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缭乱君心-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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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上一天半天,然后收起地上的额外所得——几个铜板,再回到地牢。

宇文玄苍从不担心他会一去不归,所以也不派人跟着,因为除了地牢,他再无别处可去,而且,彼此有求于对方,段戾扬更是认为他手中的交换条件价值连城,所以怎肯放弃这么有力的“保护”?

宇文玄苍眯了眸子:“御医说,还有三日……”

隔着肮脏的乱发,一瞬不瞬的望住宇文玄苍,目光定在他的脸上,似乎依然在怀疑他所言究竟是真是假。

然而,他所见的只不过是一抹模糊的雪色,并非牢房光线阴暗,而是……为了防止宇文玄苍对他动用禁术,他自毁双目,如今只可辨别颜色。

“三日么,太长了,他早就该死!哈哈……”用力喘息,胸口像是鼓着风箱:“不,太短,太短了,怎么这么快就要死了?我遭的罪他还没有受过。不行,我不能让他死得这么顺利!至少我得让他知道是谁杀死了他……他的亲生儿子!哈哈……他一直想让我死,只可惜我还活着,而他……这传出去,宇文容昼的一世英名……哈哈,他怎么教育出了这样的好儿子?为了女人,杀死亲爹,哈哈……我得告诉他,我得亲口告诉他,我要看他怎么痛苦,怎么慢慢的死去。我还得让他亲眼看我如何坐上那把龙椅……哈哈,或许我坐不了多少时日,然而正是因为他,因为他征战四方,到头来,这四方蛮夷趁他病危揭竿而起,意图报仇雪恨,荼毒中原百姓,这都是他造下的孽,哈哈……我倒要看他如何留名史册?如何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父皇,这就是你选的好太子,你为了他废了儿臣,就让他毁了你苦守的江山!哈哈……报应,报应!哈哈……”

狂笑震耳,密室坚固的房顶似是生出细小裂痕,掉下尘土簇簇。

飘舞的烟尘中,那个雪色的身影仿佛是不知何处投下的一缕光,兀自岿然不动。

段戾扬笑够了,再次望向宇文玄苍,声音嘶哑,却是一字一顿道:“我要进宫!”

那人的生命已经进入了最后阶段了吧?否则他怎么会听到哭声?极是压抑,因为人还没有彻底死掉,是不能哭的,这就是宫里的规矩。

太极殿里空无一人,冰冷阴森,全不同于他记忆中的样子。

那时,父皇上朝,他便站在父皇的身边,看着两侧的大臣匍匐一地,山呼万岁。

他知道,迟早有一天,他会成为座上之人,接受众臣朝拜,接受百姓敬仰。

那时,他最喜欢看到的就是朝阳如何自敞开的殿门一点点射入,于是便好似有金光自门口一线线铺开,一层层的晕染了朱漆柱上的蟠龙,一笔笔勾描了殿顶的祥云,整个大殿仿佛被点燃般灿烂夺目,金碧辉煌。

他立在高高的金阶上,看着金光缓缓爬上他绣着八爪龙的锦袍,将那杏黄点作明黄,那隐于纹理间的金线亦在闪闪发亮。

即便没有镜子,他亦知自己此刻是光芒万丈,恍如东方旭日。

有无数的目光无比艳羡的瞻仰着自己,包括立在右侧第三位的他——宇文容昼,这个小他两岁的皇弟。

他们都想站在他这个位子,然而很可惜,这个位子只能站一人。母后与父皇极是恩爱,他亦是聪明异常,能力出众,有目共睹,所以他的地位无法撼动,所以,他很是有些悲悯且骄傲的俯视那些阶下之人,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恍若神祇。

然而一切均结束于那场战争。

历顺五年三月十七日,赫祈人长驱直入攻入帝京……

他要带兵守卫天栾城,可是母后说……

“容扬,外面太危险,你就留在这陪着母后吧……”

“不,我要保卫皇城,这是我的天下,不容许任何人有所毁伤!”

