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皇妃-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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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羽修喉咙哽咽，听着云汐孩子气的声音，说不出一个字。

“师傅是来放我出去的吗？祖母同意了吗？”

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对，你可以出去了……”

说罢，徐羽修再也说不出一个字，这个孩子变了，变了。虽然知道云汐自小聪明过人，也过早的懂事，可是，徐羽修从来不曾想到，不过十天的时间，居然能令这个孩子改变这么多。

云汐走出酒窖的那天，便成了云烨。姬若水以云汐的名义将云烨安葬，对外称云汐染病身亡，而云汐，脱下了女儿装，一身男孩儿打扮，顶替了云烨的身份。所有知道云烨死了的人全部被姬若水秘密杀死，只留下了徐羽修、云穆和她找来教云烨本事的七七八八的怪才。

“记住，从今天开始，云泽山庄没有云汐，只有云烨，云汐已经死了，你是云烨！”姬若水厉声喝道，“你既然害死了云烨，那么云烨要做的事就得由你来完成，明白了吗？”

姬若水在她柔嫩的手臂上刺了一个“烨”字，她要云汐一辈子记着，她是云烨！

云汐很痛，可是却不能哭出声来，也不能反抗，回头望着自己的祖母，望着自己血淋淋的手臂，眼底是恨！

“如果你不听话，那么我就杀了你娘，我让你以后都见不到她。”

她已经没有哥哥了，不能再失去娘了。为了娘，做什么她都愿意，哪怕每次去只能隔着铁笼子和娘呆上一会儿，她也觉得很开心。

所以，她任凭姬若水摆布，每天不停地练功，认字看书，学下毒，学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东西。学不好，姬若水就不给她吃不给她喝，不再把她关在酒窖，而是关在除了老鼠蟑螂在没有其他东西的监牢里，直到她能流利地背出书来。

云汐还记得自己被祖母扔进了关有猛兽的笼子里，逼着她用根本没练熟的轻功躲避猛兽的攻击，躲到最后，昏到在笼子里。若不是那个驯兽的怪人喝止及时，她早已成了猛兽食物。

那年冬天，粟扬下了一场雪。从小到大，云汐第一次看见雪，到处白茫茫的，好美好美。僵着手搓了雪球，一个人在雪地里面玩耍，徐羽修远远地站着，看着雪地里小小的身影，暗自叹息，好久没看见云汐这么开心了。

可是，美丽圣洁的雪地却被姬若水无情地践踏，让纯美的雪成了云汐一生的噩梦。

姬若水将一个奄奄一息的人带到了雪地里，漠然地扔给她一把匕首，冷冷地下令：“杀了他！”

第127章　第一次杀人

那年冬天特别的冷。冷得云汐浑身打颤，

天地苍茫，雪花纷纷扬扬，墙角红梅傲雪，冷艳凄绝。

云汐死死盯着雪地里蓬头垢面的人，害怕得连连退后。这种恐惧比在酒窖里胜过千百倍，姬若水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咆哮——

“杀了他，杀了他，快点杀了他！”

“拿起刀，杀了他，他是云泽山庄的仇人，不杀他，他以后就会杀你。”

杀人？为什么要杀人，我不要杀人，不要杀人，我害怕，我不敢。哥哥，云汐不敢杀人……

“不，不——”稚嫩的声音打颤，惊恐地呢喃着。

姬若水狠辣决绝：“你不杀他，那我就杀你娘，你杀还是不杀？”

娘……

不要杀娘，不要杀娘！

哆嗦着身子，小手僵硬地握紧了匕首，一步一步走近那个人，眼睛都不肯眨一下。双腿一软，跪在了那个人的旁边，凌乱的头发遮住了那人的面孔。

她在犹豫，她在害怕，她真的不想杀人。为什么祖母非要逼着她杀人？

“杀！”

