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宓生如梦-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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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间,我已与子桓离开了曹操。走在回去的路上,我依旧是惊魂未定,脚下像踩了棉花一样无力。子桓见我如此,伸手搀住我的胳膊。我狠狠将他甩开,随即冷言说道,“你又算计了我,甚至,还算计了你爹?”
子桓一笑,那如墨的幽深眼眸更是变得复杂难测。“我只是赌了一把。赌了你我在爹爹心中的分量。”
“那结果呢,你赢了?”我似笑非笑地问道。
“你的分量比我想象的轻了些,我的分量比我想象的重了些。所以,这一局,算是我赢了。”子桓依旧笑得清清浅浅,但那笑容在我眼中却是那么刺眼。“父亲说,等我们回到许昌,便可择日完婚。”
“没有爱情的婚姻只是一潭死水,恐怕子桓少爷就算得到了我的人,也万万得不到我的心!”我冷冷地说着,拼命搜寻着他眼中可能会出现的神伤。可惜,他却让我失望了。
幽深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我,子桓在口中轻轻吟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身子猛然一震,这是我离开曹营那一日写在那棵老树上寄托哀愁的话。他,他怎么会知晓?
看到我震惊的表情,子桓幽幽开口道,“那一天晚上,我无意中看到了你刻在老树干上的那首诗,便猜到你也许会离开。我连夜找到子孝叔,和他道出了你的身世和心意。然而当他去找你的时候,你已经不在了。我多方打探,终于在一个爹爹的亲信口中逼问出了你的下落。你可知道,当子孝叔策马去追你的时候,我也是与他同去的。只是,当你的那辆马车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却停下了脚步。我知道,有限的时间里,你更愿意多和子孝叔呆在一起。而我,只是那个多余的人。”子桓说着,眼中闪过难掩的悲痛。那种眼神在这深沉如夜的男子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我原本一心想成全你们,可是却未料到,子孝叔他……”
“够了……不要再说了……”痛彻心扉的悲痛又涌了出来,我生生打断他的话。无视子桓一脸的伤痛,我转头跑向远处。
我拼命地跑,跑得毫无方向,跑得精疲力竭。不知跑了多久,我停下脚步,扶着一面城墙大口的喘息。一抬头,发现自己竟然跑到了邺城的城门口。记得那一日,也是在这里,我不顾性命地冲着剑拔弩张的侍卫狂吼。还是那一日,曹仁犹如天神一般出现,救我性命于箭矢之中。
可如今,却已经是物是人非了。邺城易了主,曹仁的身边也易了主。亦或者说,在曹仁身边的,根本就未曾有过我我的位子。
心好痛,仿佛要裂开了。然而,我却知道,我的心,还好好的在我的身体里。此时的我,倒是希望心真的能够碎掉。那样的话,也不必再痛,痛的锥心刺骨。
身体无力,我沿着城墙滑下,抱膝坐在地上,默然看着周围人来人往。
许久,我的情绪渐渐沉淀。却发觉人流中,一个衣着怪异的人悠悠然进入了我的视线。其实他身上穿的并非是什么奇装异服,只是那些鲜艳的颜色搭配到一起,就是让人觉得浑身不舒服。当他看到墙角上一脸狼狈的我时,眼中了然一笑,随即十分不拿自己当外人地走过来,一屁股坐到了我的身旁。他对我嘿嘿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做工精巧的小酒壶,津津有味地品着。
“武王伐纣,以妲己赐周公。”那诡异混搭男口中悠悠然说着,一副吊儿郎当的痞子模样。
那怪异的语气让我浑身都不舒服,抬了抬屁股,我不着痕迹地往远处挪了挪。心中暗想这个人不是个疯子就是个醉鬼,看他那身打扮,估计疯子的几率比较大。
发现我有意识地避开,那“疯子”也不恼,只是厚脸皮地又挨了过来。“姑娘难道就没觉得我的话很有道理吗?”
