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公墓1995-第2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一百八十九
一百八十九
“但通过几次的交往我发现桃子是个十分正直的人。我突然又觉得有可能用岱哥作突破口更容易一些。
今年四月份的一天,我在腾飞桥那边的菜市场里偶遇了岱哥。我想也许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他邀请我去他家坐坐,我就同意了。我向他讲述了我的故事,他表示非常的同情,还让我放心,还说你表姐的名字加刻到碑上这事情只有他能办得到。我就问他如果桃子不同意写怎么办,他说他自有办法。公墓那么大,重姓重名的不在少数,要凑齐“谢”、“萌”这两个字一点都不难,只要用纸描下桃子的字迹再用印纸反拓到碑上就可以了。我非常激动,不知怎么感谢他才好。可是他突然对我说,他其实很喜欢我,从在饭店偶遇我时就开始喜欢我了。他开始对我动手动脚,并对我说让我放心以后一定好好待我。我一个农村来的小女孩,也没有什么雄心大志,觉得岱哥人还不错,就答应了他的要求。可是完了事之后他就立刻对我坦白他是有女朋友的,还说答应我刻碑的事找机会一定办到。我当时就不知怎么办好了,没想到自己的命这么苦,刚刚下了一个决定就是错误的。我不是那种很随便的人,我也是经过考虑才奉献出自己的第一次的。他在一旁安慰我,说先不用着急,以后有机会才能谈到和女友分手的事。还说会帮我介绍工作,以后有缘份的话就会走到一起的。“
说到这里,小静已经是泣不成声泪流满面。在场之人无不动容。
“可是,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是他骗了我,他一直在玩弄我的感情和身体。他把我介绍到夜总会,让我陪那些客人喝酒、跳舞,说这是在学习社会经验。而他答应我的事情却一件没有办到。总是说等一等、等一等。她还把常常约我去西山的防空洞,满足他肉体的欲望。可是那一次,他却骗了桃子来,我知道他是想让我和桃子重归于好,那样他就可以摆脱我。可是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桃子根本就和他不是一种人。曾经有次在儿童公园里我主动示爱都被他拒绝了,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桃子是个负责任的好男人。到后来我什么都不指望了,一直在半生半死的状态之中混日子。我只想在他帮我刻完碑之后再杀了他。是他毁了我的人,毁了我的生活,毁了我一切。”
屋里再没有别的声音。我在想就算真的有老天存在听到这段哭诉也会掉下泪来。没想到岱哥为了自己的欢愉给别人带来那么大的伤害。看来我的做人原则太正确不过了――玩弄什么都可以,千万别碰感情。熊熊、谢萌萌、张淑清、小静都是为情牺牲的女人。这些可怜的女人。
小静哭了半天,自己擦了擦眼泪,眼神变得坚定:“表姐的名字终于刻在碑上了。我的心愿也完成了。本来今天是我报仇雪恨的日子。可是刚才看了张达的下场我突然明白触犯法律本身也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凡事可能都有更好的解决方法。该错的事都已经错了,现在的我只是夜总会里的一个小姐而已,你们怎么看我也好,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这些事情讲出来,我相信这个世界总有公理存在。”
小静如释重负,面部表情也晴朗了起来:“现在好了,话讲完了。一切都烟消云散了。我现在一身轻松,从来没觉得这样轻松过。”
一百九十
一百九十
屋子里静的可怕,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了,云雾包裹了月亮和星辰。黑暗象一只大手笼罩着整个公墓。管理处的这间小屋里,棋局正要收场。
