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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死你不偿命-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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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哈,你没棋了。”我得意的盯着他。
“让我想想。”他把头低下仔细看棋。
“有救了。”他忽得兴奋把头抬起来,也看着我。
我也发现他有妙棋,心里好不恼怒,看他的眼神里也不经意露出了股杀气。连我自己也觉得奇怪,不就一盘棋至于吗?
程成似乎也让我这目光给震慑住了,有些魂不守色,下了步臭棋,自绝后路。
“老同学,不行了吧。来来再杀一局。”我兴高采烈。
“瞧你那得意样,人家程成是让着你。”覃英在一旁帮他找台阶下。
“呵呵,哪里,是我技逊一筹,改日再来讨教。”说罢,告辞而去。
“你看你不就一盘棋吗?你瞪那么大眼睛干啥?”覃英有些责怪我。
“好老婆,我不就有些认真嘛,我爱较那股劲。”
“得,怎么当初追我没那股劲呢?”
“当初见你我骨头都酥了,有劲也使不出啊。”我拿起了贫嘴的绝活。
(二)
从医院太平间回来的路上,我俩一语未发。真是万万没有想到,昨天还好好的程成,今天就突然死了,让一家货车给碾得不成人形。司机看来是个老实人跪在尸体面前不停的叩头,并答应死者家属的任何经济赔偿要求。可我却难以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极为冲动地将其从地上拽起,想狠狠揍这该死的家伙。妻子和医生们赶紧将我拉住。我死死地盯着他,如过目光能杀死人的话,我真想用这把光刀将这小子宰了。
晚上回到家,我无力地瘫在沙发上,覃英给我泡了一杯碧螺春。
“真是想不到,人啊。”我慨叹不已。
“是啊,人世间真是变幻无常,早上出去就不能保证你晚上能回来。”妻也有同感。
“那小子我真想宰了他。”我恨恨的说。
“你又何必,看那司机像个老实人,也许是个意外事故。”
“管他什么,反正是他弄死我的老友。”
“咳,人死也不能再生,你就别难过了。”妻依然好言劝我。
“行,睡吧,挺晚了。”这晚,我连和她做爱的心情都没了。一直强迫自己睡去,却怎么也睡不着。那童年往事,如烟似缕在脑海里盘旋着:那诱人的青山绿水、贫瘠的村庄、善良但愚昧落后的乡亲们、忠厚笃实的程成和他姐那对死不冥目的眸子。思绪渐渐停顿在那双眼睛上,那是怎样怨恨之极的眼睛啊。我心里有些害怕了,更加睡不着了。点上一根烟,希望那烟雾能将积压自己心头已久的阴霾驱散而去。
眼咒(2)
(三)
第二天,傍晚回家时发现屋里坐着几个陌生人正在和妻聊天,心里甚为奇怪。
其中一个穿黑夹克的瘦高个主动走上前给我递了支烟:“真不好意思,我们几个是公安部局的,来向你调查一些情况。”我更奇怪了:自己什么坏事都没干过,也没有一个逃窜在
外的朋友,怎么会惹上这样一帮人?
“行,你们调查什么就直说吧,看我能帮上些什么忙?”我非常客气地说。
“事情是这样的,昨天开车撞死你好友的那个司机今天早上死了。有人发现他死的时候舌头已经给人割去了,作案手段相当残忍。我们听说昨天你们有过一点不愉快,所以来问一下你的情况,希望你予以合作。”瘦高个身边的一个戴眼睛看似领导的人对我说。
我惊诧了,真是不可思议。难道世上真有冤冤相报?