我有些错愕地看向那“疯子”,见他此时,眼中却是一片清明。沉思了片刻,我言道,“都说妲己毁掉了纣王的江山,是个不祥之人,妖孽化身。试问武王又怎会把那祸国殃民的妲己赐给周公?”
“呵呵,确实如此啊。杨某胡言乱语,姑娘莫要见怪。”说罢,仍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我见姑娘神色黯淡,似有什么忧愁之事啊?”
“你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做什么?”听到这里,忽然想到我现在是孤身一人,不由得提高了警惕。这穿着怪异的男子摆明是认识我的,不知此时他到底有何企图?
那杨疯子并未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继续说道,“姑娘什么都不必说,让杨某来猜一猜。姑娘的心病该是——爱非所得,得非所爱。哈哈,杨某不才,不知是否猜中了?”
“爱非所得,得非所爱……”我口中轻喃,果然,果然。正在我发愣的时候,忽觉身边一暗,转过头,正瞧见杨疯子那张放大的俊脸出现在眼前,真是唬了我一跳。这个人……
“若有一日,姑娘想要离开这里,尽可以来找在下。”杨疯子凑近我低声说着,随后又忽然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大跨步准备离开。
我呆呆地愣在那里,许久才缓过神来。“不知阁下高姓大名?”我抬头对着还未走远的某人问道。
“杨某之名,不足挂齿,姑娘若是非要问,就叫我杨大仙吧!”杨疯子故作深沉,可在别人眼里却依旧是一脸痞子相。
诶?杨大仙?这人果然自恋……脑子里迅速搜索着三国里姓杨的名人,哈哈,某女不才,只记得课文里有一个恃才放旷的倒霉鬼杨修……“阁下可是杨修?”我不抱希望地随口问道。
只见那身影猛然一顿,随即回过头来一脸郁闷的看着我。“你怎么会知道?”
“瞎猜的。”我耸耸肩笑着说道。
杨修也忍不住轻笑,随即清了清嗓子,又大摇大摆地转身走远了。
我继续默然坐在那里,杨修的话一遍又一遍在脑海中回荡。
“姑娘什么都不必说,让杨某来猜一猜。姑娘的心病该是——爱非所得,得非所爱。哈哈,杨某不才,不知是否猜中了?”
“武王伐纣,以妲己赐周公。”
杨修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武王贪恋妲己美色,却又怕遭世人口舌,便把妲己赐给了周公。想那武王、周公却是一家人呐……
第二十五章 许都
夕阳西下,倦鸟归巢,路上行人也越发的少。一阵冷风吹过,引得浑身一阵瑟缩。我依旧抱膝坐在原地,头微微有些昏胀,闭上眼,将头靠在冰冷的石墙上。
轻轻的脚步声在我身前停下,“天色已晚,回家吧。”淡淡的声音,带着一丝丝的怜惜。
微微睁开然,一袭月白色的长袍映入眼帘。子桓的身后,两名侍卫毕恭毕敬地垂首而立。“我没有家。”轻轻皱眉,无视子桓有些难堪的神情,我冷冷说道。
“你有家。”依旧是淡淡的声音,那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话音还未落,下一秒,我已被他打横抱起。“放开我!”我惊呼,喘着粗气挣扎,他却不肯放开我。身旁路过的人看到这一幕无不脚下生根地愣住,神色各异地看着我。脸上一热,我猛地一口咬上他的肩膀,直到牙齿酸疼,直到口中泛出浓浓的血腥味。子桓一脸阴沉,却是不为所动,依旧紧抱着我大步走回营帐。
营中的士兵已经用过晚饭,此时正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休息聊天。见到子桓如此归来,沉默了数秒,随即竟是哄闹一片。
“哈哈,子桓公子抱得美人归!”