我终于懂得了,原来岱哥早就知道谢萌萌的事情。也许那张谢萌萌复印件上的相片就是他故意给我看的。至于相片上为什么会是小静,两种假设都是成立的:要么小静和她表姐长的很像,要么是岱哥移花接木放上去的。
岱哥像泄了气的皮球,不敢和每一个人的目光相对视。
“小岱,她说的这些事情是真的吗?”主任脸色铁青,把烟头扔到烟灰缸里,狠狠的的捻了几下。
可能是受了张达的影响,岱哥觉得辨解起来也没有太大的意义,反正自己和张达的情况不一样,又没有犯什么罪,就回答说:“差不多吧。”
主任拍案而起:“小岱,你太不象话了。没看出来你怎么是这样一个人。你把咱们公墓工作人员的脸都丢尽了。还随意往人家的碑上加刻名字,这是什么行为你知道吗?如果客户找上门来,这责任谁承担得起?你说。”
岱哥无言。主任的神情更加激动:“我今天当着孙所长和陈队长两位领导的面,处理一下你这个不仁不义之徒。各位听好,小岱生活作风不检点,私自刻碑,情节恶劣,情影极坏。为保持公墓的工作环境、严肃立纪律,现在我宣布。对小岱予以开除。”
“啊!”又是一个没想到。主任这次是真发威了,他竟在没和孙所长商量的情况下就开除岱哥。虽然岱哥所作所为是不值得同情,但这样做未免有点不合手续。
岱哥冷笑了一声:“老隋,你别在那里狐假虎威了。你那半斤八两我还不清楚。想把我赶走就没人知道你的那点丑事了吧?你打错算盘了,我非要说,让大家也知道知道你是个什么人。”
“这个。”主任一下子就矮了三截,刚才的气焰全都不在了。
“大家知道吗。这个人前显贵的主任可是真有一套。连自己办公室里的会计都弄到床上去了。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徐会计死后还和我一起商量怎么样陷害张达。呵呵,现在看来我们倒是做了件好事,找对人了。还算帮助玫府为民除害了。还有,张达刚开始偷碑的时候别说你不知道啊,你怎么不去处理。借你个胆子。等人家疯了你才敢出来说句话。满口道德仁义,你干了什么好事。所以呀,咱们两个是‘癞蛤蟆看蟾蜍’,谁也别说谁。”
一百九十一
一百九十一
主任平时说话语速就不快。这时更是结结巴巴,想出言制止却一句都插不上嘴。
岱哥接着讲下去:“老实说,我外面的门市房早就租好了。不用你说我也不想干了。这里哪他妈是人呆的日子。天天得受你们这些官爷的气,你们有乌纱帽的就怎么都行,我们打工的就是后娘养的,所里分个东西连个毛也没我们的。大爷我要走就堂堂正正地走。吃你们的皇粮去吧。”
孙所长快被气个半死。板着脸问隋主任:“老隋,小岱说的这些事情属实吗?”
主任也没主意。“这,这……”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孙所长叹息了一声。“没想到,没想到。好好的一个公墓本来是‘入土为安、超生极乐’的地方,却被你们闹个乌烟瘴气。”
又点着岱哥和主任的鼻子尖:“一个个的,我怎么说你们好。今天我先不多说什么了,你们等着所里的处理吧。”
陈队长笑了:“各位,今天都怪我,闹得大家都不愉快。有什么事,咱们改日再说。一会儿,大家好好在一起吃个饭。咱们也过个鬼节不是。”
石会计赶快用他地道的南方话打圆场,在坐的有一半以上没听懂。小王又翻译了一下。大意也是“有事情以后再说,先一起吃个团圆饭。”
关老师和老王头应该是耳朵不太灵光,好象对这屋子里的多场战役充耳不闻。老王头还兴高采烈地招呼大家到外屋吃饭。我们一干人等移身外屋。好些人心情复杂没有心思吃饭,无奈外面暮色正浓,还有细细的秋雨落下。出门已经打不到车了。只能等到吃完饭大家一起下山。小静迟疑了一下,终于也听从了我的劝告留下来吃饭。
关老师和老王头儿大展厨艺,酒菜十分丰盛。光是农家的大红公鸡就炖了两只。点心水果更是不计其数,摆在桌上琳琅满目霎是好看。孙所长嘱咐关老师从厨房里拿出了两瓶五粮液。这酒是过年的时候民政局分给公墓的,只此两瓶尤为珍贵。平时都一直没有舍得开,今日贵客盈门,而且也许这顿酒饭过后,大家就要各奔前程。所以这顿饭意义非常。多年之后每每看到《最后的晚餐》那张名画,我首先忆起的就是那晚的情形。