耳边尖利的声音令她恐惧，闭了眼睛，狠狠朝那人的胸口刺了进去。湿热的液体溅到了她的手上，脸上，随即又被冰雪冷化。

她听见了那个人抽痛的声音，撑着最后一口气，双手掐紧了云汐的喉咙，云汐一阵窒息。本能地抽出了刺得本来不深的匕首，闭着眼睛，一刀接一刀，朝那人的胸口不停地刺，直到脖子上的双手无力地吹下去，直到那人断了气，直到肯定自己真的杀了人。

“哈哈哈……”她听到了祖母疯狂的笑声，“这才是云烨，这才是云泽山庄未来的庄主。”

云汐冷冷地看着祖母离开，眼前的人流了一地的血，衬得白色的雪地异常血腥妖艳，那般触目惊心，骇然恐惧。呆呆地在雪地里跪了好久好久，直到徐羽修将她抱回了屋子，眼神空洞迷茫。

从此，她害怕看见雪，害怕回想起当年的那一幕。世人都知公子烨每到下雪天就会闭关，却不知那只是她为了逃避。《小说下载｜wＲsＨu。ＣoＭ》

“后来我一直在想，如果没有师傅的那一句话，直接让祖母掐死我，也许我就不需要面对那么多了。我就不会一点一点从人变成了鬼，变成行尸走肉，变得没有感情没有心。为什么那个时候的自己那么害怕死？为什么在酒窖的时候会拼命地活下来？死了不是更好吗？”

静汐漠然的语气带着些讥讽，带着些嘲弄。

楚墨麟痛得心如刀绞，那时候的她才四岁。而他，四岁的时候还在母妃的怀里撒娇，成天有人伺候着，不想念书的时候可以肆意地逃出去，让教书师傅无可奈何。

在云泽山庄的那么多年，她究竟是怎么活过来的？

颤着双唇轻声问：“被杀死的那个人就是文少白的父亲吗？”

静汐轻轻颔首。那时候，她根本不知道这个人的身份，直到后来撞见了被姬若水关在地牢的林宇轩，她才知道自己杀掉的是这个男孩子的父亲。

云泽山庄让他成了孤儿，成了阶下囚，只因当年他的父亲谋害云舒，最终以灭门为代价。

一个孩子，纵然再变，终究难免会露出孩子心性。云汐喜欢女孩子的首饰，喜欢逛街，喜欢看很多新奇的东西。

所以，她总会趁着姬若水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换了女装跑出云泽山庄，因此认识了一个捏面人的小哥哥，小哥哥像她的亲哥哥一样待她好。教她扎风筝，教她捏面人，带她看皮影戏，带她去看江湖艺人的口技表演，带她去抓小兔子……

她没有想到，自己的一时任性，一时贪玩竟然会害得小哥哥一家丧命。

那天，她坐在桌边吃饭，姬若水怒气冲冲走了进来，踩碎了她的面人，杀死了她的小兔子，将浑身是血、没有一点生气的小哥哥扔到了她的饭桌上，狰狞扭曲。

那个会笑着甜甜地叫自己“小妹妹”的人，会带自己放风筝抓兔子看皮影戏的人，就那么血淋淋的横躺在自己眼前。

云汐吓得摔倒在地，打碎了饭碗茶盏，踢到了凳子，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一刻的感受，通身凉透，忍不住瑟缩颤栗，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具尸体，不肯眨一下，盯到双眼充血。

“这是一个教训，今后你要还敢出去见任何人，那么这个小家伙的下场就是那个人的下场！”

“你给我记住了！”

说罢，姬若水转身离开，屋子里浓重的血腥味令云汐作呕，没有胃口吃下一粒饭。趴在地上，缓缓合上眼睛，心里仅存的一点点快乐随着小哥哥的死烟消云散。自此以后，她真的孤独了。

屋外混乱一片，耳边的惨叫声此起彼伏，过了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姬若水因为她私自离开云泽山庄的事，不但杀了小哥哥一家，还迁怒平日伺候她生活起居的下人，将他们全部斩杀。

她的祖母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是疯子，她不是人。

小哥哥，对不起，对不起……

云汐一直在心里不停地说“对不起”，如果不是她任性，如果不是她私自换了女装偷跑出云泽山庄，那么这一切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了。