“自古美人爱英雄,看那小娘子一脸的娇羞,可是子桓公子太过勇猛吓坏了人家!哈哈哈……”
子桓对于将士们的话语充耳不闻,只是抱着我径直进了他的营帐。
“吃些东西吧。”轻轻把我放到桌边的凳子上,淡淡的语气,脸色依旧不好。默默转身褪去了他的长袍,那原本洁净的衣服,肩膀处赫然一片红色的印记。
眼前的桌子上摆着两副碗筷,几样饭菜却是一动未动。现在早已过了吃饭的时间,难道他一直在等我吗?
帐外的哄闹声更大,一大群血气方刚的青年唧唧喳喳地说闹着。话题无非是刚刚那一幕,就这样光明正大地将一个女子抱进帐子,任谁都会浮想联翩。不过我可不是那古代三从四德,脸皮比纱还薄的女人。见子桓正俯身翻找着什么,我起身大步向帐门走去。
“你要去哪?”冷冷的声音传入耳畔,隐隐含了怒意,如墨的幽深眼眸中,神情更是复杂难测。“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吗?”
我不语,只是依旧向帐门走。眼看就要走出帐外,却又被他揽住。一阵天旋地转,下一瞬,却发觉自己已经被他甩到了床上。“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吗?讨厌到不愿多看我一眼?”微凉的薄唇狠狠吻上了我,带着几许霸道,几分故意的挑逗。我拼命挣扎,却又被他按住,直到快要窒息时他才放开了我。
我猛喘几口粗气,随即冷笑一声,讥讽地说道,“武王伐纣,以妲己赐周公。你只是那倒霉的周公而已!”
眼前的身影猛地一震,眼中闪烁着盛怒的火焰。“是谁和你说的这些?孔融?杨修?还是祢衡?”
我冷冷望着眼前愤怒的人儿,莫名大笑起来。“知道是谁说的又能怎样?就算你能杀了他们?又怎能杀尽天下悠悠之口?!世人皆说甄宓命贵不可言,可看我漂泊数载,颠沛流离。爱而不得,得而不爱。不仅失身于他人,还被冠以妲己之名,被人如物件一般算计,真真是命贵不可言……”我的笑声哽在喉头,心中酸涩,泪水不断涌出。最后,我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许是被我的极端举动吓坏了,子桓眼中的怒气渐渐退了下去。轻轻将已经疲惫不堪的我拥入怀中,子桓淡淡的话语徐徐传来。“不会的,不会如你听到的那样的。我不会是那周公,你也不会是那妲己。我会将你视若珍宝,用尽生命来爱护。从此再也不让你受那流离之苦,我的家便是你的家。宓儿,莫要再拒我于千里之外了。让我来照顾你,疼你,爱你,而你,也莫要再离我而去了……”
温热的气息传入耳廓,有些痒痒的。我挣脱不开,只得闷闷将身体转向里侧贴着墙。不论子桓说着什么,一概装作听不到。意识逐渐模糊,我与子桓便以这种奇怪的姿态,怀着各自的心事,静静入眠。
建安九年八月,曹操夺取邺城,拥有了冀州大部分地方。九月,献帝命曹操为冀州牧,曹操辞让又回到兖州。
这一日,曹军拔营回师,目的地就是许都。
“父亲说,等我们回到许都,便可择日完婚。”
子桓的话又在耳畔响起,择日完婚,择日完婚,真的就要这样了么?
无言走到马车前,初冉轻轻为我掀起软帘。进去才发现,车中早已经坐了一个年轻女子。
“小姐!”已在马车中等候多时的幼婵见到我,一下便扑到了我的怀里。我紧紧地抱着她,心中也是百转千回。初冉极有眼力,见我俩如此,便乖觉地退到了马车之外。许久,我俩的激动之情才渐渐平复。我仔细瞧着眼前的幼婵,见她气色红润,双颊也微微圆润。想来这几日在曹军中并未吃苦,这才稍稍安下心来。
原来幼婵同我一起被救回之后,便一直被安置在营帐的另一边。每日好吃好喝的照顾,只是不被允许随意走动。想来,他们是怕我见了幼婵,会寻机会逃走吧。
坐得累了,我便依着幼婵养神。虽然她那小肩膀一点都不舒服,但心中没来由的平静了许多。
“小姐……”幼婵在我耳边轻轻地说道,“我听有人说,咱们之所以能够得到曹军的优待,是因为,因为他们的子桓公子喜欢你。你,真的要当那子桓公子的妻子吗?”幼婵的话语,直白而率真,透出对我的担忧。我的不悦,真的就如此明显吗?
