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缭乱君心-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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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便翻身坐起,却是被他捉住手腕,只一拽便将她扯倒压住。
“只是想看看你这小醋坛子到底装了多少醋。”他唇角勾得极好看:“虽不善饮酒却是很能吃醋呢……”
放了心,转而更加恼火:“就会骗人,放开我!”
如此只能让他抱得更紧,紧得她无法行动,无法呼吸。
“是不是我被别的女人看上一眼你都会很生气?是不是想到我可能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便会很难过?是不是因为我娶了别的女人……很伤心?”
她一怔。
没想到纠结了那么久的心事她一直想努力回避的痛楚竟如此被他轻易道破了,避无可避,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他无比郑重的眸子,眼底顿湿,却咬着唇不肯让泪滑落。
他拥着她,却不再用力,只轻轻吻着她的鼻尖,她的眼:“是不是?回答我!”
这还用问吗?她别过脸,不去看他。
他却偏偏将那小脸扳过来,迫使她对着自己:“如果我不去找你,你就真的打算……不再见我了?”
话到此,他的眼中竟有几分怒意了。
是的,她求的只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如果他的身边多出一个人,哪怕只是想上一想,她都会毅然决然的选择离开。然而偏偏一切在开始便已经设定好了,原来她才是多出来的那个。
089两心相知
于是离开,于是入骨入髓的体会了那比她想象中还要重上千百倍的痛。
她岂是不想见他?她要问问他为什么要骗自己?她要问问他在他欺骗她的时候有没有怀着一点真心?若答案是肯定的,或许她会释然许多。然而却又怕见他,怕在相见的一瞬会让自己好容易压下的情感卷土重来,怕他的一句轻言细语会改变自己的决定,怕自己的左右摇摆会带来更多的痛苦……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长痛不如短痛……时间会冲淡一切……这是她这段时间的座右铭,她反复在心底念着,竟好像真的解脱了。
然而雪中的重逢,那勒在烫得红肿的腕上的“护身符”,还有那惊险的一幕于梦中真实再现彻底的击毁了她构筑的坚强,她不得不承认她忘不了他,而且那感觉就像一株野草一样虽是平淡无奇却是悄无声息的将根深深的扎进她的心里,即便她拔除了,风一吹,又肆意疯长,更加茁壮。
还有他的伤……
这重重叠叠的交织在一起,一浪又一浪的冲击着她的决心。
在这个时空,没有对系列数字女子的指责,然而正如他所说,她只要发现他被别的女人看上一眼就会生气,只要想到他可能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便会难过,而他竟然娶了别的女人……岂止是伤心?
曾经的决心就在前方,不远不近,他的目光就在眼前,不闪不避。
然而她……究竟该做怎样的决定?
“我曾说过无论你在哪我都会去找你!我不管你是如何,我既是说了,便一定会做的。无论你是否见我,无论你是否想我,无论你……我终归是要去找你的……”他的脸埋在她的颈窝,深深的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在怨我,可是有些事,向来不是因为个人的喜好而决定的,有时你明明不愿,可是为了另一件更重要的事却不得不做,它们像太极殿前的一步步玉阶,只有踩着它们才能站在丹陛之上。而只有当最重要的事完成了,才有更多的时间和机会来做自己喜欢的事……”
他已是把心底的重大机密告诉了她,她……会明白吗?
苏锦翎岂会不明白,早在梦中,空空师傅已然道破玄机。
他有着远大的抱负,这或许是每个皇家子孙都拥有的梦想。然而太多的人为着一个梦想而这梦想又只能为一人所得,过程必定是激烈而又残酷的。这是历史的必然,她完全不会幻想自己有能力去阻止什么,且太子荒淫,若是这样的人当了国君……
而宇文玄苍,有胆识,有魄力,手段虽狠辣,却能震慑人心,她亦是不止一次听宫人谈起他如何大力惩治贪官污吏,由此才导致同皇上的关系极为紧张。
然而太子之位不是说换就能换的,且不说皇上对太子的一味偏袒,人们已固定的意识便很难改变。
一旦太子登基,一朝天子一朝臣,即便亲兄弟也难免受到危及。自古天家无手足,即便不是为了那个万人之上的位子,仅是为了自保,亦需拥有属于自己的庞大力量。
这些她本是从来都不懂的,而在宫中数月,耳濡目染……百莺宫的秀女为什么会有人自视甚高甚至有恃无恐?她们较量的不仅是美貌,是才艺,更是背后的家族势力。再看后宫各个有地位的妃嫔,皆出身不凡,而皇上亦是雨露均撒,借此来制衡她们之间的关系,并稳固朝廷。
如此,这天下岂是一人的天下?
