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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靠边站:逃出未央宫-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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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当刘彘和凌筱在各自的寝宫心情各异地等着战况时,边境来报,匈奴撤军,军臣单于毫发无损,诱敌失败!
啪啦!刘彘拍案而起,面前的案几当场裂开一条大缝,他震惊地看着地上跪着的精卫,不敢相信这天衣无缝的计划竟然会失败!
“你说什么?!再给朕说一次!如有不实,朕将你五马分尸!”刘彘怒道,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剧烈跳动,脚下虚浮,他不能相信这是真的!
“属下不敢!匈奴大军本已只距马邑百余里,但不知何因,突然撤军,途径代郡,王恢将军与李息将军却没有迎敌,原路退还,韩将军在马邑等了数天,不见动静,率军出击,但匈奴已走远,遂一无所获!”
“好你个王恢!”刘彘震怒,“主战却临阵退缩,懦夫!来人,速叫廷尉治王恢的罪!”
在一旁吓得哆嗦的宫侍应声而出。刘彘继续道:
“韩将军、李将军、公孙将军现在何处?”
“已快马加鞭,赶回长安城,估计明日能抵达!”
“太慢了!朕要今晚就看到他们!”
“是,属下明白!”
那精卫消失后,刘彘跌坐在席上,有宫侍来报,画师已绘制好新图,刘彘只觉讽刺,他阴鸷着脸,大骂一声:
“滚!”
宫侍吓得一屁股跌倒在地上,颤抖着爬出了甘泉宫。
时间从来没有像这一刻那么难捱,宫女们担惊受怕地点起了灯,刘彘在昏暗的灯光中,脸色阴沉。巨大的失落汹涌而至,压得他快要喘不过起来。
怎么会失败?!为什么会失败?!他苦心准备好的一切怎么可以失败!刘彘不甘心,他把牙齿咬得咯咯响,拳头紧握,青筋凸现。要是韩安国他们不能给一个满意的解释,他要将这些所谓的将军全部撤职严办!
将近丑时,四更鼓前,韩安国、李广、公孙贺在精卫的带领下,连夜赶回未央宫。一见到刘彘,他们解下盔甲,一起跪地请罪。
“为什么?”刘彘脸色阴沉得吓人,他已经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可声音里还是刺骨的寒意,令人心惊。
“臣等知罪!”韩安国三人齐声道。
“聂壹明明已经成功诱骗军臣单于,我军也布好阵局,本是万无一失的计划,为何会失败?!说!”
雷霆震怒,如霎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陛下息怒!马邑之围,军臣单于及匈奴大军本已到百里之外,却突然撤军,像是洞悉一切,臣认为,是我军出现内奸,或有人泄密,才导致失败!”韩安国道。
“何以见得?莫不是韩将军你推托之词,欲躲避朕的怪责!”刘彘不买账。
“陛下明察!臣绝无此意!”韩安国连忙说,“臣有证据,证明所言非虚!”
“证据何在?!速呈上来!”
韩安国于是从怀里拿出一封信,由宫侍呈给刘彘。那是一封很普通的信,无论是粗糙的纸质,还是它的大小。
刘彘半信半疑地打开,然后呆愣当场。他可能可以忘记很多人的字迹,却唯独忘不了这个人的,那是韩嫣一笔一划教着写的,那时他常在旁边笑她写得难看。他看了整整十五年。
只见那封信上写着——必败。
刘彘整个脑袋都空白了。
'159'受了重伤(1)
金华殿,凌筱不安地在房内来回踱步。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绪不宁,怎么也睡不着。没有乌鸦飞过,也没有哪个宫女慌慌张地跑来说大事不妙。可她就是觉得,发生了什么事。
正想着,身后传来想念已久的声音:
“小凌。”
凌筱背影一震,惊喜地转过身。施澈翩然站在珠帘下,脸上挂着浅笑,橘黄的灯光映射着,那画面有着说不出的优雅。
他张开手,凌筱扑进他的怀里,眼里泪花闪烁:
“你终于来接我了吗?这么久都不出现,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坏人!”她撒娇地捶向施澈的胸口,内心被幸福填得满满的,刚才的不安一扫而空。
施澈任着她,他环上凌筱的纤腰,柔声说:
“是呢,我是个坏人,可你偏偏爱上我这个坏人,以后还要给我生个小坏人,你说对不?”
