后别来了……好歹人家也是烈王府的世子……”小宁子小心翼翼的瞧着他的脸色。

“世子又怎样?又不是小爷让他跪的!”

“您小点声……”小宁子急忙嘘声道:“他是不是世子倒无关紧要,关键是锦翎姑娘……”

宇文玄铮皱起眉头,警醒的看向他。

“奴才听说锦翎姑娘和这位兄长感情极好,呃,这个……殿下也是知道的吧?万一他把这事跟锦翎姑娘那么一说……当然,是他伤殿下在先,理该受罚,可若是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那锦翎姑娘会是什么心情?”

宇文玄铮眉心渐展。

小宁子赶紧趁热打铁:“锦翎姑娘曾跟奴才说殿下是个好人,就是脾气大了点。您想想,平日里您跟锦翎姑娘闹的小矛盾可不就是因了您这脾气?若是这么大的事您都不计较,锦翎姑娘这一高兴,说不准病一下子就好起来了。您看……”

话音未落,宇文玄铮已大踏步向门口走去。

“殿下,殿下……”小宁子急赶了来,手上拎着件袍子:“殿下,您这个样子出去,有失风范……”

见宇文玄铮要恼,急忙道:“若是锦翎姑娘知道了……”

锦翎姑娘,锦翎姑娘……小宁子真是吃准了他了!

宇文玄铮愤愤的一把抓过袍子,凌空一轮披在身上。

袍角恰好打中小宁子的下巴,他急忙捂住嘴夸张的叫起来。

099情非得已

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

案头烛光依然摇曳,竟还是离开时那般长短,床铺略显凌乱,依然可见当日的匆忙。

苏锦翎叹了口气,或许这三日真的只是场绮丽的梦吧。

摘下髻上的彩胜,那双燕依旧鲜丽,翅膀飞展似是比翼双飞。

唇角不禁勾上一丝笑,将那彩胜轻轻放在案上。

又取了那锦囊,将里面的宝贝倒出来逐一喜欢一番。

金灿灿的光有些耀目,有些迷离,恍若分离时他的笑意微微,即便她已走了很远,即便那雪色的身影早已融进更为空旷的蒙着夜雾的雪白之中,仍是觉得那目光执着的跟着自己。

门声一响,有人进来了,听脚步应是樊映波。

这又是个麻烦。

自己消失三日,樊映波不会不知,她会怎么想?怎么做?宫女私自出宫必是死罪,宇文玄苍却让她不用担心……然而即便是担心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吗?她忽然觉得很无力……

脚步渐近,似是想要推门而入……

苏锦翎的心跳亦是渐快……

然而……她只是在门口站了一会,便又走开,随后又是一声门响,已是进了偏房了。

苏锦翎松了口气,然而见面是不可避免的,到时她要怎么面对?虽然她根本没有必要对樊映波解释什么,可是……这就是做贼心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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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梦频频,却根本记不得什么,只是醒来时分外疲惫。

苏锦翎躺在床上发呆,意图从昨夜设定好的无数个理由中拣出个最说得过去的一个。

门忽的开了,一身彩绣棉衣裙的樊映波走了进来。

苏锦翎忽的坐起,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

樊映波却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惊惶,更好像是忘记了她曾失踪过三日,她不禁要怀疑那三日里是不是曾有另一个苏锦翎替自己卧病在床蒙混过关。

“真没想到宫里过年竟是这般热闹……”

樊映波竟有几分开心的样子,原本蜡黄的脸敷了淡淡的脂粉,于晨光熹微中分外动人。

“娘娘高兴起来,给了不少赏赐……你看这个,漂亮吗?”

那是支银嵌翠蝴蝶簪,做工精巧别致,不仅簪首是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簪挺上亦停着两只小小的蝴蝶,须翅轻颤。

“我一看,却觉得这簪子分外适合你,可这几日忙得我都没时间回来……唉,看你这一病错过了多少好事?却是便宜了我,那么这根簪子就当是赔罪了……”

樊映波语气很轻松,轻松得让人觉得不正常。

但凡反常,总是让人觉得不安。

于是苏锦翎眼睛虽盯着簪子,余光却紧密留意着她脸上的动静,一丝一毫都不敢错过。

樊映波要么是真的不知道她失踪三日,要么就是个极好的演员,她的快乐好像完全发自内心……难道主子的宠幸能使一个人有这么大的改变吗?