我如实把一天的行踪情况告诉了他们。他们仔细记录了下来,有盘问了我一些其它的事情,就走了。
“我害怕。”覃英紧紧抱住我,“我总觉得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别瞎想,只是巧合而已。再说他也该死。”我用手轻拍她的背安慰着她。
“但愿真是这样。”晚上我又梦见了那双眼睛,满是鲜血的眼睛。一滴一滴从外面慢慢的滴进我家,又步步靠近我的卧室我的床。猛然它停住了,黑色的眼球突然从眼眶里滚了出来,掉在我们的被上,如同两个黑色的黑暗精灵,疯狂的扭动着,想要把一切都给吞噬。
我大叫一声,醒了过来。
“怎么了?”妻问。
“没事,做了个恶梦而已。”我擦了擦额头的汗说。
“你别精神压力太大了,好好休息吧。”妻吻了我一下。
我于恍恍惚惚中睡去。
(四)
过了几个星期再没发生什么事,渐渐我也就将这事给忘了。
可怎么也没想到那天居然又出命案。
那天,我正在公司资料室里复印文件。马立方冒冒失失闯了近来,非要先复印他手里的资料。平素我就对他极为厌恶,当场斥责了他几句。这个二球货恼怒地把资料往我脸上一甩,我火冒三丈,眼睛死死盯着他,里面蕴着一股腾腾杀气,随即把他的资料撕得粉碎:“来,你过来,老子亲自给你印!”旁边的同事们怕我俩动起手来,赶忙把他拽了出去。这小子临出门还横:“你丫牛,你等着!老子赔命也弄死你!”可惜的是我没死,他却不明不白的交代了。被人发现的时候,喉管破了个大口子,血水汩汩不断。
平时要知道这小子玩完了,我肯定乐坏。可现在我一点幸灾乐祸的快意也没有,甚至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事情真太蹊跷了,为什么身边的人一个个无缘无故的死了?说真的,我一点也没有想他们死的念头。
少不了,公安干警们又盘问了我一番。结果是他们一无所获悻悻而去。
从这以后,我每晚必梦见那可恶却挥之不去的眼睛。精神几近崩溃。
有时我想:该是个了断的时候了。
(五)
这一天,本来我的心情好了些,也没上班就和覃英在家里听着音乐。
可当CD机里播放到一首“眼睛渴望眼睛的相逢”,我忽的性情大变,抓起烟灰缸往地上猛的摔去。妻被我这疯狂的举动惊住了。“眼睛与眼睛的再一次相逢,带走了那一颗颗寂寞的心,把这人间装饰的如同天堂般美丽。”我捂住耳不想再听这歌了,可里面的一字一句却如同黑暗中的闪光那么清晰自如的钻了进去。
“你怎么了?”妻不知缘由过来拽我的手。
“你别管我!”我捂住耳朵痛苦地在沙发上翻滚着。
“你怎么了啊?你千万别吓我!”妻哭出声来,依旧拉着我的手,想看看我耳朵究竟怎么了。
我狂怒了起来,扬起巴掌狠狠把她掴倒在地。眼里冒出恶毒的光,如毒蛇之芯、孔雀之胆、丹鹤之顶。妻让我这目光完全给惊骇傻了,连哭都也不哭了。呆呆蜷在地上,手不停磨挲着地砖,眼直勾勾的迎着我的目光。
眼咒(3)
我猛然清醒过来,开始意识到了什么,从追悔到愤恨再而万念俱灰。扑的一声跪在地上死死抱着她,放声痛哭。那是一种如何的悲恸啊。我不能没有她,真的不能没有她。直到我把她的胳膊都给箍淤了才放手:“英,我永远不会离开你,你也别离开我。”妻漠然的点着头,连话也说不出了。
晚上任我怎么说,覃英一直没说一句话。夜深了,我不敢睡去一直躺在床上,看着她进
入梦乡,我那悬着的心才渐渐放了下来。
又守了她近两个小时,加上又乏又困,我也迷糊了。