我无言,只是静静地依着她,许久,才开口道。“子桓早就有了妻子,我们还是不错的朋友。我是不会做抢人家丈夫的事情的。”
“我估么着,小姐也是这么想的。”幼婵闻言傻傻一笑,随即又似想起了什么,“不过,幼婵看得出,子桓公子对小姐是很在意的。而且,你知道吗?听说子桓公子与他的妻子成亲近三年还无所出呢。”
幼婵的话让我的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他们竟然还没有子女。对古代女子而言,生儿育女乃是头等大事。知琴至今未有所出,想必在这里的日子也不会很好过。想到这里,那个娴静少女的身影又浮现在眼前。不知道这一次我们的相见,又会是怎样的情形。
“总之,不论到哪里,幼婵都会陪着小姐的。”幼婵轻轻地说着,言语是那样的真诚。我微笑,依着她沉沉睡去。
就这样连赶了几天的路,幼婵每天白日里都会与我同车做伴。而到了晚上安营时,又会被恋恋不舍地带走。我知道,即使我从未有过任何想要逃跑的举动,子桓依然没有对我放下心来。军营随着路程的延伸被安置在各个不同的地方,我每日依旧乖乖地吃饭、睡觉、坐车,而子桓这一段时间似乎很忙的样子,我们白日里几乎没有见面的机会。只有几次午夜梦回时,可以感到身后一个灼热的怀抱紧紧贴着我,等到一觉醒来,又只是我一个人。
马车依旧徐徐向前,距离许都越近,我心中的阴郁就会越加重几分。我知道,在那里,有着一个我想见又不敢见的人。我有许多问题想要问他个清楚,可又偏偏不敢知道那答案。于是,我只能选择软弱。任由马车载着我渐渐拉近我们的距离。
许都的曹家,与我想象中的并不相同。与袁家的富贵华丽相比,曹府更显得简约大气。朱红的大门前,此时早已站满了迎接的人。
“老爷一路辛苦,快快回去歇着吧。”温柔和善的声音传入耳朵,悄悄抬起头,正见到曹操的面前站着几个美貌的妇人。为首的那一个虽然年近四十,可那言行举止间依然是自有一番情致,和身边那几个年轻的妇人相比,自是毫不逊色。想必她就是子桓与子建的娘亲,曹操现在的正妻——卞夫人了吧。
要说这卞夫人,原本只是曹操的妾室之一。前几年,在一次与张绣的战斗中,曹操原配夫人丁氏亲手养大的曹操长子曹昂被杀。丁夫人一气之下便回了娘家,从此再未归来。任凭曹操亲自前去娘家,也没有把她接回来。这卞夫人虽然是倡家出身,但是颇有妇德,为人又谦逊低调,因此便被曹操立为了正室。虽然出身卑微,卞夫人却得到了曹操的认可,这该是多么优秀的一个女子啊。
正在我暗自琢磨的时候,那卞夫人也注意到了我。只见她款款走到我的面前,轻声问道,“这位姑娘可是冀州美女甄宓?”
