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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素如菊-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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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想远远地绕过去,雷小宝沉着脸喊住她:“邹衍。”

相识至今,她从没有如此认真地叫过邹衍的名字。邹衍一愣之下,倒也停住脚步,诧异地看向她。

“我不会输给你!”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邹衍疑惑地蹙起眉头,微歪了脑袋努力思索……但她这副样子,却被雷小宝理解为挑衅与不屑,便更大声地宣言道:“我绝不会输给你!更不会让你看不起我!你等着!我一定会做的比你更好!”

她捏了捏有力的拳头,转身大跨步而走,看背影很有几分雷厉风行的虎虎威势,可惜,留下一头雾水的邹衍,换了个手抱住沉重的木盒,摇摇头小声嘟囔一句:

“神经!”

六十五 。。。

当胸那一剑,确实给李然的身体带来了很大的负担,尽管她心急如焚、归心似箭,也不得不听从李慕可的建议,留在府中秘密养伤。

成日耐着性子躺在床上,感觉骨头都快僵硬了,当李然再一次提出自己伤势已大好,想回去风来镇时,李慕可脸色平静、沉吟片刻,道:“姐姐既然心意已决,那小妹也不再强留。但请再宽待些时候,我安排人送您出城。”言罢,刚想举步……

“小可。”李然出声喊住她,一双沉肃端凝的黑眸认真凝视住回过头来的妹妹,“你该知道,我这次回来,不单单是想求得脱身……”

“姐姐。”似是不想再听她说下去,李慕可打断李然的话语,回视着她的目中波澜不惊,“整日闷在屋里确实无趣得很,这里和我的书房相连,你若有兴趣,不妨去那边看看。”

她说完,最后深深看自家长姐一眼,转身离开密室。

李然静坐了一会儿,叹口气,用力闭上眼睛再睁开,起身经密道进入李慕可的书房。

小可小时候酷爱读书,天文地理、兵法布阵、经史子集、甚至乡野杂文……李然每次外出,最大的一件事便是给她搜罗各种书籍,及至后来自我放逐,连吃饭住宿的钱都输完了花光了,也会记得给她留一点买书。但妹妹却是个不善于分类整理的人,书堆的到处都是不说,甚至有时还把自己埋在里面……

但如今李慕可的书房里,尽管书册数量庞大的令人吃惊,却是归类的井井有条,一眼看去,不见丝毫杂乱无章,分门别类,甚是清晰明了。

“果然是……长大了……”李然轻声感慨,欣慰中带了点莫名失落。

她没去管那些架子上的书册,而是径直来到小时候姐妹俩藏零食的地方,轻轻打开暗格……

果然,里面是一本泛黄的旧册子,乃是诸葛瑜当年遗留下来的手稿,里面记载了她戎马一生、守城布阵的心得,虽是匆匆写就,有许多不尽不详不够完善的地方,但对于她仅凭一己之力,就阻挡本朝十万铁蹄长达十年之久的杰出才能,实是不得不令人叹为观止,连带对这本几乎不为人知的小册子也引起李家的高度重视。两年前,诸葛家被抄家灭族,李舒庆得此小册,如获至宝……但如今,该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李然伸手拿出册子,发现书中竟还夹了一封信。

她有些奇怪地抽出信封,一看字迹,双目微凝,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

“小可。”回到居住的密室,见自己想找的人正安静地候在桌边,李然微蹙了蹙眉,走过去坐下,拿出信件放到桌上,沉声开口道,“解释。”

李慕然神色淡然地端起茶杯,瞟一眼写着“邹衍启”的信封,不以为意道,“也没什么,只是……有些倦了这姐友妹恭的游戏。”

李然眉梢微挑,眉宇间的褶皱却是更深,口气愈发低沉:“原、因。”

“姐姐,当年娘属意你做继承人,说是文武全才、智勇过人……”她姿势悠闲地轻刮茶盏,眼睛注视手中杯盖,“嗬,如此聪明之人,是当真以为我不知道我爹是怎么死的?还是说,你真不知道你爹为什么会疯到投井自绝?……莫再自欺欺人、粉饰太平!我们这姐妹情深的戏码就演到今日便散场吧……”

