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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媳-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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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青萝皱了皱眉,“胡说!日后我自会帮你们寻找忠厚老实的好男人。”

叶儿道:“再说吧!反正小姐不嫁,奴婢们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嫁的。”

枝儿大睁著一双杏儿眼,好奇地问:“不知道原公子明天会不会来提亲呢?”

叶儿叹了口气,“原公子人品出众,才华卓越,在京城中很是有名,几乎所有未出嫁的千金小姐都心仪他。这样的人,一定也被众多女子宠坏了,未必是良人呢!”

枝儿反驳,“谁说的?我看他很正气呢!”

云青萝忽然插嘴道:“好枝儿,你当初也说何二公子一表人才,风流倜傥呢!如今看他,风流是风流了,人才却没见著几分。”

枝儿顿时气馁,噘起嘴不说话了。

叶儿道:“小姐休息吧。”

云青萝其实睡不著,脑海里纷乱一团,但是她不睡,两个丫头就不敢离开,只好闭上双眼假寐。

稍顷,两个丫头悄悄吹灭了蜡烛,退了出去。

云青萝睁开眼,看著被雪光映得隐约发白的窗户,忍不住悄悄下床,轻轻支起了窗子,一股寒冷的空气扑面而来,让她打了个冷颤,烦闷的心绪倒也因此减轻了许多。

次日清晨,云家宅子又热闹了起来。

今天的热闹和昨天云青萝落魄返家时的闹腾大大不同,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太阳还未升起,只有朝霞绚烂了东方的天空。

一大长队抬著礼盒的人从云家大门口,向后排了有十里远,引得附近邻居纷纷探出头看热闹。

云家大小姐与何家公子和离的事,昨天晚上就已经被传开了,大家纷纷交头接耳,虽然不敢大声张扬,但也猜测云家大小姐说不定是被人休了。

那今天这明显是来提亲的仪仗队,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向云二小姐提亲的?

云家紧闭的朱漆兽环大门打了开来,云汉生一身隆重正装,带著儿子云青松,脚步快捷地迎出大门外。

在来人的最前方,站著一位年约六十的老者,头发胡须花白,脸庞清瘦,却精神奕奕;身材不甚高,却腰板儿挺直,目光炯炯,一看就知道不是个简单人物。

云汉生上前施礼,而云青松已经双膝跪下。

云汉生道:“不知原太傅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来人乃是原家二老太爷,原修之祖父的弟弟,也就是原修之的二叔祖原秉程。

这位老先生原是太子太傅,太子登基以后就荣升为正宫太傅,乃正一品大员,对于已无官职在身的云家来说,他的到来,实在是太过隆重了。

原二太爷性子很好,笑咪咪地摆摆手,“老朽冒昧前来,才是真正失体,也请云贤侄原谅。”

云汉生连忙回道:“岂敢!岂敢!太傅快快里面请、里面请。”

待原秉程随著云汉生进门,云青松也站了起来,安排下人帮忙把这长达十里的礼盒暂且都抬进庄园里,又把这些抬盒的汉子安排好,请他们喝热茶吃点心,再安排了厨房尽快

准备丰盛的宴席,这才匆匆赶往正厅。

正厅之中,只见云汉生已然有些呆住。

他没有听错吧?

原秉承原老太傅,当今的正一品大员,当今天子的老师,亲自来为他的侄孙原修之提亲?

而且提的还是他那曾经成过婚,昨日又刚刚和离的大女儿青萝?

当今世风严谨,对女子要求更是苛刻,朝廷推崇贞洁烈妇,宣扬“好女不二嫁”。

原家这样的高门大户,怎么会看上他家的青萝,怎么会甘心娶青萝这样已经“有瑕”的女子做他们的长媳?【小说下载网﹕。。】

以原家之尊贵之势盛,就算娶公主,说不定都会嫌弃公主不够美貌贤慧,配不上他们原家。

这样的原修之,怎么会娶青萝?

云汉生和他女儿青萝一样,都陷入了谨慎的长考,反覆寻思原家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困境,居然要和他的大女儿联姻?

