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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妃之福来运转-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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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财在身后说了句:“这火着的蹊跷,怎么正殿与偏殿相连,似两重天,亏徐修容娘娘福大镇得住”。

    季宝珠一下停住步子,稍事犹豫,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就折了方向,向坤宁宫方向走去,身后的三个奴才,面面相觑,不敢多问,只好跟着。

    陈皇后一听通禀,是季宝珠求见,就猜到她此来一定是走水的事,季宝珠礼毕,恭立。

    陈皇后问:“妹妹可是为了翠微宫的事”。

    季宝珠道:“正是,嫔妾奉娘娘旨意,即刻查了,火灾之事却有蹊跷”。

    陈皇后面部表情无明显变化,却认真在听,季宝珠束手道:“起火缘由非天灾而是人为”。

    ‘嗯?’陈皇后心中一疙瘩,季嫔是没明白自个的意思,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推到天灾上,这现成的借口,难不成她还能查出些什么。

    季宝珠观皇后睫毛动了一下,心中有了数,更加断定此事与皇后有关,遂道:“皇后娘娘试想,若是天灾为何正殿与东偏殿紧挨着,东偏殿烧的空无一物,而正殿却毫发无伤,不只是人,东西也完好无损”。

    陈皇后心道这季嫔要说什么,难道她真察觉出什么,就听季宝珠说下去,“嫔妾以为,夜半翠微宫是上了栓的,这一点嫔妾已然问过了,看门的太监牢牢地插了门,这纵火之人必定是宫内的”。

    陈皇后恍然明白季宝珠想要说的是什么,乔御女那是不能够的,自个都成了那般摸样,还哪有心思去害别人,那不就是徐修容嫌疑最大,陈皇后素日对徐修容也是厌烦的,想这倒是个好主意,既消掉舒贵妃的膀臂,又圆过去这事,这主意怎么想都行得通。

    季宝珠看陈皇后不说话,料她还没最后下决心,自己还需推上一把,道:“嫔妾问了钱才人宫里人,说是炭火盆的火星不小心撩到窗帘子上,引起的火灾,可嫔妾目测了,以火盆的距离还够不到窗帘子,这一般常识的人就能看出来”。

    陈皇后心里一凛,这季嫔果真聪明,心细如发,如不是皇上对季家打压,还真是个挺大的麻烦。

    季宝珠又道:“嫔妾想是不是皇后娘娘派人搜一搜翠微宫,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陈皇后脸上没什么起伏,只是手里握着一串碧玺手钏,捻着珠子的手慢了下来。

    季宝珠静静地站着等着,少顷,陈皇后手指停住,道:“你先下去吧,这差事办得很好,本宫奏明皇上,给你邀功”。

    季宝珠忙跪下谢恩。

    走出殿门,枚青等在外面,看主子从里面缓步出来,忙上前扶了主子离开,赵胜等也过来。

    枚青道:“皇后娘娘怎么说?”