原来即便身为皇上也有着许多的不得已处,他要考虑许多,照顾许多,而这一切皆是为了天下……瑜妃的话,她今时才懂了。
而宇文玄苍,他亦是要心怀天下吗?为了这个天下在不断的积蓄力量吗?若是如此,她该如何?
在他的雄心壮志面前,她太渺小,却更自私,而他既然已有了兼济苍生的志向,却不顾性命危险取心头之血为她铸化一枚可避雷声之伤的白玉莲花。
她在他的心中……已是比这天下更重了吗?
“有些事,在实现那件最重要的事之前,不得不放下,甚至是舍弃,可是我唯一舍不下的……只是你……”
他的声音低沉,略带沙哑。
泪便这样下来了,她亦是抱住他,脸埋在他的肩上,无声抽泣。
“我不是没试过放下你,按你所希望的让你去过那种自由自在的生活,让你得偿所愿的活着,好好活着。可是……我也会因为你被别的男人看上一眼而生气,也会因为想象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而难过,而当我想到你可能会嫁给别人……我一定会杀了他!”
他蓦然抬起脸,那眼中竟是压抑的血红,戾气顿现。忽的抱紧她,臂上肌肉紧张的低吼着。
“锦翎,我不想放开你,我想你……做我的女人?”
她的心底狠狠一震。
做他的女人……是成为他府中的姬妾还是将来成为后宫一个有地位的女子,成为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虽然她已无可避免的陷入他的深情,然而她的决心……她是想……她还什么都没有想好……
“我……”
臂收回之际,指忽然碰到他胸前的伤口。
指尖猛的一颤……这是为了她的……他的伤……
泪顿时汹涌。
他握住她战栗的手,紧紧握住:“锦翎,你愿意吗?”
朦胧中望向他郑重的眸子,那略带紧张的神色……一个王爷,平日里叱咤风云,而此刻却似有些手足无措的等着她的答案。那份迫切,那份期待,那份局促……是为了她……因了她……
她不禁笑了,微抬了头,在他耳边轻动了动唇……
她没有说出声来,他却好像听到一般,眼底顿时爆出惊喜,仿佛得了天下至宝,重重的亲了她一下,还捎带咬了一口。
她当即呼痛出声,抽出手轻轻锤他,却被他捉住,放在唇边吻了一下。
他的眸子仿若寒星般璀璨,在那深邃浩淼中有两个小人儿……都是她,只是她……
而她的眼中,她的心里亦都是他,只是他……
唇角眼底皆漫上笑意,认真看着那两个小儿,在它们无限接近的时候缓缓闭上眼睛……
他的吻缠绵而温存,轻轻的点在唇上。舌尖描画着她唇瓣的形状,又缓缓探入,裹缠她的柔软。为她的笨拙与生疏偶尔发出轻笑,惹得她又羞又恼,只想锤他,手却是被他握住,且五指相扣,攥得紧紧的。
他的唇瓣徐徐游动,于颈间……耳畔……点起簇簇摇曳的火苗,那种略痒微痛的感觉既陌生又新奇,而且那火苗好像还会蔓延,仿佛有风吹动一般,忽的就漫及了全身。
冬夜寒凉,刚刚她的指尖还是冰冷苍白的,这会已经透出淡淡的粉色。
他的吻逐渐加重,却依旧缠绵,舌勾了她的耳垂轻轻吮吸,时不时拿牙尖偷偷咬一下。
那种感觉越来越奇妙,原本是在皮肤上游移,却不知为何又钻到了身体里,这工夫正呐喊着要冲出来。