原二太爷抚著花白的长须,继续笑咪咪地说:“云贤侄,老夫此番前来乃是真心诚意。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家修之乃不成器的顽劣子,年过弱冠还迟迟不肯成婚

,却原来是对令嫒情有独钟。还请云贤侄看在他一腔赤诚的份上,允许这桩婚事吧!”

云汉生还能说什么呢?

自家女儿的境况他最了解,表面上坚强无事,实则恐怕快要郁闷内伤,终日住在娘家也不是长久之策,还要看二娘和其他姊妹的脸色,就算是嫡亲的嫂子,也未必和她一心,

说不定还怕她浪费了云家的口粮呢!

真正心疼她的,也只有她的老父亲和亲哥哥而已。

如果能嫁入原家,自然是再体面没有的出路了。

云汉生心下是应了这婚事,却没有立即答覆,只说还要问一问女儿的意思,他已经因为父母的指腹为婚耽误了女儿一次,不想再擅自替她定下姻缘。

谁知派过去询问的丫鬟没多久就回来了,也带来了大小姐应允的口信。

原云二家的联姻之事,就此定下。

但是最令云汉生父子吃惊的不是原家的提亲,而是他们的心急。

当今的婚姻大事,讲究“三书六礼”,三书为“聘书、礼书、迎亲书”,六礼为“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这六礼很是繁琐,媒妁来回在两家之间奔波,而且每次都要提前选择黄道吉日才能登门,一来二往,从提亲开始,到最后亲迎,往往要经历半年多,甚至更久的时间。

所以一般家庭的女儿,过了十岁就开始托媒寻亲,早早做好准备,免得女儿大了嫁不出去。

可是今天原家却是干脆俐落,这次登门,不仅三书中的“聘书、礼书”都带来了,六礼中的前五礼也打算一次送完,那长达十里的礼盒,就是原家的聘礼。

云汉生和云青松父子俩面面相觑,实在是哭笑不得。

还从没见过这么急娶媳妇的。

原二太爷笑咪咪地继续摸著胡子说:“原家好久没有晚辈诞生了,咱们可还盼著早日抱上重孙呢!”

事已至此,还能说啥?

既然已经允了婚事,这些后续步骤也就尽早处理吧。

于是两家议定,三日后大婚。

忽然,原二太爷一揪胡子站了起来,大声呼道:“哎哟哎哟,老朽年老忘性大,却把最最重要的事给忘了,快快快,云贤侄接旨。”

云汉生和云青松这回是真的呆了。

圣旨难道不是第一要紧的事吗?

原老人家,您到底在搞啥?

难道就不怕给加上个欺君犯上之罪吗?

但云汉生根本来不及抱怨,只有急忙吩咐下人摆案几香烛,和儿子双膝跪下,听候原老人家宣旨。

老人家咳嗽了几声,方慢吞吞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尚书左仆射原修之年轻有为、博学多才、品貌非凡,乃国家栋梁之才,乃朝廷中流砥柱,惜今已弱冠,尚未婚

配。云氏长女青萝年方十七,丽质天生,名动京城,贤良淑德,才貌俱备,堪为佳偶。二人实乃天作之合,特下旨于二人赐婚,择吉日完婚,望百年好合,永结同心。钦此。”

这位少年皇帝不但将男女双方各夸赞了一轮,还说了吉利话,挺会做人。

云汉生恭谨地双手接过黄缎圣旨,亲自到内室供奉起来,身上早就吓出了一身冷汗。

云青松则有点犯傻,昨天还为妹妹的前程百般苦恼,今日就有人来提亲,居然是皇帝赐婚?

不是他反应迟钝,实在是事态变化太快,根本无法应付啊!

送走原二太爷后,云家这回是真的忙碌起来。

虽然俗话说:“烈妇不侍二夫,好女不嫁二男。”云家的长女再嫁,本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再嫁入的可是当今第一豪门原氏,又是皇帝赐婚,这二嫁倒显得比黄花闺女出阁

还要隆重了。

去年秋天刚嫁了一次,今年春天又要再嫁,光是陪送的嫁妆就让江氏黑了脸。

这回云汉生却不顺著她了,反而怒斥道:“你单看见了嫁妆清单,怎么就不瞧瞧原家的聘礼?那聘礼比咱家的嫁妆薄?那些聘礼都归了谁?将来还不是便宜你那三个未出嫁的

女儿!”