“傻孩子,”母后揽过他:“在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你父皇负责统领天下,文臣武将各司其职,都是用来听皇上的号令,协助皇上治理天下的。百姓最幸福了,什么也不用做,只需按照朝廷的指令安守本分就好。现在发生了危难,皇城也自有人去守着。那些侍卫拿了皇家的俸禄,自是要为皇家卖命,这便是他们的责任。而你只需做你的太子便好……”

“可是容昼他们……”

他看到宇文容昼身先士卒,带领禁卫军在奉仪门浴血奋战。

他开始着急。

宇文容昼是公认的才能仅在他之下的皇子,父皇也极看重他,虽然无论宇文容昼再怎么努力将来顶多封个亲王,可是他受不了那些将士对宇文容昼的拥戴,就好像生生分去了原本属于自己的光芒。

母后笑了笑,那笑容就像朝阳一样温暖和煦:“那是因为他们认为自己拥有的太少,所以急着拿命去换。可若是命没了,得了再多又有什么意义?而我的皇儿是天之骄子,为何要同那些没有正规血统的人一样去抛洒鲜血呢?万一你有个闪失,这太子一位岂非便宜了他人?”

“可是……”他明显的动摇了,却不无担心:“万一他立下战功,父皇会不会……”

“不会的,你是正宫嫡子,太子一位非你莫属,而且……”母后又笑了,笑容带着些许的危险和神秘,使得那张原本美丽的脸略显诡异:“父皇非常‘爱’母后,母后是绝对不会让父皇伤害你的,绝对不会!”

母后抱住他,下颌摩挲着他的发心:“你留在这,陪着母后,也是在保护皇城……”

他留了下来,于是失去了太子之位。

他不明白一向对母后言听计从的父皇此番为何会如此坚决,而那些大臣则一边倒的拥护宇文容昼。

他方发现,在不知不觉中,在他骄傲得只看得到天上的太阳而无法体察下情的时候,宇文容昼竟是在偷偷收买人心……

宇文容昼成了太子,他则被幽禁于延年宫。

一天夜里,他偷偷跑去找母后,他要问问母后为什么事情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可是到了华阳宫,他看到母后吊在梁上,竟已是死了好几天……

然后一切形势急转直下,宇文容昼趁父皇身体日衰,竟是寻了借口将他逐出天栾城,又派人一路暗杀。

好在那个杀手曾受过他的恩惠,放他一马。可是他从此流落民间,受尽疾苦。为了复仇,他加入了奉仙教,从一个养尊处优的太子沦为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每日里遭人欺负还要陪着笑脸。

为了飞速提升功力,为了取得教主的信任,不惜成为他的“试功童子”,修炼不知打哪传下的功法,结果每月十五之夜都要遭受摧肝裂胆的折磨,唯一的收获就是果真功力大增。于是成功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一掌击毙那个白发鸡皮的老怪物,成为奉仙教新一任的教主。

谁不服,就杀谁。

那一刻,他充分体会了高高在上的滋味,血腥之气更刺激了复仇的欲望。

今日他是一教之主,而明朝……宇文容昼,即便你现在登上皇位,我也有本事将你踩在脚下!你……原本就是该仰望我的……

于是,他奉上了最爱的女人……

可是宇文容昼不肯死,楚玉又背叛了他!

怎么所有的人都站在他那边?他到底有什么好?

不甘心!


☆。472新仇旧恨



宇文容昼,我要让你看到,终有一日,我一定会再一次站在太极殿的光芒之中!

如今他回来了,他终于回到了朝思夜想的太极殿,可是,为何如此冰冷?而那些压抑的哭声仿佛是徘徊在地狱门口的幽灵,在幽深中起伏。

宇文容昼,你终于要死了!