她只微启了唇,便有一声轻吟自齿间游出,虽极微弱,却很清晰,霎时震碎了眼前的迷蒙。
宇文玄苍似也被惊到,怀抱猛的一震。
他的体温一向是冰冷的,刚刚逐渐变得温热,而瞬间之际则转作火一般的灼烫,仿佛可将束身的皮袍顷刻间焚烧殆尽。
他的指拂过她的脸颊……颈间……肩胛……那种火烫将刚刚退去的火焰再次一一点燃,随着指间的移动,如绘画般将它们连成一片,继而蓬勃燃烧起来,转瞬吞没了她的神智。
徐徐解开束腰的宽带,厚重的皮袍前襟顺势滑落,露出乳白的细棉中单,衬得她胸口一抹微微泛着粉色的肌肤分外动人,仿若夕阳映雪。
他的唇流连在那抹娇柔,一点点的向下移去,舌尖感受着她的战栗,她的甘美……她每一寸皮肤都是如此清香,如此诱人,令人爱不释手。
褪去皮袍,将这个柔软纤细的身子抱在怀中,几乎要忍不住扯下这层碍事的中单,拥有裹在其下的曼妙婀娜。
从未有哪个女人,能让他如此冲动,却又如此爱惜。
手掌抚过她的肩,停在胸前的酥软,感觉她身子骤然一颤,喉间溢出一声轻叫,呼吸顷刻间变得急促,如小猫一般咕噜着,似要接近又似想远离,小手在他胸前抓挠着,不知该何去何从。
唇角微勾,拾了那小手让它环住自己的颈子,两具身体陡然间又贴近几分,裸|露的肌肤贴在一起,那种温热软滑的触感几乎让人发疯。
她是这样纤弱,身子尚未完全长开,那酥软尚不能盈|满他的手掌,却是那般勾动他的心神,足以调动一个男子的全部欲望。
唇瓣覆上去,轻轻含住衣下的小小敏感。
她惊呼一声,想要推开他,手却是无力,而且那股说不清的奇妙之感再次化为轻吟脱口而出,声音是那般缠绵甜糯,羞得自己脸颊发烫。
090心中至宝
衣襟不知不觉的半敞开来,露出淡紫的兜儿,映得她的肌肤熠熠生辉,曼妙身姿亦是一览无余。
他几乎要按捺不住了,握在她腰间的手在簌簌发抖,却又担心太过用力掐断那纤细的腰肢。
“锦翎……”
“嗯……”她神智有些迷乱,含混的应了一声,然而落入他耳中却使得他的心神更为震荡。
那双水水的眼睛亦迷迷蒙蒙的看着他,眸底的两个小人都是他,只是他……
而他的眼中,他的心里亦都是她,只是她……
“你的舞……只能为我而跳……”
吻上那双眼,看着羽扇样的睫毛缓缓落下,微微翕动,这一瞬竟是从未有过的幸福,从未有过的快乐……
不忍合上眼,只脉脉的看着她。停了片刻,握在腰间的手缓缓向下……
他不能不说,除了情之所动,他还有一点小小的私心,那便是让她再也离不了他,不管她下了怎样的决心,他都要留她在身边!忘不了瑶光殿外凄然而去的背影,忘不了这些日子里斩不断的牵挂,忘不了她每一个笑容……她毫不经意的一举一动,竟这般悄无声息的刻在了心上。卑鄙也好,无耻也罢,他只要留下她!即便她会恨他,她……会恨他吗?
她的长睫轻颤,双颊酡红,似是紧张又似是迷乱,而她身上原有的淡香之气因了情动而逐渐浓郁,如酒一般醉了他的心,醉了他的神。
其实原本他只是想悄悄的将她偷出宫再悄悄的送回去……他是不是该感谢这中途的变故,让他以肃剌之礼娶了她?虽无贵人主婚,虽无高朋满座,然而天地为证,合卺酒为凭,她已是他的人了,此生此世都是他的人!