云汉生决定与何家不再往来,便将何家的聘礼悉数退回,将女儿的嫁妆也全部拿了回来。

但是旧嫁妆绝不能再用,新婚自然要用新嫁妆。

这次的嫁妆,家具什么的大件物品,已来不及重新订做,云汉生便吩咐儿子去京城的家具店里购买现成的,要挑上好金丝楠木、紫檀木、黄花梨木的珍贵木料,式样自然也要

选时下最时兴的。

而床上的铺盖,身穿的四季衣物,全部重新做,云家的所有丫鬟仆妇一齐动手,又请了左邻右舍的女子们帮忙赶工。

云青萝则把自己以前嫁妆里从未穿过的衣服都送了她们,作为报酬。

至于嫁妆中的各种首饰,一些从以前的嫁妆中挑出母亲留给她的,一些是从京城的铺子里挑选,单单首饰就有头上戴的钗子、簪子、步摇,耳上的耳环、耳坠、耳钉,脖子上

戴的各种项炼,手腕上戴的金银玉镯子、钏环儿、珍珠串儿,手指上的扳指、戒指,以及额饰和身上佩带的各种配件,林林总总,光首饰就装了几十个妆奁盒子。

其他的再加上古董字画,以及生活用的盆盆罐罐,胭脂水粉等等,一下子就装满了一百二十八抬的妆奁。

四人抬一个大妆奁,二人抬一个小妆奁,送亲队伍光抬嫁妆的汉子就要找三百多人,长队排起来,那是真正的十里锦绣红妆。

时间在忙忙碌碌中转瞬即过。

成亲的前一日,是女方往男方家中送妆奁的大日子,一大早云家就忙碌起来。

云青萝姨母家的大表哥薛珩和表妹薛珍也一大早就赶来庆贺。

薛珩道:“本来母亲想亲自来道喜,亲自送妹妹出阁的,但近日身体不适,不方便外出,还请妹妹多原谅。”

薛珍十四妙龄,很是娇俏,害羞地悄悄凑到云青萝耳边说:“我娘又怀孕啦,她都快要四十岁了,人家都说那个老蚌怀珠,她也不好意思出门呢。”

姨母嫁入薛家,一直很受宠爱,年近四十再孕,当真是意外之喜,云青萝向兄妹二人祝贺,心里却又为自己黯然早逝的母亲悄悄难过。

薛珩不打扰姊妹二人的闺房私语,便告辞去寻云青松闲话。

薛珍看著云青萝大红的嫁衣,半是羡慕半是嫉妒地说:“青萝姊姊,你可真幸运,居然再嫁还能嫁给原家大公子,不知道多少小姐朝思暮想想嫁给他呢!听说连公主啊,还有

国舅家的千金,都想成为原大少奶奶,这次姊姊可得罪不少人了。”

云青萝只笑不语。

前程未卜,谁又知道她是否真的幸运呢?

她如今看淡了情爱,只希望能够平平稳稳地过日子,不要让老父操心,不要让兄长烦恼,不要让九泉之下的母亲不得安息,也就足够了。

这次联姻,有皇帝的赐婚,想必原公子应该不会轻易休弃她了吧?

她对原修之提出的那约法三章,貌似苛刻,实则也只能当作说说好玩而已。

原修之在错误的时间,错误地向她提亲,就被她当作了错误的发泄对象,把她的恶劣情绪都发作到了他身上,提出不许他娶侧室,不许他纳妾,不许他收通房丫头的苛刻要求

,他一个堂堂当朝的二品大官,贵族世家的嫡系子弟,又怎么可能做得到?

在这个男权社会里,女人只被当作男人的附庸,所谓的游戏规则,都是遵循男人的意志而制定的。

原修之就是哄骗她无知,欺负她被人甩了,以为她有貌无脑吧?

哼。

管他是不是骗他,只要他有一条做不到,她就立刻休了他!

