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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龙失踪案-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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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们在研究缩小化?”
他嗓音沙哑,咳嗽起来。
“天哪!他什么也不明白!”柯拉很恼火。“他还以为我是在闹着玩呢!”她认真地把脸转向并不存在的听众,教授也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仿佛期待着能看见真人。
“您以为我到这儿来是因为我无事可做?”柯拉接着说,“请搞清楚,把我派到这来,派到里昂多尔的是一个足够强大和权威的组织,叫作国际银河警察局。它派我来是因为您在自己的实践中走得太远了——您忘了,龙不仅是生物,还是您贫穷但骄傲的祖国的国家财产。”
“啊,请不要当着我的面谈论我们的贫穷和骄傲!”教授突然发火了。而柯拉却差点儿哈哈大笑起来,因为她难以接受里昂多尔人对这个问题的传统性的痛苦。
“我不说了,”柯拉说,“抛开这个也一样有的谈。我飞到这里,碰上一个乍一看根本无法解开的犯罪:龙失踪了。同时它们又是不可能失踪的。我不得不多花了几个昼夜才猜出来,在被偷之前,龙已经被缩小了100倍……”
“是72倍。”教授机械地纠正。
“缩小、从龙场里运走,然后显然是卖了。您是学者,可您不但协助这一行动,不仅给罪犯提供药剂,而且竭力干扰侦查,甚至销毁了罪证。”
“难道您指望我用忏悔的泪水来迎接您?”教授吸完一支烟,把燃烧的烟头扔到栏杆外。
“希望你们楼下不是汽油库。”柯拉说。
“不是,”教授认真地回答,“那儿从前是花坛。”
“您为什么要这么做?您缺钱吗?”
“钱永远不够。眼看着要盖新楼,可是不给拨款。我向他们证明我的实验室给里昂多尔带来了可观的外汇收入,可他们不听——大家都忙着在口号下偷偷瓜分仅有的财富和良心。”
“就是说,您亲自组织的卖龙交易?您把它们卖到哪儿去了?”
“龙?交易?”教授突然大笑起来。他笑的声音很大,非常用力,好像以前从来没有机会笑过。
“那您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干这种事?”
教授停止大笑,严肃地看着柯拉:“您不相信我,侦探,但我做这件事绝没有任何私心。”
“大公无私不过是用实物交易取代了普通交易,”柯拉发明了一句格言,“它在您的语言中,大概是指什么?”
“我所说的一切。”
“那请讲述一下,您是如何又是为什么活到了这一步。根据谁的指派您偷走或是保证了偷龙,然后说出自己的同伙。请注意,我们的谈话会被录下来,”柯拉指了指肩前别的胸针,“您的每一句话都将具有法律效力。咱们开始?”
“我跟您没什么好说的。”教授说。
看来,柯拉太急于求成了,他还没准备好认罪。
“尊敬的教授,抽这么多烟没好处。您刚扔了一个烟头,现在又要点上一支。”
“是么?”教授惊讶地看了看香烟,好像不知道自己抽的是什么。“很多东酉现在就取决于您和我的谈话,”柯拉说,“包括您的工作、您的研究,甚至您的自由。您的抵赖或是撒谎并不能改变什么。”
“您没有任何证据。”
“有!我向您发誓,有,而且是无法推翻的证据。”
柯拉指的是小狗包子,但是,她当然不打算向教授摊牌。
“我想象不出来,您能从哪儿搞到或者炮制出什么。”
“教授,您并非生活在真空。您周围是活生生的人。而且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女助手一样把您奉若神明。”
“她们向您招供了!”教授把刚刚点着的烟从栏杆扔下去。
他处于疯狂和慌乱的状态,因为柯拉击中了要害——如果你这个实验室主任主持复杂的工作,如果你有数以百计的下属,那么就会有人不喜欢你,就会有人嫉妒你,就会有人盼着你早死。
但教授仍在坚持。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摇了摇头。
“即使您不被定罪,也当不成学者了。我保证,有关您犯罪活动的资料将上报到银河科学院,传达到您现在所有的同事以及其他星球的同行。我可以让您相信,您会成为被这一社会所抛弃的人……宇宙中任何一位生物学家都不会向您伸出双手。”
“不,不要这样!”教授声嘶力竭地嚷着。
“那就请您说出实情。这样做受益者是谁?龙在哪儿?从我这方面来说并不能向您保证什么,但如果我看到您真心想改正错误,我会尽力而为,以便能够非常公正地对待……您的行为。”
教授沉默不语。难道这个笨蛋就什么也不明白?还是他受到同伙的恫吓?教授又点燃一支烟。烟灰缸里盛满了烟灰和被掐断的香烟。柯拉焦急地等待着。
“好吧,”教授说,“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是我现在不能马上回答您的问题,因为答案涉及到别人的荣誉。”
“你害怕自己的同伙?”