陈队长和大家推杯换盏,可是众人心情欠佳,没有心思吃喝,不多时就陆续有人用毕离席。小王老石不胜酒力,回办公室接着下棋。孙先生、老王头、关老师老哥仨回更夫睡觉的那间小屋里坐上热炕头聊他们的话题去了。桌上只剩下喝酒的几个人,陈队长、主任、岱哥、我和小静。小静可能是近来在夜总会练出了酒量,竟也陪着大家连干几杯。
孙所长和大家交待,今天晚上有雨,下山路滑。几个司机又都喝了酒,谁也不要开车了。他通知了所里的赵司机,晚些时候会开大“依维客”上来接人,并答应把所有人挨个送回家。
一百九十二
一百九十二
“举杯浇愁愁更愁。”其实这酒喝进肚里,根本也尝不出个酸甜苦辣来。只是觉得每有一小蛊下肚,意识就更加不清醒。现在的我喜欢这种不清醒。因为今天这短短的几个小时里,我仿佛看透了人间的冷冷暖暖起起伏伏。这种思维上的巨裂磨擦和爆炸,让大脑不甚重负,这时酒精的麻醉就是最好的解脱方式。
孙所长的酒兴也渐入佳境,嘴里鼻里吞吐着五粮液的余香。“老陈呀,我有一事不明。现在秃子、刀疤脸、小红的案子都告破了,那徐会计的陈箱底案有没有眉目呀。难道真的是自己吓死自己的?”
陈队长看了看四周围,除了我们几个之外再没有旁人。低声向孙所长讲:“现在讲倒是关系也不大了。不过我还在想这事情怎样婉转地告诉当事人呢。你们也帮我想想办法。”
这两句话让我酒醒了一半,难道还有什么惊天的秘密隐藏在背后?
陈队长用眼睛扫了下众人说道:“徐会计的确是被人吓死的。而吓死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关老师。”
所有人都低声“啊”了一下,只有我例外。我的声音比别人都大出两号。大家的目光不由的都移向了我。
“没事没事,陈队长您往下说。我只是想起了前几天做的一个梦。”
陈队长接着刚才的话道:“大家不要惊讶,我们调查了很长时间才确定这个结论。我说的这个事情千真万确。”
“什么?”我们这下全傻了。我甚至后悔自己没有在梦里“腐尸草”的位置挖个坑看看,里面是不是真的有那只手。
“你们先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陈队长压低了声音:“关老师……”
那几个心惊胆寒的字就要出口了。我猜到陈队长想说的后两个字:“――是――鬼。”
一百九十三
一百九十三
我猜错了。陈队长的这句话竟然是“关老师是――梦游症患者”
梦游?听着又熟悉又陌生的字眼。大家都竖起耳朵听陈队长讲这个更加匪夷所思的故事。
“我们仔细地排查了公墓的每个人。关老师作为报案人、第一目击人以外,也是第一嫌疑人。长期跟踪后我们发现,关老师行为十分古怪,我们调查了他家人,咨询了医生,也查阅了不少这方面的书籍,终于确认关老师是个不折不扣的梦游症患者。”
陈队长看我们的表情十分疑惑又接着说:“梦游症咱们民间叫‘迷症’,是指睡眠中突然爬起来进行活动,而后又睡下,醒了以后对睡眠期间的活动一无所知。医行说梦游通常是由于压力过大诱发的,这种病在成年人中占到百分之零点五。通常除了有规律地四处走动外,梦游者很少有其他症状。但是也有例外的,有些非常特殊的梦游者,甚至可以离开他们的家,开车,或者做一些他们平常根本不会去尝试的事情。我查阅的资料里显示:比如在一九八七年,有个叫肯帕克的人,开着车从安大略州皮克林的家一直开到他岳父家,走了二十三公里,,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他用力扼死了他的岳父,并且刺杀了他的岳母。”
我们的表情更为惊讶了,这么离奇的事情真是闻所未闻。难道关老师也会在梦游时杀人。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陈队长,有一次我恍恍惚惚记得晚上我误到了公墓,我现在也不能确认是在做梦还是真实的。我看见关老师拎着灯去雪地中间照什么东西。我在边上喊他,他一直没答应,好看根本看不见我一样。这是不是就是他在梦游?”