苏锦翎不知是不是自己过于敏感,她总觉得其中有许多漏洞,然而却是连自己亦不愿深想。

“唉,谁没有点迫不得已的事呢?”

樊映波的这句令她眼角一跳,抬眸却依旧只见她的喜气洋洋。

“虽然我现在天天陪在娘娘身边,娘娘口里心里放不下的只是你。我看你今日也算大好了,不如收拾收拾给娘娘请安去吧……”

说着,便拉她起来。

“我刚学了个新发式,正好……”

樊映波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定在她的颈子上,又滞缓的移到她脸上。

面上喜色尽褪,就连茉莉胭脂都掩不住其下的苍白。

她怔怔的看了苏锦翎半天,眼底蓦地涌起悲戚……

是悲戚吗?苏锦翎不敢肯定,因为只是眨眼的工夫,她已又是笑意盈盈,虽然……似是有那么一点牵强,目光有些凌乱,声音亦似有些颤动:“我忽然想起娘娘昨晚嘱咐我今天早点去瑶光殿的,你先歇着,等我回来再……我可能要很晚才回来……”

苏锦翎看着她匆匆离去,手不禁摸了摸颈子,心下疑虑。

移到桌前,对着菱花一瞧……

颈下近锁骨处赫然几点嫣红,深深浅浅的交杂着,好像飘落的花瓣。

她吓了一跳……莫不是得了什么病吧?然而……

她忽的想起这几日的缠绵……宇文玄苍捡了皮袍为她穿上,刚要扣上领间搭绊,却忽然止了手,凑上前。蓦地笑了,收回目光坐好,一本正经的为她扣好搭绊,又拽住她的领子往拉了拉……

原来是他……原来他早就看到了,却还……

菱花“啪”的扣在桌上……这个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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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七,人日。

宫中赏下彩胜,双燕、小幡、人形、花朵……皆是彩绢所制,还熏了香。

苏锦翎逐一拈起看了一遍,仍取了那纸做的双燕簪在鬓上。

两日前,她便已销假供职,重回雪阳宫。

贤妃拉着她的手仔细打量,直说这阵子病得瘦了,又叫樊映波取了皇上赐的燕窝赏她。

她偷瞧樊映波的脸色……自那日便很少和她照面,而如今她面色如常,贤妃仍是如此慈爱……她终是放了心,更是生出许多感激。

在这深宫中,每个人都是面里笑着,心里却是巴不得踩着别人往上爬,无事尚且要生非,何况那些得了什么把持的?而樊映波,虽然脾气古怪,平日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却是个值得信任的人呢。或许正如她所讲的“谁没有点迫不得已的事呢”……这样的理解的确难得,也没有刻意为难的一再追问,而自己自是会记得她的好。

将毛团打扮一番带出宫去,路上宫人纷纷侧目,笑语连连。

行至清芷榭时,又遇到两个宫女,看着毛团扎着个大红蝴蝶结分外可爱,立即停下脚步逗弄它。

毛团身为雄性的尊严虽然被扼杀,但是雄性的天性却并未泯灭,特喜欢同年轻的女子一起玩耍,且把自己会的本事全抖露出来,一会作揖一会握手一会打滚一会倒立,还非逼得人家亲它,否则就伤心欲绝的惨嚎两声,悲痛壮烈,然后又像睡美人一般于一吻后神奇复活。

那两个小宫女被逗得乐不可支,恨不能解了所有物件挂在它身上。

三人一狗玩得正开心之际,一抹雪色于漫天冰雪中斜斜的飘入眼帘。

她眼角一跳,立即望过去……

刹那间,仿佛所有的风景都飞化成烟,仿佛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不见,只有他,携一袭清冷劈目而来……

她自然的只看向他,只看见他,竟丝毫没有注意他身边那么显眼亦是同样高大的湛蓝身影。

宇文玄朗早已注意到苏锦翎怔立在覆雪的灌木丛旁,虽然隔着那么远,依然可感到那如水的目光直直的望向身边的人。

他不禁有些懊恼,自己虽比不上四哥气度华贵,好歹也算个风姿俊朗的大好少年,穿得还这般惹眼,怎么就这么轻易的把他越过了去?