“小可……”李然的眼底深处划过一抹痛心。

“姐姐,容我最后喊你一声。我肯助你不过顺势而为,也是看在小时候你的诸多照拂,不过也仅此而已,这将军府的一草一木与你再没有半分瓜葛,我以后也再不想看到你!”李慕可拿出一个深蓝色小包裹,扔到李然面前,冷淡道,“路引与银票,都是些你们以前资助过的退伍兵士及其家眷还回来的借款和红利,你对外称病,我只好代你收了,可偌大将军府实在不缺这么点银子……”

她轻呷一口清茶,忍不住皱了皱眉,移开嘴边,一翻手,整只茶盏落地,发出“啪”一声碎响,瓷片纷飞,水渍四溅,嗟道:“嘁!淡了。凉了。”

“……如此,小妹这便告辞了!”见李然双拳紧握、骨节泛白,垂眼呆呆看着地上四散的碎片,李慕可一撩长袍,起身举步,待走到门口,又似忽然想起什么,停住脚步道,“啊,欺君乃是诛九族的大罪,李姐该不愿见到恩人全家人头落地吧?还请,一路、珍重!”

说完,她几步迈出密室,再无一丝留恋,只剩下李然一人孤零零枯坐在一地狼籍的屋子里……

忽然,僵硬的身体微动了动,李然蓦然抬头,双目眯起,似是想起了什么,飞快地起身收拾东西……

——天!快两个月了,三妹那竟是没有收到任何银钱和自己的消息……该死的!也不知他们到底怎么样了?

***********

夜晚,无星无月。

将军府的花园里,同一座凉亭,同一副石桌凳,却只有一人于黑暗中静静独酌。

“人走了?”旁边的小径上,走来一位男子,听声音很是温雅悦耳,带着一种宽和与抚慰人心的力量。他的步伐不疾不徐,似是对这里的地形很是熟悉,连黑暗都不能阻挡他顺利地靠近李慕可,摸索着拿下女人手里的酒杯,放在鼻端轻轻一嗅,道,“三十年的女儿红,可不是被妻主这么糟蹋的。”

李慕可轻叹了口气,往后靠了靠,将身体一大半重量交给男人:“你怎么找来了?”

“半夜醒来,不见自家妻主,不该起来找上一找吗?”男子放下酒杯,手指在女人太阳穴上轻轻按摩,“明明是最心软不过的一个人,为何总喜欢唱那黑脸?”

“没有姐姐,便没有今日的我。”李慕可的语气平静无波,但不难听出其中蕴含的深切孺慕,“虽说她待我的好,其间究竟隐藏了多少愧疚与赎罪,谁也说不清……但从小失怙、无人陪伴的我,有这么个优秀的姐姐疼宠怜爱,一直是我最骄傲的一件事。而且,若不是姐姐一直与年幼的我同吃同寝,难说我已经被那男人害死过多少回了……”似是要将心中隐藏压抑的情感释放,李慕可闭目倾诉,点点滴滴都是些她还记得的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却是当时贫瘠生命里难得的宝物。

“……听说那邹衍是风来镇声名狼藉的混混无赖,我自是要替姐姐试她一试……”

“……圣上似有意扶持赵凌上台与我们李家相抗衡,娘却突然这副模样,如今李家式微,完全落于下风……墙倒众人推,为求自保,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谋划了这次刺杀,圣上惩罚了这次负责护卫事宜的赵凌,暂时遏制了赵家的嚣张气焰……能帮到姐姐,又借姐姐的‘死’挽回颓势,也算功德圆满、皆大欢喜……”

“……你瞧,我如此精于算计,早不是姐姐当年熟悉的‘小书呆’了……”

“……嗬,也罢,这趟浑水既已由我蹚了,就莫要再惹得第二个人一身腥臭脏污了,姐姐自去做她的逍遥仙人、闲散隐士……”说到这里,李慕可睁开眼睛,抬手紧握住一直安静聆听的男人手腕,轻道,“而你,就陪我一起在这权力欲望的脏水里泡着吧。”