    季宝珠道:“皇后娘娘什么都没说”。

    回到熙和宫,宽衣,季宝珠悄悄道:“皇后一定派人搜查翠微宫,徐修容这回是脱不了干系了”。

    枚青道:“娘娘何以见得就从徐修容的屋里能搜出什么”。

    季宝珠抿着唇角,道:“想要她有,就有”。

    枚青汗颜,紧张地道:“皇后娘娘把持后宫多年,如果要是有人入了她的眼,就一定逃不掉的,那舒贵妃嚣张得如此,皇后娘娘为何不出手搬倒她”。

    季宝珠道:“舒贵妃一直未有子嗣,嚣张反而对皇后有好处”。

    枚青心里一下子豁亮,眨眨眼道:“奴婢明白了,她越是嚣张,越是反衬出皇后娘娘的贤良,容人雅量”。

    季宝珠笑了道:“你终于开窍了”,说吧,脸上渐渐地笑容隐去,肃然道:“可这一次不一样了,舒贵妃她怀了孩子,还是在三皇子殒了后,这情势就不同了”。

    枚青也惊觉出这点,张了张嘴半天才合上,期期艾艾地道:“那这次,舒贵妃她……”。

    季宝珠望着屋子里的某个地方,眼神飘渺地道:“她要是能顺利生下孩子,那是老天照应,洪福不浅”。她想起在家庙时皇后的那眼神,瞬间把人能冰冻。

    两日后,传来消息,翠微宫宫人举报,是徐修容一个贴身太监放的火,酷刑之下,那小太监招了,是徐修容主使他做的。

    枚青回来学说:“听说这事还牵连到三皇子的死,帝后震怒,皇上当时就把徐修容软禁起来”。

    又过二日,真相更加清晰,徐修容的贴身宫女也证实却有其事,皇上盛怒之下,即刻要赐三尺白绫让她自行了断,皇后娘娘求情,才免了一死,打入冷宫,永世不得出来。

    枚青悄悄问:“主子,皇上就信了这事是真的”。

    季宝珠道:“皇上就是有三分信,也会这么做的,一来痛下狠手,警示后宫,二来,也安慰皇后之意,毕竟最近舒贵妃做得太出格了点”。

    枚青道:“三来,这事是主子查的不由皇上不信,此事与主子毫无干系,主子没必要陷害她”。

    季宝珠笑了,道:“这回变聪明了,都会抢答了”。

    枚青也笑了,道:“全赖主子提点”。

    徐修容软禁期间,后宫未曾有一人来过,独季宝珠去了。

    徐修容软禁在关押有罪宫人的一个临时所在。

    看管她的是两个老嬷嬷,宫中谁人不认识季嫔娘娘,忙上前跪地叩头齐道:“老奴参见季嫔娘娘”。

    季宝珠皓腕微抬,道:“起来吧,把门打开”。

    其中一个嬷嬷腰带上拴着一串钥匙,稍一踌躇,赵胜在身后厉声道:“还不快点,皇后娘娘委了我家娘娘审理此案”。

    那老嬷嬷吓得腿肚子发软,忙爬起身,哆哆嗦嗦地上前打开门锁。

    季宝珠款动湘裙,提足而入,屋子里昏黑,她明目微合,适应了暗淡的光线,见徐修容坐在阴冷潮湿的土炕上,没了往日神采,神情萎顿、沮丧外加悲戚。

    在季宝珠进门刹那她眼里闪出希冀的光,但当看清楚是季宝珠又大失所望,转为怨毒。

    季宝珠留赵胜等在门外,只枚青跟着进来。

    季宝珠柔声笑着,道:“徐姐姐可好?”

    徐修容愤恨地道:“季宝珠你个贱人,你蛊惑郡王不会有好结果的”。

    季宝珠笑容不减,仍耐着性子道:“徐姐姐说那里话,蛊惑君王,妹妹委实不敢当这等大罪”。

    徐修容冷哼一声,不屑道:“你瞒得了别人瞒不住我,你用下作的法子,勾引皇上”。

    季宝珠此来只想知道她是从何而知,知道多少,她也不动怒,和声道:“徐姐姐不要妄断”。

    徐修容又接连冷笑几声,鄙夷地道:“我徐家祖传医术,辨言观色,乃一绝,这等雕虫小技焉能瞒过我的眼”。

    这徐修容隐过听宫女说的一节。

    季宝珠稍放了点心,她怕的是徐修容知道内情,这药的来源自己不晓得,万一她是个知情人,那这事麻烦了。

    看季宝珠不说话,徐修容有些得意,讥讽道;“怎么让我言中了”。

    季宝珠必须当机立断,这徐修容知道难保不说,要是传扬出去,萧昂风闻,以他机敏,定然起疑,那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坏了大事了。

    这一番若失手,在没搬回来的机会,即便能赖到楚昭仪身上,难保萧昂从此有了戒心,在想接近他就很难,想到这里,季宝珠迈步上前。

    来到炕沿边,身子前探,离徐修容很近,徐修容不知她要做什么,身子不自觉,往里挪了挪,紧倚在墙角。

    就听季宝珠极冷的声儿道:“我和姐姐打个赌,不光赌我们自己的命,赌上我们全家的命,我即刻回了皇上姐姐才说的话,好不好?”