除了那个位子,他从未如此强烈的想要拥有过什么,只有她……如此,那点私心竟遁去无踪,只余满怀柔情。
“锦翎,我喜欢你,打心底里喜欢……”
冷飒如他,竟也能说出如此直白而动人的情话,竟又是如此自然。
他叹息着,指已滑向她的湿*软,感受她剧烈的颤动,长睫一掀,水濛濛中是明显的惊恐。
爱惜的吻着她的鬓,她的唇:“别怕,我会很小心的……”
是的,她是他的心中至宝,定要小心得让她不受一丁点伤害。
然而她终是怕的,不仅是那种陌生的感觉似酒似毒的席卷了她,令她迷醉,令她沉沦,仿佛坠入无限深处。然而还有一种痛楚,虽不明显,却愈发清晰的斩断了体内涌动的热浪,如一根绳索缠住下坠的她。于是有莫名的恐惧自心底深处蔓延开来,终于将烈焰尽数压去……
“不要……疼……”
她断断续续的小声叫着,泪随即掉了下来。
他立即停止动作,急忙拥住她,感觉她的身子瑟瑟发抖,像一只受惊的小猫。
他是不是太心急了,才会……
一时间无限悔意,他强忍身体的胀痛,抚着她汗湿的鬓发,轻声安慰:“好了好了,没事了,别哭……”
她不是完全不懂人事,却也说不清究竟是因为怕还是因为痛,她只是觉得有些事似乎不应发生,至少不应现在发生,她只是觉得似乎有什么问题暂时难以名状,她只是觉得……说不清。她不断的说服自己,不断的想屏蔽这些情绪,然而它们却愈发清晰起来。
偎在他怀中,这种安宁似乎要远远胜过刚刚的迷乱,而刚刚的迷乱又好似罂粟花一般,明明知道那是种诱惑甚至是危险,却又忍不住被那冶艳吸引,回眸一再看去……
“你……冷吗?”
宇文玄苍的身子亦在发抖,可是裸露的皮肤却是火烫,还布着薄汗,她忍不住去碰那个伤口:“是不是……”
指尖触及的瞬间,宇文玄苍的身子猛的一震,一把捉住那只惹祸的小手,唇角一勾,哑声道:“没事,睡吧。”
“你的嗓子都哑了……”
宇文玄苍少有的萌发了哭笑不得的情绪,抓过被子盖住两人:“闭上眼睛,好好睡觉!”
说着,先自闭上眼,否则她那水水的眸子再闪上那么两下……
她则担心他又要欺瞒自己,小心翼翼摸了摸他的额,却引得他再次轻颤,终叹了口气,拉下她的手:“睡吧,宝宝……”
宝宝?
这样一个亲昵的字眼从他这样一个不苟言笑者的口中说出着实令人难以置信,然而却又是这般让人动心。
她看着他如墨勾画的眉……却不知为何眉心微蹙;浓黑的睫毛……她怎么竟到今日才发现他的睫毛这般浓长?英挺的鼻峰,薄薄的似有些血气不足的唇……刚刚就是这唇在……
旖旎顿现,脸蓦地火烫,却发现他眉峰轻抖,原本白皙的耳垂下方忽然泛出淡淡粉色,而且那粉色一路蔓延,竟如暖阳初照般霎时漫向了颈间。
她惊异的瞧着这副奇景,忽的想起去岁夏季的那场暴雨,他抱着自己从枫雨亭赶往百莺宫时,耳下也曾这般神奇变幻过……
然而此刻,他长长叹了口气,将她的小脑袋按在胸口:“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呢?”