你享尽了几十载的荣耀,临了是不是很是不舍?是啊,拥有越多,便越难放手。况又是这样的死法……若你得知是死在亲生儿子手中,怕是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吧。

唇角现出深深的纹路。

他环顾四周,却只见一片灰蒙。

不过他知道殿里一定燃了高烛,否则他连灰蒙都看不到,而且……那仿佛悬在半空的,愈发光明灿烂的,便是天下人皆想拥有的,却是理应属于他的宝座吧。

眼眶忽然有些湿润。

他向着那光明走去……

他被金阶绊了下,然而顾不得疼痛,再次挺起胸,一步一步,踉跄而又激动的向上迈进……

仿佛回到了当年……父皇在前,他落后一个身位的跟随,神色凝重,心里却在默数着……一级,二级……九级……

只要登上第九级,便是踏上了九五之尊的尊荣之位。

他的视线有些恍惚,待回过神思,已是坐上了那个阔大,坚硬又冰冷的位子。

心里的激动好像一下子消失了,他抚摸着幽凉的扶手……是了,就是那独一无二的宝座。当年,他曾用目光数次抚摸扶手上的龙纹宝石,而今当真掌握在手,便仿佛掌控了天下,心底是无限的豪迈。

他想说点什么,可是面前一片空茫,他要对谁发号施令?

他皱了眉:“宇文玄苍……”

灰蒙中似是有一道人影移过:“你怎么在这?难道不想看看他是如何痛苦的死去吗?”

“我怕我这会出现,他倒死得更快,且让他再得意一会,到时……”

他忽然发现有些异样……

大殿空旷,夜深人静,声音难免有些飘忽,可是这个声音低沉、喑哑,带着上位者的威严,是多年掌控生死大权的沉淀……

“你……”

那人影缓缓上前……即便他只能看到个模糊的影子,可是那步态,那风度,那君临天下的气势……

“父皇……”他喃喃着。

那人影立在阶下,似在打量他……

“你也老了……”

他听到那人影哀叹。

一瞬之内,他仿佛看到霞光铺进大殿,两列臣子笔直的立于阶旁,而站在右侧第三位的人正仰着头,无比艳羡的看着他……

“宇文容昼……”几乎是惊呼,却不知为何只一丝气息游出唇边。

那人影似是笑了。

“放心,我没病,也没死,所以你看到的还不是鬼……”

“你……”

“一切都是假的,就包括你现在听到的哭声……”

他那风华清隽的儿子正隐在寝宫,手执玉笛……

“玄苍又怎会杀我呢?纵然他再如何狠戾,然而,血浓于水……”

宇文容昼叹了口气:“不过是一场戏,一场演给你的戏……”

“你们合起伙来,只为救那个女人?”段戾扬瞪视着那个模糊的身影:“你也疯了?”

“不,”宇文容昼摇摇头:“是为了救我的儿子……”

他闭了眼……

宇文玄苍跪在殿外七日七夜,虽一直闭口不言,但是他知道,他这个冷厉的儿子一定是遇了天下最难的事,才要求助于他的父皇……宇文玄逸总是能找到各种理由让人顺从他的意思去做,但见他与玄苍配合默契,自己也乐于“上当”,而当苏锦翎追上北上的车队,说出那个隐瞒了许久的真相时,他震惊了……

十年……他的儿子曾为了心爱的女人舍了十年的阳寿,而今竟是要再一次的奋不顾身……

玄逸,此番你就是想要我知道这真相吗?你认定了父皇不会放任你去送死,所以以性命相挟吗?你押上所有赌这一局,父皇又怎能不依你?

“现在这龙椅你也坐了,是不是该把东西交出来了?”

“东西?什么东西?”

段戾扬唇角衔着一抹好笑,虽是什么也看不清,依然死死的盯住那个淡淡的身影。

“你我之间的恩怨,不需要牵扯到孩子们,尤其是……”

若是苏锦翎有个好歹,他这两个儿子可能都要废掉了。

这个女子,他当初就觉得她定是会毁了他悉心栽培的两个儿子,而今看来果真不假。若是当年她远嫁肃剌……可惜,一切皆是缘分,是孽缘啊!