“不,我不想让好人受苦。我向您发誓,奥尔瓦特女士,您误解了。在我的行为以及其他人的行为中没有任何私心。这是个悲剧……请给我二三个小时的时间,不用多,我和……谈谈。请相信我!”
教授的绿眼睛充盈着泪水。
柯拉觉得应该相信这个人。无论他犯了什么样的罪,现在他是真诚的。
“对我而言最主要的是,”教授说,“我的工作、工作的成果。我不能失去它,没有工作我会死的。我不害怕监狱或是死刑。可怕的是您威胁说要把我变成像麻风病人一样为社会所抛弃的人。我很害怕同事们会离我而去……请给我三个小时,然后我把一切都告诉您。”
“好吧,”柯拉说,“我尽可能相信您。”
她站起来。教授的双手在颤抖。为了不失去平衡,他紧紧抓住阳台的栏杆。
“但是现在您要帮我个忙。”柯拉说。
“只要能做的我一定去做。”
“请问,您的缩小剂过多长时间起作用?”
“如果是注射进去……”
“不,和在饭里,就像夜班女清洁工倒掉的那种泔水。”
“两小时。上下加减十分钟。”教授尽量避开柯拉的注视回答。
“您是否有让机体恢复正常的药?”
“当然,奥尔瓦特女士。”
“在我离开之前,请您给我一点儿这种药。”
“为什么?”
“知道吗,我的一个朋友成了您这种可怕实验的牺牲品。”
“人?我没有用人……”
“和人差不多。我的狗!”
“您就是这么识破的!”
“这帮了我的忙。不过没有狗的悲剧我也一样能识破。”
“请上车吧。”教授说,“我把药给您拿到大门口去。”
柯拉等了教授大约五分种。她不担心他会跑,他不是那种人。对他而言,科学真的是高于一切。他卷入这桩案子纯属偶然,很可能他本人也只是环境的牺牲品。
教授拿着公文夹出来了。
“请原谅,耽误您了,”他尽可能打起精神,“这是您向我要的资料。”
“谢谢,教授。”
“三小时后我将在自己的办公室。”教授许诺。
“我会给您打电话,”柯拉说,“我希望您的问题能顺利解决。”
柯拉在去饲养场的路上赶上一个小家伙,她就像个穿着裙子的小蜘蛛,两根小辫直楞楞地撅向两边。
小东西干练地爬上通往饲养场的小山,不时撞到路人的身上。她太专注于自己的事情,竞顾不上留心周围的人。
她就是饲养员的女儿,梅拉。
柯拉追上她,按了按汽车喇叭,但梅拉没有注意,仍然继续赶路。她撞到一个军官的肚子上,被皮带扣儿碰得生疼。这时柯拉追上去,才发现她行举止异常的原因:原来,她正在边走边看书。
“让我猜猜,这是什么书。”柯拉心想,看传说故事梅拉太大了,看爱情小说又太早了,看来,这是本汤姆·索菲亚历险记。
“哎——”柯拉对着小女孩的耳朵喊。后者气恼地中断阅读,瞅着牙,正准备破口大骂,就在这时,她认出是柯拉,又忍住了。她没有打招呼,而是说:“捎我一段吧,不然的话,我给爸爸送饭,腿都迈不动了。他吃得太多,人都变傻了。”
梅拉肩上挎着个旅行包。对她来说,这个包太沉了,甚至连柯拉把它取下来放到后坐上都觉得费劲。
“你在看什么书?”柯拉趁小女孩坐到车上的时候问,“历险记?”