陈队长听完我的讲述开口道:“没错,你可能是碰见了他在梦游。常人有一种偏见,认为不可随便去喊醒梦游者,因为梦游者忽然惊醒会吓疯的。事实上,梦游者很难被一般的呼唤唤醒,即使被唤醒了,他也不会发疯,只是感到迷惑不解而已。”
“噢。”我只是顺嘴回答陈队长,因为酒精的作用,头晕晕的,顾不得考虑事情。
“桃子别打岔,还是快点说说关老师的事吧。”孙所长有点不耐烦,他想听陈队长的下文。
陈队长又品了一口酒。“别急,你们听我慢慢道来。”
一百九十四
一百九十四
“今年清明节下午五点半钟,徐会计挎好手包匆忙地和关老师告辞,和关老师说她家先生会找车过来接她,关老师和她道了别。徐会计沿着山路向下走,过了山坡四下看看没人,转进了西侧的松树林。这时一个人影远远地跟在徐会计身后。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已经进入梦游状态的关老师。他尾随着徐会计进了松树林。然后再扮成鬼的模样扑向徐会计。说来也巧了,据了解那段时间徐会计常常出现幻觉疑神疑鬼,再加上天色已晚,那地方又荒凉,徐会计没有防备,被关老师突如其来吓个正着,竟然吓死在当场。徐会计临死之前,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一声尖叫响彻云宵,恰恰把梦游中的关老师给惊醒。他看到的是徐会计双眼瞪圆面部表情狰狞的死态,自然会再度吓得昏死过去。所以说,关老师跟进树林、吓死徐会计都是他梦游之后的无意识行为。”
“陈队长,你这么分析可有什么依据吗?”隋主任对陈队长的推理将信将疑。平时没觉得关老师哪里不对劲呀,更没听说过他还有梦游的毛病。
“我们已经调查得很清楚了。据认识关老师的人讲他以前也有梦游的习惯。只是没有近期那么频繁而已。孙所长,你还记得前段时间我让把公墓的门窗做防盗改造吗?还有辞退老王头让关老师一个人在这里职班。当时我不方便告诉你原因,这些都是因为关老师最近半年有很严重的梦游症。我们这样做是为了保证他和别人的安全。考虑到关老师的为人不错又上了年纪,我们实在不敢告诉他真相,怕对他的心理打击太大。”
我们都感觉陈队长说的故事像《天方夜谭》。陈队长又向三位老人聊天的小屋瞄了一眼。那里面有呼噜声音此起彼伏,可能几位老人多贪了两杯都在睡觉。他接着小声说道:“后面的事情更是不可思议。他竟然梦游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一百九十五
一百九十五
“啊!”
