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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道天堂-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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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给娘娘上香吗?”老者问着,说的是土话,方信勉强听懂了,他看了看这老者,却发觉一点灵光连接着,心知如不是还有此人,这后土祠就废了。

身为化身六道,执大地之权,掌生死之门的后土女神,竟然香火凋零如此,简直是不可思议,当下方信就说着:“有灯油和水吗?”

“有!”

“拿来吧!”方信说着,他把一片衣服撕下,见他拿过来半盆水,才皱眉,这老者就说:“这位善人,不是我吝啬,水运到山上来,要钱的,现在香火不好,我老了,自己担不上水,又没有钱,只合这样多了。”方信冷笑,没有说什么,把布浸了,细心把神案擦干净,又把泥身擦了,见金身都剥离了,就又擦了灯油,把油倒入,点上。

“尘归尘,土归土,灵魂归于后土,然而,汝无需痛苦和哀伤,死亡是生命的循环,并无丝毫掩盖,虚伪,黑暗。”

“吾身化六道,就是为了使汝等不至于消散,不至于堕落,道从不蔑视,是为混元,从高而向下看,更不需蔑视,高不是为了舍弃低而存在,而仅仅是为了守护和引导而来,是让汝等知道,汝等是永恒地种子,吾却是汝等的父母,引导汝等走上真义之道,在这之前,吾愿生生世世,守护于汝等。”

“这心愿,就是吾之大行,也是吾之根本法门。”

方信默祈着,顿时,这个身体的后土圣力,与眼前神像中一点灵光共鸣,这光开始时只有一线,到了后来,慢慢加粗,直至加于神像之上。

不过,方信还是控制着光度,这个世界可是会真正显形的,引得太多圣光实是会很惊人,当下控制住圣光在肉眼不可见的范围内集中,又多集中在这小小的空间中。

再过片刻,这神像就灵光闪烁,一团圣光居于其中,显是恢复了正常,方信这才睁开眼来,却看见老者“噗”的一声,跪在地上。

“你先侍奉着娘娘吧,过些时日,我会想办法弄笔钱给你重修金身和神殿,现在这二贯钱,你就先拿着吧!”虽然引来了后土圣光,方信却没有半点喜色。

当下出了门,回到了前山,就见得礼佛之人,穿了新衣,扶老携幼,满脸都是欢喜,原来正举行法会,沙弥执钟罄而奏,缓步行走,又有僧人手捧香炉,香烟袅袅,正是完全不同,方信对礼佛没有意见,但是相比,还是黯然。

不想再看,方信就此下山,穿过一处竹林,此时八月,正是深夏,但是方信滴汗不存,虽然这身体不可能有三阶,但是凝聚圣力也可如此。

山上庙宇中的击罄诵经声隐约可闻,林间山花烂漫,翠竹如碧,倒有一种淡远幽静之美,而下山之时,山间小径上,正有七八人缓缓而上,却是刚才老者一群。

上山的时候没有注意,下山时,方信眸子一扫,就吃惊不已,眼前诸人个个不是简单,特别是老者,紫色隐隐。

紫气也有多种,但是这一人,有的正是贵气。

这种贵气甚是难得,只要有一丝,就可富贵,若是如老者这样,起码是封侯之位。

方信不愿多事,当下就避开路边,这时,路边有一株古松,松树正好有一石块,就坐在其上,反正自己不过白身,而对方虽然没有表露身份,但是一看就知道非贵既富,避让也不显突然。

而且,山林有风,习习而吹,拂衣飘然,就算方信不受炎热,也觉这实使人心旷神怡,渐有出尘之意。

哪知老者见他,却是微微一笑,也自过来。

见他们过来,方信只有行礼,却见老者摆了摆手,说着:“少年人不必多礼。”

既然如此,方信也不推辞,拱手后掸衣坐定,才坐定,就见老者开言问着:“敢问,适才在山上,所作之诗可是你作?”

