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缭乱君心-第1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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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宇文玄苍大喜过望:“还不请他进来?”

宇文玄朗迟疑片刻:“皇上,臣弟没有找到霍隐法师……”

“什么?你刚刚还说……”

“臣弟在路上遇到了空空大师……不,空空大师是特意在等臣弟……”

“好,快请空空大师进来!”

这么多年来,宇文玄朗还是头回看到四哥这般不镇定,他不禁叹了口气,唇角却勾上一丝笑意,而后步出殿门。

空空大师进门的时候,正见宣昌帝来回踱步,袍摆飘飞,其上龙纹星星碎闪。

“贫僧拜见皇上。皇上,别来无恙……”

宇文玄苍一步上前:“大师……”

空空大师微微一笑:“皇上所求之事,贫僧无能为力……”

眼底跃动的光就这样平息下去,仿佛沉入千年的冷寂。

“不过……”

空空大师徐徐开口,语声淡淡,好似入殿清风,拂动了落地帘幔。

“皇上可愿听贫僧讲一个故事?”

烛光中,轻烟里,空空大师坐在椅上,神色平和,似是在自言自语。

宇文玄苍的脸仿佛蒙在轻纱之后,看去异常飘渺。

“大师多年前就曾说要给朕讲个故事,之后,朕与大师偶遇一次,大师又要给朕讲故事。只可惜都被打断了,今日倒是个机会了……”

空空大师微微一笑:“凡事都讲个机缘,机缘未到,事终不成。也好在等到今天,贫僧方知,曾经的故事并不适合皇上,所以贫僧今日要给皇上讲另一个故事……”

“另一个故事……”宇文玄苍轻叹一声,一手支额,另一只无奈的摆了摆:“大师请讲……”

空空大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徐徐开口……

“……许久许久以前,灵河岸边有一个姑娘,她奉天帝之命,栽种了两株仙草。初时,一切都很顺利,慢慢的,就出现了问题。这两株仙草一株只能在日光下生活,另一株却只能在月光下生活,否则便暗淡无光,垂垂欲死。然而日月交替,永不变更。姑娘寝食难安,一心找到化解的法子,可即便上天入地,亦难获取两全的良方。后来,天帝告诉她,她的心就是良药……”

宇文玄苍眉梢一抖,缓缓睁了眼。

“……世间人常期望两全其美,然而太多的事终难两全,因为抉择往往是最痛苦的事。在这个故事里,要么是姑娘将心奉献出来,碾粉成药,喂给其中一株仙草,才能供它们同生同长,要么就是……”

“大师,你只需告诉我,如何让她醒过来?”

“皇上已是做了抉择吗?”

宇文玄苍微微一笑,垂了眸子。

那只虚搭在扶手上的手,似是不经意的缓缓攥紧……

“贫僧实在无能为力,此事还需贫僧的师傅相助……”

“可是霍隐法师多年前就失了踪迹……”

“皇上也定知先皇所做的那桩事吧?”

宇文玄苍沉默不语。

“其实师傅此番已随贫僧一同来京……”

听闻此言,宇文玄苍霍的挑了眸子。

霍隐还是当年模样,银发垂及脚踝,却依然是孩童一般红润的脸,一双眼睛灵动非常。

他上下打量宇文玄苍,摸着无须的下巴,目露调皮:“你这头发可是同我有的一拼。”

“大师莫要说笑,此番苦寻大师,是想……”

霍隐当即袖子一挥,旋即负手身后:“不必说了,你的事我是一定不会置之不理的。谁让先祖欠了宇文家族一个人情,以至于我们世代都要供宇文家族的皇帝驱使……”

他忽的面露沮丧,转而又得意起来,情绪的瞬间转换,更似孩童。

“不过每一代皇帝我们都只能帮他实现一个心愿,你……”他霍的转了身,毫不客气的拿指点着宇文玄苍:“千万不要学你老子,骗我为他效忠一辈子!”