“这怎么可能,关老师的儿子是死于哈尔滨的家中,而且死因不明。这怎么能和他扯上关系。”孙所长对这件事情比较有发言权,因为当时是他陪着关老师去的哈尔滨,他亲眼目睹关老师当时的悲痛欲绝,他怎么可能杀死自己的亲生儿子呢。
“呵呵,死因不明只是当时警方未查明真相之前给外界的一个说法。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警方在调查完现场之后放出的口风都不一定真实。有时我们需要给犯罪份子一个假象,只有在他们最疏忽大意的时候才有可能自投罗网。哈尔滨的警方调查到,关老师的儿子是被毒死的。投毒人是把毒直接渗到他喝的茶叶里。后来当地警方检查了所有环节也没有找到可能投毒的人,因为除了死者和他的妻子,根本没有人进过他们家也不可能有人动过他喝的茶叶。后来调查发现死者死亡当天所喝的那袋茶叶是从鸡西老家寄过去的。哈市的警方开始和我们联络协同破案。结果一调查,连我们都没法相信是这样的结果。”
“怎么样?”我们几个异口同声地追问。
“我们没敢提有毒茶叶的事,只是便装随医生去他家了解关老师梦游症的病情。关老师的老伴给我们讲了一件更加离奇的事情:
有一天,关老师看到别人送来的一大包福建绿茶不错,非要邮给自己的儿子。他说儿子工作辛苦,又经常加班熬夜没时间运动,喝点绿茶对他的身体有好处。而且这包绿茶是从当地茶园里新采的茶叶嫩芽,清香扑鼻,是再好不过的上品了。老伴说那好呀,两口子为了邮寄茶叶特意缝了个布袋。当天晚上,老伴睡下以后就觉得厨房里有动静。再看旁边关老师已经不见了。她悄悄地跟到厨房去发现关老师正一个人站在那里,表情有些呆滞,正在一针一线地缝那个布袋。嘴里还念念有辞,听不清他具体说的什么,只零散地听到他说:“报应、仇人”什么的。后来我们在他家里搜到了一小瓶毒药。和死者中毒时查检出的毒药成份完全一致。我们了解到关老师最喜欢他的这个儿子,要说是他杀死自己的儿子,实在是缺乏作案动机。可以确定,他是在梦游中给儿子下得毒。“
半天没说过话的岱哥突然插了一句:“如果是他梦游时往茶叶里下的毒,那毒药是他什么时候买的呢,总不可能是梦游出去买毒药吧。”这个问题也代表了我们心里的疑问,我们几个都看着陈队长。
“你们别忘了,关老师退休之前可是一名化学老师,家里本来就存着一些化学药品。他用的毒药只是一种无色无味的剧毒化学制剂。”
我们恍然大悟。
一百九十六
一百九十六
孙所长呵呵一笑:“终于解开我心中的疑问了。桃子你明白前些天我为什么让你和关老师保持距离了吧。还有‘人鬼殊途’的真正含义。其实我也不知道‘人鬼殊途’是什么意思。是陈队长让我这样说的。”
陈队长说:“是啊,因为刚开始大家都怀疑徐会计的死是因为见了鬼,所以我们的行动代号就是‘抓鬼行动’。”
突然一个念头油然而生:一身两条人命,难道关老师要被判刑?杀人可是要偿命的。如果关老师的性命不保,那么我梦里的第七个人?我难道有预感吗?