古松,石块,人坐其上,山风拂衣,实有飘然出尘之意。

方信随意说着:“只因学生,刚才上山,见得万木万草生灭循环,一时有感,所以吟之,无非是自说罢了。”

老者听了,注目方信,微笑说着:“少年郎,真是好诗才,寥寥数句,出尘之意,现在是童生?多少年纪了?”

方信一笑,拱手说着:“学生八岁启蒙,十二岁得童生,今年正想郡试。”

“今日礼佛,我见你上山,转眼又下,何故?”

“学生上山,只是礼后土娘娘而已,不是拜佛,所以早早下山。”

“后土娘娘?”就在这时,在老者附近悠然而坐的中年人目露奇光,问着。

方信注目看去,只见这人神态平淡,内息绵绵悠长,一时间竟是莫辨其高深,虽隔着几步远近,依然能感到那强大的力量,当下就说着:“正是,学生八岁读书,却因家贫,因此少有书读,一见有书,就要抢记而来,十一岁时,就在小摊上,偶读一篇旧书,说的正是后土娘娘,虽然只字片言,但是一时念念不忘,可惜的是,当时买不起,深以为憾,不过,每日总要颂读几遍,往昔家贫,不得外出拜见娘娘,深以为憾,今年学生作了点事,得了一点财来,于是就前来拜见娘娘,不想娘娘香火凋零如此,学生以后如得钱财,如为官作,必为娘娘建得神祠。”

这一句话一出,那中年人就心中一动,看了看他,问着:“那旧书所说是何?”

“娘娘掌阴阳,育万物,主宰大地山川,是地祗。”方信说着,这点其实也是这个世界的说法,并没有多少区别,诸人都默默点头,中年人露出了然之色,就说着:“皇天后土,本是天地主宰,你日日念之,以心感神,难怪难怪。”

言下之意,却是方信日日念之,得了神感,所以才其气如此。

老者也有所悟,但是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却又听方信说着:“请恕学生狂妄,学生小时无知,敬娘娘,非是大尊之故。”

“哦,那是何故?”中年人有些奇怪地说着。

“这书记载,后土娘娘化生万物,是为万物之母,只是那时还无地府,人死后,灵魂散于天地之间,是为大苦,娘娘见此,以身化六道,以容众生,各有所出,各有所归,循环不休,是为大圣大慈大悲,学生当日看了,就明了土之意。”

“土者,万物之出,万物之归,娘娘以此而道化。”方信坦然说着。

“土者,万物之出,万物之归,娘娘以此而道化。”那中年人喃喃地说着,一时间心中似是一震,就如一声悠然钟鸣在他心中响起。

方信眼见此人灵机发动,顿时抓紧时机说着:“尘归尘,土归土,灵魂归于后土,然而,汝无需痛苦和哀伤,死亡是生命的循环,并无丝毫掩盖,虚伪,黑暗。”

“吾身化六道,就是为了使汝等不至于消散,不至于堕落,道从不蔑视,是为混元,从高而向下看,更不需蔑视,高不是为了舍弃低而存在,而仅仅是为了守护和引导而来,是让汝等知道,汝等是永恒地种子,吾却是汝等的父母,引导汝等走上真义之道,在这之前,吾愿生生世世,守护于汝等。”

“这心愿,就是吾之大行,也是吾之根本法门。”

这一句话才念得开头,其他人肉眼也就罢了,但是中年人,却顿时看见,空中如斯响应,无量光辉落下,洒在眼前少年身上,与少年身中光辉相应,那光辉中,带着大悲大慈之道,又有着生死循环之理,一时只觉心中尘俗尽洗,一层膜被破,满满是光,当下就呆了,只是反复默念此句,而那老者却略皱眉,说着:“后土娘娘掌山川大地,早有闻之,而化身六道,尚未有闻,你所看何本之书?切走了歧途。”

