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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芳华-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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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筝恶作剧得逞,笑得明眸眯了起来。

熠航却好奇她之前要说什么,抬手抓开霍天北的手,“你走开!”

顾云筝笑出声来,安抚道:“没什么。我可以考虑多让你带着肥肥玩儿。”

“好呀。”熠航不疑有他,含着满脸喜悦、期待,笑着搂住了顾云筝。

顾云筝抬手拍了拍熠航的背,对霍天北扬眉,笑意更浓。

这眉飞色舞的小模样儿……让她自心底高兴成这样委实难得。霍天北目光微凝,又很快错转视线。

**

回到府中,霍天北让顾云筝给熠航安排住处,随即离府。

顾云筝让丫鬟把东厢房收拾出来,日后那就是熠航的住处。

不知不觉到了巳时,大夫人遣了人来请顾云筝去花厅。

顾云筝到了花厅,看到一众管事站在花厅,长案上罗列着诸多账册,地上还有两口开了盖子的箱子,里面是往年的账目。

大夫人勉强笑道:“账目都在这里,请四弟妹过目。”又指一指桌案一角三个描金匣子,“对牌在这里。”末了,对管事们说了顾云筝今后主持中馈的事情,算是完全交出了掌家的权力。

顾云筝微笑颔首,在主座落座,管事们一个个上前行礼。她将每个人打量一番,又问过负责的差事,便摆一摆手,“下去吧,有事再找你们。”

管事们哪里不知道顾云筝因何才得了掌家之权,又都是大夫人用了多年的心腹,自心底为大夫人不甘、对顾云筝抵触。闻言后,众人齐齐看向大夫人。举动微小,却是摆明了只听旧主的话。

大夫人笑了,神色很是复杂,既有失落,又有得意。她刚要说话,顾云筝却已再次发话:

“不愿走?那就去门外站着。哪个不服气,只管站出来。”说着揉了揉皓腕,“今日无暇练功,手正痒得厉害。”在小事上,她不介意用武力解决,因为这样见效最快。

管事们闻言先是惊诧,随即想到了霍锦安的遭遇,不由打个寒颤,谁都不想被人当做活靶子,一时间俱是微声称是,去了门外喝凉风。

大夫人心里恼火不已,却是不形于色,笑道:“何苦如此。”

顾云筝神色坦然,“对付恶奴,只能以暴制暴。没工夫与她们讲道理。”

大夫人抿一抿唇,忍下这口气,“你已开始主持中馈,老四也没什么不知足的了,能不能帮我问他一句,何时将锦安放出来?”

顾云筝起身看着小山似的账册,“这不是我分内事。”

大夫人气得手握成拳,好半晌才又道,“听说你们带回了一个孩子?”

“是。”

“哪里来的?”大夫人颇为幸灾乐祸,“该不是老四在外边——”

“去问他。”

眼下对于大夫人来说最难的事情,是与顾云筝谈话。她重重呼出一口气,“你也不过是仗着老四才有这一时得意,早晚这掌家之权还会还给我。等着吧。”

“我等着。不送。”顾云筝选出几册账目,坐下来翻阅。

“我倒是想早些走。”大夫人冷笑,拿出几份拟定的菜单,“你看看这个。秋意浓了,膳食也该做些调整了。这是太夫人昨日让房里的丫鬟拟出来的。上了岁数的人,膳食尤其要注意,这件事从速落实才是,我们各房倒是能缓几日。”

顾云筝接到手里,见单子上列的是早间各色羹汤小菜,中晚八菜一汤,名目繁多,为的是日常调换着搭配。有不少羹汤、菜肴写下之后又被划去,很是凌乱。扫了两眼,她放到一旁,“昨日的事,就是你分内事。”

大夫人语声已有所缓和,“这不是赶巧了么?像这种事情还不少,可我也不能继续料理了。你若是觉得没差错,就尽快抄录一份,让太夫人过目之后,尽快拿去厨房。”

顾云筝似笑非笑,“为何要我抄录?”