凌筱顿时脸色通红,嗔道:
“才不是呢,谁要给你生个小坏人!”说完,还不忘甜蜜地锤多几下,尽显小女人的娇俏。
原来你还有这样的一面。施澈怔了一下,然后很快恢复如初。两人就这样抱着,即使不说一句话,凌筱也觉得这一刻就是她想要的幸福。
抱了一会后,施澈在凌筱的耳边低声说:
“小凌,叫我相公。”
声音很温柔,像是一根羽毛轻轻扫过,痒痒的。凌筱刚刚褪去的红晕再次浮了上来,她忸怩着,最后还是羞涩地说了一声:
“相公。”
施澈顿时笑了,比凌筱以往见过的哪一次笑容都要灿烂,不是三月梨花的初挂枝头,欲说还休,是四月满山烂漫的梨花,满城飞舞,拼着命在世人面前展示自己独一无二的美好。她还沉浸在这无与伦比的笑容里时,施澈再次伏在她耳边,喃声道:
“老婆。”
砰!甜蜜的时刻还没来得及享受,就在这时,大门被用力推开,刘彘阴沉着脸出现,黑衣精卫,如鱼贯入,很快就把凌筱和施澈包围住。
凌筱下意识地把施澈护在身后,施澈一怔,刘彘更怒。他脸色铁青,向精卫下令:
“给朕捉住施澈!”
“不可以!”凌筱大叫,“我是执首,我命令你们住手!”
“凌筱!别人也就算了,可你不同,你和我一路走过来,你知道这场战役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刘彘怒道,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如此生气过,“可你却……朕宣布,从现在起,你不再是精卫阁执首!”
什么?!凌筱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刚刚她听错了吧?!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速给朕拿下施澈!”刘彘扭过头,不去看凌筱受伤的表情。他比她更伤!
“等等,小彘,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凌筱急道。可得了令的精卫,已经攻了过来,施澈飞快地抄起身后的花瓶,扔了出去,然后抱起凌筱,跳窗而出。
“给朕追!”刘彘急道,末了他补充道,“不要伤了凌筱!”
'160'受了重伤(2)
除了橘黄的宫灯,周围都是黑漆漆的,有一群人在屋顶上玩着猫捉老鼠的追逐游戏。在前面的,自然是凌筱和施澈,在后面的,是穷追不舍的精卫。施澈紧拽着凌筱,这一秒才踏上屋顶,下一刻已经踩在另一个宫殿上方,场景再一转换,已经出了未央宫。风在耳边流窜,呼呼作响。
自学会轻功后,凌筱从没有试过这么快的速度。她想跟施澈说,不要跑了,这样只会让事情更糟,还不如把她放下,和刘彘当面说清楚。可是,凌筱刚一开口,声音就淹没在风声中。
精卫越来越多,像是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凌筱一个不慎,落脚时没有站稳,惯性太大,连带着施澈从屋檐上滚了下来。施澈一惊,下意识地用身体护着凌筱,让她压在他上面,重重地摔在地上。
“你没事吧?”凌筱慌忙爬起来,语气焦急。
“没事。”秀眉轻蹙,施澈用手捂着胸口道。
此时,精卫已经团团围了上来,凌筱和施澈处在包围中心,似乎插翼难飞。
“执首大人,麻烦你让开,不要让我们难做,陛下只是要捉施澈。”说话的是赵德。
“捉我?笑话。”施澈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与此同时,微不可察的声音突然而至,另一群灰衣人如天降奇兵一般,赫然出现在黑衣精卫的身后,形成鲜明的对比!而那为首的,在胸前绣着神兽的竟然是洪留!