内心的煎熬和愧疚，令她夜里辗转难眠，一张张血淋狰狞的面孔在脑海里来来去去，成了纠缠她的噩梦。

经过这件事情之后，云汐沉默了很多，不会哭，不会笑，永远是一副冷清的面孔，一身白衣总是晃眼亮丽。见到姬若水，不会慌张，不会畏惧，只是冷冰冰地看着姬若水不发一语。

第128章　假扮自己

她努力练武，努力学医术，努力学下毒，学暗器，更重要的是认真跟着徐羽修学谋略，学治国之术，折磨人的办法更是一套又一套，不用姬若水说一句，自己便将所有的事情学好做好。

她可以冷漠地看着那些人求救而无动于衷，冷漠地看着姬若水在她的眼前杀人，然后回去继续吃饭，继续干自己的事。

从小到大，她的人生充满了血腥和杀戮，尽管恨透厌透，她也不会表现出来。

反倒是徐羽修，和云汐几年的师徒情分，对这个孩子起了怜悯疼惜之心，常常看着灯光下认真看书的小身影暗自叹息。

当徐羽修亲眼看见云汐不动声色，冷漠地一剑刺穿一个夜闯云泽山庄的人，血染了一身白衣之时，徐羽修叫住了准备回屋换衣服的她：“云汐，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你的祖母一样疯狂，你的祖母也只是因为太爱你的祖父，你的祖父惨死给她的打击太大，所以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师傅不希望你学她。”

云汐语气冰凉：“我从来没有爱过一个人，所以不会学她。爱一个人并不能成为她肆意杀人的理由，就算将来我爱上了谁，也绝不会成为她。这个人无论如何都要死，死在我手上总比死在她手上痛快。”

徐羽修一怔，从七岁的孩子嘴里听到这番话，不可谓不震惊。原来云汐的心里比谁都明白，如果这个人落到姬若水手上，肯定免不了受各种酷刑的折磨，被她一剑刺死，反倒是解脱。

原来这个孩子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

“哪一天，如果师傅也厌倦了云泽山庄这种生活，厌倦了尘世，或许，我也可以帮忙。”

徐羽修先是错愕，随即仰天长笑，云汐这个徒弟骨子里远比云烨决绝得多，何其有幸！

何其有幸，他居然遇上这么一个徒弟，他徐羽修后继有人了。

说不出的畅快，半只脚都快迈进棺材的他，居然能有幸收下这样一个徒弟，此生无憾了。

林宇轩比云汐大四岁，但从小是家里的宝，养成了骄纵的脾性，对武艺也没什么兴趣，学得马马虎虎，三脚猫，无论走到哪里，身边都有一群武功不错的家丁跟着。他不问世事，只是逍遥自在活着，做他的林家公子，甚至对云泽山庄小姐云汐死去的事情也一无所知。

一直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林家公子哥又怎么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沦为阶下囚，整个林家只余他一人存活。

那天夜里，一群黑衣人闯进了府里，见人便杀，连武功高强的爹也惨遭毒手。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没有杀他，只是将他带到了云泽山庄的牢里。林宇轩自然不知道，姬若水不过是想关着他看着他，把他当战利品，以此获得满足感。

那个冬天，天气很冷很冷，翻天覆地的家变令他一时无法适应，瑟瑟缩缩地蜷在角落里，冷得直发抖，双唇惨白。

牢房外有人影闪过，影子落到了他的身上，挡住了一片光亮。

白色的裘袄外罩着一件亮白的披风，小小的身子裹在里面，云汐居高临上地睥睨着他。

“林宇轩，你不能再叫林宇轩了。”云汐平静地说道，“林宇轩在世人眼里已经死了，不如，我叫你文少白吧。”

“你是谁？我爹呢？你快放我出去！”林宇轩直起身子，隔着栏杆伸手要抓云汐，云汐往后轻轻一让，躲开了林宇轩的手。

“我是云烨，你爹死了，昨天被我杀了。”云汐的语气凉薄，“既然把你关进来，又怎么会放你出去。”