“孩子们?你的?哈哈……”段戾扬突然狂笑:“你瞧瞧你,还是这么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你可知是你夺了我的一切?天下……孩子……本来我也可以……都是你……”

胸口再次拉起风箱,他喘了半天:“我今天的一切,皆是拜你所赐,我要讨回来!既是你不死,就让他们死!哈哈……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感觉可是会更美妙些?哈哈……”

宇文容昼看着他,神色既有无可奈何,又有痛心疾首。

“你当真以为是我夺了你的一切?”他摇摇头:“你这仇恨错了三十几年,也该了结了……”

“你少拿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来蒙我!从小你就极会骗人,让我对你毫不设防,你却乘虚而入。那些个大臣也着了你的道,就连……”段戾扬咽下“楚玉”这个名字,恶狠狠的盯住他:“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对他们施了妖法……”

“妖法?”宇文容昼的唇角露出一丝玩味:“若说妖法,不如问问你的母后。你可知为何你的母后当年宠冠六宫?你又为何会当上太子,难道真的是因为嫡出?你一向自认为能力非凡,那些年你也的确一帆风顺。可你有没有发现,似乎你所有的对手都对你无招架之力,而且即便有了危机也能迎刃而解,化险为夷?”

段戾扬的目光没有错开一分,脑子里却在飞速回想。

似乎……确实……是这样……

他还记得七岁的那年夏天,他在草丛里遇到一条毒蛇。

按理,宫中是根本不可能存在这种毒物的,定是有人要害他!

他吓得撒腿就跑,可怎敌得过蛇的速度?然而惊慌之际,他忽然听到母后在唤他:“容扬,别怕……”

那声音仿佛有魔幻的力量,登时抚平了他的恐惧。

与此同时,那条蛇也停止进攻,屈起扁扁的颈子看着母后……

直到现在,那条蛇的眼神亦可清楚的呈现在眼前……似是惊恐,又似是崇拜,似是还有迷惑,紧接着缓缓向后退去,忽的转了身子,没入草丛。

母妃笑了,笑得慈爱又古怪。

当天夜里,父皇的新宠突然死了,脚趾上有两个被毒蛇咬过的洞……

“你的母后……是苗疆人……”

“不,不可能……”他的身子剧烈颤抖起来。

苗疆女子擅巫蛊,绝对不被允许进入宫中,一旦发现,格杀勿论!

“父皇起先也不知情,后来渐渐发觉异样……怎么他所宠爱的女人会莫名患病或身亡,皇子也极难养大?而自己总是不由自主的会被你的母后吸引,还册立为后?而你的母后论容貌、才情、品行均皆非上选。尤其是在关于朝政的处理,分明已做好了决断,分明是朝臣的公议,可一旦你母后出现,只需寥寥一语,决定便改了。心里明知不可,却无法控制。父皇一直很困惑,直到有一天,五皇弟为了抓逃跑的蛐蛐溜进了华阳宫,无意间得了个乌黑的刻着奇怪花纹的陶罐子,好奇的呈给了父皇。容扬,你知道那里面装的是什么吗?”

段戾扬攥紧了扶手,呼吸急促……

乌黑的刻着奇怪花纹的陶罐子……他见过,母后说,这是可保她们母子平安幸运,前途无量的宝贝……

“容扬,朱黎皇后的身边有个专记巫蛊之术的小册子,她死后,那册子就不翼而飞,所以你不会想说你不知道那罐子是做什么的吧?”宇文容昼眉宇紧蹙,悲愤隐隐:“就是你的母后,用蛊虫控制了父皇,弄得朝政混乱,导致赫祈人攻入帝京,天昊百姓死伤无数。就是你的母后,仅为了你二人的前途,置他人性命于不顾。而五皇弟……”

闭了眼,复睁开,眼角闪着一星水光:“你还记得他是怎么死的吗?”