“好。无论你去哪,我都陪着。”男人弯下腰,在女人耳边轻轻许下诺言。

六十六 。。。

慕容家的办事效率高得让人瞠目结舌。

三日后,邹家隔壁在此居住了近五十年的祖孙三代,一家七口于一天之内搬得干干净净,连和周围街坊道别的话语也缩减为一声长叹,摇摇头道一句:“走啦……”看神情、听语气似是喜忧参半,感慨良多。

邹衍嘴角抽搐地看着隔壁进进出出的人流,上好的雕花梨木大床、精巧的嵌丝铜鼎、镶着琉璃明镜的梳妆台、寸布寸金的云锦绸被……还有几十只不知道装得什么、零零总总、大大小小的柜子、箱子、盒子……

——呃,这谱摆的,敢情那位小公子准备将半个慕容山庄搬来?还是说存心炫炫富,给穷人如邹衍来个下马威?

小邹童鞋挠挠头,把门一关,良夫娇子、老爹小五,五人围坐,团团吃饭。

第二天傍晚,等邹衍从如意楼下工回来,邻居们纷纷议论着刚搬至左近的富家大少,那排场、那讲究……简直让众多老实巴交、从未出过小镇的居民看直了双眼。

慕容楼没有主动来找她,邹衍也乐得只当没这回事。

没成想,晚上刚要就寝,隔壁就传来了嘈嘈琴音,倒不见得难听,却如跗骨之蛆般长久萦绕耳边,驱之不去,搅得四邻不得安寝。

邹衍讽笑而起,问身旁自家夫君道:“心素,觉得那谁琴艺怎么样?”

“指法娴熟、音转流畅、就技巧而言……可算是中上。”男人中肯地评价。

“比之你如何?”

刑心素望她一眼,低头沉默,轻道:“妻主,我已多年没有碰琴了……”他伸出双手端详了会儿,手指修长、骨节微凸、指甲修剪得齐整、半年多来因保护得宜,开裂的口子和冻伤的地方都已痊愈,手心的茧子褪去了些,摸起来比之前光滑了不少,“不过,若是你想听,我可以……试试。”

邹衍心中一热,轻覆上男人的手背,缓缓十指交缠,目光缱绻如水,柔声道:“我想听,很想……”

翌日晚间,跟言墨打了个招呼,邹衍直接从大姐夫屋里抱来一架光放那沾灰的古琴。

心素果然长久疏于练习,指法生疏、琴音艰涩,转呈起折间很不流畅,邹衍和麟儿一大一小分坐两旁,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男人轻轻拨动七根琴弦,他神情专注、黑眸宁静深邃,鼻尖因为过于认真而沁出一层薄薄汗意,嘴角却一直噙着淡淡笑意。

隔壁琴声传来,似是故意嘲笑心素的笨拙,一段急如暴风骤雨的演奏显示自己不俗的技巧。

邹衍见自家男人面上毫无异色,波澜不惊间依然不疾不徐地轻挑慢剔,按自己的节拍渐渐寻找熟悉的感觉……忍不住目现异彩,露出着迷的神色。

心宁、心静、心定。

乐如人,人如乐,光就心境而言,二者高下立判。

果不出所料,三日后,待心素一曲松透不散、韵味悠长的《风入松》过后,隔壁再听不见任何声响……只是听老爹偶尔提起某次他在后门处无意间看到隔壁仆从捧着一架被摔坏的木琴去丢……

那边邹某人笑得见牙不见眼,这厢慕容楼气得咬牙切齿,小脑子飞转,扰眠不成又生一计。

他知道大姐给了那个假惺惺的狡猾混蛋一笔金子,便雇了一位据说武艺高强、从未失手的神偷,去把那好色鬼包养小倌的钱都盗来……

结果,他一夜未能成眠,一大早坐立不安地等着神偷的好消息,那边侍仆羞红着脸气喘吁吁地跑来,说那位所谓高手与她所有前仆后继的前辈一样,被人扒光了衣物,赤条条扔到了大街上……

“可恶!我定要让你为戏弄本少爷付出代价!”慕容楼气急败坏,袖子重重一拂,梳妆台上的梳子、发簪、首饰盒……摔落了一地。

**************

其实,无论弹琴也好偷盗也罢,邹衍一直将它们当成青春期孩子的叛逆与反抗,相较于某楼以前给人下红花,这些都只算得上无伤大雅的恶作剧,因此便也没顾得上与他计较。但这一次,邹衍却真的发怒了!

