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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芳华-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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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光好的可不是我。”

祁连城会意,“对,是萧让。”

顾云筝与他缓步走在梅林外缘的小路上,问道:“等这番扰攘过去,你怎么打算的?做官还是怎样?”

“做官就算了,或者开个学院,或者落发为僧,都不错。”祁连城笑得有点儿落寞,“也只是想想,说不定几时就死了。”

一番话说的顾云筝心头一黯。

祁连城却是歉然地道:“忘了你现在不同于往日,不该跟你说这些。”

“我可没那么多讲究。”顾云筝笑笑的看着他,“以后你会好好儿的。还是开个学院吧,别出家,你这种人,念一辈子经也难得到宽恕,该下地狱还是要下地狱。”

祁连城哈哈大笑,“说的对。兴许就得听你的。”

他的笑容如冬日暖阳,于冷凛中漾出暖意,煞是悦目。看到他这样子,可是很难得的,顾云筝情绪也被感染,唇畔绽出笑容。

**

蓝佩仪来到霍府,先去拜见陆骞,随后来了正房。

顾云筝已听霍天北说过此事,对这个女子有了大概的了解。蓝佩仪十□□岁的样子,中等身材,样貌有着几分妩媚,一双眼睛似是氤氲着淡淡雾气,下巴上有一颗小小的红痣。

蓝佩仪语声柔婉:“早就听说过四嫂的美名,一直不能前来拜见。今日相见,果然名不虚传。”

顾云筝险些就笑了,她能有什么美名?陆骞又能说出她什么好?难为蓝佩仪能说的面不变色。“我以往却没听先生、侯爷提起过你,直至近日才知你到了京城。”她温声询问,“打算常住还是暂住?”

蓝佩仪委婉地道:“我是来投奔先生的。”

“这样啊。”顾云筝笑道,“府中三爷一家已经离京,你住在他与三夫人的院落里可好?”

蓝佩仪笑望着顾云筝,“我虽说算是先生破例收的女学生,与四哥有着同窗情分,可外人到底不知道这些。若是住到了三爷三夫人的住处,怕是会惹出闲话。”

“难为你考虑的这样周全,”顾云筝问道,“那你的意思是住在何处?”

“我想与四嫂住得近一些,不时陪你说说话。再有,府中不是还有一位安姨娘么?听说她善绣,我也想跟她好好儿请教一番。”

顾云筝思忖片刻,“那就只能住在先前的秦姨娘住过的小院儿了,那样岂不是委屈了你?”

“怎么会。”蓝佩仪笑道,“说心底话,我在外一直孤孤单单,只盼着能时常与人说说话,过得热闹一些。”

“那就依你的意思。秦姨娘离开霍府之后,住处重新修缮过。”顾云筝唤来李妈妈,吩咐道,“带蓝小姐过去,派几名伶俐的丫鬟尽心服侍。”

李妈妈称是,笑着引蓝佩仪去了住处。

堇竹不免唠叨两句:“这是唱的哪一出?那么多住处,偏要在夫人眼前晃。”

顾云筝笑了笑,反问道:“你与连翘、李妈妈怎么像是没见过她的样子?”

“不是像是,是真没见过。”堇竹解释道,“我们是留在侯爷的住处服侍,并不是跟在侯爷近前照顾,那时一年也见不了侯爷几次。”

“难怪。”

蓝佩仪住下之后,平日常去外书房,时不时去安姨娘那边串门,来正房的时候倒是不多。

安姨娘起初是好生应承着,后来便一如既往地教熠航画画,回房后看书或是做绣活,蓝佩仪过去的时候,直言还有事,径自来正房。几次之后,蓝佩仪看出安姨娘是不想惹上任何是非的性情,自是不好强人所难,也就不再前去。

进入腊月,霍天赐与太夫人的案子了结。当年母子二人勾结霍家二老爷父子、部分将领害得霍天逸殒命的事公之于众,除去母子两个还活在人世,其余人等因触犯刑法早已被霍天北处决。

至于太夫人早年间做过的那些扰得家宅不宁的恶毒手法,也成了众所周知人人不齿的事。

也是因此,霍天北幼年、少年的经历为外人所知,诸多官员、百姓这才恍悟他当初一些行径所为何来。彼时是满心骇然,今时则只觉快意。有的人甚至觉得霍天北用公务处决的那些人稍嫌仁慈,也有些不理智,换了自己的话,不论如何,也要让天下人得知真实原因,让那些人饱受唾骂鄙弃。

