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缭乱君心-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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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翎!”

苏锦翎眼见得离大帐越来越近,排在帐外的一列人中,有一个雪色的身影极为刺眼。

想到昨夜之事,心生黯然,准备拨马绕行。

然而伴着这一声怒吼,一道柔韧的卷着夕阳烈焰的光忽然劈至眼前。

未及缓过神来,那道光已然被络戈缠卷至手,死死勒住。

蛟龙鞭横着夕阳余晖,绷做一条笔直的金线。

络戈冷面生寒,怒喝道:“络月,你要干什么?”

“自是下战书。”

“什么战书?”

“哥哥,你忘了?三日后就要进行赛马大会,络月是来请锦翎姑娘参赛,而且单独对决,一分胜负!”

“你又搞什么鬼?锦翎姑娘是肃剌的客人……”

“什么叫搞鬼?哥哥,你是不是也被这个女人迷昏了头了?”络月轻笑,明艳的容颜在夕阳下熠熠生辉,令人难以逼视:“肃剌规矩,不管是哪的人,只要接了战书,就要参赛,否则自断其臂,永远滚出肃剌草原!”

我们肃剌不要你这种可敦,而且,你若是没有了胳膊,还怎么跳舞?玄逸哥哥又怎么会要你这个残废?就算你敢应战,你能赢得了我这只草原飞鹰吗?到时看你还怎么神气!

她唇角一弯,冷不防弹出一枚暗器正中络戈臂弯,旋即抽出鞭子。

金光漫卷,三声空响,草叶横飞。

“立鞭为誓。锦翎姑娘,战书你已接下,三日后,长风围场见!”

语毕,策马离去。

宇文玄铮正骑了马匆匆赶来,途中与络月擦身而过,得了她一通狂笑。待赶至苏锦翎跟前,地上三条鞭痕赫然跃入眼底。

他一怔,立即大骂络月郡主刁钻狡猾,蛮横跋扈,全然不顾人家的亲哥哥就在跟前,还要拉着苏锦翎去找立敦可汗评理。

苏锦翎淡淡一笑。

有那个必要吗?这个络月郡主无非是同宁双双一样都是被宠坏了的姑娘罢了,凡事都想高人一头,若是不接下这个挑战,保不住还要生出什么心思。这场比赛尚未开始便输赢以定,而输赢对她无关紧要,不如借此换个安生。

“入乡随俗。既是得了络月郡主的看重,也是我的荣幸,只是这场比赛毫无悬念,我这个对手怕是要折损络月郡主的威名了。”

305有巧成书

宇文玄铮一怔,旋即一拳砸到马鞍上:“也好。我这两天哪也不去了,就陪你练马。我就不信了,咱们天昊的人会比不上一个张牙舞爪的臭丫头?”

宇文玄铮仍在愤愤不平,络戈却是注意到苏锦翎收回了目光,羽扇般的长睫于眼下铺开两抹阴影。

他知道她为什么不开心,不是为了这突如其来的战书,而是因为那个雪色的身影再一次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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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乌的乐声又在帐外缭绕。

还是那支曲子,婉转,悠扬,又有点忧伤,带着草原特有的清新之气,穿过厚重的帐子,落在枕边,盘桓不去。

她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迷迷糊糊的做了个奇怪的梦。

她梦见自己一觉醒来,忽然发现护卫大帐的龙翼军不见了。有人跟她说,皇上带着人马走了。她不信,可是所有的帐子都是空的。

她拼命追赶,可是无论怎样努力,那支迤逦的长队就像是海市蜃楼一般遥不可及。

她大声呼唤,可是所有人都好像听不到她的声音,只能看着他们越走越远……

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出帐子,但见龙翼军英姿挺拔的立在晨辉中,心方安了下来。

急忙抹去脸上的泪水,准备收拾一下去大帐请安。她决定,从今天开始她一定要跟在皇上身边,寸步不离。

她转了身,又定住,不可置信的望过去……

是络戈王子,正倚在帐旁的土丘边,见她看见自己,便笑着挥挥手。

“给。”他将一个青瓷小瓶拍在她掌中。

“大王子……”