晚饭时分,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

小五的速度一如既往得惊人,其他人还刚刚举筷,他倒有小半碗饭滚进了腹中。

“慢些,没人跟你抢……”邹衍轻摇头,第三十次无奈道。

“哼,瞧你那吃相,还没有我们家乖麟儿棒!”邹老爹不满地瞟一眼小五,转过头满脸慈爱地给麟儿夹菜。

心素有些怜惜地给小五夹了些菜,轻道:“别光顾着吃饭,吃菜。”

麟儿收回注视着小五的亮亮目光,朝老爹露出一个略带腼腆的可爱笑容,正要举起小勺舀些豆腐……打横里伸出两只筷子拦住了他的小手。

“加了点料。”小五解释,说完,闷头继续扒拉饭菜。

邹衍眉一挑,面色微变,迅速抓住他还在往嘴里送饭菜的手腕,追问道:“还吃呢?!加了什么?”

“大概是强效的泻药。”小五砸吧两下嘴,手腕一转,很轻易就摆脱了邹衍的钳制,“对我没用。你们不行。”他扫一眼一桌子老、幼、孕夫,视线移到邹衍身上,“你的话……在床上躺个三五日算是轻的。”

邹衍的脸色随着小五平淡无波的叙述一分分难看起来,她目光沉凝地看向自家爹爹:“爹,今天的菜你从哪买的?”

“不可能!”邹老爹被突发的状况一时弄懵了,到现在才反应过来抗议道,“都是老熟人,我们家一直是那几位老嫂子的常客啊。”

“那……回来的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情?”邹衍沉吟着,心中已模糊地想到了某个人物,“或者说,以前没有发生或是不太发生的?”

“没发生过……啊,对了,我买完菜经过隔壁时,那位没怎么说过话的富户管家夫郎忽然间朝我搭话,说是邻里邻居,一直忙着收拾整理,也没来得及拜访各位街坊,还很客气地请我进去坐了坐……不会吧?”邹老爹吃惊地张大嘴巴。

邹衍垂眸想了想,表情和缓下来,安抚地对老爹露出一抹笑容:“也是,可能是我们想多了。”她起身收拾饭菜,续道,“不过,为以防万一,这菜就别吃了,你们等等,我去楼里打包些新鲜的饭菜来。”

“这怎么能算了?!衍儿,你是不是瞒了爹什么事?”邹老爹皱眉抗议。

“爹,没事。相信我好吗?就算有什么,我也会处理好的!”邹衍笔直地回视过去,语气里充满不容置疑的自信与一丝隐藏的很好的怒火。

——哼!慕、容、楼,你小子这是故态复萌?本来由得你闹腾,但如今……

邹衍的眼睛危险地眯起,咬牙露出一丝狞笑。

************

“夜晚到访,不知有何要事?”如意楼天字房内,陈设精致,灯光明亮,慕容亭埋首于账册中,头也不抬地询问主动求见的邹衍。

邹衍很有耐心地等她抬头,见慕容家下任家主许是事务繁忙、□乏术、一时半会儿估计抬不起头……便也安安心心地坐到一边,很是悠闲自在、自得其乐。反正晚饭早就请人送回家了,她一点儿也不着急。

慕容亭等了半天没见回话,微凝眉,从账册中移开视线,见一直在她跟前唯唯诺诺、一副殷勤讨好样的邹某人竟大喇喇坐下,还自发自动地自己倒了杯香茗,正有一口没一口地轻啜慢品……

“你……哼,胆子不小!”她先是一愣,继而有些不悦地皱眉,丢开笔管,后背靠向舒适的靠椅,神情审视而饱含威压。

邹衍放下茶盏,轻施一礼后轻松地与她对视。

“看样子,不像是来向我求援的。”慕容亭的表情缓和下来,薄唇微挑,勾勒出一丝兴味。

“小姐明鉴,小人还真是来向您求援的?”