还是那个恶梦,滴血的眼睛离我愈来愈近,而我的呼吸也愈来愈困难,感觉像有双手死死的掐着我的脖子,一双那么熟悉的手!我想要挣扎,却毫无气力;想要喊叫,也喊不出一丝声。是一种几近毁灭的绝望。然而更绝望的是我醒了过来,睁开了鲜血淋淋的双眼:妻披头散发正像一个撒旦的女教徒一样用曾经那么温柔过的手狠狠掐着我,如同对待一个死敌。同时,用牙在我的喉管处撕咬着,还发出一种野兽般“嗷嗷”声,定要吸干我的鲜血!一个求生的念头立即压倒一切,我抓起她的头拼死向床头台灯的金属棱角撞去:一下、二下、三下。终于掐住我咽喉的手无力松开了,妻却仍然用那愤恨幽怨的眼睛咬着我的灵魂,在黑暗里灿然不熄,死不瞑目。
我已如同一个置身事外的人般,忘却了喜悲。可眼里的血却还没干,心里的灵魂也没有随她死去,一个坚定不移的念头使我爬了起来。
我静静走到柜镜前,用尽所剩的所有气力凝视镜中那双带血的眸子:它在狂笑、在得意忘形、在畅快飞扬。渐渐它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变成旋涡将所有的黑暗与罪恶完全吞并。
一个生命的终结或许会是另一个生命的伊始。
四年后的某一天(1)
没有就好
前段时间的某天深夜,具体是哪天已经忘了,我的门铃急促的响起,迎进来的是肖剑。
肖剑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在这个城市里。他是个很有风度的画家,有整齐光鉴的长头发和雄性的络腮胡须。
他气急败坏,满身泥泞,脸色苍白、目光迷乱,急促的呼吸和艰难的吞咽口水、,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可以看出来这是受到极度的刺激所致。
他慌忙不迭的接过我给他的啤酒,恨恨的灌下一大口,我看到他浑身在颤抖,手抖得更加厉害,以至于把啤酒撒了出来弄脏了我刚刚擦过的地板。
换了平常,我会开玩笑要他打扫干净,今天知道不同寻常,所以不言不语等他开口。
“我知道这让人难以置信,但你一定要听我说下去!”肖剑好容易把自己平静下来,跟我讲其刚才发生的事情。
“要说刚才的事情,我想有必要向你坦白四年前的一件事情,要知道,你是我朋友……”我只是浅浅的笑了笑,没有打断他的话,肖剑告诉我的事情仍然让我震惊不以。
四年前的肖剑曾经和另外一个青年作家同时爱上了一个叫凌馨的姑娘,凌馨是个很爱做梦而可爱得让人愿意为她去死的女孩。问题是这个女孩也同时的爱着肖剑和青年作家。
我实在懒得描述男女之间的事情,就是两个男人爱着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同时喜欢那两个男人。我不是穷摇阿姨,对这样的多角关系总是感到不知所措。
到了最后的时刻,凌馨准备好了一次三人同出的旅游,她要在那次旅游中做出最后的选择——放弃他们其中的一个而和另一个结婚。
“最后凌馨没有选择你是吗?”我自以为聪明的插了一句。
“不要打断我!”肖剑突然对我咆哮:“听我说完!”他们三个人把最后做决定的时刻选择了这个城市,就在彩田路上的某个宾馆里,凌馨决定让一向感觉良好的肖剑跌落到人生的最底端。
“我丧魂落魄的会到自己的房间,可我听到了隔壁传来的调情荡笑的声音……”肖剑边说边把眼睛抬起来,仿佛是在看电影一样。
“我越来越觉得难受,越来越难受,我敲开了他们的房门,我……”肖剑突然把眼睛闭上,好象一切都已经停止,他再打开眼睛的时候,双眼已经通红、呼吸急促了起来。
“我拿着我们登山用的登山镐,一下、两下、三下……最后我杀了他们俩,我看到满地的血和他们一动不动的趟在地上……”肖剑突然变得让我感到害怕和陌生,这么多年的朋友我居然一点也不知道他是个杀人凶手,而且是个有两条人命在身的杀人者。
“我跑了,他们一直没有抓到我。”肖剑好象松了口气继续说:“你知道那个时候这里经常有无头公案最后不了了之。”他怕我不相信,故意补充了这样一句。