第三章

云家全家上下正张罗招待著抬妆奁的汉子们,这路程不算近,妆奁全部由人力来抬送,汉子们仔细著些,贵重物品就不会有损伤。

这样的忙碌却不关云青萝什么事,她的心绪烦乱,什么也懒得做,只是坐在书房的案几前,望著窗外发呆。

表妹薛珍觉得她挺无趣的,便跑去前院找哥哥,准备看看那浩浩荡荡的妆奁队伍。

云青萝正呆怔间,枝儿忽然一阵风似地跑进来,表情奇妙地喊道:“小姐,原家大公子来了。”

“喔?”云青萝有点惊讶,“他来做什么?”

按照风俗习惯,成亲之前,男女双方是不应该见面的。

“是看管后门的牛叔过来禀报的,原大公子请小姐亲自去后门一趟呢!还有喔,牛叔说原公子又带来好多东西。”

云青萝站了起来,低头看看自己身上丁香色的贴身小袄,又让叶儿取了滚狐毛边的织绣缎袍披风,对两个丫鬟道:“跟我去看看。”

主仆三人加快脚步,穿过后庭院的花园,一直来到庄园西墙边的小门,这个门是方便仆人对外清理杂务和垃圾所用的。

原修之站在门外,一身天青色三镶领锦缎长衫,腰间束著宫制天青色丝带,足下则是一双黑色厚底长靴,马鞭还握在手中,长身玉立,气度翩然。

何二公子是文弱书生,身体偏柔弱,气质也就有些偏向阴柔,他的手甚至比一些女子还白皙娇嫩。

而原大公子却截然不同,原修之身材颀长,气质清冽,无论何时都站得笔直,坐得稳重,他的肌肤是阳光下晒出来的古铜色,整个人虽然不魁梧,乍看之下也是斯文书生模样

,仔细分辨却又觉得这人如傲雪的青松,浑身上下都有一种发自于内的力度,正如皇帝圣旨中所言,一看就是“国家的栋梁之才,朝廷的中流砥柱”。

看著他,就让人莫名觉得安心。

看到云青萝走过来,原修之上前几步,靠近一些,微微笑道:“小姐。”

云青萝“嗯”了一声,莫名觉得有点羞涩,勉强问道:“不知原公子有何事?”

原修之侧了侧身,马鞭稍抬,指给云青萝看他身后的一些妆奁盒子,“这里有三十六抬,是给小姐做妆奁补充的。”

云青萝一怔,随即怒道:“你是瞧不起我云家,耻笑我陪嫁寒酸吗?”

原修之也不恼,依然温柔地看著她,解释著:“小姐误解我的意思了。这三十六抬妆奁里装的都是我自幼得陛下赏赐积下的财物,属于我个人所有,如今送给小姐做嫁妆,就

是小姐的私产,日后不必归入原家的公帐之中,也可以直接传给我们的孩儿,不必与原家其他子孙均分,这却是我的一点私心。”

原修之曾是当今皇帝的伴读,从皇帝还是皇子的时候就陪伴著他,这一陪就是十来年。这十年里,小皇子成了太子,太子又成了皇帝,每一次的升迁,每一次的风险过后,皇

帝都会给予自己的伴读丰厚的赏赐。

云青萝目瞪口呆。

按照时下的规矩,大家族中的男丁,有义务将一部分收入交公帐,公帐用于家族的交际应酬、祭祖修缮家庙,以及开办家学或培养家族的后代等消费。这是世家大族生存的特

点,要求每个家族的男丁都为整个家族做贡献,这才能保证家族的向心力和繁荣。

而女子的嫁妆,则属于私人所有,不归入公帐之中,可直接留给自己的子嗣,如果女子没有亲生儿女,她的嫁妆继承人也不是夫婿家,更不是夫婿其他老婆生的孩子,而是她

娘家的侄子和侄女等有血缘的后辈。

也因此,女子在婆婆家的地位如何,除了要看她是否得丈夫宠爱之外,更重要的是看她娘家的权势如何,她的嫁妆是否丰厚等。

无论什么朝代,女子手中有了钱,说话才能底气足一些,才不会被丈夫和婆家人任意欺陵。

云青萝以前听过许多丈夫贪图妻子嫁妆的故事,哪里听过丈夫婚前就倒贴未婚妻子妆奁的?