“还是那一句,我不能继续处理这种事了。”

顾云筝吩咐丫鬟取来笔墨纸砚。她知道大夫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也与霍天北一样,对她有着太多疑惑。只是霍天北那厮奇得很,很有种人神鬼都不惧的傲骨,好奇却不忌惮她匪夷所思的转变,而大夫人与太夫人却不可能像他一样。

不过是要看看她的字迹变没变,她也没打算隐瞒这些在旁人看来蹊跷之事。

她就是要给太夫人与大夫人把柄,让她们的惊诧越来越多,最终想到借尸还魂,并且坚信不疑。

在这世道,借尸还魂是寻常人无从接受的,闹到被父母扫地出门的地步都很正常。父母都不认,何况一个她一心想要离开的夫君,被休、获得自由身,指日可待。

所以,顾云筝将计就计,只求达到最终目的,不介意过程如何。

顾云筝抄录菜单时,大夫人不时瞥一眼,目光一点点转为惊惧。

太夫人有远见,昨日就让顾太太拿来了顾云筝以前写过的字,昨夜她与太夫人一起细细地看了。自心底,她其实不愿意身边发生借尸还魂的事情——活生生一个人,却换了一个鬼魂……想起来就心惊肉跳,况且,对付人总要比对付鬼来得容易。

可太夫人却是明显地愿意见到这种事情发生,为此忙于从大事小情上着手,以求猜测成真。老人家明显已将顾云筝视作眼中钉,迫切地要将这样一个儿媳逐出府去。就算是顾云筝不是借尸还魂,也要将这种嫌疑强加上去。

也对,唯有这样一个天大的理由,才能让霍天北无话可说,只能休妻。

推测、猜忌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一回事。要真正认清一个人是鬼魂附身……这种感觉带来的恐惧,让人一时间无从承受。

大夫人走的时候,脸色惨白,状似梦游。

顾云筝满意地笑了笑。

大夫人到了太夫人房里,说了亲眼所见的事,白着一张脸将顾云筝写好的菜单呈上。

太夫人脸色变幻莫测,半晌才道:“午间找个人去给锦安送些可口的饭菜,顺便问问他,那日被顾云筝刁难的时候,有无异常之事。”