段戾扬已经忘记那个五岁孩子的模样,只记得他的死状极为恐怖……肚子仿佛有东西在蠕动,引得肚皮上下起伏。他不停喊痛,御医却束手无策,因为根本诊不出任何病症。而就在大家惊慌失措之际,那肚子上忽然陷下个坑,就像一张嘴般飞速的吞噬着整个身子上的皮肉。

没有血,那孩子也只是叫了一声,便再也喊不出来,只余一双暴突的眼,却也很快陷进了坑内,最后剩一副骨架,里面盘着一条巨大的虫子……

“那么小的孩子,那么可爱,你还记得他总粘着你,甚至把父皇赏他的宝刀……他最喜欢的礼物送给你吗?你怎么忍心……”


☆。473智高一筹



“不是我,”段戾扬哆嗦着:“不是我……”

“父皇怎不知是你母后的手段?可是为了保住他剩余的儿女,他不得不继续接受你母后的摆布,然而私下里却另有安排……”

“宇文容昼,你竟比从前还狡诈,居然想骗我相信你取代我成为太子是父皇的意思……”

“我没有必要骗你,这是父皇的密信,你自己看吧……”

有利物划破静止的空气,段戾扬仅凭本能就接住了那只薄薄的信封。

“果真骗我,你明知道我现在已是和瞎子相差无几……”

“已到了这种地步,正如你所言,我已坐拥天下,如果想要你死,只需一声令下,便可令你尸骨无存,还有什么必要去骗你?倒是你的母后,施蛊控制父皇,导致父皇身体每况愈下。她还在我和容瀚身上也种了蛊……”

惨笑。

宇文容瀚英年早逝,岂止是因为毒气攻心?而自己每年一度的北上巡幸,岂非就是为了寻找霍隐法师压制体内的蛊毒,为他续命?这些事乃是皇家秘辛,全是因为先皇错纳了苗疆女子,此乃国法不容,祖训不容,一旦公开,先皇的一世英名便要毁于一旦!

“临死,你母后也不忘让我们记住她!”冷笑:“她是苗疆人,与之有关的一切依照国法祖训皆应根除!你一直以为是我放逐了你,又派人暗杀,可我为什么不在宫中解决了你还要派一个你曾施与恩惠的杀手去追杀?”

“你是想说你尚对我心存善念吗?”段戾扬的唇角挑着一抹讥讽。

“不管你信不信,虽然你母后于父皇不利,于社稷有伤,但你毕竟是父皇的骨血,平日兄弟间也无罅隙,而你这样的身份……或许离了宫廷,倒也是件好事……”

“于你而言倒真是好事一桩!”段戾扬恨声道。

宇文容昼半晌不做声,再开口,已是语气冰冷:“而我万万没有想到,你会成为奉仙教的教主,专门和朝廷作对,滥杀无辜……”

“呸,我杀的都是你这样的该死之人!至于作对,也不过是针对你一人,只要你死,天下太平!”

“若早知今日,我也决不会允许你活到现在!”宇文容昼敞袖一挥,指向段戾扬:“而你竟然利用楚玉,结果害了她的性命!”

“你知道了?”突然听到这个名字,段戾扬的神色顿时有些恍惚。

宇文容昼闭了眼:“可惜我知道得太晚了,辜负了她……”

散乱的目光渐渐聚焦,转而化作狞笑:“宇文容昼,你休要假情假意,你就是靠这个骗了她的,是吗?你让她背叛我?好,她死得很好,背叛我的人都该死!该死!咳咳……百虫噬心,真是享受呢,哈哈……”

宇文容昼等他笑够了,方看向他:“现在,这龙椅你也坐了,真相我也全告诉你了,你该把东西交出来了吧?”

“什么东西?”段戾扬捂住胸口,恶狠狠的盯住他。

“同心结的解法……”

段戾扬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忽然大笑,旋即收敛神色,面露狰狞:“若是你肯死,我就给你!”

“你不过是想要这把椅子,我可以给你……”

“真的?”

“真的。”宇文容昼叹了口气,那模糊的身影在段戾扬眼中看去甚为疲惫:“其实只要天下太平,百姓安乐,谁来坐这把椅子又有什么关系呢?即便自私的讲,你也是宇文家族的血脉……”

段戾扬不断摇头,连声啧啧:“多冠冕堂皇的一番说辞啊,宇文容昼,你可真虚伪!纵使你将这位子让了我,你的儿子们可会同意?难道你不怕我做上这个位子后将你们赶尽杀绝?”