“怎么跟您说呢?”小女孩不确定地回答。她把书递给柯拉,书名叫做《如何摆脱有害昆虫和爬行动物以及蟑螂讨厌的东西》。”
“真是本怪书。你看它看得入了迷?”
“爱不释手。”小女孩说着咂了咂嘴。她的眼睛执着而坚定。“我憎恨一切鬼怪之物,等我学会之后,一定把它们全消灭掉。”
“你对我说过你也不喜欢龙?”
“无法忍受。简直是超龄鳄鱼。”
“你怎么,每天都给爸爸送这么沉的东西?”
“我得帮帮他。两个人相依为命,妈妈死了。我做好饭送来,而爸爸则负责挣钱。”
柯拉很喜欢小女孩。她的性格里有一股目标明确的执着劲儿。
“你上学吗?”
“上过学,不过今年不去了。”
“为什么?”
“我已经都知道了,他们还能教我什么?”
“喏,比如说,三角学……”
梅拉以一种批判的眼光看着柯拉。
“啊,喏,”她放下书说,“请给我讲讲你还记得哪些三角学知识。到饲养场之前来得及吗?”
柯拉不得不承认,知道得不多。基本上只记得一些分类标题。若不是纵横字谜的作者总喜欢又是水平又是垂直地安排正弦及其切线的话,甚至连这些标题柯拉也早已忘记了。
“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比如历史。但是关于历史我对你没什么好讲的,因为我们的历史与你们的不一样。”
“可不是。你们曾有自己的国王,我们曾有我们的。你们的国王曾把你们的忠臣倒吊起来,我们的国王则吊我们的。非常有趣。”
“还有文学。”
“柯拉女士,请您不要逗我发笑。”梅拉严肃地命令。车吃力地爬上一个小山丘,山丘顶上是一个要塞。龙场就建在要塞的废墟上。
汽车停在入口的塔楼前。
“谢谢,阿姨。”梅拉说完,吃力地从座位上拿起自己的旅行包。
柯拉给她打开车门,几乎与此同时喊道:“等等!别下车!”她的声音淹没在雨声中。
“没关系,”小女孩已经跑到塔楼前,站到塔楼的拱门里躲避这场突如其来然而令人愉快的、在小水洼里激起无数水泡的倾盆大雨。
柯拉看见小女孩在与警察交谈着,显然警察不放她进去。她大骂起来。
柯拉抱歉地从车里出来,冒雨跑了ZO多步来到拱门。小女孩仍然站在那儿。
“噢,太可怕了,”柯拉说,“这样能把人淹死。”
“不会的,”梅拉说,“要想淹死您,需要一整个大海。”
如果说小女孩具有幽默感的话,这种幽默感是非常独特的。
“我要进去。”她对警察说。
小女孩把旅行包放到头上,像个去别的部落作客的阿富汗女人。
警察打开旋转栅门。
然后想马上关上。但梅拉扭过头,用手指着柯拉解释道:“她和我是一起的。”
“那就请进吧。”警察微笑着说。
的确,她很有幽默感。
雨下得如此之大,刚走了没几米,梅拉就被淋透了。这种雨下不长。
“你有什么新闻?”柯拉问警察。
“谢天谢地,没有。”
“喂龙了吗?”
“我不知道,女士。我在这儿寸步不离。”
两人都不说话了。
柯拉看了眼表,快12点了。她得抓紧,这可能是发生例行悲剧前的最后几分种。最后两只龙随时都有可能失踪。
“要特别留心那些想从饲养场里拿盒子、匣子、或者口袋出去的人。”柯拉说。
“怎么留心?”警察惊讶地说,“如果所有的人都拿着?拿肉、糖、其他食品。因为现在是这样——按七只龙供给,但只有两只龙,而且都奄奄一息的。”
“不可能!”柯拉断然说道。
“大家都忙着捞点好处。他们知道时间不多了。一下班,所有的人都拿着盒子、书包,怎么留心?”