他摆摆手,示意她不要拒绝,随后撑着膝盖,艰难的站起来,身子却是晃了两晃,脸色旋即变得苍灰。

她急忙上前扶住他。

他紧皱眉头,忍住强烈的眩晕,半晌方吐出口气。

气息灼热,带着浓重的酒气。

苏锦翎皱了皱眉,正待说什么,却听见一阵马蹄声急速而来。

宇文玄铮正驾着烈云奔来,一身绛红的骑装在朝阳下如火如焰。

他本是满脸兴奋,却在看到那并肩而立的二人时,尤其是苏锦翎还很关心的扶着络戈王子……他的脸色当即就变了,目光不由自主的瞟了下就在不远处的帐篷,又转到她搀着络戈的手上,定住。

“苏锦翎,你给我过来!”他挥鞭怒吼。

真是无巧不成书啊,苏锦翎哀叹。

旋即正色道:“络戈王子病了……”

“病了?”

什么叫‘病了’?怎么就病了?怎么偏偏在你帐子跟前病了?他可病得真是时候,也真会找地方!

宇文玄铮眯了眼,居高临下的打量络戈,似是自言自语道:“病了……”

络戈是肃剌的大王子,也是可汗将来的继承人,按理,宇文玄铮这般态度太过失礼,络戈却不予计较,笑了笑,道:“可能是夜凉风寒……”

夜凉风寒?宇文玄铮摸着毛乎乎的下巴,半眯着眼,又开始就这个词展开合理且充分的想象……这个络戈该不是喝醉了酒又在苏锦翎帐外守了一夜吧?果真病得不轻!

苏锦翎一看他那模样心里就有气,刚要开口,络戈便拍了拍她扶住自己的手,摇摇头。

宇文玄铮没有忽略这一细节,当即眼角一跳,强压怒火:“草原儿女不都是身强体健吗,怎么吹了吹风就病了?络戈王子一向勇猛强壮,怎么见了我们天昊的人就变得娇贵起来了?”

“宇文玄铮……”苏锦翎大怒。

络戈抢在苏锦翎前面:“八殿下是来教姑娘骑马的吗?”

宇文玄铮方记起此行目的,顿望住苏锦翎:“上马!”

可是苏锦翎正生着气,怎肯同他走?不过她也清楚自己若是坚持留下只能让宇文玄铮更加抽疯,万一闹起来,天昊和肃剌的颜面都过不去。

络戈看出端倪,笑了笑,嗓音微哑:“你们去吧,我也去父王帐中请安。”

宇文玄铮赶紧接过话:“既然如此,咱们就不耽误大王子的事了。大王子,有病治病,若是再吹了什么风着了什么凉,可就不好办了……”

话音未落,大掌已经轻松将苏锦翎捉到马上,叱马远去。

苏锦翎回了头,但见那荻青色的袍子并着脚边的长影终化作一条几不可见的细线。

“看不出你倒是挺关心他的,这才几天啊?你是不是还有意留在这里当他的可敦呢?”

“宇、文、玄、铮!”

“叫我干嘛?我可不会装病骗傻丫头的同情!”

“你放我下来!”

“放你下来?你好去找他?”

“宇文玄铮,我,我和你拼了——”

“你还是省点力气,一会和你那彤云拼去吧……”

“我不去,你放我下来……啊——”

马身一震,越过一道灌木丛,再纵身一跃,又越过一道。

宇文玄铮看着苏锦翎揪住他的衣襟,紧闭双眼贴在胸口一动也不敢动,当即开怀大笑,加紧向另一道灌木丛冲去。

“宇文玄铮,好好的路你不走,偏要挑这破地方,你这个……啊——”

“我就挑这破地方,你能怎么着?哈哈……”

烈马长嘶,飞鬃卷金,如一道劈风斩光的利箭,载着二人,直向红艳艳的朝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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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日光再次变作一片灿金,方有一道人影长长的铺在地上,缓缓的向那幢被单独辟出的与皇子一个待遇的小帐篷移来。