这语气缠绵幽怨,还带着无限爱怜,莫名的就让人心痛。
她看着眼前随着心跳微微颤动的伤口,鼻尖蓦地一酸,忍不住凑上前轻轻吻了一下。
就在这时,她感到有什么东西狠狠的击在她的腿上。
好奇的摸过去,却被他旋即抓住手腕,那臂竟是颤抖得剧烈。
未及抬眸,只听他哑声道:“睡吧……”
随即腰间一麻,顿时什么也不知道了。
他兀自克制了半天,终于缓下一口气,可当目光再次触及她熟睡的小脸……她的脸颊依然有尚未褪去的潮红,眉心微蹙,仿佛对他刚刚的无理满心委屈,就连小嘴亦是微噘着。
不禁唇角微勾,轻啄那唇瓣。
不料情|潮又起,急忙下了床,直奔帐外而去。
夜幕低垂,远处篝火已歇,只有暗灰的毡帐密密麻麻略微惹眼的立着,四围交错着暧昧之声。
他亦承认,自己一向是个张弛有度之人,甚至有些薄情寡欲,然而此刻……眼前不知为何只缭绕着她浮着好看红晕的醉颜,波光潋滟的眸子,如花瓣一般微启的小嘴,还有那细弱蚊蚋却撩人心魄的浅吟……
身上似有火在燃烧,灼烫了这个寒冷的冬夜。
他深吸了口气,略稳定了心神,运功调整脉息。
良久,热躁方收。
仰望浩渺星空,但见空阔无垠,寂远宏深。
忽然很想叫她起来一同仰望这份开阔。
略带委屈的小脸就这样浮在微闪的天幕……
他不由唇衔淡笑……会有这样的机会的。不仅是仰望星空,即便是这天下,亦会携手鸟瞰……一定!
掀了帐帘,但见那小人儿正老老实实的侧卧在床上,而因了他离去匆忙,竟使得她大半个身子都晾在外面。
急拾了被子盖在她身上,然而被子掩过之际,那半敞中衣下露出的丁香紫色的抹胸,白得几乎透明的雪肤,却使得他的手一抖,心跳霎时露了半拍。
隔着被子环住她,那平稳呼吸下略微起伏的身子正一点点的挑起他好容易压下的情*欲。
陡的,一个念头跃出心间……她已被点了穴昏睡,应是感觉不到痛了吧?
念头却也只是一闪即过,便骂自己卑鄙,然而美人在怀,让他天人交战得分外辛苦。终忍不住咬了口那小巧的耳垂,看它由淡粉变作粉红,恨声道:“小妖精!”
再使劲搂了搂她,狠狠的吸了口那身上自然的淡香之气,方满足的叹了口气,走到毡帐一旁的地铺睡下。
————————————————————
苏锦翎醒来时,只见帐内一片幽暗,宇文玄苍却不见踪影。
急忙坐起。
此际,帐帘微开,一个英挺的身影自光中走了进来。
“小心着凉。”宇文玄苍上前一步将她裹在被中,又从怀里掏出个纸包,笑道:“你不是一直惦着吃肃剌美味吗?快趁热尝尝,看是否可口?”
这工夫,又有一高挑女子掀了帐帘进来,将托盘中的两只碗放在门口小几上,向这边看了一眼,说了一串她听不懂的话。
但见宇文玄苍淡淡回应,亦是用着同样的语言,唇边似还挂着笑意。
“你们在说什么?”她很好奇。
“她在以肃剌语祝福一对新人新婚快乐……”
她的脸霎时红了,瞟向那女子,却见她仍看着这边。屋内昏暗,辨不清她的神色。
宇文玄苍又说了一句,那女子方出去了。
“不饿吗?”他将被子又拢拢紧。
而她却不习惯在床上吃东西,况且外面逐渐热闹起来,万一再有人进来……
“别动,”他止住了她:“我来……”
中衣半散,抹胸半露,即便是昏暗中亦难挡春光旖旎。
她方意识到状态暧昧,急忙掩了衣襟,却是由他夺了手,将细带轻轻系起。又捡了在炉边烘热了许久的皮袍为她穿上,刚要扣上领间搭绊,却忽然止了手,凑上前。
091情意绵绵
她立刻脸皮一烫,却听他笑了,收回目光坐好,一本正经的为她扣好搭绊,又拽住她的领子往拉了拉。
“这回可以吃饭了吗?”他的眼中满是宠溺。
她抿抿唇,对着纸包中的饼状物咬了一口……顿时皱起眉头,但仍坚持的咽了下去。
“这是什么啊?这么难吃……”
气味透着奶香,入口却咸涩干硬。
他哈哈大笑:“就是你昨日一直向往的肃剌饼馍,我特意请了人做的,如今可以是满意了?”