“这倒是个意外的麻烦。”柯拉承认。
雨一直下。翻译怎么样了?恐怕也躲雨去了。
“那就只能搜查所有的书包。”柯拉说。
“连场长的也搜?”
“连场长的也搜。”
柯拉叹了口气。她真厌烦这个贫穷但骄傲的国家!它要是富裕点儿就好了,那样偷窃就会少些。
翻译果然没在。有人见过他,但不是现在,而是早些时候。谁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而且雨停之前也不会知道。
喂龙员来了。这次他自己吃饱了,看上去比他给可怜的龙喂食时要好得多。嘴唇和两腮由于擦不掉的脂肪而显得油汪汪的,眼睛一片迷朦,仿佛正在打量一位温柔的女神。
“事办得如何?”他问柯拉,“有什么新消息?”
“非常棒的消息。”
“很快就能找到龙了?”阿波利多尔睡眼朦胧地看着她问,似乎打算躺这儿就睡。
“快了,”柯拉透露,“大概就在今天。”
她的嗓音饱含着自信,这种自信令一些人高兴,而令另一些人恼火。每个人都有期待龙回来或是不要它们的原因。有的人需要的是工作,有的人——是肉。但柯拉的话令任何人都不能无动于衷。
“您破案了?”场长大声说,“它们还活着?”
“据我所知,它们还活着。但我不会多说,因为应该在犯罪现场抓获罪犯。”
“没错!”喂龙员比谁叫得都响。
柯拉看了眼表。2点15分。给教授的时间已经到了。
“饲养场职工有没来的吗?”柯拉大声问。
饲养员懒懒地把所有人扫视了一遍。
“都在这儿。”他说。
“有谁在一个小时内离开过饲养场?”
“没有人。我敢保证。”场长说。
大家都肯定他说得对。
还是有些地方不对头。大概是因为翻译不见了。
第九章
“您的女儿在哪儿?”柯拉问。
“在楼下,”阿波利多尔回答,“看书呢,您不会相信书名叫做《杀死蟑螂!》。”
“《蟑螂讨厌的东西》。”柯拉给他纠正。窗外雨仍然下个不停。
“请把伞给我。”柯拉对场长说。
“请稍候,茶这就端来了。”后者答道。
“我马上就回来。”
她拿起还在滴水的雨伞。
“我和您一起去广场长问。
“不,我希望大家都留在这儿,谁也别出去。这事由您负责,场长先生。”
柯拉拿着雨伞跑下楼去。
雨斜着倾泻下来,天开始变冷了,有种深秋的感觉。
柯拉跑到乖乖的场子门口。场子上着锁。
“哎广她大声喊道。漆黑的洞口有东西晃动了一下,然后龙头缓慢而庄重地探出来。龙搅起一阵烟雾,又缩了回去。
柯拉又跑到小可爱的场子。
小栅门咧着一条缝儿。
真见鬼,为了以防万一,应该带着麻醉针。要不,叫警察来帮忙?柯拉走了进去。
“你在吗,小可爱?”她问。
没有回答。一个小女孩扎辫子用的蝴蝶结躺在地上。
柯拉更加自信地往前走。如果他们从办公楼的窗户偷偷观望着她的话,很可能屏声静气,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的样子——不然的话应该前来帮忙才对。不过还不清楚,小可爱是否还在。
柯拉穿过场子,探头往洞里瞧瞧。
洞口很宽,大约有四米,但将将够龙用。
“哎!”柯拉喊道,“爬出来吧!”
洞里散发着一股股恶臭。
柯拉从腰里取出手电——小虽小,光线却很足。
正如她所料,洞里什么也没有。
柯拉扔掉碍手碍脚的雨伞,从场子里爬出来。
喂龙员从办公楼里迎着她跑过来。
“请等等,”他喊道,“别着急!”