苏锦翎目光呆滞,丝毫看不到草原黄昏旖旎的景致,满眼里只有那一个小小的帐篷。

初来时,她还嫌帐篷的味道不好闻,熏得人胸闷,眼下,眸中却放着热切的光,恨不能立刻就抱住那帐篷狠亲两口。

终于,挪进帐中。

终于,趴到床上。

即便姿势别扭,也懒得动上一动。

整整一日,宇文玄铮就跟地狱冒出来的魔鬼一般不停的让她练习骑马,还企图教她各种马上的绝技,什么白鹤亮翅,什么倒挂金钟,什么披星戴月……且态度极为恶劣。这种拔苗助长的教学方式险些把她这棵不怎么强壮的小苗给扯断了。她几次三番想要逃跑,可是彤云完全不听她的指挥,只一个呼哨,就驮着她乐颠颠的奔向那恶魔,恶魔拍拍它的脑袋予以奖励,它就轻蹭他的手以示亲昵。宇文玄铮便挑衅的对她挤眼,把她气得要命。

好容易发个慈悲让她歇一会,又不忘在她耳边聒噪。

“你离络戈远点,小心后悔!”宇文玄铮瞪着眼睛无比认真道。

“这是什么?定情信物?”宇文玄铮看着从她领口处蹦出的铜箫,又望住上空盘旋的都离,鄙夷又震惊。

“锦翎,相信我,如果你还想跟我们回去,就再也不要理他!”

她当时吓了一跳,急忙询问皇上的归期。听说还要待上三个月,方放了心,却不忘反复叮嘱他一旦皇上准备离开肃剌,一定要提前几日通知她。

他的目光古怪:“这么紧张干嘛?你该不会准备带上那位络戈王子一起回去吧?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她忍不住想笑,仅凭宇文玄铮这份紧张,她也不会被落在这片草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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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时已是深夜。

床边小几上的食物拿炭火烘得热乎乎的,香气四溢,明灭的火光仿若嵌在黑暗中的红宝。

她燃了灯,简单的吃了些,然后艰难的挪到铜洗边,掬了捧清水拍在脸上。

弯腰之际,一个小东西自衣襟内滑出,落在盆里,激起的水花溅入眼中。

迟疑片刻,捞出那个青瓷小瓶,打开塞子。

一股清香悠然而出。

她只闻了下,又盖上,将小瓶放置一边,转了头,望向静止的帐帘。

今夜,没有巴乌乐声。

她松了口气,放心的移至门口。

撩了帐帘,草原夜晚独有的气息扑面而来。

其实她极爱这草原的夜色,虽然看不清,然而这清冷微甜的空气,这四处呢喃的虫声,这卷过衣袖的轻风,是那么的自由与开阔。

仿佛感受到她的喜悦,一阵巴乌声传来,极简短,且曲调欢快,仿佛在告诉她……我在这里。

喜悦戛然而止,却不能故作无知。她只得站在原地,听那乐声转为悠扬,带着一线苍凉,在无边的夜中漫展开去。

依然是那首曲子,缠绵忧伤得如一道蜿蜒的流岚,却于她转身之际忽然停止。

“我就这么可怕吗?让你避之尤恐不及?”

“大王子误会了。奴婢只是觉得王子身体有恙,应该早点安歇。”

“如果我睡下了,可能就赶不及采撷紫碧菊上的露水了。”

苏锦翎不觉放轻了语气:“大王子不必费心了,奴婢这眼睛早已落下病根,是治不好的。”

“我不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你在草原一日,我便为你采一日的露水。”

“大王子是在跟奴婢下逐客令吗?”

络戈不语,拾起巴乌继续吹奏。

还是没法交流啊。

苏锦翎叹了口气:“大王子为什么总吹这一首曲子?”