**

霍天北策马离府,去了几十里之外一道河岸。

这里是霍天逸丧命之地。

今日是霍天逸的生辰。

人死如灯灭——是所谓的家人让他真正明白了这份尘世残酷。有几年了?没人记得三哥的生辰、祭日。

趋近河岸,护卫止步,他独自到了岸边。

长空万里,秋水澄明,岸边疯长着半人高的草木,已经枯黄。

他的手抚过草木,掠过凉风,划出寂寞涟漪。

总不能忘三哥身死那一日。

西域外有敌国不时发兵侵扰,内有草寇不时作乱。三哥是在剿匪时殒命。

那一日是深冬。他模糊了别的记忆,只清晰地记得三哥身受几处重伤。他疯了一般策马狂奔过去,忘记了顾及自身安危,用身躯挡住草寇对三哥的攻击。

几处重伤,都是在那一次留下。

拼了命去保护,还是没能让三哥继续存活。没能留下从来全心全意念着他、惦着他的最亲的兄长。

重伤之下,他因为痛失手足的悲恸成狂,周身浴血依然拼命杀敌。

到那日深夜,草寇无一存活,他看到尸横遍野,倒了下去,昏迷几个昼夜。

醒来后,三哥已入殓,大办丧事之后,灵柩要送回京城,埋骨霍家祖坟。

他神智虽清醒,却还是命悬一线,不能送三哥最后一程。

血脉相连的手足,自此生死无话,人鬼殊途。

过了两年,父亲又殒命于沙场。他代父继续征战,又没能送父亲灵柩回乡入土。

不过十年间,他先后失去父母、兄长,再无人嘘寒问暖,再无人记挂他的安危。

有时候,他会觉得活着是个至伤至残酷的历程。一直失去,心头阴霾、遗憾越来越多,直至陷入永夜,再无暖光。

谁都不知道,他其实早已被滚滚红尘淹没、吞噬,他心魂早已残缺不全。

属于他的人生,从来不完整,太多的失望、心寒无人知,也就无人明白他为何喜怒无常狠戾好战。

有过那么几次,他觉得生而无望,甘愿埋骨黄沙,成为孤魂野鬼,笑看西域月光清寒、风沙漫漫。

寂寥、孤绝太久,他亦无从承受。

心口隐隐作痛。他取出酒壶,对着满目荒凉独酌。

每年这一日,霍天北都是心情奇差。

每年这一日,霍天北都会酒不离手。

回到府中已是黄昏,霍天北埋首处理公务,徐默站在一旁斟酒。

徐默打量着霍天北的神色,感觉侯爷比往年的情绪多少好一些,脸色也好一点。往年这时候,侯爷总是因心绪沉重引得旧伤发作,虽不至于唤郎中诊治,脸色却总是特别苍白。今年是不是要感谢夫人这一番闹腾?有事情烦或笑,总比平静无澜要好。

斟酌良久,徐默还是将顾云筝这一日的大事小情娓娓道来。

听到顾云筝亲手写了菜单,霍天北想到了昨夜所见到的笔迹,微微蹙眉。

以她如今的慧黠,不会不知道这么做会引发的后果。

她昨日不与旁人凑热闹,是形势所迫。今日行径,看来还是要决意离开。

霍天北丢下手中公文,慢慢饮酒。

这叫什么命?

看不到眼里的人,拼命往跟前凑。走入眼界的人,不择手段要离开。就如他觉得该死的人一直好端端活着,他觉得该长命的人却撒手人寰。

**

自进到府中到入夜,熠航一直乖乖的,特别喜欢肥肥,两个小东西极为迅速地打成一片,吃饭都要在一起。

顾云筝对此再高兴不过,对霍天北却是生出疑惑——他也不怕自己虐待熠航。

用去整个下午,挑选出不少账册过目,发现大夫人正如她猜测的那般,打理府中事宜一直是尽心尽力,除了克扣她月例,并无别的过错。

随手翻到的两本账册,引起了顾云筝的注意。账册是管事执手记录,收入、支出的数目都不小,却未标明是哪一项。唤了人来问,却无人承认是自己经手。

若是验证笔迹,太耗时,天色也晚了,倒不如让霍天北看看。权当是分道扬镳前自己给他的一点好处——她这么对自己说。

用罢晚饭,霍天北还没回房,顾云筝便拿着账册去了他书房,进门时恰好看到那一幕——

有个黑衣人正将手中几个牛皮信封交给徐默,恭声道:“侯爷要查的事情,都在这里面。”

徐默接到手里,从袖中取出两张银票给了黑衣人。

黑衣人笑着接过,躬身告辞。

顾云筝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霍天北想查什么事算得容易,怎么还要花费银两买消息?

徐默看到她,行礼后便急匆匆去了室内。

顾云筝点手唤黑衣人:“你是哪里的人?”

黑衣人拱手作揖,“敢问您是——”

“霍府四夫人。”

“哦——”黑衣人拉着长声深施一礼,“小人眼拙,还望夫人见谅。”

“问你话呢,说。”

黑衣人笑道:“小人是燕翼堂中人。”

“燕翼堂?”顾云筝没听说过。

黑衣人笑道:“夫人想要得到什么消息,找燕翼堂即可。我们比大内的暗影还要消息灵通。”

“此话当真?”

“当真,当真。”黑衣人殷勤地道,“夫人若是想知道什么事,可直接吩咐小人,也可直接去醉仙楼找我家堂主——您是侯爷的夫人,任谁也不敢拒之门外。”

顾云筝眼波微闪,将黑衣人的话记在心里,摆手让他离开,径自去往室内。倒是要看看霍天北要查的是什么事,猜想着是不是与堂姐下落有关。

刚要进门,徐默快步出门来,笑道:“夫人,侯爷不在。”

“他不在我就不能进门了么?”顾云筝理直气壮地质问,“侯爷何时说过我不能进他书房了?”