只是霍天北不是别人,从来不在意外人的看法,以往如此,如今也如此。自己明白、被自己惩戒的人明白缘何而起就足够。眼下满京城都在议论这件事,他依然像是局外人一般——好话歹话都一样,不需听。而只要不想听的话,就不会传到他耳里。

这桩案子最后的结果,是将霍天赐、太夫人逐出霍家宗族,游街七日,余生在霍家田庄上为奴。

初时有人觉得顺天府尹的脑袋被门夹了,这发落的结果未免过于轻描淡写,后来才反应过来——到霍家田庄上为奴,日子想来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死去。既然人心不足,既然贪图荣华,如今落得余生为奴,不需别人说,自己要承受的落差就是每时每刻都存在的残酷折磨。

陆骞闲来无事,曾去看过霍天赐、太夫人游街的惨状,听到了太多百姓对这两人的满带不屑憎恶的言语。

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情形,又意识到,他昔日的那个学生,他是越来越不了解了。

记忆中好像还是昨日的事,云文远将那小小的极为漂亮的孩子托付给他,他满心喜悦,直觉告诉他,这孩子资质很是聪颖,来日必能成为他门下最出色的学生。

那时的霍天北很是沉默,但从来不会哭,仿佛天生就不会落泪的性情。从来都是特别倔强,喜欢学的,就能不眠不休,不喜欢学的,任他如何诱导也没兴致,甚至不肯敷衍。每一次对他的妥协,都是因郁江南而起,照着他的意愿去做一些事。反过来也一样,郁江南待霍天北也如此。那是两个真正的亲兄弟一般的孩子。

他对蒋晨东与霍天北的寄望相同,自心底是更加偏爱蒋晨东。谁不爱听暖心的话?谁不需要有人不时嘘寒问暖?蒋晨东就是如此,很多时候如晚辈孝敬长辈;霍天北不行,从来只是他的学生,做的只是学生的分内事。

他明白,霍天北这辈子只听云文远一个人的话,走的路都是按照云文远的心意。所以,就有了如今与蒋晨东在朝堂明争暗斗的局面。

他只能支持一个,只能选择支持蒋晨东,如今已到了不惜算计利用霍天北的地步。

以为霍天北会率性而为,会做出将他逐出霍府的大不敬事情,但是没有。霍天北什么都知道,却由着他。

到了眼下,霍天北对痛恨多年的人,又给了他一次意外。换个角度来看,霍天北懒得杀那对母子,却不介意将他们利用到底,只有这样,秦家才会被牵连到底,再无翻身的余地。

在仇恨的前提下还能有这样的算计,这种人太少。最重要的是,他不认为蒋晨东若遇到同样的事,能有霍天北这份冷静,亦或是冷酷。

太担心了,担心蒋晨东有一日会被霍天北用正大光明的理由逐出京城,一生没个出头之日。

他得好好儿想想了,想想霍天北的软肋是什么。

**

这几日,霍天北留在家中,在东次间处理公务。顾云筝则坐在他身侧看书或是做针线。

都不是话多的人,没事的时候,半晌都无一句话。

气氛却仍旧是温馨的。

她会无声地给他续一杯茶。

他会在她看书时间久了的时候,拿过她手里的书、针线活,让她歇一歇。

她乏了,就在他身边闭目养神或是小憩。他便不时的给她掖掖背角,摸摸她的额头、脸颊。

陪着她午睡的时候,她总是枕着他的手臂背对着他,怕一不小心碰到胎儿。他松松的圈着她的身形,一手轻轻落在她腹部。就这样,心里就很踏实,不需要更多。

这日,顾云筝觉得闷了,想着连续几日没见到安姨娘了,便跟他说去看看。

霍天北已慢慢看出她对安姨娘的欣赏、照顾,自是不会反对,亲自给她披上斗篷。看着她走出院门,心里想着也该给安姨娘寻个好去处了,若是更名改姓,在京城找个说得过去的人家也非难事。那也算是个被他连累的可怜女子,不能将一生都空耗在侯府。

那边的安姨娘亲自迎出门外,虚扶着顾云筝到了室内,“夫人有什么事,命人将我唤去即可,怎么还亲自过来了?”