当年宇文容昼荣登大宝,霍隐按例来完成他的一个心愿,岂料年轻的景元帝笑得极为和善,眸中却闪着狡黠的光:“朕只请大师……”

☆。522来不及了

霍隐立即预感到这年轻人要说什么,怎料他的拒绝还是晚了一步,于是景元帝的一个心愿包含了上千个要求,也就是他为什么要每年都为其医治痼疾,延续生命。而他也不是吃素的,原本一次可解决的病,就让它每年都要发作,而且要想请他医治,必须景元帝亲自登门。

哼,我也折腾折腾你!

“这老小子,他还不算贪心,没说让我给他起死回生。哼,也是他自找的,谁让他……”

霍隐还在为景元帝最后毁约弄得他无处藏身而记恨。

“不过你嘛……”他拿小眼角睨着宇文玄苍:“我们家族只为宇文家族效命,而那个女人……”

雪色如云飘过……

下一刻,宇文玄苍已跪倒在地:“恳请大师……”

霍隐袖子一拂,宇文玄苍旋即站起,而他却是跳脚大怒:“你果真和你老子一样没安好心!你们宇文家族的人拜我,我是要折寿的!”

“我只想请大师救她……”

“你不是不知道,我们家族的人只能在管皇帝自己的事时才能不取分毫……”

“十年阳寿吗?”宇文玄苍淡淡一笑:“拿去!”

霍隐亦回之一笑:“你还有十年的阳寿给我吗?”

宇文玄苍眸光一暗,低声道:“大师……”

霍隐袖子一挥,脸一扭,完全是不耐烦的样子:“你们这些男男女女,情情爱爱的,要多烦人有多烦人!算了算了,这次我就再做回赔本的买卖!”

黯淡的神色当即云开雾散,旋即再次拜倒:“玄苍还有一事要求大师……”

霍隐一下子蹦出老远:“你当真是想要我的老命么?你和你那老子是一样的狡猾,应你一件,又来一件……”

“大师……”

“哎呀,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我替你传个口讯便是……”

“玄苍多谢大师……”

“哼,早把你解决掉,我就早自由一天!”

霍隐一甩袖子便往内殿而去,然而忽的停住脚步,头却未回,只道:“你可想好了?要知道,一旦她醒来,可能就会离你而去,而这般睡着,还能留在你身边……”

殿中静寂,只听见铜漏断续轻吟。

良久……

“诚如大师所言,我……”黑睫在眼下铺开两道阴影,神色寂寥而飘忽:“我怕我一旦不在了,没人会照顾她……”

“可是一旦她醒来,你们之间的恩怨……”

“所以,我求大师一件事……”

“你又来了……”霍隐连连摇头:“我怎么这么倒霉?”

“大师……”

“知道了,知道了……”

霍隐不耐烦的应着,消失在重帷深处。

宇文玄苍立在帘外。

殿中空荡荡的,烛光摇曳纱影轻轻笼在他的脸上,看起来是那般落寞孤寂。

他环视四周,目光重又落在重帷深处,忽的笑了……

“锦翎……”

苏锦翎缓缓睁开眼……

一切都仿佛蒙着纱,又放在了水中轻轻涤荡。

她重又闭了眼,却在视线消失的瞬间拾得一张熟悉的面容……

她眼角一跳,旋即睁开眼……

“玄苍……”

宇文玄苍握住她的手:“是我……”

她惊喜的看着他,又环顾四周,面露疑色:“我这是在哪?”

“昭阳殿……”

“我怎么会在这?我记得……”

我记得……

头脑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许多东西只耀目的一闪便忽的消失不见,目力所及之处皆是空白。

她有些迷糊,重新望住他,忽的睁大眼睛:“玄苍,你的头发……”

记忆中如墨铺染的长发现在已是雪白如银……

宇文玄苍抚着她的鬓角,温柔笑道:“你一直不肯醒,我的头发便白了……”

见她疑虑又起,笑了笑:“你忘了?你在天牢里,被许多老鼠欺负,人又动不了,我便去看你,然后……喂你喝了幽冥血……”

苏锦翎皱了眉,于记忆中拼凑片段……

皇嗣遇害……红花……苏玲珑……探监……飞扬的粉末……

有个人影倏然划过,她方循着望去,却不过是一缕烟。

她心疼的拾过他的一缕发:“我是不是睡了好久?”