306霍隐法师

络戈沉默良久:“天昊有个很动人的故事,说的是一个王爷爱上了一个女子,夜夜都吹同一首曲子给她听……”

“可是那女子并不喜欢他,所以说,无论什么曲子,总要找到知音欣赏才好。”

他不是不明白她的意思,却只抚着巴乌,幽声道:“肃剌的规矩,若是男子在女子帐外吹奏这曲《胭脂醉》而那女子肯出来与他相会,便说明那女子已经是他的知音了。”

“你们肃剌的规矩还真奇怪。”

从络月郡主跟她下战书到这曲《胭脂醉》,肃剌人的规矩好像张口就来,只可惜来之前也没有人对她进行一番科普教育,否则也不至于弄出这么多麻烦。

他抬了眸,看向她有些愠怒的脸。

即便是生气,也是分外动人。星辉淡淡的笼在她身上,这颗小露珠比朵雅山的冰雪还要晶莹剔透。

“若是女子出了帐子,说明她对那男子有意,愿意与他交往,而若是她接了男子赠予的雄鹰,就说明愿意嫁给那男子,一生一世,永不……”

说话间,已攥住苏锦翎摘了铜箫顺要飞掷过来的手。

“别急,我只是说我们肃剌的规矩,你不是肃剌人,可以不遵守。”对向苏锦翎的愤怒:“包括络月的战书,你都可以不去理会……”

他取了她手中的铜箫,再次为她戴上:“在肃剌的日子,还是带着这个安全些,将来若是要离开,如果想还给我,也可以。”

拍拍她的肩,粲然一笑。

苏锦翎看到那酷似宇文玄朗的白牙一闪,在这蒙蒙的黑中格外醒目。

其实这个络戈王子并不坏,可是有的时候,他的确是吓到她了。

她不好意思的笑笑:“谢谢大王子,可是我已经答应了络月郡主,而且我听说肃剌对誓言极是看重,当众立誓的话,可用生命捍卫……”

“不用管她,她就是一时兴起,我会同她讲的,而且那个‘众’也不过只我一人……”

“还是不要了,不过是场比赛,反正我一定是输的……”

“谁说你一定会输?”宇文玄铮的声音自黑暗中传来:“虽然你这个徒弟着实笨得可以,但是小爷有信心将你调教得出类拔萃……”

“还剩短短两日,但不知八殿下要如何调教?”

“山人自有妙计,就不劳大王子费心了。况你们肃剌既是重信守诺,我们天昊又岂是背信弃义之人?否则岂不是让人小瞧了去?”

见苏锦翎还站着不动,不禁怒从中来:“苏锦翎,你不累吗?怎么还有心思赏花玩景?赶紧回去休息,明儿早起我来找你,咱们继续训练!”

苏锦翎就知道宇文玄铮此刻出现定是来监视她的,也不愿待在这跟他劳心费神,转身就走,可是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险些跌倒。

“小心!”络戈一步上前扶住她:“我送你回去。”

即便视物不清,苏锦翎也仿佛看到宇文玄铮的眉毛已然竖起。

“大王子可真是热情好客啊!”

宇文玄铮亦抢上一步,一把扯过苏锦翎。

而络戈并未放手,二人各钳着苏锦翎的一条胳膊在夜色中僵持。

苏锦翎只觉此种状况分外诡异,偏巧此刻又传来一个声音:“我就奇怪,这酒喝得好好的,小八弟怎么就突然不见了?还是你六哥了解你,便让我上这来寻了。呵,玄逸,你多才多艺无所不知,却可否知晓这现下唱的是哪出?”

听不到宇文玄逸半点动静,却觉得那双半是清冷半是春意的眸子细细扫过自己。

看不到他的目光,却感觉那目光仿若化作清风柔柔拂过,卷起裙摆轻轻飘舞,然而下一刻,一个声音伴着清寒的杜若之香紧张的砸到耳边:“你的眼睛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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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行御医刚收回搭在铺着一方丝帕的皓腕上的手指,宇文玄铮就急急吼道:“到底怎么回事?”

御医方要开口,就见宇文玄瑞冲他摇了摇扇子。

“你给我站住!”