“哦?”

“小人想要小姐的一句承诺。”

“……说说。”

“在慕容公子交给小人‘照料’期间,一切与其有关的事务都需得听从小人的,其余任何人、包括您或是他本人皆不得有任何异议!”邹衍微笑,笑意却未达眼底,不卑不亢、专注凝视的眼眸透露了她的认真。

“我若是说……‘不’呢?谁也不敢保证你会要楼儿做些什么,不是吗?”

“如此,很遗憾……”

“怎么?准备撒手不管,做个无信之人?”

邹衍起身,长揖一礼:“受人钱财替人消灾。”直起身,她目光闪动,烛火辉映下,眼底似有不明的火焰在蠢蠢欲动,“原是想着公子养尊处优、年纪尚轻,可能受不了某些较激烈的教导方式……不过事已至此,小人进退两难,也只得勉力做个恶人了,只盼公子到时能体会邹某的一番苦心……”

“你在威胁我?!”慕容亭的语气里有一丝意外与非常明显的怒气。

“正是!”邹衍毫不退让,无视慕容亭气得有些发青的脸色,朗朗续道,“比起偌大慕容家族,小人确实命如蝼蚁,不值一提。可不知慕容小姐有没有见过被逼至绝境的兔子,这一贯比谁都温驯的小家伙,红目龇牙,拼尽全力,即便噬咬不下侵犯它的对手的皮肉,也定会叫她狠狠痛上一痛!!”

“……”

“……”

一片死寂笼罩房间……

“嗤……哼哈哈哈哈哈哈哈……”良久,慕容亭怒极反笑,目中异彩连连,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丝毫不为自己说出此番大胆言论而感到不安或动摇的邹衍。

——一个小小跑堂小二,竟敢威胁慕容家族下任族长,还敢在以整个慕容家为对手时,扬言要让他们付出可观代价!哼,有意思!

如果邹衍是那种光会空口说大话,耍耍嘴皮子的无赖,慕容亭恐怕现在就让人乱棍把她赶出去了。但邹衍的威胁却绝不是毫无分量的,两位结拜义姐、家中的神秘高手,在风来镇、甚至整个黎郡都享有盛誉的说书大师……更不用说其他形形色色与其交好之人。她这人,自身并没什么过人的本领,却似乎有能将他人吸引至身边、不知不觉间亲近她、信任她的奇特力量……就连自己,不过无意中得知有这么个人的存在,仅见过数面,就派人详细打探有关她的消息,甚至巴巴地将唯一的亲弟送到她身边,寄望于她能助他学好……这该是她慕容亭这一生做过的最感情用事的一个决定,只希望她——没错。

“哼哼,得承认……”慕容亭止住笑声,正色道,“邹衍,你说服了我!”

一句话,决定了慕容楼的命运。

邹衍最后一次深施一礼,双目在慕容亭看不见的地方满意眯起……

六十七 。。。

比来时还快的,隔壁富户家的奢华家具摆设被迅速搬迁一空,仆从遣散,仅余一侍贴身伺候。

慕容楼恼得七窍生烟,火冒三丈、怒气冲冲地跑来找邹衍兴师问罪。

邹衍施施然将前日晚餐端出,道:“公子若能将这些都吃了,邹某可以考虑你的提议。”

慕容楼尚显青涩的脸庞迅速掠过一抹心虚与慌乱,但仍梗着脖子,恼羞成怒地妄图强辩些什么。

邹衍脸色沉下来:“我们从不是敌人,不要试图把我变成你的敌人。”她逼近咬住下唇、攥紧拳头的少年,“脱去慕容家公子这层外衣,你不过是个无财无势、骄阳跋扈的被宠坏的少年。……这一点,请你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牢牢记住!”