    季宝珠说完,眼睛直逼着她,眼珠一动不动,生死关头,她不能有丝毫的心乱。

    二人僵持着。

    终于徐修容在她的逼视下,慢慢软了下来,心里防线一松,整个人就松懈下来,惊恐地摇摇头,纹细的声儿怯怯地道:“不、不、姐姐胡言乱语,妹妹不必当真”。

    季宝珠心里大大松了口气,才她只是孤注一掷,若这徐修容真的答应,这事情就棘手了,她必须铤而走险,果断杀人灭口,可这样一来,太容易暴露自己。

    季宝珠的戏还得演下去,她冰冷地盯着她怯弱的脸,道:“既这样,姐姐就不要无中生有,姐姐不吝惜自个的命,也该吝惜全家的命”。

    提到全家,徐修容脸色惨白,木然地点点头,机械地道:“我不说,我不乱说”。

    季宝珠直起身,朝身后伸出手,枚青捧着个匣子,季宝珠接过放到炕沿边,道:“这是点银子,姐姐在里面用得上”。

    季宝珠在冷宫呆过,知道有了银子膳食会改善,能生活得舒服些。

    说完,季宝珠缓缓朝外走去。

    徐修容有一股冲动想拿起匣子朝她摔过去,季宝珠头也没回,道:“姐姐不要意气用事,自个遭罪”。

    徐修容的东西已经查封了,她身上一无长物,稍一冷静,她还是忍了下来,到这时,平素跟随的舒贵妃从未露头,其她像曹贵人也躲得远远的,也就有她宫里的一个小太监受过她恩惠,夜来偷偷买通看守,来看看她。

    她一下子体会到宫中人情冷淡,世态薄凉,泄了气,如今还斗什么?

    她看季宝珠离去的背影,轻声说了句:“你好自为之”。

    季宝珠脚步没有停顿,朝外走去。

    出到外面,阳光灿烂,季宝珠手搭在头顶,仰头望望远方的天际,一行大雁天空飞过。

    她想好好活着,想有自己的孩子,想……,可这些,能实现吗?

    赵胜等在外面,看主子出来,瞧眼主子脸色,没什么异常,道:“徐修容落到如今下场,也怪可怜的,总是受人利用”。

    枚青可能方才经历有所感,道:“可惜她一个聪明人”。

    季宝珠感慨地道:“在宫里,笨的、傻的,寿数会长些”。

    赵胜道:“傻的,笨的也不会选到宫里”。

    季宝珠道:“是啊,宫里都是人尖子,自然不好混,也许这些人落在民间,命运就截然不同”。

    赵胜道:“人往高处走,人活一世,谁不想风光,家人也跟着沾光”。

    季宝珠想说,家人怕沾不到光,却连命都葬送了。

    赵胜道:“徐修容一向和主子不对付,这回好了,少了个对头”。

    枚青道:“那是她们看主子得宠眼热”。

    这句话提醒季宝珠,徐修容没了,还有李修容、王修容,不可大意。

    又不禁多想,这徐修容有没有把方才的话对别人说起过,心又不安起来。

 41投怀送抱

    季宝珠回熙和宫;枚青撩起帘子;直接进了东间。

    东间妆台前;水桃一手捏着抹布;一手拈起一支绢花,比量着头上,主子一下子出现在铜镜里;吓得她手一颤,‘啪嗒’;绢花掉在妆台上;回身,惊慌跪下,叩头请罪;道:“奴婢该死;主子恕罪,奴婢在也不敢了”。

    季宝珠款步过去,于梅花绣墩上坐下,语气平平,也不见怒,道:“抬起头来”。

    水桃颤颤兢兢抬起头,眼睛往侧旁扫,不敢直视主子,季宝珠端详片刻,手伸过去,水桃虽不知主子是何意,也不敢躲,只觉细腻的指尖在脸上轻柔拂过,耳畔听道:“不错,是块好料子”。

    这宫女容貌正和了她的名字,水桃,鲜嫩娇艳,尤其是一双眼,水灵灵的,

    季宝珠屏退左右,就二人于室内,水桃心慌,以为主子要拿她作伐。

    季宝珠看她眼神不定,就这双眼睛便看出是个不安分的人。

    季宝珠看着她突然道:“你喜欢皇上?”