“玄铮……”

宇文玄逸淡淡的一句唤住了就要追出帐外的宇文玄铮。

宇文玄铮不满的回了头,却听他道:“明日不是还要教你这徒弟练马吗?时辰也不早了,先送她回去吧。”

他语气轻松,移到苏锦翎身上的目光却是带着明显的担忧。

既是六哥发话,宇文玄铮就是再有什么不满也都咽下,而且六哥作此安排定有他的道理。

苏锦翎却有些不安。一般情况下,不肯在病人面前讲的病症定是严重得不得了,难道她已经……

宇文玄逸看出了她的心思,微微一笑,走上前,似是无意的攥住了她冰凉的指尖,轻轻握了下,又对她摇摇头。

不知怎么,心就这般安下来,好像即便有天大的事掉下来,也有他帮助自己轻而易举的化解。

络戈一直在旁边不动声色的将一切收入眼底,待宇文玄逸目送那二人离开帐子,也站起身:“时辰不早,打扰王爷休息了,络戈告辞。”

宇文玄逸敛衽,送其与同来的一位老者出门,临别时,眼梢微挑,额外多看了那老者一眼。

络戈方走,宇文玄瑞就回来了。

宇文玄逸的唇角依然衔着不变的笑意,眸子却一瞬不瞬的盯住宇文玄瑞,捎带那笑意都带着几分僵硬。

宇文玄瑞亦是一瞬不瞬的对他,女人般妩媚的脸神色严峻,然后便见清宁王的笑意渐消,脸亦蒙上层灰色。

他却是忽的眉眼一弯:“怎么,害怕了?”

见他这副表情,宇文玄逸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唇角亦随之舒缓:“太医怎么说?”

宇文玄瑞一副劳累至极的模样歪在椅上,喝了口茶,又品了品味,甩开扇子扇了两下,摆足了架势。

这期间,宇文玄逸一直貌似悠闲的摆弄着花架上的一盆兰草。

“我想你也猜到了,就是‘悄然无语’和‘幽冥血’混在一起的后果,如今余毒尚未散尽,便汇聚到眼睛里,一到夜晚便会视物不清。不过御医说没什么事,只要细心调养,加以时日就会自然恢复。只不过究竟是一年半载,还是十年八年的就说不准了。唉,她也是,自己有毛病又不肯说,若不是你……”

语气稍顿,看向宇文玄逸,半是认真半是戏谑道:“我看那络戈王子可是对她很上心啊,而且父皇的意思也很明显。我倒觉得那丫头若是真的留在这,于天昊于她自己,尤其是对你而言都不失为一件好事。”

但见宇文玄逸偏过头来,笑意微微的看着自己,然而那眼角却是挑着森然冷意。

他别开目光,合拢扇子敲着掌心:“别说我没提醒你,煜王都放下了,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况父皇如今作此决定,亦不能不说是明智之举,否则留着她,迟早是个事。你看看你,不好好的在帝京辅政,偏偏要随她来这,这一路上吃苦受累还险些遭人陷害,想起来我就一身冷汗。这女人嘛,将来事成,你要多少没有?你要是单喜欢她那样的,玉润楼前段时间新来了个姑娘,那模样与她有三四分像,还是个清倌……”

“你看到络戈身边那位老者了吗?”宇文玄逸忽然打断他的话。

“什么老者?”宇文玄瑞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哦,你说的是……”

在他们找来太医为苏锦翎诊病之时,络戈亦带着位老者前来,那老者鹤发童颜,风骨不凡,年纪虽长,可是一双眼睛光亮有神,不似普通人,当时也让他不由多看了两眼。

“如果我没猜错,此人就是隐居在肃剌草原的大|法师……霍隐。”宇文玄逸收回轻抚兰草细叶的指,负手身后,望向帐外被火光隔绝的无边的黑。

“霍隐?”宇文玄瑞跳将起来:“络戈居然连霍隐都惊动了,对那丫头果真上心呢……”

宇文玄逸笑意不变,眸光渐冷:“络戈小时得过一场奇病,险些夭亡,是立敦可汗请来了霍隐,方救回一命……”

“对,”宇文玄瑞以扇击掌:“我听说那可不是一场病,而是他的弟弟络耶下的毒。为了救儿子,立敦可汗在霍隐门前跪了七天七夜才请出了这位神人,还割给他十年阳寿。据说这位神人不仅精通岐黄之术,亦通妖蛊,可于千里之外杀人于无形,更懂天象,甚至可更改运数,若是咱们得他相助……”

“霍隐擅解奇毒,你说……”

“你的意思是想请他为苏锦翎医治她这些病症?”