外面已经没有雨声了,但天色已经大暗了。屋里的人都不再说话,大家都醉了。每个人的脑子都在飞速的眩晕中思考着这一天来涉入的太多信息。只有屋子里传来的象(奇*书*网…整*理*提*供)棋棋子的摔打声和鼾声。
一声女人的尖叫从公墓方向传来划破夜空。在这鬼节的夜晚显得凄厉无比。
屋里醒着的所有人都听到了,那声音绝对非比寻常,一定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
陈队长拔枪抢先站了起来夺门而出,我们也纷纷放下酒筷跟在后面,连办公室里下象棋的两位和里屋睡觉的老爷子们也翻身而起跟了出去。
本来人多胆子就大,再加上有陈队长和他的那支枪和每人自己肚子里的五粮液,所有人都变成了冒险家,都想一探那声音的究竟。
一百九十七
一百九十七
此时的天空像国画里的浓墨重彩,水雾弥漫。雾气一团一团的像《西游记》里妖怪来时带的黑云。刚下完薄雨,脚下十分泥泞。借着两三把手电的灯光我们也只能看到那一排排的白色墓碑和几条光柱。
“声音就是从这上面传过来的。”主任以前当过兵,听声辨位能力比大家都强一些。他用手指向墓地的上方。陈队长一马当先冲了过去,大家跟在后面。
刚上了两个墓区,陈队长做了个“停”的手势。我们后面的一干人等没有注意刹车不灵,差点撞在他的身上。定睛向远处看去。一个白衣女人呆立在远处。
“鬼,鬼。”鬼节晚上,墓地之中,雾气弥漫,一个女人,不是鬼是什么。所有人的酒都醒了一半。
还好我见鬼有太多的经验,我揉了揉眼睛定睛细看,那不是张淑清吗?她怎么又选在晚上来看望自己的丈夫。我猜她一定是看到了自己丈夫的碑上又多了一个名字。这个可怜的女人。
“陈队长,我认得这个女人,叫张淑清,朝阳村的。她有精神病,她丈夫的碑就在前面。”我低声地为陈队长做了简短介绍。
其他人听到我的话也稍微平静了些心神。陈队长几步跨到张淑清近前。冲她喊话道:“你晚上来这里做什么,刚才那声尖叫是你喊出来的?”
张淑清没有说话,面部表情也没什么变化,苍白地像一张纸。她只是伸出一只手,向身后的大柏树指了指。手指细白的像几节白骨。
几束手电光束同时打到大柏树上,所有人都是一声尖叫。
树上吊着一个人。
一百九十八
一百九十八
这种惊吓只是在电光石火间。陈队长立刻反应过来:“帮忙救人。”
大家七手八脚地帮助陈队长把人从树上放下来。等离近了大家才认出来。树上吊的竟是关老师。我们又摸脉博又按人中,但都无济于事。他就这样走了,走的这么突然。关老师就在这个鬼节的初夜离开了我们。
我抱着关老师的尸体,大声喊着他的名字,泪水透过我的脸像秋雨一样嗽嗽落下。终于忍不住了,失声痛哭。
我的哭声惊天动地。孙所长也跪下身来,一边呼喊着老师一边也是泪如雨下。周围的人站成一圈,无不动容。
那么好的一个师者长者,怎么说走就走呢。有什么事情想不开非要上吊。对了,他一定是在里屋听见了我们的谈话。
“关老师怎么就这么想不开非上吊呢?”
“一定是他知道了是自己新手杀害了两条人命,心里上接受不了。”
“他是不是害怕杀人偿命,觉得如果要判自己一个死刑还不如自我了断呢。”
陈队长摇着头也哀声叹气:“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都怪我刚才喝了些酒就忘了保密
工作的重要性,实在没想到隔墙有耳。关老师您太傻了。您根本就没有犯法呀。“
“没犯法,为什么?”隋主任不懂了,明明不是两条人命官司吗?
陈队长痛心地说:“这两个案子我们虽然调查清楚了,但并不代表我们要抓他呀。从法
律角度讲,他对受害人主观上没有杀人动机,属于无意识的行为。比如精神病患者杀了人也是一样,都不需要为此承担法律责任。“
“关老师自杀绝对不是因为他怕承担法律责任。是因为他没办法接受自自己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他怎么出来的?”