越过脸色瞬间变白的慕容楼,邹衍眉宇间的忧色并没有稍减,大姐到如今仍是杳无音信,实在不得不让她往最坏的情况上去想……

两天后,邹衍满怀心事地从如意楼下工回家,淅淅沥沥下了一整天的雨滴渐收,天边乌压压的云层开始散去……她仰头看一眼愈见明朗的天空,心中企盼事情早日有所转机。

见妻主回来,心素快步从堂屋迎出来,难得地喜形于色。

“慢点!慢点!”邹衍被他唬了一跳,见这满地潮湿、水洼,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扶住自家男人,皱眉轻责,“怎么今日如此冒失,你要是摔着了可怎么办?!”

“妻主,大……”刑心素没顾得上邹衍的责备,反是略显激动地拽住她的袖子,刚想说些什么……

“吱呀”一声,院门被人重重打开。

“邹姐!”年杉喘着气一阵风似的跑进来,待见到要找的人正站在院中,拧着眉神情不悦地瞪向她,反倒一时停住脚步,愣在当场。

眼见气氛顿时有些尴尬,心素咽下快到嘴边的话语,打着圆场道,“小杉来了?进来坐……”

邹衍也觉得是自己反应过度了,虽说自从心素怀孕后,自己一直有些神经紧张,生怕出什么意外或者有谁一惊一乍得惊扰了自家夫郎,可小杉一直是个稳重的孩子,她如此着急,定是出了什么事也说不定。

想通此节,她脸色和缓,略有些歉意地连忙招呼年杉往里进。

年杉怕是到此时才想明白自己急如风火地跑来是为了什么,进屋后一言未发,却是先“噗通”一声结结实实朝邹衍夫妻跪了下来。

“小杉!!”邹衍惊叫道,反射性避让一步,看了眼同样倍感惊讶的心素,视线移到年杉身上,急道,“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刑心素见年杉一身狼狈满脸焦灼,猜测她必有话要跟妻主说,吞下想要告诉邹衍的好消息,默默退了出去。

“不管有什么话,你先起来。”邹衍这时也镇定下来,微蹙眉道,“你该知道我不喜欢有人下跪。”

“邹……邹姐,求你……求你救救帮……小宝吧!”年杉带着哭腔的话语脱口出口,两行泪水终是忍不住地随之夺眶,“都怪我!是我……我不好!我错……”

“等等,到底怎么回事?”一听又是与雷小宝有关,邹衍立刻一个头变成两个大,但看到年杉哭得如此凄惨,还是耐着性子决定先把事情弄清楚。

原来上次年杉因为雷小宝为艳青醉酒来找过邹衍之后,将邹衍说过的话一句不漏地学给雷小宝听。

雷小宝先是怒发冲冠,捏紧拳头冲动地想要来找邹衍算账,却被年杉死死抱住,让她好好想清楚邹衍的话。

那女人恨恨地放开年杉,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两天两夜,出来后就发誓,她雷小宝绝对会为艳青做一件从来没有人替他做过的事情,也绝对不会让曾经的烂泥“癞邹儿”有机会小瞧她“伏虎帮”老大!

蛇有蛇路,鼠有鼠洞。雷小宝虽然没有钱,却是剑走偏锋,从其他方面入手,她花了大量时间和精力,让人四处打听,辗转得知艳青曾被一伙没有人性的山贼掳上山……后来才被她们经人手卖入交通四通八达的风来镇轩绮阁。

那伙山贼在离风来镇百里之外的山林啸聚,规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因为山高皇帝远,再加上官府围剿不力,便也一直这么存续下来。

邹衍在如意楼的时候,也曾听说过这伙贼人,甚至有过往客商因为财物被劫心疼不已、气愤难平地破口大骂时,有同行之人不停劝慰,还偷偷说了句:“许是官贼勾结。”便立刻警觉地双目四扫,闭口不再深谈。

其实,只要稍微认真思考一下,丘陵地带,本就没有多少险山峻岭,那伙山贼一不恃地利、二不占民心,凭什么官府屡次派兵围剿、因出征而加收的赋税是交了不少,可却从来未见成效?说这里头没有猫腻……相信的人才真是傻瓜!