然而他亦知道,身边这华贵高洁之人此刻亦是不见天地万物,眼中只看一个她,只有一个她……

苏锦翎就这么怔怔的看着他们走近,却是身边的宫女突然发现二位殿下翩然而至,慌的跪倒:“煜王爷吉祥,七殿下吉祥……”

苏锦翎觉得那宫女还拽了她一下,也不禁木木的跟着拜倒。

宇文玄苍照例没有任何回应,于是苏锦翎只看到那绣着银丝龙纹的雪色袍摆徐徐飘过……

视线中好像有个香色的物件落于眼前,未及她看清,旁边的宫女已捡了来赶上去,双手捧着奉上,头压得极低:“王爷……”

余光中瞥见那雪色住了脚步,似是“嗯”了一声,然后缓步离开。

那宫女脸红红的跑了回来,向另一个展示手中的金叶子,二人兴奋的叽叽喳喳。

她们说的什么她已全然听不到,只呆立在原地,任着毛团不停的摆弄她裙摆上的玉色宫绦。

他回来了……记得离别那日他说还要过些时日才回来,怎么才四天……刚刚的不是梦吧?

心跳隆隆,只看到那两个小宫女的嘴巴冲着她一开一合,直过了好半天才听清她们说什么。

“煜王就那个脾气,你也不必太在意,我们都习惯了的……”

“是啊,我来宫里三年,见过他五次,每次都板着脸……”

“人却是极好的,你看,还赏了我这个……”

“看时辰是刚刚下了早朝。对了,这条路这样偏僻,他怎么绕到这来了?”

是啊,于太极殿至雪阳宫,至静*香园,至宫外……都不经这条路,他怎么绕到这边来了?是为了看她一眼,还是为了让她看他一眼?

她摸了摸发髻上的双燕,只觉得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朦胧。

“哎呀,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病了?”

她是病了,病得不轻。

再看向那小径时,只有白雪皑皑,青松肃穆,而那个人影……却早已不见了。

100真情如许

宇文玄朗不用去看身边人的脸色,亦知此刻那平静的漠然下正隐着怒气。

本来那锦囊是故意掉在苏锦翎面前的……四哥一向仔细,怎么会大意丢了什么贴身之物?无非是想引得她过去好瞧上两眼,以解相思之苦。要知道原本计划半月方归,然而才离了四日就迫不及待的回来了,下了朝又绕了那么大的远跑到她经常领毛团散步的小径。年节里,宫里走动的人多,所以为掩人耳目还拽上他……这一切本是多么的天衣无缝啊,可偏偏那宫女眼疾手快……他看到四哥取出片金叶子,那眼神那手势根本就是想直接插到那宫女脑门上的,惊得他出了一身冷汗。可也怪苏锦翎太过迟钝……她一直就是!唉,她怎么就那么钝呢?

“玄朗……”

“啊……”

他只顾着琢磨刚刚的事,竟没注意二人已经步入茗湘苑。

“你先回宫吧。”

“哦。”

他闷闷的应了一声,心里却道,这是利用完我了,就把我甩了,估计这工夫仍在窝着火,我还是早走为妙。再说园子这般清净,静静心也好。至于苏锦翎那小迟钝……估计现在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呢,没准还要以为四哥又骗了她……这可不好,我是不是应该觑个空找她解释解释?

于是赶紧三步并作两步的溜了。

宇文玄苍在林中一动不动的站了半晌,忽然道:“出来吧!”

四围一片静寂,只有风吹动树梢幽幽作响。

然而片刻之后,积雪覆盖的枝叶中忽然响起极短极轻微的窸窣声,紧接着一个披甲挂剑的英武男子出现在他身后。

“参见王爷!”

宇文玄苍也不回头,一任他单膝着地在雪地里跪着。

良久……

“你跟了本王这么久,不是有话要说吗?”