“咱们刚才一直在外屋喝酒,明明三个老人进了小屋聊天的呀。”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这件事情。
我们回头寻找,发现后面跟着的众人当中有老王头还有孙先生。
老王头摸了摸自己的秃脑门:“唉,刚才多贪了几杯,聊了几句我就睡着了。”
孙先生更是捶胸顿足:“唉,没想到,没想到。本来今日就为‘雷水解卦’,应该有不少问题需要解决。本来公墓就是为了稳定局势、防患于未然,谁知道还是迟了半步。惨愧,刚才回小屋以后不胜酒力我也睡着了。”
鬼节那天晚上的大雾持续了很久才散。我抱着关老师的身体一刻也不肯松开。直到自己哭干了眼泪哭哑了嗓子。我没有想到最后是这样的结局,也没有想到梦里的第七个人终于成了现实。我没有保护好他,也没能挽救回他的生命。
我知道关老师是一个思想境界十分正直高尚的人,和我交往的不到一年时间里,他的做人准则也深刻地影响了我。可是就是这样的人也没办法免俗,在面对儿子乞求的那一瞬间他还是被感情打败了,从此换回他终生的遗憾。这种遗憾在潜意识中堆积爆发让他成为了连自已都没想到的杀人犯。他去世的那一刻的表情很安详,像是在做一个甜美的梦。可能他终于可以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回他一直都在追求的公平与超脱。还可能他的自杀本身也是最后一次梦游。
回去以后我们发现公墓小屋的窗子的栅栏锁被钥匙打开了。关老师听到我们的谈话后就是从那扇窗跳到管理处后院的。他不想打扰我们,他只想一个人走。
秋天本来就是个伤感的季节。每每看到万家灯火燃起都想以最快的速度奔向自己的港湾,也许在靠岸时我才发现自己竟根本无法停泊。酒醉的沉迷,酒醒的没落。快要走向二十岁的我徘徊在十字路口。时间根本无法停留在任何一刻,我知道不管怎样今天都会迅速地流逝,所留下的痕迹只会被一座座墓碑所替代。一九九六年的那一刻,永远停留在记忆中,变成那样一个场景,鬼节的夜晚,天空拉着巨大的黑幕,大柏树下,我怀里抱着熟睡的关老师,不断地哭喊,几束电光打在我的身上,周围是一团团的迷雾和若隐若现的墓地。还有那些默立在周围的人们,陈队长、孙所长、隋主任、岱哥、小静、、石会计、小王、老王头、孙先生、张淑清……
一百九十九
一百九十九
在公墓工作的一年,有太多的事情无法忘记也不能忘记,甚至有些迷团到最后都没能解开。雨夜里要找郑占田的人是谁?是张淑清吗?最有可能就是她,但为什么老王头却说是个男人的声音。雪地里为什么会有一对脚印,陈队长解释了那只是关老师在梦游中间的幻觉,可是我也看到了呀,难道我也在和他一起梦游?在我家中的那张《边城》报是哪里来的,最后它和小静的相片一起又哪里去了?爸妈坚持说没动过我的东西,难道是到我家的其他客人给拿走了?算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人没有办法总是活在过去之中。就好像我日思夜想的晶晶,也随着那座公墓在我的生活中逐渐飘远。
没几天殡管所的人事安排决定和就下来了。岱哥和张达被开除,我主动辞职,隋主任的主任职务被免掉,重新调回殡管所工作。公墓引进了一台电脑刻碑机,听说招了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去操控电脑,从此以后公墓的碑上再也没有书法艺术,也没有当当的敲击声。打更的老头又重新换了两个,我都不认识。更不知道他们姓什么。小静辞去了夜总会的工作,在我的鼓励下报考成人高考,后来以不错的成绩考上了医大。我也按照约定的时间去了北京。
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家那么远。兴奋之情可想而知。坐了两天的火车,人困马乏。接下来的事情还很多。找地方住下来、买辆二手自行车、打印简历、面试、上班……还好,在北京接下来的日子里,虽然有些坚苦和忙碌,但又找回了那份永违了的充实。
不知不觉寒来暑往、秋收冬藏。又一个四季轮回更替。我已经熟悉了北京的胡同生活。每天象一只鸟儿在这个钢筋水泥的巨大丛林里穿梭飞舞。
“铃铃”一串响亮的自行车铃声。我穿着冬装带着小毛线帽骑车飞快地进入胡同。边上传来食品店大姐的呼喊声:“桃子,别骑那么快,有你的两封信。”
我一个急刹车。破二手自行车的车闸不好使,还得再加上鞋底子一起才完成了整个制动过程。“谢谢大姐。”
拿过信,看了看封面。两封信笔迹差不多,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