“是啊,好久……”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笑意温存。

“可是,你怎么会在这?”

这是昭阳殿的内殿,除了皇上,绝不允许别的男子入内。

“锦翎,你睡的这段时间,发生了许多事。我,现在已是天昊的皇上……”

“你终于……”苏锦翎猛然坐起,一句话旋即脱口而出:“那么……”

又是一阵恍惚,如烟拂过。

她似是想问一个人,可是……

那是个什么人?好像从未在生命中出现过,可是为什么她觉得记忆里似乎有那么一个人……

“在想什么?”

耳边传来一句轻语。

于是,那个似有非有的影子便那么消散了。

她摇摇头。

可能的确睡了许久吧,所以脑子有些不清楚,就像曾经的无数个半梦半醒之间,觉得好像是发生了某些事,待到清醒,方发现那不过是个梦。

“我到底睡了多久?”

他将她的碎发别至耳后,深深望住她,刀唇轻启,缓缓道:“五年……”

“什么?”苏锦翎大骇。

宇文玄苍却笑得温和,那目光软得将她映在其中的影子都浸得柔柔的。

“玄苍,我睡了这么久,你是不是急坏了?”她看着他如银似雪的白发,红了眼圈。

“是啊,急坏了。”

他只看着她笑,看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垂了眸子,忽的想起一件事,就要跳下床,胸口却猛的一痛。

“别动!”宇文玄苍急忙扶住她。

她捂住胸口,皱了眉:“怎么已是过了五年,这个伤口还会痛?”

苏锦翎以为还是自己英勇护驾所受的伤痛,却不知,正是锁魂的箭伤。

异术的最后一环就是由宇文玄苍亲自拔下那支他定在她心上封锁她魂灵的箭。

不可由他人替代,就是霍隐亦不能,否则便会魂飞魄散。

自那一刻起,他就守在她身边,看着她渐渐恢复呼吸,脸上渐渐漫上血色,他掌中的小手也开始恢复温度,进而,似是毫无意识的却是紧紧的攥住了他的手……

这么多年来,唯一的一次,她对他的主动亲近……

于是,两只手就这么牢牢的握着,然而此刻,他放开她,于桌上拿来一面菱花小镜。

她抿嘴一笑接了过来,有些急切却又有些担忧的看了过去……

“什么都没变,不,是更漂亮了……”镜中浮出一双狭长的充满柔情的眼:“而我,却老了……”

她放了镜子,转头看他,眼底浮出晶莹,小手轻轻抚在他脸上,指细心的摩挲着他的唇边,似是这样,就能抚平那细细的纹路。

“玄苍,让你担心了……”

他握住她的小手,轻吻她的纤指:“只要你醒了,便好……”

“玄苍,”她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眼波碎闪:“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是吗?”

“是啊,终于可以在一起了……”他轻叹,拥住她。

她还要说什么,可是肚子忽然发出一声怪响。

她抬了眸子,对上宇文玄苍故作的疑虑,不好意思道:“我有些饿了……”

“想吃点什么?”

她刚歪了头,便听他道:“我们去天香楼好不好?”