宇文玄逸笑而不语。

宇文玄瑞气急:“我还以为你想出了什么对付太子的好法子,你没看到他现在猖獗到什么地步?父皇这病虽是好了,可是万一……你看看人家煜王,再看看你,我可告诉你,切莫因小失大!”

再看宇文玄逸不为所动的样子,更气:“我看你是被那女人迷了心窍!你若再执迷不悟,我就……”

307量力而行

狐狸眼瞟了过来,春意尽退,清冷霎时凝作肃杀。

宇文玄瑞不禁哆嗦一下,想说什么,然而终未说出,只迸出一声冷哼,愤愤离去。

宇文玄逸对着被灯光隔离在远处却是迫近眼前的黑唇角微勾,一声叹息伴着光下轻舞的微尘游离在静寂中。

“摩诃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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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你可看出她到底是什么病症?”

夜幕中,络戈身沐星辉,深邃的眸子一瞬不错的望住身边的老者。那老者白发长及脚踝,发梢在风中轻轻飘舞,隐约有银光闪动。

“不是什么病症,无非是余毒未散……”

“毒?!”

提到中毒,络戈心下一震,仿佛又看到那辆马车疾驰向草原尽头,一张幼稚的脸探出车窗,愤怒喊道:“他能继承汗位,为什么我不能?我一样是你的儿子!”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当时他只有八岁。按照肃剌的规矩,由长子继承汗位,所以自小父王便对他极为看重,他也算不负众望,小小年纪便已成为草原首屈一指的人物。然而就在生日那天,他突然昏睡不醒,状如死人。父王连夜赶往摩诃谷,请来了霍隐大师。后才得知,他是中了毒,而下毒的人竟是小他两岁的亲弟弟……

“大王子很在意那个姑娘?”

神思回转,但见这个没有人知道年龄的老者正孩子般顽皮的对他笑着,眸中却是隐藏深奥。

在意?

初时,他对她只是好奇,因为她唱歌很好听,人也长得很好看。而后,他听说皇上有意把她许给自己做可敦。

他要有妻子了?很意外,很开心,自得知这个消息,他愿意尽己所能的让她成为肃剌最幸福的女人。可是她偏偏不快乐,青禾节上,他看到她对着那空落落的位子目露怅然……

他想他知道了她不快乐的原因,他想取代那人成为她的快乐,可是……

自小到大,他需要的,不需要的,都会自动送上,他从未主动要求过什么,可是初次,初次想得到一个人的关注,想要对一个人好,却不知该如何下手,他学着其他小伙子对姑娘的样子对她,却是惹她生气了。一向被赞英明果敢的他有点手足无措,又不知该求助何人。

“大师,我该怎么办?”

霍隐孩子气的脸顿时露出骇色,连连摆手:“这种男女情事,你可不要问我。”

听说当年这位大|法师就是为了躲避一个女子的追求才逃到肃剌摩诃谷,而今那位女子怕是早已作古,他却依然窝在谷中,最常说的一句话是“女人猛于虎也”,同时配上仿若见到老虎的惊悚表情。

络戈忍住笑:“但不知大师可能解她身上的余毒?”

“当然可以,不过你要付我诊费……”

笑容一滞,然后便听霍隐缓缓道:“十年阳寿。”

他早听说霍隐大师除非主动出手,否则若是有人求上他,他不要金银珠宝,只要求助者在寒潭中跪上七天七夜,不眠不休,以示诚心,再舍出十年阳寿为诊费方肯医治,而这些阳寿全部加在自己头上,才有了如今的长生不老。然而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肯牺牲自己的十年阳寿去医治一个患者?