顾云筝就笑,“时常走动些也好,几日不见你,也是想来看看你在忙什么。”落座后,见安姨娘眼中有血丝,微微惊讶,“又没好生歇息,所为何来?”

安姨娘思忖片刻,笑道:“等会儿与夫人细说。”说着命丫鬟奉上虎皮花生、芸豆卷、梅花糕等点心,又亲自去做了一盏白玉奶茶,放到顾云筝手边,这才遣了丫鬟。

奶茶泛着香甜馥郁的香气,顾云筝喝了一口,浓香合着暖意入胃,眉宇舒展开来,又喝了一口。她以往不喜欢这样的饮品,近日却破了例,是腹中胎儿所致。

安姨娘垂头斟酌片刻,轻声道:“我前几日做了一件事,这几日都在想着与夫人说清楚,看看夫人觉得是对是错。若是做错了,夫人也好给我个痛快的处置。今日夫人既然来了,我也就与您直说了吧。”

“哦?”顾云筝实在是想不到,安姨娘不声不响的能做出什么要让她发落的事,之前一点迹象都没有,“说来听听。”到此时也觉得,安姨娘是那般出色的一个女孩子,真不希望她会做出让往昔情分破裂的事。

第91章 筑藩篱(7)

安姨娘抿了抿唇;垂首站在顾云筝面前;“前些日子;我兄长命人送来了今年给夫人的分红;是先送到了我手上,我还没给夫人。”说着取出一个厚厚的牛皮信封,“我私自做主,要他又多给了两倍。”

天哪……顾云筝在心里叹息着,多给两倍?那是多大一笔银两啊?但是面上不动声色;接过信封问道:“只为这件事?”

“自然不是。”安姨娘垂头看着脚尖;“我又是哄又是骗,让我兄长投靠萧言;不遗余力地支持萧言和云笛。我兄长也答应了。”

顾云筝心头一震,静静凝视着面前人;有个念头飞快地闪过脑海。她只是不能确定安姨娘要帮的到底是萧让还是云笛。“你……”饶是她算得机敏,此刻也是结舌。

安姨娘则是继续道:“我用了怎样的手段也就不需说了,到底是上不得台面,不想污了夫人的耳朵。我只是想跟您说,安家现在的财力,属于萧言、云笛。以往隐约觉着夫人也是有心帮助他们的,这才自作主张做了这件事。若是我揣摩错了,夫人尽管处置我,我不会有一句怨言。只是安家如今已是萧言的人,再无回头路。夫人要怪,只怪我就好。”

顾云筝看了安姨娘多时,才轻声道:“我以前曾想问你,是不是有了意中人。如今能否告诉我,你的意中人是哪个?是萧言还是云笛?”

安姨娘平静地对上顾云筝的视线,绽出的笑容让人心酸,“是萧言,是济宁侯萧让。”又解释自己因何得知萧让的真实身份,“这些是云笛委婉地告诉我的,他也是好意,让我知晓那个人到底是谁,也能有个选择。我也不在乎他是谁,我只要知道他是我愿意追随的人就足够了。即便是再无相见的可能,我也想为他尽一点力。”说到这里,自嘲地笑了,“我晓得,他有很多人投靠他帮助他,我这点力道,当真是微不足道。可我不这样做心里就不踏实,即便是将整个家族拖累进去,我也无怨无悔。”

“萧让。”又是萧让,又是他,使得一个女子为他倾其所有。顾云筝到此时也不知萧让究竟有多少好处,不可否认的是,他就是那种男人,入了一个女子的眼,就能让女子终生不忘,为他甘之如饴。

萧让,即便是诸多女子为你心甘情愿的付出,即便是她们不要回报,你也欠下了情债。

如何偿还?