徐默面露难色,“可是书房内放着诸多……”

“走开!”顾云筝冷眼相对,“我只是要亲手将这些账册送到室内,这些账册是侯爷需要的。”

“……”徐默犹豫片刻,让到一旁。

顾云筝走入室内。

室内黑漆漆一片,有着淡淡清冽酒香。

她在书案上找到了火折子,点燃后,借着微弱的光亮查看。外间都是些寻常的公文书籍,不见徐默刚刚拿进来的牛皮信封。

她缓步去了里间。里间的偌大书架占去了整面墙,书架前一张宽长书案,另一侧设有一张架子床。

走向书案的时候,她听到了一声清浅叹息。

随即,有人自身后环住了她,手势干脆地夺下她手里的火折子,熄灭后丢在地上。动作一气呵成,不过是刹那间的事。

顾云筝身形一震,暗骂霍天北与徐默就是两个骗子——清冽的气息、浓烈的酒气让她知道身后的人是霍天北——明明在书房,却偏要说他不在,装神弄鬼!

她让自己放松下来,扬了扬一手拿着的账册,“这账册可疑,我专程送来。”

霍天北拿过账册,手势轻飘飘地将账册送到书案上,之后问道:“为何要抄录菜谱?为何不推说手伤到了?”

顾云筝很诚实地告诉他:“因为手没伤到,大夫人与太夫人想让我写,我就写给她们看。”

“迫不及待要离开我?要用我无法推脱的理由离开?”霍天北语调森然。

顾云筝默认,须臾间身形一轻,被他横抱起来,随着他迈步轻晃,片刻后被丢到了床上。

顾云筝藏于袖中的匕首滑落手中。匕首出鞘,抵上他咽喉,“账册送到了,我也该回去了。”

“回哪里?”霍天北毫不在意匕首碰触肌肤的寒意,寸寸逼近,“想杀我?杀。”

他墨黑的眸子在黯淡光线中熠熠生辉,无关喜怒,唯有锋芒。

顾云筝陷入了挣扎、茫然。他此刻似是蛰伏暗夜的孤狼,周身尽是危险的气息与怒意。

她不明白他的怒意因何而来,更不明白这局面是因何促成。

要不要为了猜忌为了他随时会讨自己便宜而杀掉他?杀人有千百种理由,这种原因却太牵强。

霍天北容颜一寸寸趋近,她手里的匕首因为心头挣扎寸寸退却。

下一秒,霍天北扣住了她脉门。她负痛之下失力,匕首脱手,落在身侧。

他将她双手反剪到她背后,交与一手钳制,随即跨坐在她膝上,捞起她身形,将她容颜送到面前,侧了脸,双唇果决落下,覆上她唇瓣。予取予求之姿。

顾云筝发狠想要咬死他的时候,牙关被捏开。

满带惩罚、侵袭的亲吻,逐渐变得火热焦灼。

他吮吻着她唇瓣,让她感知到他气息烫热。

他撩拨着她舌尖,惹得她不断地轻轻颤栗。

他一点温柔也无,却还是让她酥软下去,无力挣扎。

她只能模糊地出声讨饶:“霍天北……去找你的妾室……嗯!”

唇瓣被重重一咬,她噤声。

霍天北双唇滑到她耳畔,语声低哑:“我不会休妻,你趁早死了那条心。”