轻柔的话语传入耳畔,我抬起头,见她一脸慈爱地微笑着看我,顿时心中一暖,阴郁的情绪也减了几分。“小女子甄宓见过夫人。”我恭顺地行礼回答。
“真是个聪明剔透的孩子,快不用拘礼了。”卞夫人一笑,亲手将我扶起,“原先就曾听说甄姑娘有倾城之貌,这次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卞夫人谬赞了。”脸上一热,我有些尴尬地说着。
“娘亲,咱们还是先进去说话吧。”子桓温和的声音传来,见到卞夫人对我的夸奖,那幽深的眼眸中也隐隐透出一丝欣喜。
“恩,娘亲已经为甄姑娘安置了住处。听闻甄姑娘原先便与环儿要好,我便把她暂时安置到了环儿旁边的园子。等到你们大婚之后再搬去你那边就是了。”卞夫人说着,便带着我们一行人踏进了内府。
一路之上,我都在不着痕迹地搜寻着知琴那纤弱的身影。只是,却未见到她。
第二十六章 家宴(上)
卞夫人把我安排到了环夫人隔壁的园子。园子不大,但是室内的物件却件件都是上品。雕花的大床,衾被都是全新的。床边立着的紫檀木雕花美人蕉屏风旁,笔墨纸砚整齐地摆放在了桌案上。桌案后方的墙上,还挂了一幅名家山水。绕过屏风,可以看到一张雕花条案,一张做工考究的古琴静静地躺在那里。
幼婵看到这琴,不禁欣喜地说道,“难得卞夫人如此有心。自从我们来到袁家以后,小姐得有好几年没碰琴了呢。想当年小姐的琴技,可是总能得到师傅的夸奖呢。”
我微微一笑,伸手抚上琴弦,一串悦耳的脆响传入耳畔,果然是一把好琴。想来当初我那冰山老妈拼了命非要让我学了这琴棋书画,为的便是将来能嫁一个好人家。后来,我虽然如她的愿嫁到了袁家,可这些技艺,却是再也没有碰过。说起来也真是讽刺,甄家的女孩子,都被逼着学了这些。然而,等到踏进了婆家之后,真的还有机会再侍弄这些吗?
遥记得那一年,四姐出嫁的那个下着雪的清晨。曾经雪地里那个娇弱的身影,是否真的如人们所预言的那样,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甄家的女孩子,命中注定不能为自己而活。姐姐希望你不要像我们这样,如果可以得到幸福,那么一定要抓住。”
那充满苦涩与希望的话语还回荡在耳畔,然而我的幸福,又在哪里呢?
“小姐……”幼婵的话语打断了我有些茫远的思绪,转过头,正看到她微微对我使着眼色。
顺着她眼神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屋子门外正立了两个少年。稍高一些的少年身材修长,书卷气十足。然而那双桀骜不驯的眼眸,却暴露了他真实的性情。一如当初离开时,子建依旧是那副沉默的样子。绷着脸,嘴巴抿得紧紧的看着我。
相比于子建的成长,仓舒还是一副乖乖巧巧的小孩子模样。一双灵动的眼眸忽闪忽闪,只是身体却越发消瘦单薄了。
“娘亲去帮忙打理家宴的事情了,她临走的时候嘱咐我们来这里瞧瞧。如果有什么需要的,甄姐姐……尽管告诉我们就好。”仓舒乖巧地说着,然而那眼神中,却闪烁着一丝迷离的疏远,让人看着心痛。
我静静走到他的身前,那昔日与我无话不谈的小孩子,此时却疏远而有礼地后退了一步。
嘴角溢出一丝苦笑,我轻轻摇头,“没有什么需要的了,替我谢谢你娘亲吧。”
“嗯……”仓舒闷闷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却也没有离开。许久,才又开口说道,“娘亲说,我现在要叫你甄姐姐。但是过不了多久,你可能就会成为我的嫂嫂,就像知琴嫂嫂一样。其实,我原本以为,你会成为我的婶婶。因为,因为,我原以为……你会和我子孝叔叔成亲……”
仓舒稚嫩的话语,如一把把尖刀,精准无比地刺入我的伤处。面对这个聪明又单纯善良的仓舒,一切的解释都显得那么苍白。
“哼,朝秦暮楚。”还未等我回答,几个简单的汉字,已被子建清晰无比地咬了出来。那桀骜不驯的眼眸中,闪烁着难懂的情绪。
“嗯,我就是朝秦暮楚。”我坦然对上子建那双有些错愕的眼眸。在别人的眼中,我已然是这样一个形象了。何必再去争辩,即使争辩了,又有什么用呢?