    水桃一听,七魂走了三魄,叩头如鸡啄米,道:“奴婢不敢有非分之想,娘娘明鉴”。

    季宝珠和气声道:“好了,你就是想了也没关系,娘娘也不怪你,你只说实话,或许我还能帮上你”。

    水桃瞪着大眼睛,将信将疑,季宝珠道:“好歹你跟我一场,服侍我也算尽心,能帮上的我尽量帮你,你只告诉我喜不喜欢皇上,愿不愿意侍候皇上,说出真实心意,我方好帮你”。

    水桃还有几分不信,看着主子不像是说笑,就胆怯地小声道:“喜欢”。

    季宝珠听她终于亲口承认,便道:“你想清楚,愿意侍候皇上吗?想清楚,不能有一点勉强,世上可没有后悔的药”。

    水桃眸子晶亮,似看到一线希望,没一丝犹豫,忙道:“奴婢想清楚了,愿听主子安排”。

    季宝珠道:“好,那我就帮你一回,可以后的路,还是靠你自己走,是好是歹,都得认命”。

    水桃小脸由于兴奋,而变得光华灿烂,急忙道:“奴婢认命,是好是歹,一世都感激主子成全”。

    季宝珠满意地点点头,道:“下去吧,我在想想”。

    水桃满怀希冀地下去了。

    出了寝殿大门,迎面荣宽过来,看了一眼他,有点好奇,水桃两眼放着光,容色比平日鲜艳,不禁看得有点呆了。

    水桃也没察觉,到小厨房,看刘嬷嬷在忙活午膳,找了矮凳坐下来,坐在灶膛前烧火。

    刘嬷嬷侧颜看她今儿有点恍惚,难掩兴奋,火光映着,小脸红灿灿的,想这丫头是遇见什么开心事了,这丫头一向心高。

    就问:“水桃姑娘,今个有什么喜事?”

    水桃正暗自痴痴地傻笑,没听见,刘嬷嬷摇摇头,忙着做饭。

    高嬷嬷从外进来,看了她一眼,心中纳闷,想问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水桃出去后,季宝珠坐在那,想怎么才能不着痕迹,看上去自然,又让皇上接受她。

    枚青进来,看主子默默盯着一处思想,轻轻道:“主子,奴婢看水桃出去,神色不大对,没发生什么事吧?”

    季宝珠看屋里没人,道:“我想把她给了皇上”。

    枚青似一愣,水桃喜欢萧昂这谁都看得出来,但主子想让她侍寝,就有点不可思议,一般嫔妃碰上这事,自己侍女有异心,刚发现苗头,即想法子除掉或弄得远远的。

    季宝珠知道枚青无法了解,索性明说了,道:“如今我受宠,宫中难免闲言闲语,遭人嫉恨,像徐修容这样的不是没有,如果水桃承了宠,就替我挡了一些”。

    枚青这才恍然大悟,道:“主子是这番心思,奴婢方才还真不理解,主子无端会分宠出去,这样子后宫的人就会想原来皇上不是冲着主子来的,是看上个宫女”。

    季宝珠道:“正是这话”,她却还有层不能说的心思,掩人耳目,也好行事,这媚药下起来就方便多了,不会让人产生怀疑,。

    次日,季宝珠命枚青出去打听,皇上去哪个宫里了。

    枚青回来道:“昨个皇上去了锦华宫”。

    季宝珠合上手里的书,道:“是怕惩治了徐修容,寒了舒贵妃的心,也是给她找点面子回来”。

    枚青道:“皇上要制衡后宫,也费了不少心思,既要照顾舒贵妃心情还要照顾皇后的情绪”。

    说到这,枚青看眼主子,飞快地说:“可就是不替主子着想”。

    枚青说完有点后悔,偷瞧主子的脸,见主子平常一样,才放心。

    谁料想,当晚,萧昂却突然没有任何预兆地来了。

    当雨燕气喘嘘嘘跑进来说:“皇上来了”。

    季宝珠心中一喜,机会终于来了。

    朝窗子外看看,宫门前已有灯火,忙对枚青吩咐道:“皇上问起,说我出去了,不知道去哪里”,附耳又吩咐几句。

    说吧,忙忙地顺着后门出去,雨燕傻愣在当地,看主子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疑惑不解地问枚青道;“主子这是为何?难道不想见皇上,偷偷摸摸,躲躲闪闪的”。

    枚青急着下去,也没空多说,只道:“过了今晚你就明白了”,说着,匆匆出去。

    萧昂进宫门,见枚青匆匆迎出,宫人们见皇上都两厢跪着。

    萧昂问跪着的枚青道:“你主子呢?”