她替他稍稍设想都觉得累。

那个妖孽,怎么走到哪儿都要惹下桃花债?她真不知该喜该悲。

顾云筝没有询问安姨娘与萧让是如何相识的,却也不难想见。南疆与漠北、西域民风相仿,男女做派比之京城、江南女子,没有那么多的束缚,相识生情也非难事。

顾云筝定一定神,起身携了安姨娘的手,让她落座,这才温声道:“这番话我先当做没听到。此事若成真,日后我会不遗余力的保你安稳,让你好端端离开霍府,为你另作打算。我不会辜负你的家族,更不会辜负你的苦心。便是事态不能依你心愿成真,也无妨,我还是会尽力保全你。”

安姨娘眼中闪过惊喜的光芒,随即有泪光闪现,“夫人放心,哥哥即然允诺了,便不会食言。”

“嗯,我信你。”顾云筝给了她一个温柔的笑容,轻柔地抚了抚她的头发,“眼下可心安了?”

安姨娘笑着点了点头。

“那就好生照顾自己,你这样下去,怎能让我放心?”顾云筝笑着指一指内室,“把心放宽,快去歇息,别的事有我呢。日后有什么事,当即就与我说出来。我是不是要帮你的人,你日后会看清。我也该回房了,听话,去歇息吧。”

安姨娘点一点头,讷讷地道:“夫人……”

顾云筝笑了笑,转身离开。回到房里,自是不敢在霍天北面前显露丝毫心绪,只说有些累,去了暖阁歇息。

躺在床上,她回想起了云笛来霍府时,曾委婉问起安姨娘。

她的弟弟啊,也是在为安姨娘的处境心疼、不忍呢。而那份心绪,自然也是因为萧让而起。这般看来,云笛如今对萧让的情分,是真正的血脉相连的亲人了。

萧让这些年来,身边的女子太多,却没一个能牵绊住他的。而安姨娘,兴许就是那个极可能拉住他的人,怎奈时运不济,成了霍天北的妾室。

有些旁观者为局中人生出的不甘、心疼,兴许比局中人还要重。

她也和云笛一样,只是因着不能确定萧让的心思,对安姨娘满是心疼。

这个女孩子,一直都让她觉得被如今的处境毁了一生,今时再加上这桩事,心疼的更加厉害了。

事实又一次证明,她的直觉很准,却不能生出欢喜。

转过天来,去花厅示下的时候,见到燕袭,顾云筝将昨日安姨娘给自己的那个信封交给他,“送到萧言手里。”

燕袭接过,随后道:“近来安家似是与萧言有来往,与朝廷要员的几桩买卖却断了,我还不能确定他们是什么意思,可是照这样下去,苗头也很明显了。”

燕袭总是这样机敏。顾云筝赞许地笑了,“嗯,应该就是你料想的那般。”

“我们能帮安家么?”燕袭笑着问道。

“你能帮自然是好,我却是无能为力的。”

燕袭轻笑出声,“我帮安家,就是夫人帮他们。没有夫人在这儿,我才不认识他们是谁。”

顾云筝笑容中有了几分亲切,“我晓得,要说谁待我最好、帮我最多,非你莫属。”

燕袭笑得爽朗,“有夫人这句话,我就是肝脑涂地也无怨言。”

随后,顾云筝抽空给萧让、云笛各写了一封信。按照萧言的说明,一个字一个字的比照那本书籍,写信其实很耗时间,更耗精力。但是她乐于这种事,权当一个有趣的游戏,信写得越长越有成就感。

给萧让的信件写了几日,总算是弄成了一封长达五页的长信,说了云文渊的事,也轻描淡写地提了安姨娘几句,以不知情的局外人的立场说话,委婉说明了安姨娘不过是顶着妾室的名头住在这府中。又细细说了熠航近日的情况,告诉他小家伙又胖了一点儿,等到来年秋日,她应该就能带他策马四处游转了。信写完之后,又选了几张熠航写的字、画的画,附在信件中。

至于给云笛的信件,则是着重说了安姨娘的事,询问他有无可能促成安姨娘与萧让两人结百年之好。其次才说了熠航的近况。

她知道,自己写这样的两封长信固然很耗时,他们看起来也要用去不少时间。可是没办法,这样的来往,只能用最稳妥的方式。习惯了就好了。

随后,她与霍天北主动谈起安姨娘,“有才有貌的一个女孩子,日后情形安稳了,你能不能让我给她安排个好去处?”