冷笑:“你当然不怕。因为我已功力尽失,成为砧上鱼肉。你们父子联合起来演这场好戏,无非是骗我入宫意图害死我。你将罪名都推给父皇和母后,无非是想减轻自己的罪业,否则仅谋害亲兄一罪,你就难逃后世的口诛笔伐!事到如今,我不得不承认我的确不如你,不如你阴险狡诈,虚伪矫情,卑鄙无耻!”

“容扬,我真没想到你会固执至此,事实已昭然若揭,你为何不肯面对现实?也罢,只要你将同心结的解法交给我……纵使你什么也不肯顾及,也请看在楚玉的面子上……”

“楚玉……”

心口蓦地一痛。迷蒙中,好像看到那个女子向他盈盈走来……淡淡的眉,水水的眼,弯弯的唇……一切都是模糊的,唯有她是如此清晰,是二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的清晰……

楚玉……

“看在她煎熬了二十多年的份上……”

宇文容昼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那个女人,那个人淡如菊的女子,直到现在,他也不知她如此隐忍究竟是为了这个状若疯癫只为复仇丝毫不顾及他人生死的人,还是为了……他。只是每每想到她,想到她在秋阑宫寂寞的二十余载,想到她离去那日铺洒在床幔的鲜血,想到她的嗜心之苦,他的心就隐隐作痛。

这一世,他终是又欠了一个女人……

“玄逸是她唯一的儿子,她所有的希望只寄托在他身上……算我求你……”

“闭嘴!”

段戾扬怒吼,然而不知为何,面前的身影忽然变作了楚玉,她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对他说:“算我求你,救救他……”

这是怎么了?他怎么会如此思念她?如此对她充满愧疚?不,她是该死的,她背叛了他,她跟别的男人生了孩子,那个男人还是他的仇人……他们都该死!可是,可是心怎么会如此难过,就好像她在耳边不停的哭,哭得极其伤心……

他记起了她因患病失去神志却不忘紧紧抓住他衣襟的手,记起她为他擦拭伤口时的泪光,记起她拿过他偷来的包子充满罪恶却不得不以此充饥的纠结,记起她被别的男人欺侮后跑回家中意图上吊自尽的决绝,记起他对她说“你是我的女人”时她的的震惊与感动,记起她捧着他送给她的蓝花裙子时的欣喜与羞怯,记起她端着热乎乎的汤圆向他走来之际的温馨……那一刻,他忽然有了家的感觉……记起她绣制大红嫁衣时的欣喜与期待,他亦不止一次的想象她穿上嫁衣的娇美,洞房之夜的心动……记起她听到他要她入宫行刺宇文容昼时的不可置信与悲痛欲绝……

“玉儿,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要你!”

“无论如何?‘无论如何’吗?”她笑,神色凄绝:“无论如何,这辈子,我都再也不想见到你!”

于是果真,再未相见。

可是今天,她却出现在眼前,苦苦的恳求他。

她的泪水这么晶莹,她的声音这么悲痛,她哭得他的心仿佛出现无数裂痕,每一道缝隙都渗着酸楚的水滴。那些水滴汇成汪洋,浸泡着他,让他沉沦,让他身不由己……

“玉儿……”

“求求你,救他……”

他点点头,手神奇的划开大腿内侧的皮肉,自里面取出个蜡封的纸筒,递给她……

熟悉的血腥气与渐渐明晰的痛楚忽的令他精神一凛,他惊恐的望向不知何时迫近的人影:“你对我动用了禁术?”

他大怒:“你竟然对我动用禁术?!”

“容扬,相比于儿子们,我与你的血缘更为亲近……”

的确,“移魂”禁术若是由血缘亲近者施用,只需勾起对方最深刻的回忆即可……

“你……”

可是纸筒的另一端已被宇文容昼牢牢的攥在手中。

“宇文容昼,你身为天子,竟然私自开启皇家禁术?!”