“你故意的!”她故作气狠狠的看他。
“我哪有?”他的表情分外无辜,又贴近她耳边:“我怎舍得?”
回眸正对上他的眼……清亮,温润,不似那个冷锐的煜王,更像一个温情脉脉的良人。
“若是不让你亲口尝一尝,怕是要惦记一辈子,没准还要骂我小气……”
“我哪有?”事实上她早就把什么肃剌风味给忘了。
“好了,快起来,一会我们到镇上吃去。”
口里说着,随后将她横抱起来,走到一边的案旁。
那是张很粗糙的桌案,上面立着一面巴掌大小的铜镜。
她坐在案边,自镜中看他细心为她梳理长发。
帐内光线极昏暗,铜镜亦是模糊,她只能对着镜中的影影绰绰感受这份动人,这份温存。
“肃剌人有个很古老的谚语,若是能给心爱的人梳头发,那么她有多少根头发,便会使他们结多少世的情缘……”
他的声音极轻,恍若无意,她却能听出那其中饱含多少情意。
将系好小绒球的发辫捋至她胸前,又把那毛茸茸的兔毛缀珠发饰拢在髻上,附在她耳边轻道:“可是满意?”
镜中朦胧映出两张脸,一个英姿冷峻,一个娇柔妩媚,般配得让人想拿出世间一切美好的词语来形容。只可惜没有相机来凝固这一瞬间,她只能一瞬不错的望着,将这朦胧的丝毫清晰的刻在眼中,刻进心底。
起身,将他按坐在位子上,也不说话,只拿梳子梳理他的头发。
黑发如水,仿佛玉秀山初见那日,被风吹来,斜斜的搭在她臂上。
他唇角微勾,斜眸看向她,目中尽是戏谑:“这么贪心?”
她不去看他,只道:“既是你帮我梳了头发,总要还你……”
“小伪君子!”他一把捞过她的腰,看着她的眸子:“莫不是想生生世世同我在一起?”
她长睫微垂,不语。
却被他拽入怀中,看着那薄唇轻启,一字一句道:“我也想……”
唇上辗转着他的缠绵,心里辗转着无奈的苦涩……夜已尽,天已明,是喜也好,是悲也好,都已是昨日,今天他们要去哪?有些事她尚在犹豫不决,其实她完全可以依着本来的心意去做,可是她既然知道了一切,又怎能干脆利落的割舍?牵系得太多,太紧,利刃下去,伤的不仅是她。若是时间可以停止,她便不必去想了。她承认自己胆小,只想逃避,可是太阳依旧会东升西落,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她而改变行程。如果……唉,哪来那么多的如果,幻想与希冀无非是造就更多的叹息罢了。
“怎么不高兴了?”
他觉察到她情绪的细微变化,眸色深深。
她忙隐下眸底湿意:“我还没给你梳好头发呢,我怕……我的手艺没你好……”
的确,宇文玄苍虽为男子,却是将她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而且那发饰原本乱乱的,也被他整理得恰到好处。她不禁想问他到底给多少个女人梳过头发,可是如此也只能给自己徒增烦恼罢了。有些时候,能开心,便尽量开心吧。
他微眯着眼打量她的神色,似是觉察到她心中所想,眉心一沉,却没道破,只道:“我的手艺你见识得还少呢……”
见她挑眉,笑道:“快些出去吧,否则人家还要以为……”
附在她耳边低语几句,羞得她不痛不痒的锤了他几下,扭身跑开了。
“等等……”他取了桌上的瓷碗递给她:“饼馍不吃便罢,这情绵酒却不可不喝。情意深深,绵延久长……”
寓意不错,可是她一闻那酒味当即皱起眉头,坚决拒饮。
他岂能放过?一把捞过她,照老方法强行喂了进去。
她气得不行,转眼见案上还有一碗,脸色大变,立刻拿过倒掉。
宇文玄苍不急不恼,笑眯眯的:“倒了好……”
她怀疑看他。
“情绵酒共饮一碗叫做一往情深,分饮两碗则是两情分离。此酒味道虽苦涩,然而没有苦涩,哪有香醇?凡事皆如此……”
他意味深长,她不是不明白。究竟是同甘共苦,比翼双双,还是劳燕分飞,尽斩相思……又到了做决定的时候了吗?