未等她应声,他已是起了身,取了衣物替她穿戴起来。

他的动作是那般熟练,她开始怀疑,进而恼怒。

他刮了下她的小鼻子:“小醋坛子,只给你……”

只给你……

这句话……

……“你是不是给许多女人穿过衣服?”她质问。

他大笑:“只给你……”

脑中似有熟悉的一幕划过。

她微皱了眉。

他似是没有看到,只将貂绒披风裹在她身上。

淡淡的甘甜之香拂过她的耳畔,洒落一声轻语:“等你嫁给我的那日便知道了……”

她一怔。

这些事,这些话……怎么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知他是的确没有发觉她的心思还是故作无知,只笑着牵起她的手:“我们快走,否则就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

她眼角一跳,看向他。

他却已拉着她跑出门外……

两袭雪色的披风顷刻融入漫天雪幕……

是啊,要快点,否则就来不及了……

街上人来人往,叫卖声此起彼伏。

喧闹中,熙攘中,他只牵着她的手,宽大的袍袖滑落至她的腕上,正与她绣着木槿花的袖口相接,衣褶翕动间,轻滑的面料搔得手腕微痒。

羞涩抬眸,目光水水的睇了前面的他一眼。

他清隽修长的身影不疾不徐的走着,从容不迫的为她隔开周遭的拥挤污浊。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他身着一袭红艳的戏服,行走在略为暗淡的背景中。四围是人声嘈杂,隐约可见碎光闪闪,似是昂贵的服饰在幽光中闪烁。而他时不时的回头看她一眼,唇角衔笑,再替她挡开前方的混乱……这一幕,好像在什么时候曾经发生过……

☆。523重新开始

她迟疑片刻,决定先回听雪轩看看。

走到半路,忽然听到一阵犬吠,好像是毛团……

毛团已去文定王府住了一个多月。开始两天精神萎顿,思家心切,王府曾派人来雪阳宫专程请她去照管毛团,贤妃也准了她的假。只是她虽想念毛团,可是对陌生之地总是心存戒备,便没有答应,贤妃也没有勉强。不过她也托那人把自己亲手做的手工极其粗劣但胜在结实耐用毛团更是爱不释爪连睡觉亦要枕着的大个布骨头给捎了去。后那人又来了,说毛团已适应了文定王府的生活,现在是牙好胃口更好,吃嘛嘛香,然后又说文定王觉得她那布骨头做的不错,请她有时间再做一个,以便给即将到来的新狗大人当礼物。

也不知那文定王是怎么想的,三天两头的让人来找她做布骨头。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都做遍了,可能这个时空的人尚不知狗是全色盲,还要她再做一个五彩缤纷的。待到各种颜色做尽,又开始按大小来布置作业。

结果苏锦翎的针线活在这段时间里被训练得突飞猛进,已经预谋拜樊映波为师学习刺绣了。

樊映波的女红很不错,日前曾捡到自她袖袋里滚落的一个金累丝绣花香囊,绣工精巧得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碧色的绢地上是两朵栩栩如生的并开玉兰。花瓣如玉,似隐着若有如无的粉,却是渐上渐浓,于瓣尖点做极精妙的粉红,好似面对情郎欲语还羞的少女。花蕊半遮半露,蕊珠嫩黄如滴,仿佛只需轻轻吹口气便可盈盈而动。

早前还以为她和自己是一样的“无才”之人呢,如今想来,却是真人不露相。

花旁还有四行小诗。她虽不会写繁体字,但大体能看懂。

“新诗已旧不堪闻,江南荒馆隔秋云。多情不改年年色,千古芳心持增君”派x派i小n说d后j花整'园论'理坛

这个樊映波,难不成是……

然而未及她细想,手中之物便被夺了去。樊映波本就有些蜡黄的脸那一刻骤然变作青白,眉间红痣却更显殷红,仿佛要滴出血来。

苏锦翎知道她脾气古怪,只以为是因为被猜中了心事而恼火。其实身边的宫女多是有心事的,她们或是与侍卫护送信物,或是同太监暗通情意,有的还和朝中大员有往来,只要不闹出事来,只要无谋逆的苗头,主子们也乐得成人之美,而且上个月贤妃还将司闱司的女史赏与御膳房的太监总管为菜户。不过这一切都必须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双方必须效忠于同一个主子,即便是朝中大员,亦是与那侍女的主子有着或远或近的亲眷关系。

当然,有些组合她不大理解,不过想来在这样的深宫内院,两颗寂寞的心更容易走近吧。

如此樊映波根本没有必要气成那个样子,她又不会乱讲,再说,自己根本“不识字”嘛。

但凡她一生气,苏锦翎也不去理她,总归过一阵又好了。就像今天,她做了两盏荷花灯邀自己去放河灯,不过结果又弄得不愉快。她倒真生出几分好奇,那个令樊映波喜怒不定的人到底是谁呢?