方信闻言,却抗声说着:“这位老先生,学生有不同意见。”

老者微怒,但是转眼一想,眼前这人还是少年,又不知自己身份,又笑地说:“你有何不同意见,可说来听听。”

其实这语气,已经非常官味了,非贵人不会如此说。

“不敢,还请长者恕学生之不恭之处。”方行拱手一礼后,见得老者点了点头,才说着:“学生读圣贤书,所读千言万字,无非一个仁字。”

“当日,孔子的弟子樊迟问仁字何物,圣贤答曰:‘爱人!’而其亚圣,又说着:‘仁也者,人也。’又说:‘民之所欲,天必从之,所以民喜者,天下平,民怨者,天意乱。’此是天道,大凡学说,只要说得此理,得了仁字,就不复邪说,还是正道,娘娘化身六道,庇护众生,此是大仁大德,安是歧途?”

这一段话,说来朗朗上口,神色坚定,老者身为上位者,当然知道世上一个仁字,说不尽其中的道理,但是这却是上位者努力传播的仁道,又见得少年面对自己,据理而争,眸光清亮,心中就生出好感来,说着:“也罢,难得你年纪轻轻,还有此等见识,望你以后如是为官,还能记得今日之言。”

方信顿时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地营造了一个相当好的印象,当下又拱手认真说着:“老先生所言甚是,学生如是为官,当爱己,爱亲,爱邻,爱君,爱国。”

老者本是淡淡一笑,就想停止谈话,听见这话,却有些诧异,当下就说:“何以如此?”

意思就是排列似乎不对味。

“学生是这样想,大凡世人,庸碌甚多,就算是学生,身为读书人,也未必能有机会上报朝廷,为国为民,但是人人可从自己作起,从小处作起,所以爱己,就可养性养德,不至于触发王法,爱亲者,上当孝父母,中当爱兄弟,下当教儿女,也是黎民都可为之,至于邻居,也复如此,如以后有机会,天恩浩大,得以入得庙堂,当可爱君,爱国,如此,人道自善而仁!”方信侃侃而谈:“就算是为官,其实也要从小作起,从实作起,从己作起,如此才能养得圣贤所传之气,一屋不扫,何以助天下?”

老者听了这段,顿时肃然而惊:“好一个从小作起,好一个从己作起,好一个人道自善而仁,这是你所悟得?”

虽然早有准备,但是方信还是吓了一跳,只见此时,众人的目光都紧紧盯在自己身上,眼神中,有惊讶,有佩服,像是突然之间醒悟过来,遂腼腆地一笑说着:“学生读书,就作如此想,只是从来没有说出来,今日如此多话,一时情急,实在是失礼了,还请老先生恕之。”

“你能如此想,实是得了读书人真种子,何罪之有,你以后好好学着,日后自有你说话之时。”老者听了,微微一个笑说着:“某三十年手不敢释卷……哎,还没有你这简单几句了悟得深!”

就在这时,中年人也醒了过来,见到这一幕,眉头忍不住轻轻跳动……

又说了几句,方信知道今日火候已足,就起身告辞,说着:“时候不早,学生还要回城,以免家母担心,就此告辞。”

“恩,你下去吧!”老者摆了摆手。

“如何,严先生,你刚才得了何悟?”老者见他离开,这时才笑地说。

“鲁侯,刚才这段经文,却不是虚假,字字是真,在下一经颂读,就见其气,可见必是真传,这少年郎命格本来只是小官之福,可如今日日颂之读之,养性易气,实已成器,如他真能行仁道,上天自有所授,不受原本命格所限了。”中年人感慨地说着:“吾深究气数命格之法,也曾闻得上敬之道,但是还是今日真正见之,出家人不在算中,此子也算是得了这点了,不过这仅仅是开启之门,日后还需此子自己行正道,积善德,才可长久。”老者听了,笑笑,就对着左右说着:“也罢,今日一见,也算有缘,去,查查此子是谁,如是真的有才,就提携他一把,也不算枉然,以后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他当然知道,科举中什么怪事都可能发生,有才不中者多得是,所以才有此说。