苏穆风双手抱剑而跪,眼睛盯着耀目的雪地。

是啊,他的确有话,可是要如何说起?难道要问这个令人难以揣测其心意的煜王为什么要在除夕之夜掳走锦儿?

早在多日前便听说锦儿病了,而他一个侍卫却不方便前去探视,便借着其他侍卫想在除夕之夜回家过年而换了班,趁众人欢乐之际悄悄来到听雪轩。

然而未及他进门,便看到一人似抱着什么东西从听雪轩出来,又三跃两跃的腾身而去。

那衣着,那身手……定是煜王宇文玄苍。自己在他身边作了近十年的皇子伴读,朝夕相处,根本不可能看错。可是宇文玄苍为什么会来到听雪轩?他怀里抱着的……好像是个人……

也就在刹那,他忽然想起与锦儿在宫里的重逢……

……“哥,你去做皇子伴读,究竟是哪个皇子的伴读?”

“四皇子宇文玄苍,不过现在已是煜王了,怎么了?”

锦儿眼睛一亮:“皇子伴读是做什么的?”

“陪皇子读书,骑射……皇子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哥哥认识一个叫宣昌的皇子伴读吗?”

他一怔:“宣昌?”

……

宣昌……可就是“玄苍”?

可是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其实这并不重要,关键是……宇文玄苍为人冷厉,心意难测,他身边的拥趸虽不多,却皆是可用之人,且其最善利用联姻结交权贵,他府中的女子个个出身显贵,精明能干……这样的煜王怎么会对锦儿……

锦儿是漂亮,然而煜王府并不缺美女,宇文玄苍也非美色可打动之人,他亦不是没看过宇文玄苍是如何将那个妖冶如蛇企图以色为诱的临纳女子鞭笞至死。锦儿也没有什么强大的家族势力,虽然她名义上是烈王府的庶女,这点那位精明的煜王怕是早已打听得一清二楚。可是锦儿单纯,单纯得就像一池春水,莫非煜王厌倦了周围的聪明乖觉巧言令色,所以才心血来潮对锦儿生出几分兴致?

可是对无用之人,煜王怎会舍得浪费时间浪费精力?

煜王思虑深沉,身边的人怕只有宇文玄朗才能猜得他几分心思,别人很难判断从他口里说出的话是真是假,他脸上的表情更是难辨喜怒,这样的人竟然盯上了锦儿……

宣昌……打一开始他就在骗她,还能安什么好心思?如今想来,煜王府婚礼上那对双生子因了锦儿大打出手,年前在宫里又是因了她闹得不可开交,翻天覆地中只单单隐着个不动声色的宇文玄苍,是何等的老谋深算?

他已是同皇上告假去岚曦寺还愿,却原来要至听雪轩强掳病重的锦儿,他到底想干什么?但是不管怎样,纵然他是煜王,自己也不能任由他伤害锦儿!

他正欲提步追去……当然,在这一瞬,他也想过或许那雪色人影并非宇文玄苍,或许纵然是他却因为自己关心则乱而将他怀里的物件误认成锦儿,而且即便那人真的是宇文玄苍可目前的状况是皇上已知煜王早于三日前去了岚曦寺,若是追究下来……锦儿,煜王,他们之间……会让人作何感想?煜王自是不会有事,那么锦儿呢?若是此刻上前交手,他不信自己会输给煜王,然而又会惊动什么人?煜王在情急下会不会对锦儿有威胁?

脚步在一个个划过心间的电闪火花下略有迟疑,也就在这时,忽听得一阵踏雪之声由远及近……

是宇文玄铮……他又来做什么?

当然苏穆风也知道他经常会出现在锦儿身边,为了锦儿还同孪生兄弟兵戎相见,只是那八殿下怕是到现在也不知道与自己抢女人的并非是他一直看不顺眼的宇文玄朗而是……

眨眼工夫,宇文玄铮已然走到门口,轻轻推开了门……

众所周知,锦儿如今是“卧病在床”,万一……

来不及细想,飞身而下,只一掌便劈晕了宇文玄铮。

旋即冲进屋子……

守岁烛静静摇曳,昏黄的光中床铺凌乱,只有余温……

————————————————————

苏穆风深深的吸了口气,抬眸望向屹立在前方的人……

鹤羽云纹长氅于风中猎猎飘摆,却无端端的让人感到一种迫人的压抑。

他的确有话要说,可是……要如何说起?