“保护少主子,给我杀!”洪留大喝。
如同遭受了天雷轰炸一般,凌筱全身剧烈一震,她瞪大了眼睛,大脑一片空白,耳边的厮杀声恍若未闻,只得那声“少主子”在不断地重复。
灰衣暗卫和黑衣精卫在激烈过招,赵德在震惊洪留背叛之余,回过神来,向施澈展开攻势。赵德如猛虎追猎,施澈如游龙翩走,一刚一柔,你来我往,转眼间已过了数百招。施澈的功力毕竟不够赵德的深厚,他的攻势渐渐减弱,以防守为主。尽管这样,赵德的大刀千钧一击,施澈的佩剑竟当场断裂,刀锋划过施澈的前胸,鲜血顿时汩汩而出!剧痛传来,施澈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让凌筱回过神来,眼看赵德的大刀再次挥向施澈,凌筱竟一跃上前,以身体相迎!赵德大骇,可此时强硬收回攻势已经来不及,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洪留及时赶到,同样以大刀一挡,兵器相撞,火花四溅。
“走!”洪留掩护着他们,凌筱咬咬牙,扶着受了重伤的施澈,向郊外逃去。
施澈的血在不断地流,凌筱撕下裙摆,帮他进行了简单的包扎。他的面色越来越苍白,体温也在一点一点地下降,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最后陷入昏迷。凌筱急得直冒眼泪,她咬紧牙关,背起施澈。身后还能传来若隐若现的厮杀声,也不知道刘彘还有没有埋伏,她一刻也不能停下来。
'161'嫣逝(1)
也不知道去到了哪里,东方露出曙光,林子的雾气开始四散。在灌木丛后,施澈被凌筱扶着,靠在树干上。凌筱的手上是刚从附近农户家里偷来的窝窝头,她把施澈安置在这里后,原本想到城里比较偏僻的地方找点药,刚翻城墙进去后才知道,城里都是官兵,在挨家挨户地搜人,通缉令更是贴得满城都是——匈奴细作,施澈,如有捉获,赏五千两黄金。
凌筱不敢停留,她无奈地原路返回,偷了农家吃剩的窝窝头,然后寻了点草药,用嘴咬碎后,敷在施澈的伤口上。好在,她以前和夏满接触比较多,简单的止血包扎她还是可以的。
只是,伤口过深,当晚,施澈就开始发烧。感觉到他越来越虚弱,凌筱的心悬了一个晚上。也不知道那把大刀有没有生锈,万一得了破伤风怎么办?即使不是破伤风,在古代,发个炎也很容易死人。
“施澈,你怎样了?说下话呀,不要吓我。”凌筱担心地说,“我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你,你不要睡了……”
豆大的泪珠一滴一滴地从凌筱的眼里滴出,她哽咽着说:
“你不要有事!你不能有事!你还没有给我一个解释,你怎么可以有事?!你不可以抛下我一个……”
正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凌筱顿时警惕起来,抄起身后的木棍。
“奇怪,刚刚那只兔子明明是往这里跑的呀,去哪了?”一道男声响起。
“围猎三天也只是一只兔子,大哥你太逊了!”另一道声音揶揄道。草丛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凌筱一惊,他们该不会是想进来吧?
“听说了吗?今早从城里来的下人说,城里出了大事。”
“哦?什么事?”
“不清楚,好像是出了奸细,在搜城。”
脚步声越来越近,凌筱紧紧地握住木棍。从脚步声她依稀听出大概有三个人,一直在说话的应该是两兄弟,另一个则在沉默。她的成算有多少呢?流星镖剩下不多,施澈又受了重伤,看样子这三人会武功,而且也知道通缉令的事,她必须在一瞬间把三个男子击晕。
盘算好后,凌筱严阵以待。
一只系细嫩白皙的手伸了过来,拨开了遮掩了凌筱和施澈的狗尾巴草。他愣住了,意外地看着面前的凌筱和昏迷了的施澈。身后传来韩説的声音:
“哥,怎么不走了?前面有什么东西吗?”
凌筱做梦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种场合重遇韩嫣。两年没见,他似乎比以前内敛了很多,脸上没了年少时张扬的美,那原本是如小溪般清澈见底的眼眸,此刻竟如深潭一般,黑幽幽的,如坠入迷雾中,猜不出情绪。
叙旧的话可以有很多,只是此刻千言万语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最终凌筱用手指了指施澈的伤口,用口型描绘着:
“帮我。”
'162'嫣逝(2)
韩嫣不发话,她开始紧张,韩嫣对施澈一直都有敌意,她的求助,有点异想天开。
果然,未几,韩嫣从背后的箭筒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瞄准了施澈!凌筱大惊,当她本能地想要护住施澈时,突然箭头调转,瞄准天空,唰的一声,一只飞鸟被射了下来!