第065章 秋试

回去之后,稍过几日,就眼见四面八方的童生纷纷入郡。

有老的,甚至五六十岁的童生,白发苍苍,让人见之悯然,这种年纪,考中了又如何?无非就是死前要证明自己,一辈子心血终是没有白耗罢了。

有少年的,最年轻的,差不多就是十五岁左右,方信的化身李睿,也是这个年纪。

当然,也有富穷之分,富者多半是马车而来,甚至带着仆从,而穷的,就是一身布衣,连青衫都没得穿。

这些人都租得房子,夜中也会读书,或者会文寻友,一时间,酒、纸、墨,甚至食物的销售都大幅度增加,让附近经营者都笑的牙齿快掉了,巴不得天天如此,不过,这终究是妄想,三年只一个月啊。

方信却也是不理,按照李睿的根底,揣摩墨卷,一篇篇的试笔。

这样就过了几日,母亲何氏这几日日夜不休,端是为他制好了一套青衫,不过这青衫现在还不可以穿,又用麻衣作了新衣,虽然布质不佳,但是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一双千层底布鞋,线线针线皆是手作,扎底厚实,也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寄了多少希望在内。

八月八日,正是秋试之日,一大早,何氏就已经起来,早早就准备好,方信一出来,就拿到这衣这鞋,心中也不知道什么味道,心想,如是没有他,原本李睿必是数次不中,蹉跎岁月,也不知其母一次次期待和失望,能等多久?

可怜天下母亲之心,望子成龙也就罢了,毕竟龙还没有这样多,但是都希望有所成,满足这点,才是最大的孝顺,要不然,纵是日常孝顺,也终是意难平。

有了此心,方信默默地穿上,虽说八月,实是阳历九月,穿上正好,当下喝了点粥,就说着:“娘,我自去了。”

“唔!”何氏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应了一声,方信走了很远,回头一看,还看见单薄瘦弱的母亲靠在门上,远远望着。

见此,方信竟然眼中一热,连忙快步前行,到了街道之上,才放缓了脚步,就在这时,郡下各县的童生,已经全部来了,个个都有些紧张,通过道路,到了学政院前。

这学政院,就是考试所在,院墙足有五米高,大门厚实,门前却是一队士兵,个个穿着盔甲,手持长刀,走动时钪钪作响。

前面才有童生靠近,里面的人就厉声喝着:“所有童生按时排列,不许喧闹,不许争先,违者不许入场。”

这一喝,顿时人人都肃然,于是上前,一个个地验过文单,童生所发的印凭,当下检查了下,就一一放入,不是童生者,如无圣旨,敢于闯入,就是死罪,可当场格杀勿论,这是太祖时立下的规矩。

到了里面,就听见一个官吏喊着:“所有考生,全部入桶清洗,不得有误!”

话说,农业社会,历来科考都选在春秋两季,当然,官方所说,这是应着“孔子笔春秋”之故,其实是因这两季,不冷不热寒热适中,各地来人都能适应,如是寒冬,南方来的人不适应,如何是好?

是故朝廷考虑到这个,所以才如此定下。

但是春秋,也最容易传疫,先别说到省城考试了,就是郡试,一郡少者五六县,多者十数县,每县也必有上百个童生,如此起码有上千之数,多的甚至有数千之数,这样多人,集在一起,如是传疫,往往一病就是一大批,这可全部是国家未来的元气,哪能如此。

再加上夹带之风不绝,因此大楚太宗皇帝,考虑到这个,下旨,学院必准备数千大桶,等考生而入,必一起清洗,让考生干干净净考试,同时也是检查是不是有夹带的意思,美其命:“淋浴静心以应试!”