“云烨……”林宇轩一阵迷惑，他说他杀了我爹，眼睛通红，“你为什么要杀我爹？你为什么要杀我爹？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杀我？”云汐有点好笑，“一个连武功都学不好的阶下囚怎么杀我，想杀我，还是等你练好武功再说吧。”

说完，云汐便负手离开，突然间有点同情这个比自己大了几岁的林家公子，从天上到地狱，这样的感觉比她这种一直处在地狱的人还痛苦吧。

回了屋，换了女装，抱了两床厚厚的被子再次来到牢房里，笑得甜甜的，轻声地换林宇轩：“文少白，你是文少白对吧。”

“我是林宇轩，不是什么文少白！”林宇轩尖声吼道。

“可哥哥说你叫文少白啊，哥哥说你是文少白，那你就是文少白，哥哥不会骗人的。”

“你哥哥是谁？”

云汐眨着眼睛：“云烨啊，我是他的妹妹云汐。我是偷偷来的，不要告诉我哥哥哦，要是被哥哥知道我给你送被子，哥哥会打我的。”

林宇轩愕然，有点疑惑，不知道眼前这个小女孩儿什么意思。

“其实，我也不喜欢哥哥杀人，可是，我阻止不了哥哥……”云汐神色黯然，有些凄惶。

就这样，云汐以两个身份出现在林宇轩眼前，好在这个牢房很少有人来，即使是送饭的，也全都是哑巴，开不了口。姬若水从林宇轩的父亲死后，似乎早就忘记了他这个战利品，再也没来看他一眼。

云汐说不清为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太孤单，只是觉得自己需要一个伙伴。而身边和她交好的人总是被姬若水疯狂的杀掉，所以，她不再和什么人过于亲近。云泽山庄太过冷漠，除了练功看书，日子死气沉沉，想起牢里的林宇轩，就想看看，算是打发时间。

无论林宇轩愿不愿意，云汐都固执地叫他文少白，以两个身份，两种声音和文少白说话。以云烨的身份挑衅他，扔给他一本有一本武功秘籍和毒功毒药，逼他学，逼他练。

第129章　云汐死了

“文少白，你连轻功的学不会还想杀我？”云汐鄙夷地看他。

“文少白，你又中毒了，自己解。”云汐甩甩手，拂袖而去，对自己下的毒毫不在意。

“文少白，银针可救人也可杀人，说不定有一天我会用这小小的银针杀了你。”云汐总是在无意间提点着文少白。

久而久之，林宇轩习惯了文少白这个称呼，无论是对云烨还是云汐，不知不觉中产生了异样的情愫。

谎言终究是谎言，终究会被戳穿。

一次偶然，云汐偷换回女装的事被姬若水撞破，面对姬若水尖锐的质问，云汐淡淡地瞥了一眼她的祖母，漫不经心地对着镜子摆弄着女孩儿家的衣裙。

“我已经按照祖母的意思规规矩矩地顶替了哥哥的身份，也记得自己叫云烨了，祖母似乎没必要这样兴师问罪吧，不过是随便看看女孩儿家的东西。祖母既然已经废了爹的庄主之位，改让我做庄主，那么是不是也该有点礼数，这么莽莽撞撞闯进我的屋里来，也不怕让外人看笑话。”

私底下，这衣服她早就穿过好几回了，居然只是说随便看看女孩儿家的东西，压根儿没提林宇轩半个字。什么叫说谎话不脸红，就是这个样子。

纵然斗不过姬若水，嘴巴上斗斗也是挺过瘾的。用庄主的身份说话，气得姬若水脸色发黑。

“庄主？”姬若水冷笑，“你不要忘了，我能让你当上庄主，自然也能将你从庄主之位上拉下来。”

“无所谓。不过祖母似乎忘了，再过两天，云泽山庄庄主云烨就要和各路武林高手比武了，没了我，不知道你要从哪里找回一个云烨来和人比试，时间很紧，祖母有两天的时间。”