“二哥好厉害的箭术!”韩説一边赞叹,一边和韩慕向那飞鸟掉落的地方跑去。
有惊无险,凌筱有点羞愧,她刚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嫣儿……”凌筱想道歉,却被韩嫣打断。
“你刚才,又在误会我了,你总是这样,够了。”
异常冷淡的话语,如坠入万古寒冰之中,凌筱心一痛,愈发羞愧。韩嫣扫了一眼地上的施澈,冷冷地说:
“活该。”
凌筱一震,待韩嫣把她当做陌生人一般,事不关己地离去后,她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喷薄而出。不能让韩嫣听到,也不想让施澈听到,凌筱咬紧嘴唇,把声音堵在喉咙里,任泪水恣意横流。直到她把嘴唇咬得通红通红的,韩嫣竟去后折返,身后还跟着一辆很是豪华的马车,在窗棂上雕着栩栩如生的猛虎。
在凌筱的惊讶中,车夫把施澈抱上了车,一道厚厚的竹帘,把外界和车厢隔离开来。
“驾!”一声吆喝,马车缓缓前进。凌筱一方面担心施澈的伤势,另一方面却被韩嫣弄糊涂了。她忍不住,最终还是犹豫着问:
“为什么……”
韩嫣正在假寐,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凌筱的话,她等了好久,韩嫣都没有回答,在她就要放弃的时候,韩嫣终于开了口:
“我欠你的。”
凌筱一怔,这句话究竟包含了多少深意?韩嫣呀韩嫣,你何曾有欠过我?是我欠你,而且,恐怕穷极一生,都无力归还。
车厢内陷入沉默。此时,马车驶出了上林苑,车夫道:
“韩大人,前面有一行人,似乎大有来头。”
凌筱心一惊,紧张地看着韩嫣。韩嫣吩咐道:
“不用管他们,直接驶过去就行,这是陛下的白虎座驾,谅他们不敢造次。”
“但是……中间那个似乎是江都王。”车夫有点担心地说。
“那又如何?照我的说话去做便是。”
“是。”
马车施然而来,绝尘而去,江都王刘非认得那辆车,以为里面坐着的是当今天子,于是连忙吩咐随从避让,并与一干人等一起伏地拜见,态度恭敬。
这一幕,凌筱觉得异常熟悉,似乎有某个未知的灾难正在降临。只是,凌筱已经无暇顾及。殊不知,就是这件事,埋下了极大的隐患。马车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城外弓高侯名下的别院。安置好施澈后,韩嫣秘密找来相熟的大夫。凌筱原本还担心着,韩嫣说是信得过之人,她才放下心来。
'163'嫣逝(3)
大夫来到后,看到施澈胸前那长长的伤口,吓了一跳,当即明白眼前何人。他没有点破,救人要紧,大夫连忙开始为施澈把脉,查看伤势。片刻后,大夫眉头紧皱,似乎遇上了什么麻烦事。凌筱紧张地问:
“大夫,怎样?他为何到现在还在昏迷当中?”
那大夫冥思了一会,语气凝重:
“这位公子的伤势虽然严重,但敷在上面的山草药,是疗伤偏方,对治疗刀伤有奇效。按理说公子不会昏迷那么久才对,恐怕是另有隐情。”
“什么?!”凌筱一惊,忙问,“什么隐情?”
“依老夫愚见,公子体内有剧毒,且积聚多年,起码在十年以上,余毒未清,公子本身身体就虚弱,现又添新伤,故公子不堪重负,才昏迷至今!”
突然遭受晴天霹雳,凌筱脑海里的事在急剧回放——那毒,很有可能是她下的!为什么会这样子?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死循环!上天,你太会开玩笑了吧!
“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唯今之计,或许天仙香能救公子一命。”
“天仙香?在哪里能找到?”