这一声令下,不少老考生自然早就经过,也就解开衣服,新生却是很尴尬,但是也不得不解衣入桶,这不,就有几人脱衣露出夹带,立刻驱逐出考场,这次就没有考试资格了,而且如是再犯,永无考试资格。

方信也找到了一桶,脱衣下去,却觉满是药味,原来水中还有大批甘草、庐根、金银花、绿豆等物,正是消毒之用。

方信身上干净,洗过了,也就出来,这时衣服已经检查过了,当可再穿上。

洗了出来,就领到一个牌子,顺着牌子,就到了一个房间内,原来,这里的房间都是木房,有一桌一椅一榻,还有着一个篮子,这篮子每日换一次,里面有茶水、鸡蛋、米饭、煎饼,甚至还有半只鸡,就是考生一日所食。

这是朝廷法度规定,无论贵贱,都是一样。

方信进了之后,又见到桌上有数支笔砚,粗细不一,但是各型都有了,制材不敢说上佳,也是良等,还有白纸一叠,这也是统一发放的物品,本是要收回的,但是由于精美,经常有考试完毕后,考生私下带走,官府开始时还查,后来查不胜查,也不愿意为这点事而说到惩罚上去,想想反正你们都是士子,也就罢了,因此就默许了。

考生一入房间,就不许外出,有卫生的问题,自然有马桶给你,什么考完了离场全部是扯谈,你就是没事干,睡觉也要睡在这里,三天之内许进不许出。

一个时辰后,考生都已经按照牌子进了考场,主考官一声令下,立刻给予封门,从现在起,除了圣旨钦差,就算是宰相王爷也不许进入了。

二千考生,自然要分成数区,称之房,一房二房三房直到二十房,每房百间房间,各配考官三人,又有巡兵五人,日夜守卫监督。

正副总考官三人,一正二副,可在各房中随意巡视。

等所有名单全部确定,人选也一一查实后,诸考官都是舒了一口气,亲自发放考卷。

方信见到的三人,一人就是中年人,穿着八品官服,而后两人,相对年轻些,穿着九品官服,这是秀才考试,这每房主考官,也是朝廷所派,而其他是当地学官所派。

方信见他们进来,连连深深拱手为礼,却也不多说话。

这中年人,看了看名牌,看见了李睿两个字,眸子闪过一丝异光,又检查了一下笔墨,发觉已经磨好了,成色用度上都没有问题,就没有说什么,发了考卷,说着:“你等好好考试,切有舞弊。”

方信恭谨应是,深深行礼,等他们三人出去了,方信才坐了下来,拿出了考卷,一看之下,心中就是一松,情不自禁都笑了。

果然,厚厚考卷十张,却无非是帖经,这就是现代诗卷的填空与默写的模型,考官从经书中选取一页,摘其中一行印在试卷上,根据这一行文字,考生要填写出与之相联系的上下文。

如果是普通考生,其实熟读者,这也可以通过,但是十张考卷,前后也有上万字,要答上这上万字,一字不错,也不是容易的事情,毛笔字可没有重来的机会,真有错别字了,也可以画圈,然后在边上写上正字,但是这样一来,评价自然低了。

特别是这种考试,简直是关系到人生命运前途,因此许多人心情紧张,一紧张就废了,方信已是四阶,控制身心达到入化的地步,当下就不假思考,直接写就,字字圆润端正,一气呵成。

写完一页,再磨一次墨,然后再写一页,每页都放在桌子上,等待自干,以免湿墨叠了,污了考卷。

方信三月来,本是练熟了,虽是毛笔正楷(考场要求),一小时也可写一千五百字以上,当下不吃不喝,继续写着,途中似是有人来过,也不假抬头。

等十卷写完,最后一张放在了桌上,这才发觉,天已经黑了,却不知何时,竟然有人帮他点亮了蜡烛。

方信也不为意,就着蜡烛,一张张考卷看过,发觉字字优美端正,转折之间凝有气度,不像是考试,反像是书法比赛所作,而且,所有答案,一字不错,卷面清净,所字行列工整,当下就自得地笑了。