“你——”子建语塞,倔强地将头转向一边。每次被我的话噎住,子建都是这样一副样子。我轻笑,然而他的脸却红了。年少的子建,与年少时的子桓相比,明显青涩了许多。要知道,那个时候的子桓,已经是一个深沉如夜的少年了。
屋内的气氛有些尴尬,最后,还是子建最先坚持不住了。“哼,仓舒,我们走!”说罢,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子建哥哥,等等我!”仓舒见子建出了屋门,忙也跟了出去。
我静静看着他们的背影,许久未见,两个孩子其实一点都没有变。子建依旧一副倔脾气,而仓舒,依旧如小尾巴一般天天跟在自建的身后。真正变了的,也许只有我的心境吧。
想到这里,心中突然开阔了许多。我还是我,一直都是我,只是我。我不仅仅是三国时代的倒霉女甄宓,还是具有21世纪先进思想的现代女青年。不就是感情遇到了点挫折么,非典、禽流感、大地震都过去了,怎的这时候自己还能把自己别扭死不成?
“喂,小样的毛孩子,你懂得啥叫‘朝秦暮楚’吗?啊?”我插着腰,对还未走出园门的两个少年大吼。
两个身影一顿,随即同时转过身。当他们看到身后满脸斗志的我的时候,先是一愣,随即了然。
“你还是一点没变。”仓舒弯唇,笑得一脸灿烂。
“哼,泼妇一个!”子建依旧绷着脸,但眼中却闪过一丝笑意。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整个曹家沉浸在一片胜利凯旋的喜悦之中。此次曹军打下邺城,整个北方地区再也没有哪股势力能与曹军抗衡。
换上了一身素色的衣裳,挽了个简单的发式。当我来到宴前的时候,时间已是不早。虽然刻意放轻了步子,却还是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轻轻拿眼扫了一圈,发现参加这次家宴的不仅有曹操的妻子孩儿,还有许多在战场上立了功的文臣武将。大家依次按尊卑长幼落座,几扇精致的屏风巧妙地立于各处。
“宓儿,”子桓见到我,起身迎了过来。一袭月白长袍,灯光映照之下,更显得俊逸出尘。“怎么来得如此晚?”似是嗔怪的话语,语气中,却多了几分宠溺。
我似是而非地应了声,瞧见子桓的位子旁,一个娇弱的身影出现在眼前。知琴见到我,微微颔首。那沉静的眼眸,仿若飘渺得不食人间烟火。她的身旁竟然还有一个空位,想必是留给我的。
眼眸清扫,发现环夫人的身边也有一个空座。我本想装作不经意地顺势坐到那里,可还未等我移步,手已被子桓牢牢抓住。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子桓依旧笑得清清浅浅,可眼眸中却愈加幽深。
无言坐到知琴身边,我如坐针毡。眼前的这个女子,早该知道我与子桓之间发生的种种,却依旧平静如水。这种平静,让人不由得为她心痛。懂的。我,我不是……”我支支吾吾地整理着要表达的意思,希望能把事情说清楚。然而却发现,自己的语言竟是如此的贫乏。
“我知道的。”知琴对我微微一笑,那笑中依旧一片淡然。“有许多事情并不是我们女人能够决定的,所以,我知道的。”有些冰冷的手轻轻握上我的,却让我的心中,平添了几分温暖。
“今日,曹某设家宴犒赏各位有功之臣,大家不要局促,一定要尽兴而归!”曹操洪亮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不容质疑的从容深邃。言罢,又忽然将头转向了这边。“知琴,去把你的琴拿来,为大家抚上一曲吧!”曹操两眼温和,在众人眼中,满是一副慈父的模样。可不知怎的,却让知琴的手不自觉地一颤。
“是,父亲。”知琴乖觉地应了,随即静静上前。早已有人将琴摆好,又燃了香。琴声悠扬响起,曲调婉转,恰似深闺女子,幽情满怀,正是那《玉楼春晓》。
众人听着这美妙的琴音,不由得一个个如痴如醉。连那几个不懂音律的武将,也是摇头晃脑。一曲琴罢,赢得满堂喝彩。知琴莞尔一笑,行礼告退。
“知琴真是人如其名,弹得了一手好琴。”曹操赞许地说道,眼神依旧深邃无边。宴上的众人闻言,也是一个劲应声附和。
“我们知琴啊,那可是大家闺秀出身。这琴棋书画样样不差,可不是那随便拎来的狐媚子比得了的!”一片赞许声中,这个并不出挑的声音却清晰地传进了我的耳朵。我微微转头,正见到那说话的女子。那一双勾魂摄魄的妙目此时正冷冷地看着我,鄙夷尽显,正是那杜夫人。她口中说的那个“随便拎来的狐媚子”,不是我,还能是谁?