我不敢再插嘴,一直等着他说今天的事情。
后来风头过了,肖剑又堂而皇之的会到了这个城市,用他的画笔在这个城市里做着二流的画家,生活过得不好也不坏。
“一直以来,我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一直到今天晚上……”肖剑一直没有固定的性伴侣,所以通过某些手段获得满足也无可非议,和他上过床的女人有多少他恐怕已经不记得,长什么样其实他也不怎么在乎。
在彩田路上闲逛的时候,有女人在路边招揽生意,于是他们一起找了间宾馆开房寻欢。
肖剑说他就那么鬼使神差的来到了四年前的那家宾馆,等他后悔的时候,身旁的女人已经嗲在他的胳膊上不肯离开。
房间里的主灯没有打开,空调开得很大,低档的装饰画里透出糜烂的色情意味。
一翻云雨之后,肖剑觉得很满足,点上了一支香烟缓缓的把烟雾喷出,如果不是空调太冷,他觉得这样的生活很爽。
他把毯子往身上拉了拉,尽管那东西有点脏。刚才和他云雨的女人已经用浴巾裹住身体去了浴室,水声和蒸汽从门缝里溢了出来。
四年后的某一天(2)
睡意上来了,如果不是听说妓女会在嫖客熟睡的时候偷走钱包,肖剑一定会很熟的睡过去。
肖剑在半梦半醒的时候听到有人跟他讲话“你要喝水吗?”肖剑睁开眼,模糊看到那女人蹲在床前问她。
于是对她笑了笑,摇了摇头,伸手去搂她时女人已经走开,在化妆台前极其认真整理着自己的脸。
“你要喝水吗?”过了一会,肖剑又被那女人叫醒。
他转了个身,嘟噜了一句什么又要睡过去。
“你要喝水吗?”那女人端了杯水,更近的坐在床上。
“你要喝水吗?”那女人好象翻来覆去只会说这样一句话。
肖剑被弄得很火,正要发作,忽然看到一双满是忧郁和迷茫的眼睛看着他,心头一紧,某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你不认识我吗?”那女人的语调突然变得一点也不象妓女,很轻柔的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抚摩着肖剑的脸颊,完全没有半点第力道。
肖剑熟悉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几乎已经要说出某个名字了,可还是摇了摇头。
“你真的不认识我吗?”那女人笑了,笑的很灿烂很可爱。
“你是……”凌馨两个字已经到了嘴边,可肖剑完全的发不出音。
那女人又笑了:“其实,我已经死了,我是一个死人。”她的声音平淡而没有感情色彩。
“我是被人杀死的!用登山镐一下一下的砸死的。”肖剑怎么也动弹不了,在那一瞬间感到血液都已经凝固,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话:“你知道是谁杀了你吗?”
“知道!”女人的话突然变得咬牙切齿,目光如电的看着肖剑。
肖剑忽然能动了,他弹也似的跳起来,夺门而出。
他死命的跑,跑,跑!
耳朵里老晃荡着一个声音“是——你——是——你——”肖剑说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逃出来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我这里。
我耐心的听肖剑讲完了故事的全部,不否认我也被其中的某些情节弄得很恐惧。
可我看到肖剑整齐的穿戴、我还想到了其他的东西。
“你是说你在四年前杀了一个叫凌馨的女孩和她的男友吗?”我问他。
“是的!你不相信?”