那张被白发衬托的脸重又现出天真的笑颜,语气轻松,却是重重敲在他心上:“片刻的犹豫,便是错失良机……”

络戈皱起眉,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霍隐摇摇头,复又笑了:“我与你有缘,所以还是送你那句话,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络戈看着那如雪长发飘飘的消失在夜幕中,心里反复念着这句话。

夜即将褪尽黑色,天边已现出一抹浅白。

紫碧菊应是又结上露水了吧。

小小的花朵,总是在日出之前开放,碧玉般的花蕊上捧着一滴晶莹的露珠,一旦见了阳光,顷刻消失。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他默念着,忽的唇角一翘,指探进口中打了个呼哨。

伴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朦胧中现出极为浓重的一点,渐行渐近。

他翻身上马,高叱一声。

俊马长鬃飞卷,载着他向着那开满紫碧菊的山岗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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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怕,你行的,一定行的!”

宇文玄铮拍着彤云的屁股眼睛望着苏锦翎,一时间竟让人分不清他是在安慰马还是在安慰人。

今天是个好日子,肃剌各部均派人来参加这一年一度的马术大赛,苏锦翎本可以立在看台上欣赏这场热闹和精彩,可是她很不幸的接到了络月郡主的战书,成为参赛一员,与马术又精于众多男子的草原之花成为对手,便失了这份轻松惬意。

她这边懊恼又忐忑,却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羡慕她,尤其是男人。要知道能够得到络月郡主的挑战可是无比荣耀之事,因为这朵骄傲的草原之花极少向人下战书,但凡被她看上并想要战胜的都是极出色的人物。草原男人英勇豪迈,都想借此机会与这朵艳丽的花一较高下,博其一顾,幸运者或许还会虏获其芳心,却不想这少之又少的机会竟落在一个外来的小女子身上。

他们挑剔又怀疑的打量那匹绝影背上的娇弱女子。

马倒是匹好马,可是这个女人……能行吗?

苏锦翎环顾四周,心下更加不安,虽然失败已是定局,可是那种紧张却无论如何也压不下。

“锦翎,拿出点颜色给她看看,不能让他们小瞧了咱们天昊!”

宇文玄铮将这场比赛的意义上升为国际高度更令她感到身负责任之重大。

“你就是对自己没信心也得对我这个师傅有信心啊,放心,只要你一上场,络月必成为你的手下败将!”

“玄铮,我看锦翎没什么问题,倒是你……”

宇文玄瑞摇着扇子走过来,看了看端坐在马上紧张得已经没了表情的苏锦翎,粲然一笑:“放心,这场比赛咱们绝对输不了!”

宇文玄铮眼睛一亮:“莫非六哥有了好法子?”

脑袋挨了一下,宇文玄瑞似怒非怒的嗔道:“怎么,就只有他能想出好法子吗?”

宇文玄铮揉揉脑门,四下看去:“奇怪,六哥怎么还没来?”

宇文玄瑞唇角牵出一丝冷意,清宁王怎么会来?早在见过霍隐的第二日他便消失了,想来定是赶去摩诃谷了。

这个丫头,果真是个祸害!

冷意转作笑意,妩媚动人:“玄铮,你可知络月郡主因何要下战书?”

宇文玄铮一怔,立即明白过来,六哥不来是因为不想看到那个飞扬跋扈的丫头。络月因何要下战书?还不是想搏他一顾?

六哥不来就对了,让她白费心思!

苏锦翎又望向看台……那个雪色的人影依然没有出现……

也好,她也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失败的样子。

不知为什么,自从来到这肃剌草原,就好像开始了一个崭新的梦,一个与往事偶有衔接的梦,而那些往事仿佛被包裹在另一个梦里,离她越来越远……

欢呼声骤起,人声鼎沸中,仿佛有一团火焰自草原尽头热烈而蓬勃的卷来。

络月郡主一身火红的骑装,不停的在马上表演各种高难动作,宛若行云流水,引得惊赞连连。

她踏着两侧的欢呼之浪一路卷过,却突然于某一瞬间回缰勒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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