可是柯拉想的正是要抓紧时间。
她跑到塔楼前。警察看见她闪到一边。
“有没有人从这儿经过?”她问,“有谁离开饲养场了?”
“没有人。”警察认真地回答。
“再想想。”
“只有一个瘦瘦的小女孩,饲养员的女儿。”
“带着个旅行包?”
“带着旅行包。当然了,她给爸爸送午饭,再把空锅空盘拿回去。当然如果有什么肉的话,也带回去。”
“这次她带走的是龙。”柯拉告诉警察。后者则以为中心来的女士已经疯了——特别当他看到她跳到街上狂奔起来,仿佛后面有十个怪物在追她。
过了两个街区柯拉就追上了小女孩。她显然没料到会有人追她,所以不慌不忙地拖着旅行包,和那些城市街道上游手好闲的穷孩子没什么两样。不,有一点不同。这个小女孩右边小辫上粉色的细蝴蝶结不知丢到哪儿去了。里昂多尔没有人会怀疑到,这个勇敢的小女孩把蝴蝶结丢在可怕的龙场里了,那是一个重武器步兵排才敢进人的地方。
所幸的是,路基本是顺山反而行——饲养员住在洼地,一个不太富裕、但也不至于是贫民窟的居民区。在马尔苏克街,房子的正面很干净,但是非常单调。人行道坑坑洼洼,路灯残缺不全,光线昏暗。但每个房于子门前都有一个种着玫瑰的小草坪——大约两步长,一步半宽。
在一座曾经是绿色、只有两扇窗户并且四周拥挤着同样建筑的两层楼前,梅拉停下来,把旅行包放到台阶上。就在她开门的功夫,旅行包动了两次,这彻底打消了柯拉的疑虑。
……等她打开门,弯腰拿包的时候,她看见另一只手也伸向旅行包带……换了别的女孩不是吓晕了,就是得尖叫起来。
可梅拉马上扑向柯拉,咬住她的手腕子。
柯拉用另一只手抓起咬住她手腕儿不撒嘴的小女孩,一把把她扔进打开的房门里。然后不顾手腕儿在流血,把装有战利品的旅行包拖进屋里,随手把门撞上——同时还顺便瞄了一眼街道,确信没有任何人看到发生在喂龙员家门口这场短暂的搏斗。
柯拉打开灯。小女孩坐在过道一角的地板上,寻思着继续和柯拉斗争。她是个称职的对手。
“您想干嘛?”梅拉问道。她的目光在柯拉身上上下游动,似乎想寻找一个适于下手的地方。
“我到你这儿作客,”柯拉平淡地回答,“我捡到了你的蝴蝶结,想把它还给你。”
柯拉一边警惕地紧盯着瘦弱的小女孩,一边掏出粉色的蝴蝶结,扔给梅拉。发结像个蝴蝶似的在空中飞舞着,却没能飞到小主人面前。小女孩一言不发。
“我在场子里捡到的,”柯拉说,“在养龙的场子里。”
“什么?’小女孩声音有些嘶哑。
“我们去哪个房间?”柯拉问。
小女孩推开右边的门——这是客厅,要不就是公用房间——不知道他们这儿是怎么个叫法。
“请进。”柯拉命令小女孩。
后者很不情愿地听从了。
“你的牙有毒吗?”柯拉问。
“什么?不,很普通。”
“让我把手包上。”
“真不幸。”
“这就是生命的色彩!”柯拉嚷道,“我就用桌布来扎手吧。”
“不行,那是妈妈留下来的。”
“好吧,瞧瞧!那就用餐巾或手绢,总得给一块吧!”
“在卧室的柜子里。”
“你去取。”
“要是我逃跑了呢?”