    枚青垂首不敢抬头,恭敬地道:“主子出去了,不要人跟着,说一会就回来”。

    萧昂一听,就进了寝殿。

    靠在榻上顺手拿过一本书来翻看,枚青奉上茶来,萧昂眼睛未离书本,问:“你主子经常夜晚出去?”

    “偶尔出去”。

    枚青跪着双手举过头顶,呈上茶水,萧昂接过杯子。

    开始有了不耐烦。

    枚青倒退着下去。

    又等了半个时辰,还不见季宝珠人影,萧昂书里的字看不进去了。

    正自烦躁,一淡粉纱衣的袅娜影子向他走来,朦胧宫灯晕着淡淡的浅黄色的光,萧昂定睛看去,一个标致美人,翩翩拜了下去,伏地娇怯不胜。

    萧昂情不自禁走下卧榻,双手去扶,那美人颤巍巍起身,含羞带怯的水杏眼梭了萧昂一眼,深情款款,萧昂恍惚记得这是季宝珠的侍女,平素看着虽有几分颜色,不过尔尔,今晚看着却如此动人,灯光下看美人多添了几分颜色。

    在加上这宫女投怀送抱,萧昂心有些痒,不禁心猿意马起来,水桃见皇上目光柔和少许,适时地作了个大胆的动作,萧昂心浮气躁,拦腰托起她娇小的身子,走向卧榻。

    萧昂难以做到坐怀不乱,大抵也没必要如此,这后宫美人都是他的女人。

    季宝珠帘幕隐着,望向鲛绡粉红帐里,上下重叠人影,面色似早春的夜,撒着寒意。

    萧昂早起,看身旁躺着的女人不是季宝珠,恍惚回想起昨晚的事,天道还早,水桃昨晚承欢,兀自睡着,萧昂也没唤醒她,自己穿了衣裳出来。

    等在门外的太监看皇上起了,赶上来侍候,萧昂走到门口时,张德全跟在后面问:“皇上,记吗?”