“你能告诉我那是几月份吗?”我问他。
“那时天很热,应当是在暑假。”肖剑想了很久才回答我。
我笑了,嘲笑而又不怀好意。
我历数了四年前肖剑的事情:上半年,我、他、还有小泉在北京画家村猫着,我们最长的时间也没有分开24小时;整个暑假,我们三个,还有那个已经自杀了的画家同去了西藏,一直到雪山封山前夕才回来——那已经是十月了。
我拿出我们拍的照片给他看,上面有日期为证。
“可今天的事情是真的呀!”我感觉肖剑就象是个梦游者在一点一点的清醒。
我轻轻的把他遗落在我沙发上的泥土抖落在地上。
“你还知道那家宾馆怎么走吗?”我问他。
“当然!”我站起身来:“我们去看看!现在!”肖剑犹豫不决。
“你不想弄明白事情的真相吗?”不由他分说,我拉起他就走。
出门的时候,肖剑只找到他的一只鞋,想必是在惊慌中遗失了,他穿了我的鞋以后我们一起出门了。
我们打车来到了肖剑所说的宾馆:“是从这里转进去的,对了,这里还有个湘菜馆……”肖剑一路指点,路越走越黑,越来越窄。
“是这里了!”车终于停住了。
我们下得车来,看着的士掉头逃也似的远去了。
我看着肖剑,眼睛里满是询问。
眼前的是一个没有完工的建筑工地,我往里走了几步,在一堆黄泥旁边找到了一只鞋子,鞋我认识,正是肖剑遗失的那只。
肖剑没有骗我,他真的来过,他真的在没有完工的建筑工地上和一个妓女寻欢,然后把那个妓女当成了四年前并不是被自己杀害的一个叫凌馨的女人。
四年后的某一天(3)
一丝凉意从我的脊梁冒起,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看同来的肖剑。
他滩倒在地上,最里神神叨叨的念着些什么,靠近了才听清楚他说的是:“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几天以后,本地几乎所有的报纸都刊登了那件著名的情杀案,本市二流画家肖剑在某宾
馆用登山镐残忍的杀害了他的女友以及女友的另一个追求者。
那个追求者很多人都认识,就是本市小有名气的网络写手某某。
杀人凶手肖剑象气泡一样的消失了,逃逸得无影无踪,就象从来没有存在过。
我终于明白了,那天晚上肖剑跟我讲的就是即将要发生的事情。
再过了一些时候,彩田路上的那个建筑工地竣工了,有一间宾馆开张。
我去住过一晚,里面的格局和肖剑那天晚上描述的一模一样。
我知道这样的事情没有人可以给我解释,连对公安人员我也没有谈及。
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四年后的某天深夜,肖剑一定会慌张的敲开我的门,然后把这样的故事重新再演绎一次。
我肯定有这样一天,那天的到来,才是我真正恐怖的时候。
悬在空中的……(1)
小玛悠
午夜,电话在吵闹。我揉着朦胧的睡眼接到了电话传出了指令:速到西山。
我是法医。死亡对我并不陌生。人总是呱呱的诞生,最终带着各种表情离开。有人木讷、恐惧、呆滞,甚至脸上还带有泪渍,还有人微笑、从容、坦然……死是人终结的句点,每
个人都画过句号,但并不是每一个句号都被画成很规矩的圆。有时候我想,恐惧的死去,那么这个句号一定不圆,而从容的死去,那么句号一定是圆的。但是,很快的,我就驳倒了自己:往往有许多人,他们就在许多不经意的瞬间死去了,根本就还没来得及给自己画句号。由于职业特殊,我接触到的就是这一类可怜的人,他们就在意外或他杀中死去,死前的一秒,他们不会想到自己会死的,而后一秒,就停止了思想。(当然自杀的除外。)他们大多数没有表情,有少数被肢解,留下的只是剁碎的肉。
驱车到了案发地点。一股隐约的血腥味渗在干燥的空气当中,四处都是难闻的呕吐物。这大概又是一场碎尸案。我挤进了警察当中,咽喉燥热,有大量的酸味在胃里翻涌:这是一具男尸。看上去年龄不超过30,从打扮看像是白领,衣着整齐,手臂、腿、胸膛、小腹,都没有伤痕,只是在他的脖子上,喉结偏下的地方有四个血洞,四个大概手指那么宽的血洞。这四个血洞清晰、干净,透进去可以看到血淋淋的肉,还有气管破裂的裂痕。很显然,这四个血洞就是这名男子的死因。