不休妻?顾云筝脑子混沌一片,费力地思索、反驳:“闹到我被她们说成是借尸还魂的地步,可由不得你。”还想反驳,注意力却被转移,他烫热的呼吸吹拂耳边,心跳又快了一些。

她错转身形,极力想要离他远一点。

霍天北却亦步亦趋,末了更是因为发觉她在躲避什么而含住她耳垂。

顾云筝身形僵住,觉得脸颊更热了。

霍天北因为发现她这变化,心情忽然好了许多。牙齿轻叩,舌尖碰触,坏心地厮磨口中那颗玲珑耳垂。

顾云筝呼吸急促起来。

霍天北的手落在她腰际,纤细柔韧。一点点探入衣衫,碰触到了宛若凝脂的肌肤。他呼吸一滞,向上向前游转,隔着肚兜儿,把住了一抹丰盈。

顾云筝身形微颤,开始剧烈挣扎。她急得要命恨得要命,觉得自己现在就是案板上待人宰割的鱼肉。

霍天北的手在这时到了她背后。肚兜儿的几根系带很是麻烦,他没耐性研究怎么解开,手滑到床上,寻到她先前掉落的匕首。

刀尖贴着她脊椎,带着冰冷一路向上,利刃轻易挑断肚兜儿系带。

顾云筝觉得身上一空——肚兜儿落下去。

他的手覆上一侧丰盈。

第020章

他的手覆上一侧丰盈。

刚好一手满握,饱满柔韧。

他掌心火热,指尖却是微凉。缓缓游移,带来一阵让人心颤的酥麻,顾云筝倒吸了一口气。

霍天北再次覆上她唇瓣,气息焦灼几分,却添了几分温柔。

顾云筝忽然安静下来,不再挣扎,甚至于垂了眼睑,青涩地回应。

霍天北缓缓放开了她手臂。

她竟也没趁势寻找利器,更无推拒,反而环住了他肩颈,紧紧依偎在他怀里。

她微微侧脸,轻微而急促的呼吸间,双唇落在他脸颊,末了吮吻他唇角。

骨感的素手抬起,滑过他眉宇、轮廓,在他下颚停止,清澈目光凝住他星眸,语声轻柔:“霍天北,今日你想怎样,随你。只是,明日我就让太夫人、大夫人发现我与旁人有染。你不想休妻,就别逼我让局面变得无法收拾。”

霍天北有些啼笑皆非,用贞洁做威胁,够荒谬,也够狠。只有这个小疯子才说得出。她若是哭哭啼啼、以死相逼,他也会罢手。可她倔强、惜命,不屑于为这种事落泪,更不屑以这种事赌上性命。

“你所依仗的,不过是我不想勉强你。”他语声宛若叹息,指腹在她心口微动,手势凉薄,“如果这儿不认可,我要你有何用?”

他的手从她衣衫内退出,唇齿则带着些恨意,咬在她肩头。

顾云筝漠然忍下那点疼痛,“认可你、不需你勉强的人比比皆是。”她的手再次覆上他俊颜,“这一张颠倒众生的脸,何愁无人生死相随。”

“若相伴无趣,相对无话,宁愿孤单。”霍天北扣住了她的手,和她拉开一点距离,“谁愿相随我就要接受?我愿与你做真正夫妻,你怎么不接受?”

“若心存质疑,无从认可,宁愿孑然一身。”

“对。我怎么能忘记,这女人不择手段要离我而去。”霍天北笑意寥落如晚来秋风,他拍拍她的脸,放开她,起身下地,点燃八角明灯。

顾云筝整理着已凌乱的衣衫。

霍天北语声恢复平日沉冷:“方才要找燕翼堂送来的东西?”

“是。”顾云筝无意遮掩,“给不给我看?”

霍天北转身,从书架暗格内取出那几个牛皮信封,逐一看过封皮,留下一份,其余的丢在案上,“拿去。”

顾云筝走过去,逐一取出里面的纸张过目,都是些朝廷重臣或西域官吏的生平履历,事无巨细皆有记录。

没有于她有用处的,她漫不经心地收起,拿在手里掂了掂,丢回案上,看住他手里的那一份,“我要那一份。”

“……”霍天北眼底闪过寒意,忍耐地看着她。

顾云筝退后几步,笑意嫣然,“怎样?连你都需要花钱买消息,可见燕翼堂是只认钱财不认人。何苦呢?霍家产业再多,也不必让我这么散财。”

她说的属实。燕翼堂堪称天下最六亲不认,只要你花得起银子,便是要买燕翼堂主的生平履历,也照给不误。

可也只有这一点属实。他可以阻止她这般散财,可以让燕翼堂就此封存他调查的所有事情。

沉了片刻,霍天北委婉劝道:“燕翼堂隶属祁家,如今当家人是祁连城——他及手下可否留在西域,我说了算。”随即轻轻一笑,寒意消逝,风情惑人,“与其断人财路伤人性命窥我行径,不如利用祁连城,查些有用的事。”