    萧昂答非所问道:“季嫔去了哪里?”。

    张德全答道:“季嫔娘娘歇在西次间,想是还没起”。

    萧昂走出寝殿大门,站定,朝正殿西次间望了一眼,冰冷声儿道:“此不记录在册”。

    这一句话就注定了一个女子的命运。

    张德全感到皇上今儿好像闷闷不乐。

    萧昂舆撵走远。

    季宝珠从西次间缓步出来,站在汉白玉石矶上,早春不知不觉中到了。

    水桃从正殿出来,见到主子,神色慌乱紧走几步,跪伏在地,叩头道:“奴婢该死,主子责罚”。

    季宝珠平淡的语气道:“起来吧,你何罪之有,只要你听话,我会给你一个你想要的结果”。

    水桃连连叩头,道:“谢主子成全,主子大恩奴婢当牛做马报答”。

    季宝珠声儿淡若清风,道:“从今儿起,你就不用上来侍候了”。

    说完,挥手,让她下去。

    水桃谢恩走了,季宝珠小声的对枚青道:“传出去,水桃承了宠”。

    枚青点点头,就走出熙和宫,片刻,季嫔的宫女承宠的事就在内廷传开来。

    坤宁宫

    皇后的声儿轻柔地道:“今儿不是请安的日子,怎么妹妹们无事都来了”。

    坤宁宫西暖阁中,皇后坐在暖炕上,地上一溜椅子坐着淑妃、惠婕妤、潘贵人,宋昭容、柳昭媛、孔美人、方才人等。

    柳昭媛新奇而神秘地道:“皇后娘娘听说了吗?季嫔的宫女昨晚承了宠”。

    陈皇后不急不慢地端起描金黄釉白里茶碗,啜了口茶水,道:“这事我才听说了”。

    孔美人道:“听说皇上没让登记在册”。

    方才人有一丝幸灾乐祸道:“看来皇上对这宫女不甚满意,要不早就下旨给正式名分”。

    一直未说话的惠婕妤,此刻却接口道:“皇上怎么想的,谁能猜得透”。

    这话合了皇后心思,还是惠婕妤是个明白人,谁说不是,也许皇上是顾忌季宝珠的面子,或许怕季宝珠多心,在或许是不给正式位分,这宫女就留在熙和宫,随时御幸,也未可知。

    宋昭容献宝似的道:“这宫女嫔妾见过,有些姿色,尤其是那双眼睛勾人,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不知季嫔留她在跟前是不是糊涂”。

    潘贵人一脸的不屑,她在舒贵妃有了身孕后,频频侍寝,后宫当属侍寝次数最多了,日子久了,就滋生傲娇性情,她瞟了眼宋昭容道;“宋姐姐,依嫔妾想这一定是季嫔想留住皇上,多个膀臂,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陈皇后正色纠正道;“这话怎么扯远了,什么打仗、上阵的,都是自家姊妹,这后宫又不是战场”。

    陈皇后话虽如此说,然潘贵人的话被大家一致任同,那季嫔鬼精灵,那会让一个宫女抢了风头,爬上龙床,这一定是有意而为之,意在拴住皇上。

    陈皇后却默默无语,心道: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次日,季宝珠命雨燕把竹藤躺椅搬到廊子下,和罗御女对面喝茶唠嗑。

    罗御女的宫女来回说:春常在找,罗御女也就是从前的罗常在,就笑笑道:“这还没坐热乎,就寻来了”。

    季宝珠笑道:“我不留你,忙正事去吧”。

    罗御女才走,坤宁宫的袁姑姑就过来,传皇后懿旨:“宣季嫔娘娘去中宫”。

    季宝珠跟着她来到坤宁宫西暖阁,一进门,就见不少嫔妃都在,季宝珠敛身行了礼,陈皇后道:“赐座”。

    宫女搬了把椅子放在柳昭媛下首,季宝珠又和众位嫔妃见了礼,方坐下。

    陈皇后才开口道:“听说,你宫里有个宫女昨儿承了宠,不知你有何打算”。

    季宝珠巴不得水桃做个挡箭牌,自是不愿让她出去另立宫室,就道:“此事还需皇上和皇后明示,嫔妾无权自专”。

    陈皇后道:“本宫想听听你的意思”。

    那几个嫔妃都看着她,看她如何对答。

    季宝珠不慌不忙道:“侍寝的宫女水桃是嫔妾宫里的,自是嫔妾照顾妥当,况皇上也没上封号”。

    众人心里腹诽,谁不知你季嫔打得什么算盘,让个宫女拴住皇上的心,想独宠霸着皇上。

    陈皇后眼神难以琢磨,手托着茶盅,不知想什么,半晌,道:“既是妹妹和皇上都这个意思,本宫就不多事了,这宫女由妹妹照顾着,本宫也放心”。

    陈皇后暗想:这季嫔人精明,不会让一宫女成什么气候,也就是拴住,掉一掉皇上胃口,皇上宠季宝珠这贱人总比宠别人放心,和萧昂夫妻多年,陈皇后知道,他什么都不会给季宝珠,人老珠黄,季嫔的下场,不会比打入冷宫更好,观风向萧昂暗地已有所动作。