很难想象是什么利器留下了那么清晰、干净的血洞,而且是不零乱的、有一定排列的血洞。这名男子的眼神流离,嘴唇微启,似乎想说些什么,也许他是想乞求凶手给他一个画句号的机会。他的手腕被一条皮带捆绑着,凶手应该是男性,或者死者死前由于某种原因失去了抵抗能力。我这样猜想着,这是我第一次遇到如此棘手的案子。
如果世界是和平的,那么是否就不需要警察?如果没有那么多的离奇的杀人案件,那么法医就得失业?杀戮从远古至今,从来没有一刻停息过的。动物之间常常为食物、生存环境而厮杀,无谓种外、种间。人,说到底也是动物,为了食物、生存环境而杀戮也就在所难免了吧。人有着复杂的情绪,就使杀戮也复杂化了。有的人为利杀戮,有的人为权杀戮……还有一种可怕的杀戮,那就是恨。我赞同由爱生恨的说法,所以,我认为杀死自己最恨的人,就是杀死自己最爱的人,那不会解恨,只会是痛。
死尸被带回了研究所继续验证。但除了知道死者的身份以外,还是苦无头绪。凶手一个指纹也没有留下,留下的只是四个离奇的血洞还有一条劳拉。比吉奥蒂的皮带。看来这件杀人案件也会像其他的悬案一样被人们渐渐遗忘……
两个星期后,我又接到了一件新的案子。尸体是在宾馆的客房里面发现的,是一具赤裸的男尸。和西山发现的那具死尸一样,死者的喉结偏下有四个清晰、干净的血洞,手腕被一条皮带捆绑着,是一条劳拉·比吉奥蒂的皮带。不同的是,这个男人没有表情,他应该从未想过死后画句号的问题。
四个血洞、劳拉·比吉奥蒂的皮带,里面有着怎么样的故事?我在沉思着,听着警察给目击证人做口供。目击者似乎已经神志不清了,她用白色的浴巾裹着赤裸的身子,双手紧紧的拽着垂在胸前的蓬乱的发丝,双唇在打颤,整个身子在失控的抽搐,使劲的晃着脑袋,语无伦次。“是……啊是是一个白色的影子,……影子,一张啊~布满泪血的脸,是的……是这样的。”她没有在给警察提供什么了,只是在重复着相同的话。
被带去医院的途中,她眼神流离,但却异常镇定的说了那么一句:“是一个女鬼,她用手指杀死了他。”结果车子改道了,他们不去医院了,而掉头去了精神病院。没有警察会相信那个女人的话的,现在是文明社会啊,就算信了,又怎么样?难不成警察改行当道士,抓鬼去?但是我相信那个女人所说的,而且坚信凶手是由于恨……
悬在空中的……(2)
法医的职责只是验证死者的死因,我不想去缉凶,再者也没有这个能耐,但我想验证自己的猜测:四个血洞,劳拉·比吉奥蒂是由于恨……我要解开这个悬案……
调查了两个死者的关系,结果大大出乎我的预料:没有任何关系,而只是由于死因让他们串联在了一起。劳拉·比吉奥蒂,第一个死者喜欢的意大利名牌,而第二个死者却从来都没有买过。难道这只是一件棘手的心理病态的凶杀案?
没有多久,我又接到了有关四个血洞,劳拉·比吉奥蒂皮带的案子。同样在喉结偏下的地方排列着四个血洞,手腕被皮带捆绑着的男尸,不同的是这次是两具尸体。他们的脸上有着未干的泪渍,也许他们遗憾自己没能画上句号。
这四个人究竟有着怎么样的关系呢?他们的死,真的像那个女人说的那样是女鬼干的?也许吧,能留下四个血洞的……喝了一杯伏特加,我决定去精神病院见那个目击者。
那个女人精神好象已经恢复了,但她最终没能被释放。因为她坚持说那个男人是被女鬼杀的。她对院里的医生、护士都这么说,还有所有的精神病人他们都知道。在她所告诉的人里,精神病人绝大多数都相信了她的话让我想都有的时候正常人才是真正愚蠢的,他们真伪不辩。
“你相信我吗?”那个女人问了我n遍。我点头,说:“我知道你知道一切真相。”她对我的理解显得异常的兴奋:“我完全可以把我之前说的话全盘否认掉,然后离开这个鬼地方,但是我不喜欢说谎。”我很敬佩她这一点,她比这世界大部分人活得要实在,尽管她的身份卑微。“你可以把那女鬼的样子画出来吗?”我问她。“我会试试的,我要证实自己是对的。”