笑完了,方信想了想,又笑了,自己当天就写完,但是几人又有自己控制力呢?就算自己写,也差不多用了六小时左右,所以现在发卷,到明日发卷时收卷,总共二十四小时,也属应当。

考试大体上如此,当然,殿试例外,原因很简单,那时已经不考基本功,就一个天子当场出的考题写论文,千字左右,当场写就也是应该。

拿出篮子,食物虽然都冷了,但是这时饿了,也就不在意,扯着鸡腿吃着,喝着水,这时周围静静地,许多人还在写,有的却准备休息一下,明天再写。

方信检查完毕,就用砚洗干净,擦干了放到考卷上镇住,又把粗如手臂一样的蜡烛拿开,心中对考场有了新的认识。

如是得罪了考官,别的不说,就污上一点墨水,你这张考试就差不多完蛋一半。

更加不要说日后争夺排名的激烈了。

按照规矩,蜡烛是必须点着的,彻夜不熄,随时应查,反正是官家的蜡烛,你只要点上就是了,甚至你不点,也有检员帮你点上。

方信心情平静,吃完了,就躺到了榻上,合着衣服,运转圣力,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晚间,又有考官检查,这时,其实大部分人虽是躺着,烛光很亮,再加上紧张,也是睡不着,像方信这样一样,平静睡着的人很少。

见方信睡着,三个考官自然不会发出大声,中年人看见了卷轴,上去拿来看看,才翻过几页,就露出了一丝笑容,随手给两人看看。

两人看过,都是明白,又放回桌上,退了出去,到了走廊中,一个年轻官员就说着:“杨大人,想不到此子倒真是了得,字迹上佳,句句无错,卷面整净。”

秀才考试,倒也用不着糊卷盖名抄录,因为本来看的就是你的基础功底,字迹怎么样,有无错别字,抄录了自然就不一样了,举人考试也是严格,还不至于如此,但是到了进士考试,就不一样了。

“上卷是不错,不知中卷下卷如何!”又有一个年轻官员说着。

杨大人却是说着:“明日后日再看罢,如是有才,我房中推荐,也算好事。”

明日一早,方信也就醒了,却也无聊,到了中午,就有人进来,带来了新的菜篮子,换去旧的,至于马桶,却是不动,反正有盖子,而且没有谁能三天就泻满一桶吧!

到了下午开始,就考官亲自收卷,一百卷倒也辛苦,当场有人用胶水贴集,收起,到了方信,也没有多话,当场贴好,方信还特地看了看,终没有错漏。

交后又是发卷,这次卷数只有五卷了。

等考官离开后,方信看了看,果是墨义,所谓墨义,就是围绕经义及注释所出的简单问答题,也就是出一道题,你直接把相应段落背诵下来,写上去,这对记忆的考核就更加明显了。

相对第一天,其实这就是难了,四书五经,谁知道考哪里,而且全部背下一字不差,也是功夫,所谓的夹带,其实就是带着这个抄书,但是对方信来说,这不是问题,而且因为字数少了,五页所写,不过三千五百字左右,反而轻松,因此就仍旧下笔有神,这次,只过了一个半时辰,就一气呵成,写完了中卷,那时时间还没有到晚上。

白纸写就经文段落,方信水平特点就更是明显,如有格式一样,工整无比,和雕刻印刷一模一样,卷面也清净明亮,所有段落一字不差,一字不错。

因此当考官发卷完毕,又回来时,竟然发觉方信已经完成了,三人都是惊疑,上前一看,看后都是一惊。

这次,杨大人就开口说话了:“不错,你这少年郎,功底很深啊!”