“映波……映波……”

“汪……汪……”

她又试着唤了两声,回答她的却是几声狗叫,且有一阵细碎的脚步“扑腾扑腾”的兴奋奔来。

“汪汪……呜……呜……”

一个毛乎乎的小身影自暗处出现,浑身的长毛在月下仿若一匹光亮的缎子上下跃动,最后一使劲,如一枚小炮弹般射进苏锦翎怀中,“呜呜呀呀”激动得不能自持,眼泪口水糊了苏锦翎一脸。

“毛团,真的是你?!”苏锦翎惊喜异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刚刚怎么没看到你?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毛团自是不会回答,它正拼命拉近自己和苏锦翎的脸的距离,来表达自己的思念和热情。

苏锦翎抱着它,像哄小孩子般的同它说话。

毛团忽又停止激动,毛茸茸的耳朵转了转,忽然蹦到地上,向着来路奔去,却于中途止住脚步,原地跳跃狂叫,尾巴甩得兴奋。

月光如纱,笼得四围一片金黄,在金黄与暗的交接处似是被风吹动,掀起一角,于是一个淡色的人影缓缓移出。

广袖飘举,衣带生风,神采卓绝,于朦胧月色中恍若仙人临凡。

待他走近,苏锦翎方发觉此人似是有些眼熟。

“刚刚送毛团大人回来,它却好像知道你在这边,竟直跑过来……”

他的声音清亮柔和,淡雅悠逸如轻风徐来,温和的笑容使原本有些清冷孤寂的神色添了不少春意,就好像朝晖斜铺在薄雪之上,折出潋滟清光……

她想起他是谁了……他是那个在高高假山的亭子里作画又被毛团拍了满袍摆梅花印的王爷!

她正要屈膝请安,又忽地记起他方才的话……莫非他正是那个借了毛团陪伴体弱多病小郡主的……

“文定王?”

宇文玄桓一怔,似是没有料到她会这样直接,却是笑着微点了头。

于是她郑重下拜:“奴婢给文定王请安,王爷吉祥……”

臂上忽的传来温热,却是文定王扶她起身:“免礼。”

他的语气依旧轻和,不过好像又多了一点点恰如月辉缕缕的柔情。

她只觉得这个王爷毫无架子,丝毫没有给人一种见领导就像见班主任一般的恐惧感。一些个略有得势的宫人多还要趾高气扬呢,而他平易近人得就像个邻家的大哥哥。且现在的他眼底满是清浅柔和的笑意,愈发和善可亲。

“有劳王爷亲自将毛团送回……”

“毛团大人陪伴婉儿多日,理应如此……”

“小郡主寻到新的玩伴了吗?”

“昨日,团子大人刚刚入府……”

苏锦翎顿时开心起来:“王爷下次入宫可以带团子大人一起过来吗?”

那笑颜宛如昙花于月下骤然绽放,竟令人有目眩神迷之感。

宇文玄桓不禁笑意更深:“好……”

如此倒让她有些不自在。刚刚她有点僭越了,就算再怎么平易近人她怎么可以随便让一个王爷做这做那呢?

“呃……王爷,你刚刚来时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绿衣裙的宫女?”