“……我回房了。”顾云筝恨恨地剜了他一眼,又举目四顾,想找一件斗篷,遮去衣衫生皱的狼狈。

霍天北已转身取来一件斗篷,给她搭在肩上,亲手系上系带,“今晚我不回房。”

“嗯。”

“我命人给熠航添置了一些东西,稍后送去。再有,你离府游走时,务必让徐默相随,见何人都要有他在场。一切花销由他经手。”

为着最后一句,顾云筝没反对。

末了,霍天北笑着提醒:“出门走动时,不可与人生出暧昧,不要害人害己生不如死。”

“旁人不是你,不是我名义上的夫君。”顾云筝笑意凉薄,“今日换了旁人,已死。”

“如此说来,我要谢你不杀之恩。”

“你能依仗的,不过是我尚未确定你到底是善是恶。”他能依仗的,不过是她没有他漠视人生死的残酷。

“算我欠你这一次,来日你若犯下大错,我饶你一命。”

顾云筝戏谑一笑,“包括红杏出墙?”

霍天北亦回以戏谑一笑,“我只盼妾室红杏出墙。你不行。”

顾云筝不置可否,转身离开。

回到房里,沐浴更衣后,问过秀玉,得知熠航已经睡了,也就歇下。

一夜无话。

一早,霍天北让人把熠航带去了书房,徐默则早早来到正房,笑嘻嘻等在廊下。今日起,他就是顾云筝的跟班了。

今日前来请安的只有安姨娘。顾云筝对这个温和识趣的女子不喜也不烦,说了几句话就端茶送客。

早饭后,一众管事去了花厅等着回话。顾云筝想了想,吩咐春桃:“让她们将如今负责的事写下来,要我定夺的事也写下,等我回来再细看。”如此也能看看昨日那两本账册是不是出自管事之手。

春桃称是,又问:“有的不会写字,该如何?”管事也不见得都识文断字。

“学。”顾云筝道,“给她字帖,照着写。”

“……”春桃忍不住笑,在想这些管事的好日子是真到头了。

随即,顾云筝命徐默唤人备车,离府去往醉仙楼。

离府时,徐默又唤了二十名护卫随行。既能保证她出行平安,又能随时防止她做出让霍天北不能容忍的事。这种日子,兴许他不嫌累,她却是过一天都嫌长。

到了醉仙楼,顾云筝面罩轻纱,下了马车。

已有人上前与徐默寒暄。看得出,徐默以前没少往这里来。

在徐默打点下,顾云筝被伙计请进酒楼,穿过大堂,径自去往二楼一间上房。徐默相随,保持三步距离。

进到房里,扑面而来的是书香茶香。

宽敞的室内,分列三个大小不等的书架。

临窗的圆几前,年轻的男子盘膝而坐,面前一盘棋局,手边一盏清茶。

他淡淡看向顾云筝,眉宇俊雅清逸,目光明如朗月清如秋水。洁净如世外之人的男子。

顾云筝又一次深深领略到了何为知人知面不知心——谁能想到,用各路消息换取钱财的燕翼堂当家之人祁连城,是找不出一丝铜臭气的男子。

祁连城一指客座,语声比目光更温和:“霍夫人想得知何事?”

顾云筝并未落座,而是看向黑漆书架前的书案,“我写给你看。”

祁连城瞥一眼徐默,微笑,“也好。”之后唤人进来磨墨。

徐默有些沮丧。先前是真没想到顾云筝来这么一手。尊卑有别,他总不能凑过去看她写了什么。这样一来,要知晓她要得知的事,还要费些周折。

顾云筝只写了几个字,便丢下毛笔。

祁连城走过去,拿起墨迹未干的宣纸,看过之后,略带不解地看向顾云筝。

徐默愈发好奇了——从来处变不惊的祁连城都意外的事,究竟是什么?

随即,祁连城在书案后落座,自抽屉里取出两个牛皮信封,拿起毛笔,涂抹掉信封上的名目,递给顾云筝,“想来还有更复杂难测的事情要我去查。”

顾云筝默认,倒是好奇他能当即给她答复,“是早有准备,还是碰巧了?”