云汐淡淡地挑衅：“现在祖母要将我怎么办？关地窖、关虎笼、下毒折磨、杀人、还是又想用我娘的命来威胁我？”

在姬若水手下苟活了这么些年，姬若水的残忍该经历的也都经历了，该见识的也都见识了。挨饿还算是小事，关虎笼也成了家常便饭，后来还三番五次被姬若水下毒，身上时冷时热，痛苦到极致。用她娘的命逼她杀人也不是一两次了，才八岁的年纪，手上却沾满了血腥。

早就麻木了，习惯了，毫不在乎了。

姬若水脸色铁青，没料到云汐居然会用这些事情来堵她。云汐若是伤了残了废了，等过两日各路武林好手找上门来，谁来应战？

若不是云泽山庄有规矩，历代庄主只能是男子，她姬若水早就自己当庄主了，又何必大费周章将云汐女扮男装推倒这个位子上。

对此，云汐曾对着徐羽修评论了一句：“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她这样死守规矩，注定无法成就大事。”

徐羽修微微一笑，真不知道该说自己这个小徒弟城府太深还是该夸她聪明，但他知道，云汐从来不把什么规矩放在眼里，姬若水给她定的规矩，这几年已经被她坏得差不多了。

跟她谈规矩，简直是对牛弹琴。

眼看着云汐武功精进，心思老沉，姬若水认为到了该替自己丈夫报仇的时候了。于是便广发帖子，惹怒武林英雄好汉，引得他们上门来挑战。而且他们要挑战的人居然只是一个七八岁的毛孩子，她要让他们这些人知道什么叫做耻辱，败在一个孩子手上，这应该算是天大的耻辱吧。

“没想到，这两年，你的嘴巴倒是越来越不饶人了。”姬若水愤愤然，死死地盯着云汐。

云汐随手将衣服扔到床上：“是祖母教导有方。”

就这样，姬若水生生憋了一口恶气，拂袖出门。第一次在云汐面前败下阵来，姬若水说不出的愤怒。

这就是她造就出来的人？！

之后，云汐又去牢里看文少白去了。文少白见到他，脸色不善，径自射出三根银针，云汐闪人避开，双指夹住，文少白的武功似乎长进了不少。

“以后云汐不会再来看你了。”云汐抛出一句话，文少白一怔，随即又恢复如常。

“你知道云汐来看我？”说起来，云汐已经好几天没来了。

废话，明明就是一个人，能不知道吗？就你文少白被蒙在鼓里罢了。

“以后她来不了了，因为云汐死了。”

那个会跳会笑会闹的云汐，早在云烨死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胡说，云汐那么乖巧善良，她怎么会死？”文少白立马反驳。

云汐淡淡挑眉：“庄里上上下下都知道云汐死了，只是你一个人不知道罢了，如果她没死，不是早该来看你了吗？”

文少白将信将疑，但看云汐的表情，也不像是撒谎，难道，难道云汐真的死了？心里顿时空荡荡的，有点虚脱无力，表情难看极了。

“她怎么死的？”声音有点发颤。

“后院旧宅里的横梁掉下来，刚好压到了云汐的身上。”她的脸色有点发白，如果不是那根横梁，哥哥就不会死，“云汐死了，你很难过，是吗？”

文少白没说话，沉默了很久很久。云汐见他难过的表情，不禁凄然。

“少白，我死了，你会不会难过？”云汐的语气有点玩笑，随即又释然，“哎，我忘了，你一直巴不得我早死呢。”

文少白闻言，抬起头，不知为何，看着云烨随意淡然的样子，莫名地有些不自在，感觉心里堵得慌。他死了，自己应该高兴吧，他不是自己的杀父仇人吗？可是，为什么听他说出这句话，心里居然高兴不起来。

说到底，文少白终究不懂云烨，不懂他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取名字，不懂他为什么肯给他武功秘籍，为什么常常找他比武，然后总在无意之间指出他武功的破绽，教他怎么下毒。