宇文玄桓收回心神,略一回忆:“没有。”

“这样……奴婢得去找她了。王爷,奴婢告退……”

“等一下,”宇文玄桓急忙转过身,迟疑片刻:“此处偏僻,我……送你一程吧……”

她望了望远处的空旷与幽深,回身端正一拜:“谢王爷。”

二人一前一后的离开镜月湖。

苏锦翎有些心急,不自觉的走在前面,一时竟忘了僭越之嫌。宇文玄桓丝毫不以为忤,望着前面那个袅娜纤细的身影,唇角笑意微漾。

一路月华流照,树影婆娑,清风寂寂,虫声微微。毛团在俩人脚边跑来跑去,不时开心的吼两声,可那两个人却比地上的两道影子还安静。

刚转出和明院,踏上通往雪阳宫的细石子路,就见两个绿衣宫娥匆匆赶来。

“苏锦翎,原来你在……”

忽的看到宇文玄桓,齐齐下拜:“奴婢给王爷请安,王爷吉祥。”

“免礼。”

两个宫婢起了身,其中一个立刻抓过苏锦翎,厉声道:“你跑哪去了?诸位娘娘早已到了上林苑准备祭月之礼,都在等你一个,你……”

另一个则拐了拐她的臂弯,向着宇文玄桓使了个眼色。

那宫婢立刻心领神会,忙换了语气:“就差你一个了,娘娘还偏偏惦着。赶紧去吧,否则晚了怕娘娘要怪罪……”

“我还没找到映波呢……”

“樊映波?”二人面面相觑,突然笑了:“她早就到了上林苑,还在向我们打听你去了哪里……”

苏锦翎一怔,不禁看向宇文玄桓,但见他微锁了眉,轻和神色略显严峻。

那两个宫婢交换了下眼色,撇了撇嘴,那意味不言而喻。

“快走吧,一会娘娘连我们都要罚了……”

二人一左一右驾着她便走,她尤记得回过头来对宇文玄桓道谢,惹得那两个宫女愈加的鄙夷不屑。

“‘男不拜兔,女不祭灶’……锦翎姑娘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524春暖花开

宇文玄逸捞起那正溜下去的身子,抱紧,下颌摩挲着她的额发。

良久,叹了口气。

一慢四快五声更响已过许久,天虽还未亮,但是他知道自己该走了。

她的脉搏已恢复正常,药力全散,接下来便是调养了。

他很想将她从冷水中解救出来,然而……

将她重新摆作初时的姿态,看着她熟睡的依然带些委屈、不解的面容,忍不住以指轻划那冰冷的腮,勾起小巧的下巴,轻轻印上一吻。

有多么的不想离开,却不得不离开,什么时候,才能让他安然的守着她,共同等候每一个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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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轻响。

一个影子飘了出去。

只是眨眼的工夫,若是有人看见,怕也会以为是调皮的风掀了雕花的窗扇。

一点水迹留在紫檀色的窗棂上,划过一道蜿蜒的湿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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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后的苏锦翎丝毫不记得这其中的关节,她的记忆停止于在射场中太子教她射箭的一刻,而那个几乎被射杀的小太监好像只是梦中出现的惊险片段。唯一让她不解的是右耳上的坠珠耳坠不见了,那是宇文玄苍送她的,一直不曾离身,即便是与他生气、闹别扭,都从未想过拿它出气,可就这么丢了。

她曾去明华苑寻过,可是明华苑那么大,骑射大赛留下的混乱又早早被宫人清理了去。她亦去内务府查了当日清理杂物的宫人的名字,逐一问去,均被告知根本就没有见过一只坠珠耳坠。

那日,当她再去明华苑寻找无果准备离开之际,碰到了宇文玄苍。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这毫无预料的相遇让她陡的一惊,也曾暗想他是不是特意来寻她的,可是见他一脸肃然,定是还为了那只木头鸭子在生气,而且她又弄丢了他送的耳坠,心下愧疚,也没有说什么,低着头就走了。

樊映波见她郁郁不乐,少有的安慰了她:“你瞧你这几样首饰,整日不离身,不仅人知道你喜欢,鬼也瞧出来了,说不准,就是趁你睡觉的时候偷了去……”

樊映波脾气古怪,就连安慰的话都那么与众不同,苏锦翎当即打了个冷战,摸摸空落落的耳朵。

会吗?因为鬼月的关系?