方信这时当然屏息静立在一边,待他发话后,就深深拱手行礼说着:“回大人的话,学生家贫,家母身体不好,希望全都在学生身上,学生自想一次就中,以慰其心,只有尽心尽力而已。”

“恩,你有这孝心,很好,上卷中卷我看了,不错,还看你下卷。”说完这句,杨大人就不再说话了,毕竟他是考官。

如此也就无话,到了第三天,发了卷,方信打开,这时只有三页了。

第三天考的,就是经义,所谓的经义,是围绕书义理展开的议论,就是以经文的核心解释来看高低,自然,引经据典是不可少地,一共三题,就是三卷。

方信稍一凝神,无论地球还是那个主世界,都有千年经典的解释,五十元一本,每条都精妙之极,写这个当然不成问题,也就下笔如有神,一一概述,当然,他控制了发挥的程度,毕竟对经文的解释,虽有统一的标准,但是却总有差异,因此方信自然按照符合这个世界的规则的解释来,取其最优,最多最后点上一句,以提升自己的格局。

这卷写就更快,果然,等三个考官回来,也已经写完。

这次,杨大人就不说,直接上来,拿着卷子读来,一读之下,就露出了微笑,这些经意,其实是二阶的解释,虽然才二阶,但是都是后人千年精华总结而出,深入浅出而定,无论是字意还是统率,文才还是用字,都可算字字珠玑,再配合如此整净的卷面和字迹,直让人赏心悦目。

杨大人看完,就说着:“写完了?”

“回大人的话,写完了。”方信回答地说着。

“那好,你等着吧,到时候就放你出去。”说完,卷子也不还了方信,就拿在手上就走,两个考官面面相觑,也跟了上去。

回到房堂,杨大人就说着:两人浏览着,个个都不出声。

“这卷定为本房第一,如何?”

“杨大人,这卷当是十佳,但是第一,是不是等其他卷子收上来了再说?”一个年轻官员说着。

另外一个却知趣,说着:“此言差矣,上卷中卷都是极好,我等竟然找不出错来,这下卷,更是上佳,字简意深,明了大义,我看举人之卷中,有这功夫也少,还等其他的干什么呢?”

杨大人正在想说什么,却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出来一看,就自躬身:“原来是张大人、海大人,范大人,这时也来巡查吗?”

这三位,都是朝廷所派的,张大人正五品官衣,其他二人都是正六品,是全郡主考官。

张大人似乎检查了许多房间,有点疲倦地说着:“是啊,科举是朝廷大事,怎可不用心,我等也要检查才好。”

说完,却发觉了卷子,喉头就咕哝了一声:“又有人舞弊革卷了?”

这时才发下新卷没有多少时间,有卷子被收上来,当然就是有人舞弊,被革卷赶了出去了,这是很不名誉的事情,多了脸上也无光,这时,杨大人却上前一步,躬身施了半礼,说着:“张大人,这次您可猜错了,这是有人考完送上。”

“才这点时间,就有人完成了,莫不是哗众取宠的狂生?”张大人不悦地说着。

“回大人,是下官看了,觉得不必再留了,问了话,说已经写完了,就收上来。”

“哦!”杨大人虽然才八品官,但是文才大家都知道,不然不会为这房主官,当下张大人就惊讶地一声,拿过来卷子来看,才一看,字迹和卷面入眼,脸色就好了许多,再看下去,却觉得读来满是舒服,看到后来,更是不由轻拍,看完了,却没有出声,说着:“此子是谁?”

顿了一顿,又说:“把上卷和中卷拿来。”

“此子是从江府李氏,父李允明与明文六年中过秀才,七年而卒,其母何氏,抚养其人,现十五岁。”

“才十五岁?”张大人听了,问着。

“是,与明文十年参与童生考试,取童生,今明文十三年,第一次参与秀才秋试。”年轻官员拿出木碟,读着,又有人奉上了二卷。

张大人再不说话,又拿过上中二卷看过,这二卷都是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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