宇文玄苍转过身来,冷锐目光与那疑怒的眸子相对,又移到他身上石青色锦缎披风,风过处,隐约现出深蓝软甲背上的豹纹……是二等禁卫的徽记。

不禁唇角微勾,升迁如此之速……皇上果然看中他!

一面冷然静默,一面疑思揣测,二人就这么相峙许久。

有风卷起地面浮雪,扑扑的落在鹤羽云纹长氅,又压了那石青色锦缎披风的一角。

“我会娶她!”

沉寂良久,苏穆风忽然听到这样一句。他有点怀疑刚刚是不是雪迷了眼睛,因为他根本没有看到那个凉薄的唇略有翕动。

“我会娶她!”对于宇文玄苍这是少有的重复,且又补上一句:“你可放心!”

宇文玄苍的确有能看穿人心事的本事,而且如此直接,竟是不用他大费周章了,可是……这句究竟是真心话还是戏言?说者心意难测,听者更难辨真假。

“锦儿不会嫁给王爷的!”

宇文玄苍狭眸微眯,目光霎时化作寒冰。

“锦儿……不适合王爷!”苏穆风攥紧佩剑,生硬道:“锦儿还不懂事,怕是枉费王爷一番苦心。”

宇文玄苍唇角微翘了翘,露出一丝冰冷的兴致盎然:“如此……可不是苏世子的性格……”

苏穆风眉心蹙了蹙,艰涩道:“此乃臣真心所言……”

“真心?”宇文玄苍眼角微挑,眸光犀利:“是怎样的真心?”

谁都知道苏世子意图拦截载秀女入宫的宫车而挨了烈王一顿毒打,又因拒了户部尚书的提亲被吊起来抽了一顿鞭子,半年前却忽然奏请皇上成了天栾城的一名初等禁卫,这种种的一切可是都为了……一个人?

苏穆风语塞。

他对锦儿的情意是无法言喻的。因为阻止锦儿入宫,他气坏了父王。他拒绝户部尚书的提亲,直言要娶锦儿为妻却挨了母妃一记耳光,甚至大骂他是“畜生”……

“为什么不让我娶她?她不是父王的女儿!我们根本就不是亲兄妹!”

苏江烈气得要拿剑杀了他,是母妃及众人苦苦跪地哀求。

那一日,苏江烈砸了府里所有的东西,将他吊起来抽得皮开肉绽。

那一日,苏玲珑趁乱逃出府,顺利过了初选,成了百莺宫的一名秀女。

那一日,清萧园的莫鸢儿忽然载歌载舞了一夜,随后病倒。

那一日,章宛白似是老了十岁,她泪流满面的跪在他床前,求他再也不要对锦儿有那种念头,否则……她哪怕是上天入地,粉身碎骨,也要杀了那个让她儿子遭受天打雷劈的女人!

混乱中,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可这是真相吗?如果是人所共知的真相为什么莫鸢儿会被众人鄙弃?父王曾是那般的深爱那个女人,如果他早就知道一切是个阴谋,又怎么会让那个女人禁锢在清萧园十五个春秋?

101春的气息

一时间,似是所有的人都在骗他,一时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眼前明暗闪烁却是捉不到边际。或许只有去清萧园,去找莫鸢儿,方能解开所有的疑问。

然而等他见到莫鸢儿时,却惊异的看到一个一身银白的女子……不,是青丝化雪,长长的飘垂在地,裹着如同雪人般的她。

她比多年前见到时更加神思恍惚,容颜却依旧年轻愈发清艳,仿若盛开在冰山上的雪莲。她只微微的笑着看他,任他问什么都不答言……

这便是来自云裔女子的诅咒吗?十五年的冷遇,十五年的痛楚,而今尽情的回报在陷害她的人的身上,但凡与之有一丝血缘关系便无一幸免。

制造陷阱的无法说出真相,已知真相的无法去面对,而他,处于混沌之中,进不能进,退不能退,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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