第130章　文少白的心思

他不是傻子，刚开始的时候可能不觉得奇怪，可时间久了，也察觉到云烨是故意的，云烨这样做，究竟有什么目的？难道是为他好吗？也不见得吧……

“再过两天，我就要和人比武了，你就祈祷我被打死了吧，我死了，就称你的意了。”

文少白突然笑起来：“云烨，其实你过得一点都不开心，是吗？其实你一点都不想比武，对吗？”

“开不开心，想不想，这重要吗？”云汐反问。在她心里，这些早就不重要了，尤其生在云泽山庄这样的人间地狱，能活着就是幸事了。

“你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你的武功再怎么练，也赶不上那些高手，你以为你能赢？”文少白嘲笑她，脸上的笑容如花一样绚烂，心底却微微难受。

“论武功，我确实比不上那些人。但是，论手段，我似乎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狠毒。有谁说过只有武功高的人才会赢吗？不见得吧，有时候，脑子比武功更重要。”云汐指指自己的头。

受了这么多苦才能活下来，可见这条命有多么珍贵，为何要死？轻易就死去，那以前的罪不都白受，失去意义了吗？

所以，她会活着回来，不惜一切代价活着。

文少白若有所思。

结果可想而知，云汐活着回来了，所有武林高手全败在她的手下，死的死，伤的伤，云汐麻木地看着他们在地上打滚，麻木地无视他们怨恨的眼光。

自此，“公子烨”的名号就传开了，上门挑衅的人也越来越多。云汐冷冷地看着这些人，懒得无休无止地和人比试，秘密地培养“云煞”，谁胆敢寻仇，绝对要他有来无回。

在当时，一个八岁的孩子居然有这等狠辣的手腕，令很多武林中人胆颤心寒。

云汐不是姬若水，她有自己的主张，有徐羽修这个谋略于胸的师傅。她可不想成天惹是生非，所以，后来再有人滋事挑衅，能忍则忍，不忍也给逼得人家不敢上门来。

在此前，她就已经开始插手云泽山庄在外的产业，不顾姬若水的反对，生生将姬若水气病，卧倒在床，自己则毅然将产业扩大，并控制了南方水陆运航，一时间，云泽山庄富得令人眼红。

云汐胜就胜在比姬若水更有商业意识，取舍有道，一面卖劲儿挣钱，一面又出钱出资修路铺桥，救济贫困百姓，赢得了南方百姓一片赞扬声，因而人人都乐意去云家的酒楼钱庄，都愿意请云家运送货物。再加上，云汐本来就办事公道，赢得了一片赞扬声，云泽山庄的名声也因此越来越响亮。

渐渐地，有了名望，云汐便开始淡出人们的视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留给百姓一个模糊的白影。越是不露面，越是让人好奇，云烨也便显得越神秘，越神秘就越让人敬畏。

她的事经人添油加醋的说，简直神化了。

听到这些传言的时候，云汐刚好在和徐羽修喝茶。徐羽修看着云汐淡静的神态，欣慰地点了点头，复又微微叹息。

这个孩子，让人心疼。

说到后来，静汐的表情越来越淡，最初的动容之色早已消失殆尽。究竟要经历多少，她才会有如今这样淡然的心境？

或者，也不是淡然吧，冷漠才对吧。经历太多的事情，以至于对世事没有了期盼，只是冷漠的看待。

楚墨麟静静地听着，自始至终没有将她的手放开，无论他怎么握紧，她的手依旧冰冷异常，怎么都暖和不起来。

这段时间里，李成魏等人前前后后来了几次，都被默默在帐外守候的残挡了回去，所以，也便没人来打扰他们。自从楚墨麟来了以后，残便保持着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状态，没什么事的时候，压根儿看不到他的人影，楚墨麟是什么人，他还会不了解吗？

有他在，主子一根头发都伤不到，偶尔，残和几个影子都会冒出来一点小想法，他们就是一干吃闲饭的，主子有六殿下保护着，就算没有六殿下，主子的身手和心思，这世间能伤到主子的人怕也不多吧。