祁连城笑了笑,“是夫人与旁人行事章法相同。”

顾云筝目光微闪,随即指着徐默问道:“多少银两能让你不会告诉他,我拿走的是什么。”

徐默汗颜。谁都知道他是霍天北的心腹,这般行事,摆明了是防范霍天北。她是真不在意旁人怎么看待他们夫妻。

祁连城对此却不意外,“为着夫人日后多照顾生意,此次分文不取。”

徐默愤愤地瞪了祁连城一眼,这厮着实可恶,分明是故意给侯爷添堵。

“多谢。”顾云筝也不客气,转身就走。

看着主仆两个先后步出房门,祁连城又看了一眼宣纸上的字。

寥寥十个字:

霍天北、顾云筝生平诸事

他玩味的笑了笑。这对夫妻着实有趣。数月前,霍天北过来,要得到的也是这些。

倒也对,有些事往往需要从外人口中才能得知,身边无人敢提及。而有些秘闻,知情的下人早已化作尘土或是远走他乡。

此刻,已上了马车的顾云筝看着手中两个信封,徘徊心头的疑惑浮现于眼中。

毋庸置疑,之前向祁连城要这两份履历的人,只能是霍天北。

查她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查他自己?有什么经历是连他都不知道的?

回想之下,想到了他幼年被劫走之后的疑点。四岁被劫走,到了七岁才返回家中,以定远侯府的势力,没道理用去四个年头才找到他下落。再细想他的话,分明是被师父送回京城,而非家人找到了他。

也许,答案就在这信封之中。

念及此,顾云筝微微蹙眉。关心他这些事做什么?最该关心的该是他究竟是敌是友。若能尽快找到答案最好不过。

此时,徐默在马车窗外低声道:“夫人,管家找过来了。府中出了事,太夫人与大夫人去了侯爷书房闹,口口声声说您如今行径诡异,是不祥之人,还嚷着要请您双亲与您对峙。”

顾云筝不得不承认,太夫人动作很快,却是不为所动,“照常赶路。”之后,将信封内的纸张取出来。有这一路,足够她重新认识真正的顾云筝与霍天北了。

第021章

顾云筝虽然隐隐有预感,但是霍天北幼年、少年时期的经历,还是让她心生悲凉。

信封里厚厚一沓纸张,记载着他生平诸事:

霍天北,八字逢子年、寅月、辰日、午时,命格带煞,其祖父深信之。

出生三日后,祖母病故;越一年,叔父丧命沙场。

祖父忌惮愈重,责其父母将之安置于别院。

三岁,与蒋晨东、沈燕西、郁江南被劫出京城。至穷乡僻壤,相传受尽惊吓苦楚,此后多年惜字如金,对人抵触、戒备颇重。

五岁获名士相救,居山中习文练武。

七岁深冬随名士返京,居别院学艺。名士严酷。

十一岁,随家人迁至西域,居别院。

十四岁,祖父病故,回府,次年入沙场。

穷乡僻壤,山中,别院,西域别院……顾云筝留意到了这些字眼,看出霍天北很多年过的是近乎封闭的日子。

她近乎迫切地看下去,找到了答案:

四至七岁无下落,家人起初寻找,月余后罢手。

被指为生母与人私通所生,纠缠多日方获清白。

祖父弃,不允寻其下落,任其自生自灭。

名士不齿其祖父行径,隐瞒四人下落。

唯霍天逸执意寻找,与蒋、沈、郁三家多名人手游走民间,历时整三载。名士感于霍天逸顾念手足,至此四人方能返京。

数年不过三五人相伴,有家不能归,在世不入世。

**

字句不含情绪,冷静叙述。细想之下,却是令人止不住酸楚感慨。

顽固腐朽的祖父、将门中一些巧合、脾气古怪的名士,酿就了霍天北与其余三人漫长的孤绝岁月。

霍天北的祖父,就因为命硬这个莫须有的理由,让他历尽黑暗、残酷。

至残酷,不是被世人离弃,是不得亲人善待。

毫无保留地给霍天北亲情之暖的霍家人,似乎只有霍天逸。

不难想到,先太夫人被指与人有染,就算是后来洗清嫌疑,多少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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