这个原修之,实在是让她看不明白了。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呢?

枝儿兴奋得简直不知如何是好,小声道:“是御赐的宝贝耶!都是贡品耶!小姐!”

云青萝思考了一下,道:“礼物太贵重,青萝受之有愧,不敢接。”

原修之皱了皱眉,低声道:“那么小姐就权当帮在下保管一下私产,如何?”

云青萝忍不住轻斥:“公子私心可耻。”

原修之朗声一笑,“适当的私心,是为了我们生活得更好。”

云青萝的脸儿一红,低了头不语。

“你且听我一句,一百二十八抬的妆奁虽然不算少,但在豪门之中也不算顶尖的。我知道小姐的性情,不在乎这点身外之物,但世上多得是俗人,他们就爱以这些俗物的多少

来衡量一个人的价值,添上这些贵重贡品级别的东西,小姐日后为人处事也方便。”

云青萝已经嫁过一次,不再是懵懂的少女,自然明白原修之说的话是有道理。

她想了想,也就点头答应了。

“那青萝就承了公子的好意,多谢公子的体贴成全。”

原修之见她明白事理,性子并不孤傲,也不斤斤计较于得失,心下更喜欢她了。

“小姐可以去前厅找岳父大人,请他补上妆奁的清单。我带来的清单在这里。”

原修之将一个洒金的帖子交给云青萝,又深深看了她一眼。

“小姐,在下对明日万分期待。”

云青萝的头垂得更低了,露出洁白的颈项,小巧的耳朵嫣红一片。

然后原修之告辞了。

云青萝要牛叔帮忙指挥,让那三十六抬的妆奁队伍进来,从花园里朝前院走去。

让她大吃一惊的是前面打头的五个妆奁盒子,是半敞著的,这是为了沿途炫耀女方嫁妆的奢华。

前五个盒子里装的非金非银非玉非衣物,而是一块厚厚大大的土砖。

云青萝原本就有一个这样的妆奁抬盒,这样大尺寸的一块土砖,代表著一百顷地。

、奇、这样的土砖头有三种尺寸,分别代表一顷地、十顷地、一百顷地。

、书、五块厚实大砖头代表五百顷地,那就等于五万亩良田!

、网、云青萝万万没想到原修之的赠礼如此之重。

这些都是当今皇帝赐予原修之个人的财产?难怪他不愿意将这些归入公帐,数目实在太过庞大了!

云青萝皱紧眉头,决定嫁过去之后,把原修之这三十六抬盒的妆奁单独记帐,就如原修之所说的,她只暂时替他保管一下私人财物。

她才不想要他的东西呢。

拿人的手软,她才不要受制于他。

原修之这个男人,刚接触很是温柔体贴,细思量却觉得比何二公子复杂太多,她可真害怕再在他的手里吃亏。

云汉生看到原修之的清单,同样大吃一惊。

清单上所详细列出的那些价值连城的物品,包括良田、庄园、山地、京城中闹市区的黄金铺子若干、贡品的丝绸、锦缎、裘毛衣料、玉如意、珊瑚、翡翠、玛瑙、珍珠、玳瑁

、金银首饰亦是琳琅满目,虽然只有三十六抬,价值却已经远远超过云家原本准备的一百二十八抬。

云汉生静默许久,才叹口气,对云青萝道:“此人心思玲珑婉转,又如此大手笔,实在令人不知如何是好。与这种人结偶,若非极端幸福,就是极端不幸,全看女儿你的造化

了。”

云青萝点了点头。

云汉生又嘱咐:“为父再送你一句话: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前的事莫要再空自留恋;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你日后应当好好与原修之过日子,千万莫存二心。”

“是,女儿明白。”

终于到了新婚大喜的好日子。

迎亲讲究越早越好,新娘子最好太阳升起之前就上花轿,这才够吉利。

天才蒙蒙亮,云家大宅里就忙碌了起来,丫鬟们将云青萝梳妆打扮好,刚刚盖上红盖头,外面就锣鼓喧天,喜庆唢呐把还未晨起的鸟儿都惊飞了。

云青松也是一身新衣服,打扮得精神俐落,快步走入妹妹的闺房,大声道:“妹妹,哥哥背你上轿。那原家小子够豪爽,从刚进大门就开始撒大钱,撒了一院子的铜钱,把那

些丫鬟给乐坏了,都说新姑爷好呢!”