他们……似乎有点多余！

这个事实让他们有点憋闷，六殿下就是一个跟人抢饭碗的！

往事还在继续，外面又开始飘起了雪，掩盖了战场厮杀的血腥场面，还给大地一片纯洁和安宁。

文少白长年被关在地牢，不知世事，云烨说云汐死了，他见云汐也确实好久没来看他，也便有几分相信了。

一天，下人给他送饭来，他隔着栅栏抓了那人的衣领寒声问：“你们庄里的二小姐云汐是不是死了？”

下人被吓了一跳，虽然舌头早已被割掉，但至少能点头，听到文少白的问话，自然也就点点头。文少白松开他，也没再追问云汐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追问了也没结果，这人又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云汐死了。

他若是真的追问下去，也许会知道更多吧。

云汐打败了前来比武的各路高手后，隔了半个多月，才去看文少白。

“看见我活着回来，心里很不痛快吧。”

文少白冷着脸不发一语，脸色是恨恨的，心里却莫名的欣喜。文少白为这种想法暗自苦恼，自己怎么会担心他的死活？

然后，开始寻找理由安慰自己，我是想等自己练好武功了，然后公平地和他打架，找机会杀了他。对，就是这样，报仇也该光明正大，林家庄的人行事向来光明磊落，坦坦荡荡，可不能存有什么小人之心。

典型的掩耳盗铃，自我安慰。

第131章　原来会痛

要是姬若水知道他这样的想法，肯定将林家庄的人当年怎样联合武林各路好手暗地里下毒害死她丈夫的事情一一数落出来，说不定顺便就赏文少白一剑。

云汐也没想文少白给他什么表情，只是自顾自地仰头说道：“文少白，失去至亲……很痛吧？”

这个时候的云汐，要的不过是个倾诉对象，除了文少白，她真的不知道该和谁坦然地说两句话，也许，只有这个什么都不了解的文少白才是最好的倾听者吧。

瞧，云汐骨子里就是一个自私到极点的人，自私地只管自己舒坦，才不会理会别人是不是想听，云汐在心里这么想着。

文少白抬头望着那个白影，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失去至亲，难道不会痛吗？那是至亲，不是别人！看着林家庄的人被人活活砍死，他除了害怕，就是痛！

“你会痛，为什么我不会痛？我亲手杀了自己的爹和娘，却一点都感觉不到痛……很可笑吧……”

什么？

文少白愣了，他说，他说他亲手杀了自己的爹娘？他怎么会……

干巴巴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他们死了比活着好，死了倒还清净了。”

云汐说话的样子，令文少白心下腾起一阵不知名的感觉，带着点淡淡的心疼。那个白影静静地站在牢外，通身都是孤独落寞的气息，他……真的不会痛吗？

这个时候的文少白还没有意识到云烨在他心里的地位，后来，他逃出云泽山庄，偶遇楚墨炎，并爱上了身为同性的楚墨炎，有断袖之癖，在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云烨，只是当时还不自知罢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云穆虐待云汐的娘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每次，云汐去看她娘的时候，娘都抱着她哭，说不出的悲苦，道不明的恨怨。

云穆总是在喝醉酒之后，狠狠凌辱她娘，往往第二天娘的身上就会添许多伤痕，血痕一条条遍布全身。

小的时候，云汐不知道该怎么办，更不知道怎么救娘，只是死命地拽住云穆的衣裳，咬住云穆的胳膊不松口，用小小的身子挡在娘身前，被云穆一鞭又一鞭地打，直到云穆解气为止。

云穆被姬若水逼着让出了庄主之位后，更是借酒发疯，变本加厉，所有的仇恨全部转嫁到云汐的娘身上。

当云汐再一次去阻止云穆疯狂的行为，试图保护自己的娘的时候，却被娘一把将她推到了铁栏上，死命掐着她细嫩的脖子。

“你不是我女儿，你不是我女儿……你是那个混蛋的孽种……因为你，我才要被这个畜生糟蹋，我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