“南越。”
虽然知道很不合时宜,凌筱还是很想说一声,这个时候就不要开玩笑了,好吗?
“不过,”大夫补充道,“在宫里也有,上年南越进贡的贡品中,就有用天仙香研制的药丸。”
“那就是说,只要找到,就能救他?”
“嗯,只需一颗,公子必定能苏醒过来。只是,天仙香只是暂时把公子体内的毒素抑制住,要想根治,还得另觅良方。而且……恐怕不容易到手,我先给公子重新包扎一下伤口,韩大人和姑娘商量下对策吧。”
“有劳大夫了!”凌筱转而对韩嫣说,“嫣儿,现在怎么办?”
一声多年未闻、沉睡在心底的“嫣儿”,让韩嫣的心脏颤动了一下。他想了想,秀口吐出三个字:
“进宫偷。”
“啊?!可我们才刚逃出来!”
“正因为如此,陛下才会想不到你竟大胆得去而复返,宫里的防卫肯定没那么深严。”
凌筱语塞,韩嫣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的?还是在弓高侯府里,不得不这样?打定好主意后,两人向未央宫出发。韩嫣光明正大地从宫门进了去,与凌筱约定好在哪里汇合,凌筱则选择翻墙进去。没办法,守卫都是熟人。
再次站在未央宫宫墙外,凌筱百感交集。很多年前,她对自己说,仅来此一次即可,而现在,她希望是,最后一次,从此以后,再无瓜葛。
'164'嫣逝(4)
与韩嫣汇合后,凌筱换了一身宫女服,跟在韩嫣的身后。两人去了录事房,那里有着历年贡品存放去向的记录。值日的官员看见是御前红人韩嫣,于是很爽快地让他们进去翻查,自己也不跟着,偷个小懒,韩嫣也很大方地赏了银子。
记录簿很有次序,两人很快就找到了天仙香这一项,记录显示,天仙香一共两颗,已经赏赐给了后宫的张容华。
后宫?凌筱的右眼皮开始跳动,不安在逐渐浮现。尤其是当永巷就在前面时,她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韩嫣不解地问。
“我有点担心。”
韩嫣苦笑:
“药就要到手了,你担心些什么?”你真的就,那么紧张他吗?
“不是的,我不是在担心施澈,我是在……”
“不要说担心我。”韩嫣打断道,他就像被主人遗弃了很多次的猫,正在一点一点地筑起心墙。他向前走着,凌筱有点不服气地说:
“我就是担心你,不管你信与不信。”
韩嫣的脚步明显停顿了一下,末了,他叹道:
“走吧,找药要紧,我不会有事的。”
永巷很大,可韩嫣还是轻易就找到了张容华所居住的宫殿。凌筱觉得奇怪,韩嫣自嘲地笑了一下,没有告诉凌筱,两年前,他为了寻到凌筱所住的宫殿,已经把这里来来回回走了个遍,线路都烂熟于心。
两人偷偷地潜进卧室,里面正好没人。于是他们开始找药。药并不难找,很快,凌筱就喜道:
“找到了!”
就在此时,竟有人回来了!两人俱是一惊,凌筱连忙拉着韩嫣,跃上房梁。进来的是一名长相端庄的女子,看样子就是这里的主人,张容华,她问身后的宫女:
“可准备好热水?本宫要沐浴。”
“回禀娘娘,已经准备好。”
凌筱脸上一阵尴尬,竟然要和韩嫣一起欣赏美人出浴?!
不一会儿,热腾腾的蒸汽冒出,张容华脱下衣衫,露出光滑细腻的肌肤,慢慢沉入浴桶中。宫女们都退了出去,她慢慢地享受沐浴的乐趣。而凌筱,右眼皮再次开始跳动,而且频率越来越快,刚才不安的心情也越来越强烈。
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吗?她正忐忑着,挂在胸前的血泠玉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衣服里掉了出来,而久经磨损的绳子竟很不合时宜地在这个时候断了!
'165'嫣逝(5)
咚!血泠玉掉进浴桶里,溅起水花,张容华大吓一跳,抬头一看,发现房梁上竟然有人!顿时花容失色,大叫出声!