 42暗结珠胎
 明媚三月;上林苑

    季宝珠和枚青站在雾霭亭;观赏苑中景色;阳春二三月;草与水同色。

    假山后转出明黄,季宝珠望去,只见萧昂环着舒贵妃束素蛮腰;由小径深处往东行来,正好是季宝珠方向;枚青道:“皇上好像朝这边来了”。

    季宝珠回身道:“们走”;说着,下了亭子,朝另一方向去了。

    打老远;萧昂看亭子里站立有人;离得远,恍惚见好像是季宝珠,眨眼功夫,人却不见了,心里纳闷,这季嫔好像有意躲着。

    问身旁张德全道:“前面亭子里朕看着好像是季嫔,怎么一晃就不见了”。

    张德全才也看见了,只碍着舒贵妃在旁边,没说,这时,听皇上问,模凌两可道:“老奴眼花,看着像是,没大看清楚”。

    舒贵妃瞟了他一眼,看萧昂眼中似有失落,心中不是滋味,暗骂:季嫔这狐狸精,又耍得什么花招,勾引皇上。

    萧昂月内又翻了季宝珠牌子,季宝珠算算日子,解药不能在用了。

    暗自吩咐枚青道:“让水桃老实呆在屋里,不许出来”。

    枚青明白这是主子找个挡箭牌,借个由头而已,也有点可怜水桃痴心妄想。

    季宝珠看她有不忍,道:“日后,找个合适机会安排她,当个主子”。

    枚青道:“奴婢知道主子心软”。

    三月将尽,春暖花开。

    季宝珠睡梦中有点异样,一下子醒了,海红纱帐遮挡晨曦,季宝珠一伸手拉开帐幔,赫然见床单上一片殷红,葵水来了,季宝珠大失所望,一切努力付诸流水。

    枚青候在外间,侧耳听主子屋里窸窸窣窣,轻轻推开隔扇门进去,一眼看见床上红红一片,心一凉,看主子面色平平静静,也不知说什么好,服侍主子起身,把污了单子卷起,收拾了,去柜子里找出新换上,抱着弄脏单子下去,交给雨燕舀去洗。

    季宝珠无精打采起来,身无长物,何以争宠,眼看就做秋扇之叹,心灰,懒得梳洗,枚青把她一头青丝简单挽成垂云髻。

    季宝珠懒懒吃了早膳,窝在屋子里不愿动弹,一动身下汩汩流出。

    季宝珠坐在格子窗下看书,看着看着有点意兴阑珊,抬头向窗外望去,眼眸定住,只见院子里小水井沿边,水桃端着铜盆要打水,荣宽在院子里看见,即刻赶过去,帮着她摇上一桶水来,倒在盆子里,水桃端着姗姗走回屋。

    荣宽站在原地看着水桃离去背影出神,季宝珠生出一丝异样感觉,太监或许也有感情,只是身体残缺,变得人不像人,也是可怜人。

    枚青进来,看主子朝窗子外看,顺着主子目光也朝外看,只看见荣宽站在井沿边,朝东偏殿看。

    有点纳闷他看什么,季宝珠收回目光,小声道:“节下,让盯着,看他们都同那个宫里人来往,察觉出什么吗?”

    枚青过去掩上门,悄声道:“春财和乾清宫有来往,好像很熟络,荣宽没有,不和什么人来往,赵胜和乾清宫也没有往来,只跟俞太妃宫人走得很近”。

    季宝珠心里犯了寻思,春财,是个较活络人,荣宽人际交往较木讷,赵胜表面上看着没什么。

    枚青又悄声道:“主子,难道是春财?”

    季宝珠摇摇头,若有所思,道:“这事必是背着人,怎会在明面上看出来,春财可能性不大”。

    “至于是赵胜还是荣宽,这可不好断定,这宫中事往往不是眼睛所看到”,季宝珠思谋着道。

    枚青说:“奴婢留意着,总会露出马脚”。

    “主子,午膳时辰到了,是不是摆饭”,外间,雨燕声儿道。

    季宝珠看看墙角滴漏,可不是,快到正午了。

    草草吃了午膳。

    春日倦怠,季宝珠斜倚香妃塌,小憩。

    梦境有些纷乱,一会冷宫,一会乔御女狰狞模样,一会又是石美人遇害时可怕情景。

    季宝珠惊醒,汗透重衫。

    惊悸,抚了抚胸口,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这是不是不祥预兆。

    熙和宫

    小厨房,水桃坐在一张矮凳上,高嬷嬷烧制菜肴,开春火大,掂量着给娘娘做几样开胃菜,荤腥东西,娘娘食不下咽。

    小锅里放上油,才把青菜下去,一股子浓烈油烟子味扑面而来,正在旁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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