从那个女人那儿得到了一幅画像,是一张布满泪血的脸,但却没有覆盖住画中女子的美丽、妩媚,可惜的她是一双仇恨的眼睛。我只能从这副画入手了。
那女人不是凭空捏造出一个恐怖而惊艳的女鬼。我从第一个死者的同事那儿得知了画中人是第一个死者的女友,他们是同事。但是,早在两个月之前,她就神秘失踪了,而后没有多久,他死了。她,神秘失踪了?他,死了!案件终于有了一点头绪,为了知道那个她究竟去哪儿了,我决定去女同事提供的她在西山的豪宅那儿找点线索。
这是一个干燥的下午,没有一丝风,太阳在炙烤着大地,人烟稀少。我来到了那座西山顶上的豪宅,是一栋3层的欧式洋楼。大门紧锁着,毕竟女主人已经不在了。我想象着楼里到底住过的女子的样貌……当我慢慢的接近大门时,门竟然开了。从门那伸出了一直洁白细嫩的手,招呼我进去。我的寒毛在竖立,心仿佛悬在空中,这大概是想起了那个女人画的那幅画。我决定进去看个究竟。
房子的装饰很简单,洁白的沙发、米黄色的帘子,茶几上面的卡其色花瓶里,插着一根丰腴十足的白羽毛,它柔和而富有光泽,飘忽忽的,给人无限的遐想。茶几的旁边放着一盆羊齿,它长得尖挺而狂野。女人穿着白色的连衣丝制长裙,坐在钢琴的旁边,十个指尖轻轻的放在键盘上,双腿修长而柔美,裸露在空气中的脚趾微微翘起,像是在挑逗着干燥的空气。她的长发垂在胸前,柔亮而富有动感,嘴唇红润,脸色皙白,睫毛又浓又翘的点缀在大而亮的眼睛上,但却充满了仇恨的血丝。
她看着我,微启双唇:“找我有事啊?”她的美早已驱散了我的恐惧。
我镇定的回答:“我想住在这儿。”
她笑了,笑声尖而亮,狂野而富有挑衅:“人总是那么的不老实!好啊,我正愁没有人陪我过这个寒冷的冬季呢。”
“两个人不会孤单的。”她压低了嗓门,“我生前也那么认为。你叫什么名字?”
“葙灿。”
“以后叫我琳。”
谈话结束。琳独自坐在黑暗里,看片子,喝酒,抽烟,她可以把这样的状态持续到凌晨天亮。半夜她放王菲的《但愿人长久》,这样哀怨的靡靡之音,苏轼的词在王菲的唱腔里让人听着难受。她走来走去,哼着里面的句子,一边轻轻抚摸自己的长发。而我在洁白的羽绒床上熟睡了,很难想象我们竟然能够在一个空间内生活着,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一个多月。我已经不想去询问她的过去,忘掉我要验证她的仇恨。
悬在空中的……(3)
一天夜里,就像往常一样。她独自坐在黑夜里,看片子,喝酒,抽烟。她只穿着一条黑色低腰内裤,头发自然的垂在胸前,隔着发可以隐约看见她红润、尖挺的乳头。很难想象,她已不再是人。她在歇斯底里的尖叫,两行泪在白皙的脸上留下了两道沟,红色的沟,她在流血。我想那个目击者看的就是这个样子的她。
我躺在羽绒床上,闭上了眼睛,感觉有什么靠在了我的脸上。她在抚摸着我的脸,眼睛
里充满了仇恨。“你到底想知道些什么?你不怕我吗?我的指尖可以让你痛快的死去,就像那四个该死的男人一样!”她的手指冰凉,轻抚着我的脖子,指甲似乎扎进了我的肉里。我在喘息,我知道她不会结束我的生命,但她的仇恨却大得惊人。“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死那四个男人。”
她在不挺的流着泪血,红色的带有腥味的液体滴得被子血迹斑斑。她说:其实她并没有要求什么,一个女人,她只需要那么一个空间,哪怕那个空间很小、小得只能容得下一张床和一个抱枕,有一个男人抚摸着我的发,搂紧我,把我寒冷的缩成一团的身子扳直……她是多么的爱他。她记得。他的手抚摩在她的皮肤上的温情。他的亲吻像鸟群在天空掠过。他在她身体里面的暴戾和放纵。他入睡时候的样子充满纯真。她记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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