“糟!”凌筱带着韩嫣跳了下去,韩嫣大步上前,竟伸手进水里,捞起血泠玉。张容华何时被刘彘以外的男子这样对待过?她又羞又愧,眼角已经挂上泪珠。
“你竟一直都带在身上。”韩嫣喃喃地说,他突然抱住凌筱,紧紧地抱住,然后把血泠玉塞进她手里,说,“快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嗯!”两人正打算撤退,那张容华突然从水里站起来,死死捉住韩嫣,羞愤地说:
“淫贼!你毁了本宫清白,还想跑?!快给本宫来人!”
这句话惊动了守在外面的宫女以及侍卫,门外传来宫女的声音:
“怎么了?娘娘?”
张容华正要回答,韩嫣一急,用另一只手朝她颈后一劈,张容华顿时晕了过去,只是,她捉得太紧,韩嫣怎么也挣不开。屋外传来侍卫的询问声,他把心一横,推开凌筱,说:
“筱筱,你快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不要,要走一起走!”凌筱担心地说,她怎么也忽视不了自己心头上莫名的恐惧感。
“听话,我不会有事的。这么多年来,你就听我这一次,好不好?”韩嫣放软了语气。
凌筱想拒绝,韩嫣又道:
“筱筱,走吧,要是施澈日后对你不好,你就回来,我会一直在紫苑里等你。”韩嫣的眼眶开始湿润,这一别,多少年后他们才能再次相遇?
宫女见屋内没有反应,疑惑着推开了门。凌筱知道,侍卫里可能有粽子,她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于是怀着歉疚、感激等复杂心情,凌筱朝韩嫣脸上轻轻一吻。她含泪道:
“嫣儿,我这辈子都欠了你的,对不起。”她不舍地欲离开,韩嫣忍不住,哑声问:
“筱筱,要是下辈子你先遇上我,你会不会选我?”
凌筱背影一停滞,然后重重地点了头:
“下辈子,我一定会嫁给你。”
韩嫣笑了,这辈子他都没有笑得这么明艳动人过,像是把余下的笑容都凝在这一刻。他是韩嫣,镜湖旁边开得最浓烈的一树桃花。
他们以为,下次见面时,可能已是满头华发,只是谁也没有想过,这一别,竟是天人永隔——
韩嫣下手太轻,张容华很快就醒了过来。她羞愤难当,一时想不开,居然咬舌自尽!鲜血在水中散开,染红了浴桶。宫女进来后,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166'绝望心碎(1)
出了未央宫后,凌筱不敢逗留,一路飞奔回别院。喂施澈吃完药后,大夫递了一个包袱给凌筱,凌筱不解。
“韩大人出去时,吩咐道,如果到时只有姑娘你一个人回来,就让我把这个包袱给你,里面有换洗的衣服和足够的盘缠。此外,马车也已经准备好在后门,韩大人说,为免暴露,姑娘和公子应该尽早离开长安城管辖的范围。”
凌筱有想哭的冲动,韩嫣,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
在大夫的帮助下,两人一起把施澈抬上马车,车上已经准备好充足的食物和水,还有伤药。凌筱向大夫深深一拜后,坐上车辕,挥鞭策马。马车很快,按着凌筱一早就设定好的逃跑线路行驶,目的地是,南越。
夜幕降临,凌筱停下马车,心痛地看着被缰绳磨起了水泡的手心。她爬进车厢里,想找点伤药,正在这时,昏迷多时的施澈,喉咙一动,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凌筱大喜,激动得连话也说不清楚:
“你终于醒了!太好了!那药果然有用!”
施澈慢慢地适应了车厢内的环境,他看到凌筱后,微微一愣。是她救了我?这个傻瓜,她不是已经知道我就是少主子了吗?为什么还要救我?