“你往哪儿跑?”柯拉冷笑道,“旅行包在我这儿。”
“非常正确。”梅拉从屋里蹦出去。
柯拉解开包带,坐在里面的龙动弹了一下——手上觉得热乎乎的:缩小后的龙看来仍然保留着喷烟吐雾的特性。
小女孩跑回来。她拿着一块洗得发白的手绢。
“不要打开!”她在门口喊,“他们的动作可敏捷了!”
“好的,我不打开,”柯拉说,“其他的在哪儿?”
“其他的什么?”
“其他的龙。”柯拉耐心地解释。
“我不知道什么龙。”
“那我把它放出来?”柯拉把手伸向旅行包。
“等等,我来放,”梅拉把手绢递给柯拉,后者包扎着手腕儿。咬的面积不大,但非常深。
梅拉并不急着放龙。她看着柯拉包完手,然后说:“您不要胡思乱想,我没毒,我是普通人。”
“好吧,我相信。”
“请关上窗户。”
柯拉把窗户关上。
小女孩打开旅行包,开始从里面掏出两个小锅。一个空盘、一个勺、一袋剩饭、一块面包,然后才把奄奄一息、被弄得傻楞楞的小可爱倒出来。它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好像刚干完重活。
“一会儿就缓过来了,到时候可得小心。”小女孩说。
她已经平静下来。据柯拉观察,她已经打算甚至非常想开口说话了。既然柯拉全都知道,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说到底,虽然梅拉是个不同寻常的小女孩,但她毕竟只是穷人家一个十岁的孩子。
龙没有飞或是扑向人,而是用嘴唇从地板上叨起一块面包,嚼了起来。柯拉可以从近处端详龙了。
缩小以后,龙变得和一种体积不大、生活在热带的外国晰蜴惊人地相似。柯拉当时就想,尺寸、特征,总之,就如同我们眼中的老虎和猫相比。比如说,她所喜爱的猫咪小铃挡,它的个头有德国牧羊犬大小,所以没人把它当猫,好像它完全是另一种动物。现在看着这个连同带刺的尾巴也不过一胳膊来长的龙,柯拉知道,没有人能猜到这是缩小后的龙,而会把它当作一种陌生的、没有危险的晰蜴的同族。
暂时龙在咀嚼着。柯拉询问也在盯着战利品看的小女孩。
“你把它养哪儿?”
“地下室,”梅拉说,“它在哪儿都一样,只要有吃的就行。”
“那里又黑又潮。”
“不,我们的地下室很好,伙食也比饲养场的强。”
“然后你们把它卖掉,梅拉?”柯拉温和地问。
“这是我告诉您的,阿姨,”小女孩说,“您还是个警察呢。”
“反正已经真相大白了,”柯拉答道,“现在不管你咬不咬我,我找到龙了。”
“您是怎么发现我的踪迹的?”梅拉问,“要知道下着雨呢。”
“我没有特意跟踪你,我在跟踪你爸爸。因为他给龙吃了能缩小的药。等它们缩小以后,他就把龙转交给你。”
“是这样的,’小女孩说,“今天他说,你,他说,自己去场子里,反正已经湿透了。我,他说,得在这个女侦探的视线之内。女侦探就是您,阿姨。”
“我猜到了。于是你就去场子里了?”
“当然,怎么能不听爸爸的话呢。看来,只不过在追小可爱的时候蝴蝶结掉了。结果就让您给猜到了。”
“拉米奥多尔教授全告诉我了,”柯拉坦诚地说,“当我一识破龙被缩小以后,我把教授逼到了死胡同,他已经全招了。”
“是这么回事!”小女孩很难过。“这正是我和爸爸所担心的。拉米奥多尔伯父不能胜任。他的性格就不行。”
“你对性格有研究?”
“怎么能没研究,既然我的性格是——顶呱呱!”
“我已经看到了。让我看看那些龙。”
“爸爸快下班了,他会让您看的。”
“好吧,”柯拉不想争了,“我给他打电话。”
“我们的电话不能用了!”小女孩胆怯地说。
她转眼间冲到墙边,用蜘蛛般细瘦但非常有劲的小胳膊把电话线扯断了。
“愚蠢。”柯拉说。
龙在房间里慢慢走着。它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原来他是最大的,而现在却成了最小的。
“怎么愚蠢了?”小女孩问。
“这并不能改变什么。”
“可以改变。”
柯拉平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不时撞到桌子腿、椅子腿上的龙。
“你喜欢龙吗?”她问。
“我说过了!”小女孩答道,“我恨它们!”