“该走了……”
他揽住她,一同向帐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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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日如一只巨大的火轮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万道金光穿云破雾撒在这片白茫茫的苍瀚上。
淡灰的毡帐沐光而立,淳厚中多了几分庄严与神圣。
穿着厚厚皮袍的人于毡帐中来回穿梭,有两情相悦者,有依依惜别者,也又挥手相送者。朝阳的灿烂在他们身上镀上一道金边,人与影皆是美轮美奂却也有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凄哀。
他与她并肩而立,共看向一对难舍难分的青年男女。肃剌女子虽然高大,可是在离别面前,也脆弱得如同小鸟依人。
“既是不舍,为何又要离开?”她这话虽是心有所感,亦是别有深意:“难道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
揽了她的腰,让那一双点染朝晖的清眸对向自己:“若是真的有情,那男子定会回来,若是无情……即便留他在此也终有一日会离开,而那女子可能因此错过真正疼惜她的人。如此一切都言之过早,不如让时间来决定吧!”
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牢牢握住:“走吧!”
她又回头望了望那对男女,那二人已经挥手作别。
收回目光,与他穿过人群,踏上来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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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市依旧喧闹熙攘,坐在饭铺中,吃着熟悉的饭菜。
苏锦翎犹豫再三,终于问出口:“我们今天……回去吗?”
宇文玄苍执箸的手一滞,转而夹了只虾饺烧卖放到她碗里:“多吃点……”
她神色一黯,默默的吃了起来。
饭罢,换了来时衣物。
苏锦翎只觉脱掉那层重重的皮袍,身子顿时轻松了许多,可是心底却沉重起来。
就要回去了,他仍是高高在上的煜王,她仍是默默无闻的小宫女,这一日的欢欣或许会让她暂时放下自己的决定,然而以后呢?
方要解了发辫,可是刚摘了发梢的小绒球,顿了顿,又系了上去……她舍不得拆。
一袭白貂皮风麾的宇文玄苍早已立在门外,风姿俊朗,鹤立鸡群,引来无数钦羡又敬畏的目光。
这才是真正的他……煜王。
她迟疑了脚步,仍走上前去。
虽是惯常的穿着,却不见了冷锐之色,眼底的柔情更显其眉目雅逸,如雕如琢。
“公子,小店新进了几件水獭皮子的斗篷,虽然毛色比不上公子身上这件,可也是上乘的货色。您看天儿这么冷,若是把姑娘冻着了可就不好了,这姑娘这么漂亮……”
衣店老板顺势以专业眼光打量了苏锦翎好几眼,顿令宇文玄苍面露不悦。
“小的觉得这件水红色的就不错,正称这位姑娘的花容月貌……唉,公子,别走啊,价钱好商量……”
未及那圆滚滚的衣店掌柜说完,宇文玄苍风麾一抖,已将苏锦翎裹了进去,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只有苏锦翎知道,宇文玄苍并非舍不得银子,而是因为这样能够让她与他挨得近些,更近些……
马背上,她老老实实的闷在风麾里,背后是他结实的胸膛,腰间是他牢固的手臂。
马蹄声很缓很缓,像在悠闲的敲打着节奏。
“睡着了?”他的声音自头顶飘落。
“没有。”她极小声的回答。
他的胸口震了两震,应该是在笑。
“为什么闷在里面?”
“冷。”她言简意赅。
然而实际上,她是不愿看到路途越来越短,虽然这种回避无疑是自欺欺人。
又过了半晌。
“怎么不说话?”
“困。”
他似叹了口气,道:“睡吧。”
然后她便觉得搂在腰间的手一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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