“怎么不会?你知道我那天回来看见了什么?”樊映波抿唇一笑:“地是湿的,床是湿的,窗子上也沾着水,也不知你泡个水怎么弄出这么大一场面?”

苏锦翎只知那天莫名在明华苑晕倒了,然后醒来已在床上,据说是得了什么急症,为了医治在冷水里泡了一夜,连唇上都破了个口子。

可既然是晕了,怎么会将屋子弄得混乱不堪?难道……真的有鬼上身吗?

再打了个哆嗦。

而且……这几日,每每入梦时分,都好像听到一个声音在对自己说“心甘情愿”派x派i小n说d后j花整'园论'理坛

“映波,真的……真的有鬼吗?”

她一时忘了,自己是怎么来到的这个时空。

“这世上有没有鬼我不知道,就怕是人心里有鬼。”

樊映波说着,瞧了她一眼。

她只觉那目光意味深长,却又不知到底所指为何。

“别多想了,早点休息吧。盂兰节就快到了,宫里怕是有安排,到时若是请了和尚道士的,不如让他们为你驱驱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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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五,盂兰节。

苏锦翎对这个日子的最深记忆不是来自去年曾随贤妃去甘露寺进香,而是……去年的七月十四,与宇文玄苍初次离别,她只当他是陪煜王去岚曦寺修身养性,却不想,他用心头之血为她铸就一枚可避雷电之祸的白玉莲花。

去年此时,她尚不知宣昌就是玄苍。这一年,发生了多少事,回想起来,每个画面都是那么的触目惊心。然而无论怎样,这一年毕竟已经过去了,有谁知道明年又会如何?

逝去的,尚无法把握,未来的,又何从谈起?

她摩挲着掌心的白玉莲花,深深的叹了口气。

织锦门帘一掀,樊映波打缝隙处露出半张脸:“锦翎,贤妃娘娘要你去清音阁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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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元三十二年的七月十五,贤妃照例带领后宫女眷去甘露寺设坛进香,而因了端午节时的流血事件,宫中时常有人说见到不干净的东西,于是此番又请了寺院僧人进宫做法事。已是忙了一天,现于天音阁摆戏,唱的是应时的曲目《目连救母》。

苏锦翎因为这几日轮值在璟瑄殿也便没有跟着去进香,这会天色幽暗,她穿梭于飘飞的画有各种奇怪符号的长长的黄幡中,颇感觉几分诡异。

“哎……”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喊,吓得她直接跳起来。

“别怕,是我。”

宇文玄铮打黄幡后蹦出来:“我都跟你好久了,担心你害怕一直没敢出来,这才喊了一声,你就怕成这样……”

苏锦翎没好气瞪他一眼,扭头继续走。

“你着什么急嘛?生我气了?”

宇文玄铮疾赶两步拦在她前面。

“八殿下,贤妃娘娘还在天音阁等着奴婢呢。”

“贤妃娘娘啊,”宇文玄铮挠挠头:“其实是我叫你出来的。”

苏锦翎瞪起眼睛。

“你别生气,”宇文玄铮急忙解释:“我是听说你病了,这段时间又被罚禁足……”

“你怎么又被禁足了?”

宇文玄铮不好意思的笑笑,犹豫片刻,恨道:“还不是因为玄朗那混蛋?”

苏锦翎眨眨眼:“莫非是……”

宇文玄铮愤愤点头:“那小子,竟然上父皇跟前告我黑状!”

“就许你给人家下巴豆,还不让人家……”

“锦翎,你怎么向着他说话啊?”

“奴婢不是向着他,而是……”

“锦翎……”

一个小宫女气喘吁吁的跑来:“娘娘让我来找你,还好,在这碰上了。”

“去哪?”

“天音阁。”

苏锦翎回头瞧了宇文玄铮一眼。

他有些发懵,自言自语道:“我这话怎么这么准呢。”

再抬头,苏锦翎已经走远了。

“哎,你早点回来,我就在这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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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音阁,确切的讲是一座两层高的大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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