“那为什么把它们放在家里?”
“为了折磨它们!”梅拉回答。
似乎所有的犯罪环节都掌握在柯拉手中,但却得不出一个完整的情节来。一切连接都毫无逻辑。
“你折磨它们?”
“可不是!”为了证明这点,小女孩突然走到龙跟前,猛踢一脚。龙毫无防备,“嗷”地一声飞到空中,然后像个蛤蟆似的,“啪”地一声摔下来。
“你疯了?”柯拉嚷道。
“不,我没疯。您想看吗,我再来一下?”
“不,够了!我真是一点也不理解。”柯拉站起来,挡住小女孩的去路。后者正想扑{奇书手机电子书}向勉强站起来的龙。“不应该让一个正常的小孩憎恨龙——难道你爸爸不懂?”
“我爸爸比我还恨它们!”
“他?他是喂龙员!”
“那又怎么了?”
“真搞不懂!”柯拉叫道,“你爸爸恨龙却饲养它们,你恨龙却把它们弄到家里。请解释一下。”
“有什么可讲的!我们在报复它们!”
“报复?报复龙?”
“当然了。它们杀死了我的妈妈。”
小女孩嚎陶大哭,冲过去踩龙。龙试图躲到椅了底下,柯拉把它救出来。小女孩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讲述着。原来,两年前,梅拉亲爱的妈妈,也就是阿波利多尔亲爱的妻于,带着家里无人看管的小女儿到饲养场给丈夫送饭。她以为丈夫在“伟伟”的场子里,就走到栅栏跟前。正赶上龙那天情绪不好,它从洞里跳出来,朝栅栏扑过去。梅拉妈妈躲闪不及,被龙一口气吹倒在地,拉到栅栏上,用爪子撕成了几块。
阿波利多尔有一年半的时间呆在家里,承受不幸的煎熬。后来他又返回工作岗位,虽然很多人认为他再也不能接近龙了。可是如果你的职业是喂龙员,而在贫穷但骄傲的里昂多尔的每一个人都各司其职,更换职业几乎是不可能的,那么也就无处可躲了。
阿波利多尔举止娴静,无可挑剔。甚至当杀死他妻子的凶手死在自己的场子里,也没有人怀疑到胖胖的、善良的喂龙员——兽医作出了鉴定:心脏病突发。
而当龙开始失踪后,人们谁都怀疑过,就是没想过阿波利多尔……“实际上呢?实际上是怎么回事?”
“实际上爸爸知道自己兄长的实验。于是他想出一个绝妙的主意!他原来打算把全世界的龙都毒死。一次一个,不着急,哪怕这件事会用尽他一生的时间。但是现在我和爸爸想到一种没人猜得到的复仇方法。爸爸找到教授哥哥说:你喜欢我的妻子吗?后者说:甚至超过应有的限度。爸爸问:你打算报仇吗?后者说:报复是我的责任,这是里昂多尔的主要法律。爸爸说:那就把你的药给我,把龙缩小。伯父问:为什么?然后爸爸说:死只能一次,而且死了以后也不知道疼了。但是折磨却能够持续终生。这才是真正的复仇!开始教授,教授伯父不同意,他说爸爸的复仇方法太原始,过于残忍了。但是复仇就是复仇——如果亲戚张嘴了,你能怎么办?于是教授给了爸爸缩小用的粉剂。然后爸爸就开始喂龙这种……小……”
“缩小剂?”
“对。缩小剂……走,让你看看!”
小女孩弯下腰,拎起小可爱的尾巴走出房间。柯拉跟在后面。
梅拉走到厨房后面的一个小门,摘下挂钩打开门,拉开灯。
就着并不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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