云青萝趴在兄长厚实的背上,听他说起原修之的种种作为,心中却哭笑不得。

原修之充冤大头,四处撒钱,无非是为了挣个面子,尽量抹除前任姑爷何向南的存在感。

虽然他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口中也曾对她说不介意,其实对她曾经嫁过人一事,还是有些耿耿于怀吧?

云青萝被哥哥送进花轿中,却再无初为新嫁娘的娇羞,只剩下满腹辛酸。

迎亲队伍开始返程了。

原家的大宅也不在京城之中,而是位于京城东南方位的乌衣巷。

景朝继承前朝的传统,以玄色为尊,再次为紫,其三为朱红。玄色为皇家专用颜色,皇帝的龙袍以玄黑色为底,金线绣龙;太子和其他皇子的正衣则以玄黑色为底,银线绣龙

,太子和皇子衣服的差别,只在于龙爪的多少。

紫色为一品大员的官服颜色,朱红为二品、三品大员的官服颜色。

原家和薛家居住在乌衣巷,这巷子的名字是开国太祖皇帝所赐,足可见原薛两家的尊贵。

从云家到原家,要穿过东府城,跨越青溪桥,进京城的东阳门,出南面开阳门,沿著南御街一直出了朱雀门,再向东南一拐,就到了乌衣巷。

之所以要如此麻烦,是因为从云家到原家没有直通的路,中间隔著一条大河,迎亲的队伍走到半道再乘船实在麻烦,所以就绕了远路。

队伍在进了京城的东阳门,转道南面的开阳门时出事了。

他们这个队伍向南走,迎面而来的队伍向北走,两个浩大的队伍碰在了一起,巧的是对方也是婚嫁队伍。

更巧的是,迎面而来的,正是金阳长公主的下嫁队伍,也就是何家二公子何向南的迎亲队伍。

当云青萝在轿子中听到这个消息,简直要笑出声来,这真是又窘又好笑的意外。

原来的一对夫妻和离了,然后各自另娶,各自他嫁,却没想居然还在一条路上碰到。

云青萝也不急,这些人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当下的情景,犹如两虎相遇,各自占著半条路,互不相让。

金阳长公主金枝玉叶,骄纵惯了,对原家的不识趣大为恼火,派遣宫女前来问罪。

在公主身边习惯了狗眼看人低的大宫女,面对著原修之倒也不怎么敢放肆,只是福了一福,道:“奴婢奉长公主之命前来传话,长公主道:‘民见官,要避而让道;官见皇室

族人,要跪迎跪送。不知原大人何故胆敢以下犯上,与本公主抢道?’”

原修之从怀里取出一块金色权杖,轻举到宫女眼前。

宫女一见,立即跪下,颤声喊:“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金色权杖虽小,上面也只有四个正楷小字,却写著「如朕亲临”。

“现在谁该让道?”原修之问。

宫女哭丧著脸回道:“奴婢这就去回禀长公主。”

两边都是她这个小宫女得罪不起的金贵主儿,她可什么主意也不敢拿。

没多久,长公主的凤銮花轿居然直接抬到了原修之的骏马跟前。

长公主在轿中怒道:“原修之,你今日是存心与本公主过不去吧?”

原修之貌似谦恭地微微颔首,却根本不下马,只说道:“岂敢岂敢。长公主乃真正的金枝玉叶,下官怎敢冒犯?”