不过有个更大的傻瓜,居然单枪匹马,凭着街头打架练出来的三脚猫功夫就要去给受尽她们折磨的心上人去报仇……甚至更讽刺的是,某位当事人到如今还不知道自己有个这么疯狂痴迷的追求者……

邹衍听着这个匪夷所思、天方夜谭的故事,觉得自己的头真的开始一抽一抽地疼了……

——这是痴情还是脑残?这是为爱牺牲还是自我满足?那位雷某人的大脑构造是如何的,到底怎样的思考回路才能促使她做出如此有勇无谋的蠢事?

“小宝打……打小就……仗义,更重……重感情,我……我明明知……道了,还……还那样……激她……,是是……我的错,全……全是我不……”年杉还在那断断续续地忏悔与懊恼,邹衍忍不住打断她:“那她现在人呢?”

“走了。她把家……家里剩下的……的钱和……和房契都留……留下,还……还让我……分给帮……帮里的姐妹……”年杉的眼泪再次泛滥。

邹衍面色凝重起来,看来雷小宝这次应该是认真的,她并不是傻到不明白自己这样的行为与送死无异,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吗?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诸葛瑾可是连一句话都没跟她说过呀,甚至也许都不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为了一段单恋,或者说是暗恋,枉送了性命……这,可能吗?或者说,值得吗……

“她什么时候走的?”邹衍追问。

“我……我不知道……”年杉抹了一把眼泪,着急道,“这两天老爹……爹让我去山上挖……挖竹笋,我好几天……没没去她家了。今天去……去了才知……知道她把东……东西都放在桌上,人……人早不见了!问……问了邻居才……才知道,她三天前曾……托她转告……我,说让我把桌上……上的东西和姐妹们分……分一下,还让……让我别……记着她了……”

“那是谁让你来找我的?”

“我……”年杉有些踌躇,眼光四飘,终是咬了下唇,续道,“我……想来,可不……不敢。后后来……碰上李……李保元,她说邹姐认识……很很厉害的……高手。我……邹姐,求你……求求你……”

看着苦苦哀求的年杉,邹衍很是头痛,说心里话,她真不太想管这档子事,而且也管不了……可是,人家是听了你的话受激过度才会萌生此念……人家寻死的对象是你结义姐姐的夫郎……人家一起长大的好友如今正跪在你面前恳求你的帮助,那位好友还是你相处日久、无法一口回绝的妹妹般的存在……

“我去吧。”有人从内室出来,微哑的声线,沉稳的语气,听起来甚是耳熟……

邹衍心情激荡,“唰”一声回头,幅度之大力道之猛,让人忍不住担心会不会有扭伤脖子之嫌。

“大姐!!!”

几步开外,换了一身干净衣物的李然脸色略有憔悴的看着她暖暖地笑……

邹衍抢上去,走至近前上下打量这位生死未卜的结义大姐。

两颊微陷,亮眸如昔,人明显是瘦了一圈,但是精神倒还好。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邹衍问。

李然任她打量,听到她的问话,眸心笑意愈浓:“三妹,似乎你每次都会这么问。”

邹衍失笑,刚想说些调侃之话回敬回去,却见年杉泪眼婆娑十分诧异地看着刚走出来的李然:“李姐……您,您是说……真的?”

“嗯,我去救她。”李然笑容敛起,朝年杉肯定地点了个头。

“大姐……”邹衍不怎么赞同地抗议。

李然认真地看她一眼,只轻声喊了句:“小衍。”……我已经决定了,你说服不了我。

邹衍似乎清楚地看到大姐眼中未竟的话语,于是心不甘情不愿地皱起眉头扁扁嘴,合上嘴巴不再开口。

六十八 。。。

救人如救火。送走年杉和大姐,邹衍坐立不安,越想越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心素,小五呢?”从屋内转到屋外,邹衍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他近两个月一直闷在屋里,今日麟儿缠得紧,再加上天气不好路人不多……该是陪麟儿上街去找爹了。妻主,出什么事了?大姐怎么走……”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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