“别忘了,如今坐在这个位子的人……是你……”

“宇文容昼,你竟然又骗了我……小人!无耻之徒!”段戾扬破口大骂。

“容扬,自始至终,我没有骗过你一字一句。你……放手吧……”

然而却有一股力猛的往回一抽,索性他早有准备,当即钳住纸筒,转瞬大惊:“容扬……”

“哈哈……你们都以为我功力尽失?做梦!我早就料到你们会合起伙来骗我,怎么样?现在倒来看看谁更智高一筹?!”

至阳与至阴的功力骤然相撞,顿激得二人血脉奔腾。

大殿内仿佛有巨流涌动回旋,扯起长发衣袍,凌空狂舞。

“容扬,你疯了?你走火入魔,又重伤在身,再勉力支撑下去会死的!”

“你为什么不住手?你已油尽灯枯,蛊虫蠢蠢欲动,会死得比我更惨,哈哈……”

然而却只狂笑两声,便敛起凝神,恶狠狠的盯住宇文容昼,在功力撞击所爆出的刺目光亮中,唇角愈显狰狞。

巨流回旋中,高烛倒地,梁柱开裂,其上蟠龙崩开鳞角,碎落在地。那仿似悬在半空的宝座于渐次攀升的光明中渐渐暗下去,却发出咯咯笃笃的声响,好像下一刻就要粉身碎骨,而殿顶也随即传来裂声……

“也好,我们今天就死在一起!”


☆。474重温旧情



宇文玄苍和宇文玄逸听到殿中动静,急奔而入,见此情景,大吃一惊。

“别过来!”宇文容昼见二人上前一步,顿急声喝道。

“哈哈,好啊,一起死,我还赚了两个!哈哈……”

二人内力一阳一阴,本就相克,却又调动所有体能拼死一战,导致围绕两人的气流如海啸翻滚奔腾,如飓风流转飞旋,看似绵软如丝绸舞动,然而此刻若有人轻易靠近,即会如被千把利刃同时搅割,顷刻尸骨无存。

大殿开始摇晃,无数泥瓦颜料的碎块伴着段戾扬的狂笑向他们砸来。

宇文玄逸眉心紧蹙,倏地睇向宇文玄苍……

虽只是简短的一个对视,却瞬间明了彼此心意。

宇文玄逸收回目光,旋即凌空而起,如玉蝶飘摇,却瞬间化为一柄利剑,只画了一道弧,便光一般射向上空继而直插漩涡中心……

飞速旋转的巨流忽然发生动荡,竟于密不透风之中现出几道狭窄的裂痕,却是转瞬即逝。

宇文玄苍眸底一缩,身形一动,瞬间自罅隙中没入……

巨流滚滚,却不闻一丝声响,然而片刻后,忽的自其中爆出一声怒吼:“以多欺少,卑鄙!”

旋转的丝绸旋即裂开几段,如云飞四散,转瞬消失,却有一股飞散的气流如飞旋的利刃般斜切过梁柱。

看似完好无损的梁柱忽的在切面错位……滑落……

整个大殿开始轰轰作响,摇摇欲坠……

“哈哈……”段戾扬狂笑:“既然你们这么想要这东西,我就成全你们!”

话音未落,紧钳住纸筒的力忽的一松……

宇文玄逸眼疾手快,率先收了力,而宇文容昼和宇文玄苍正齐心协力的攥住纸筒,结果一个不设防,齐齐向后弹去……

宇文玄逸先接了宇文容昼,退了数步,却是赶不及去拉宇文玄苍。

宇文玄苍直飞出去,倒撞在墙上,猛的咳出一口血,手仍紧紧的攥住纸筒。

“哈哈……”

段戾扬狂笑着,如卷起的风暴,直刮向门口,速度之快,令闻声赶来的侍卫只见了一道灰影……

“快……”

宇文容昼气若游丝,却依然望向宇文玄苍,目露期盼。

宇文玄苍不顾五脏炸裂般的疼痛,急忙拆了纸筒,飞快的展开册子……

一页……两页……

宇文玄逸早已移到他身边,一瞬不瞬的盯住翻动的书页……

二人的眸子几乎同时一亮,旋即一黯……

晨光正试探着照进殿中,却在他们的脸上蒙上一层阴影。

宇文容昼费力的喘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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