长公主冷哼一声。

“你既然拿了皇帝的牌子吓唬人,那么本公主就给你一个面子,你自己尽管过去,我们让一让。可这其他许多人,包括你那花轿中娇滴滴的新娘子可没有‘如朕亲临’的权杖

,她得乖乖给我出来跪送本公主。”

云青萝听闻,隐约有些不悦,但她现在虽然身在士族,不是一般草民,但毕竟父亲已无官职,在士族中也已沦落为末流,见到皇亲贵胄的长公主,于情于理,的确都有下跪的

必要。

但是她不想跪。

无所谓怨恨,只是不想跪而已。

跟在长公主凤銮后面的何家四公子忽然呛声道:“一女不侍二夫,一马不配双鞍,云青萝,你刚被我哥哥休了就迫不及待投入其他男人的怀抱,真是荡妇!说不定还没被休时

就已经与野男人勾勾搭搭了,真是我何门之耻!贱人!该当沉塘!”

云青萝的双手几乎绞碎了手中的红罗帕。

一双大手轻轻拍了拍花轿的窗帘,一个沉稳的男子声音轻声对她说:“疯狗咬人,娘子莫慌,为夫自将他打跑。”

云青萝眼眶一热,轻声道:“夫君,青萝不慌,疯狗咬我,我自不会去咬他。夫君,青萝有话要说。”

“好,你想说什么尽管说。”

云青萝稍微抬起红盖头,用罗帕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湿意,镇定了一下才提高声音对轿子外说:“奴家先申明一点:云青萝与何向南乃是和离,并非被休。青萝自问德行无亏,

万不敢认‘被休’二字,如果何四公子再满口胡言,青萝将不惜对簿公堂。再者,青萝虽然才学疏浅,却也知道‘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的道理,如今有人为了攀附

凤女,将指腹为婚的发妻遣送出门,这样的人也是我云家之耻,只恨当初父母瞎眼看错了人。如今青萝乃自由之身,我爱嫁猫嫁狗嫁原家大公子,也都轮不到外人指手画脚、说三

道四。”

“娘子,原来为夫是和猫狗并列的吗?”原修之小声抗议。

云青萝莞尔一笑,却不回他,心情已经坦然许多。

她对外继续扬声道:“至于什么‘一女二夫,一马双鞍’的说词更好笑,青萝在婚姻之内,从来都只有一个丈夫,他人有了妻子却未必忠贞,多得是和其他女子勾搭成奸之事

,敢问为何不将这样的男人沉塘?男人拈花惹草是风流,女子却要任凭休离遭践,还要为这种男人从一而终,守身如玉,否则就是淫荡,就是下贱,就该被沉塘?这是哪门子的道

理?男子是人,女子就不是人吗?何四公子,你也是娘生娘养的,你娘过的什么日子,你还不清楚吗?”

“我娘岂是你这贱人能比的?”何四跳脚怒骂。

“何四公子,再说下去就是青萝尖酸刻薄了,照你的说词,你娘岂不是早该沉塘沉了千次万次。”云青萝鄙夷回答。

枝儿早已忍不下去,在旁帮腔骂道:“不要脸的家伙,妓女生的儿子也敢讲我们好人家的女儿!你才无耻,你娘才下贱,你一家子都该沉塘!”

原来何家老爷生性也颇为风流,纳了许多妾,其中何四公子的娘还是从青楼赎出的红牌,赎身时也早已不是完璧。

何四又羞耻又愤怒,脸涨得猪肝色一样,只是不断翻来覆去地骂“贱人、无耻”。

原修之使了个眼色,两个身材魁梧的家丁立刻将何四推到了一边,见他还骂个不停,一人伸手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另一人干脆在他嘴巴里塞了条帕子,又踹了他一脚,喝

道:“再不老实立刻乱棒打死!咱们是圣旨赐婚,看谁还敢捣乱?”

这两人当众行凶,何向南忍不住想上前分辩,却被公主的人给拉住,那人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内宫与朝廷的人都知道,谁都可以得罪,就是别得罪原修之,这个人嚣张起来当著皇帝的面也敢翻脸;阴沉起来却又能杀人于无形,让人神不知鬼不觉中就去见了阎王。

公主原本暗中指使何四,想羞辱云青萝一番,却没想云青萝不是软弱可欺的角色,她巧言善辩,没理也被她说得头头是道,实在可恶。

更可恶的是原修之居然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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