我毫不示弱地回睨着她,这明显是平日里太寂寞了想找个人掐架啊!好滴,我今天就来陪陪你!深运一口气,脑海中“文思泉涌”。正要开口,却又见那杜夫人不紧不慢地将头转到了一边,同另一个夫人说道,“今儿个曹将军和淑洛怎么没有来啊?哦,你看我这记性,人家长子今天过满月,曹将军当然是守着老婆孩子要紧。”
第二十七章 家宴(中)
我盯着丁夫人那张张合合的薄唇,不大的声音,刚好能够清清楚楚地传入我的耳朵。只是这短短数语,却能将我全身的斗志一下子散尽。
看着我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杜夫人满意地讥笑一声,随即又去和身旁的夫人聊天去了。
子桓原本正在与知琴一起向各位宾客道谢,见我脸色不佳,不顾众人注视的眼光,径直走了回来。“怎么了?”淡淡的话语,却难掩关切。
众人见到此一幕,开始瞧着我们窃窃私语起来。再次成为别人关注的焦点,我有些不自在。无言摇了摇头,感觉眼眶有些酸胀,我猛然起身快步离开了宴席。
一路疾步远离了那一室的喧闹,脑子里只是想着一定不能让那杜夫人看了我的笑话。不知走了多久,直到腿已经开始微微酸疼,我才停下了脚步,却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了。
来到曹府只有半日,这里的大部分地方自己还不认识。莫说是晚上,就算是白天也很可能会迷路。环顾四周,花木扶疏,假山嶙峋。三条小路在脚下交错之后,又各自延伸到了不同的方向。侧耳倾听,唯有微风虫鸣,再听不到任何酒宴的喧嚣。既然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路,我索性放慢了步子,毫无方向地游荡起来。反正今日宴上人多,出去一会儿也不会很明显。等见到有人路过,再问明了方向回去就好。
我于是又走了一段,却还是未见半个人影。心下开始有些忐忑,这要是走到后半夜再看不见人来,自己岂不是要睡在路上?丢人也就罢了,再被夜里的小阴风儿吹出毛病,弄得个偏瘫中风歪嘴斜眼,想来就是请来华佗大叔也未必能治得好,我这后半辈子也就交代这了。
正想着,忽见前面不远处有一座假山,心中不由得一喜。走到近前,我整理了一下长长的裙摆和袖口,找了个较缓的地方手脚并用爬了上去。
视线一下子开阔了不少,穿过那一处处卷翘的飞檐,曹府中最明亮的地方出现在眼前。那里一片灯火摇曳,其间不乏穿梭的人影。必是曹操摆家宴的地方!确定了大致的方向之后,我便又蹑手蹑脚准备下山。本来就是上“山容易下山难”,再加上最近里天天吃饭、睡觉、坐马车,我的体力已经大不如前。这原本并不高的地方,下起来却是异常吃力。
正当我下到一半扒在石头上喘气的时候,忽闻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听着好像不止一个人。我不禁在心中暗暗叫苦,这找人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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