“要喝水吗?还是想吃点东西?”凌筱关心地问,可施澈并不领情,他淡淡地说了一句:
“不需要。”
拒绝的态度,陡然生出距离,凌筱脸上的关心瞬间凝固。
“那……那……”
那了半天,凌筱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唯有轻叹,无奈地坐在施澈的对面,双手环膝,趴着脑袋发呆。许是太累了,施澈也醒了过来,心头大石放下,凌筱很快就进入梦乡。睡梦中,韩嫣平安无事,顺利回到侯府里。她发出细微的梦呓:
“嫣儿,你平安无事呢,真好……”
第二天,凌筱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上不知何时披了一件披风,暖烘烘的。她动了一下手,发现手上的伤口也包扎好了。心下一暖,施澈还是在乎她的。抬头看了看,施澈还在睡,呼吸浅浅的。凌筱笑,蹑手蹑脚地爬出车厢。与此同时,施澈也张开了眼睛,一片澄明。
马车继续前进,为避开关卡,凌筱专挑深山老林来走,倒也十分顺利。第三天晚上,凌筱找了点树枝来搭起篝火,这样他们睡在马车里也安全点。正在生火时,莫名的巨大失落汹涌而至,心一下子变得空落落的。此时夜空有亮光一闪而过,凌筱抬头一看,是流星。
有什么人……被上帝带走了吗?不对,凌筱摇了摇头,自己怎么变得这么多愁善感?
'167'绝望心碎(2)
翌日,凌筱盯着熊猫眼,继续驾车。这时候的城镇并不多,大多是荒山野林,一路下来,竟没有半点障碍。唯一不足的是,连日赶路,那马已不堪重负,越来越慢。尽管如此,第八天,他们还是来到了南郡郊外。这样的速度,已算是神速。
来到南郡,意味着离长江不远,他们可以从水路去到长沙国,最后转折回南越。只是,理想总是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当凌筱和施澈乔装打扮,混进南郡里,来到码头后,却发现,这里早就已经被重重包围。
“小彘?!”凌筱惊讶得张大了嘴巴。最终还是逃不了吗?
刘彘神情肃穆,心情复杂地看着这个一心想要逃离的女子。他穿着红色镶边的黑色金丝锦袍,右臂上缠着白布条,眉目间透出哀伤。
“你受伤了?”凌筱问,可又觉得不对,那不像是包扎伤口,更像是……戴孝?!凌筱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刘彘闻言,苦笑:
“我倒希望,是我受伤,哪怕是重伤也好,也希望能换他一死……”
“什么?!”凌筱全身剧烈一震,心脏更是在不安地乱跳,她的呼吸变得急促,“你说,谁死了?!”
上帝知道,凌筱此时在祈祷,祈祷答案千万不要是她最不愿意听到的那个,只是,刘彘还是无情地击碎了她所有的幻想,让她如坠深渊:
“是……嫣儿……”
泪水瞬间决堤,连日来的不安在这一刻得到证实,巨大的伤痛在一点一点地侵蚀着凌筱,让她体无完肤。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子?”她喊道,那艳绝桃花的一笑,竟是永别!
为什么?刘彘再次苦笑,他可以说是因为韩嫣之前为了保护凌筱和施澈,而不知不觉中和江都王刘非结了怨吗?他可以说是因为刘非误把韩嫣当成天子来拜见而气愤不已,告到太后那里去吗?他可以说是因为太后因此对韩嫣怀恨在心,再加上张容华一事,勃然大怒,将韩嫣以淫乱后宫、逼死妃子的罪名,下令赐死吗?他可以说是因为自己身为帝王,却苦于孝道,求情无望,最终传来韩嫣自杀的消息吗?
不,什么都不能说,想必嫣儿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筱儿一辈子都怀着歉疚!刘彘指着施澈,怒道:
“都是因为你这个小人!你以为你用了替身朕就真的被瞒骗过去了吗?!妄想!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唯恐天下不乱,要不是因为你,嫣儿不会死,我们三个的关系也不会变成这样!”
被人搬了出来,施澈冷笑:
“倒不如说是因为你横刀夺爱,没脸面对韩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借刀杀人,落得干净。”
“朕呸!满口胡言!筱儿,你看到了吧,嫣儿都不在了,他还要离间我们,这样的伪君子,你当真看不清楚?”
凌筱还在悲痛当中,看着两人又吵了起来,她哽咽着,艰难地开了口:
“施澈,嫣儿,是你的救命恩人,要不是有他……”
“停,”施澈带着玩味说,“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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