霍天北就笑,“这件事交给你自然最好。我倒是想过,却实在不耐烦像给嫣儿选人一般安置她。你慢慢斟酌,给她递个话让她心安也无妨。说起来,她在这府中无所求,留下来虚度一生,的确是委屈了她。”

顾云筝得了这样的答复,自然是满心欢喜,只担心萧让又要做一次无情人,每日里眼巴巴地等着表兄弟二人的回信。

收到两人的回信,已近腊月下旬。

萧让竟也如她一般,似老友一般谈起近来诸事进展,说很顺利,如今他在军中已在慢慢树立威信。至于云文渊的事,他说自己已知原由,她若是实在想知道,来日相见时,他会亲口告诉她。谈起熠航,说已将字帖、画作转给云笛看,他们明白,这些都是她与霍天北的功劳。末了还语气轻快地恭喜她,要她万事谨慎,切不可伤及胎儿。一封信只字未提安姨娘。或许是不知从何说起吧?她也只能这样猜测。

云笛的回信客气有礼,言辞诚挚,亦是着重说了安姨娘几句,请她多照顾几分,说萧让对安姨娘不同于别人,若是可能,他这个局外人是分外盼望两人休得圆满的。只是,若要盼那一日,要等云家昭雪之后,萧让究竟能不能娶妻,还是未知。对于熠航的进步,自然也是满心欢喜,连连道谢。

得到的这般回复,自然不如顾云筝料想的那般乐观。亦是明白,这事情她偷偷地乐观一下就行了,要操办起来,定要费很大一番周折。幸好不需心急,距稳定的时日还很远,时间还长的很,她不妨慢慢打算、慢慢摸清萧让的心思。

想让萧让余生好好儿的,想让他身边有一个聪慧的一心为他的女子与他相伴。

想要他过得比自己圆满,如此才心安。

**

小年前一日,霍府已是张灯结彩,处处洋溢着年节时的喜庆。

霍天北一早如常出门,却是没过多久就回来了,面色沉凝。

顾云筝很少见他这样,不由紧张起来,“出什么事了么?”

霍天北握住了她的手,“宣国公府出事了。”说出出什么事之前,安抚地拍着她的背部,“你要跟我保证,你不会为此伤神。”

顾云筝郑重点头,“我也不是经不起事的,你只管说。”

霍天北这才缓声道:“今日一大早,舅舅、舅母先后辞世。”

顾云筝惊愕,随即静静地看着他。

霍天北点一点头,“二老走了。”

“怎么会这样?”顾云筝喃喃地道。她想起了宣国公要她保管的那些留给章嫣的钱财,不由心酸难忍。是不是莫名的直觉所致,才让宣国公有了这番准备?

“舅舅突发疾病,摔倒在地,几息便去世了。舅母守着舅舅,没有多久,呕了几口血,也走了。”霍天北用力握紧她的手,“阿娆,别慌,我们还要前去舅舅家中,送他们一程。”

“是,我知道。”顾云筝梦游似的起身,唤堇竹帮自己更衣,随后让春桃、连翘留在府中照看,带上堇竹、李妈妈和几名得力的管事妈妈,动身去往宣国公府。

**

章嫣守在章夫人榻前,握着母亲的手,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无声的哭着。

早就料到会与母亲有天人永隔的一日,却没想过会是这般情形。

早就想过,父亲离世的时候,她应该是毫无感触,可此刻分明与想象大相径庭。

要到此刻才知,母亲对父亲是这般在意,以往的不睦、争执,皆因那份入骨的在意而起。

同年同月同日辞世。父母到头来,竟是以这般方式离开她。

一点儿先兆都没有。

父亲不在了,母亲便也病发离世。

为何如此?

难道她在母亲心头的分量还不如父亲么?

她知道,自己这是怨天尤人了。离去,又何尝不是母亲的解脱。母亲每日里承受的病体带来的折磨,她比谁都明白。

只是,总是自私地想让母亲多陪伴自己一段时日,便是再痛再累,也不想面对失去母亲的情形。

母亲的手犹有余温,很柔软,由她握着。不是她以为的人死之后便周身冰冷。

多希望母亲下一刻就能醒来,愿付出任何代价,只要母亲醒来。

一只温暖的手落在她肩头,带着镇定,有着安抚的力量。

章嫣惶然转头,看到了顾云筝,“表嫂……”

顾云筝满目怜惜、伤痛,都是因章嫣而起,她不知如何安慰,手下落,握住了章嫣的手,“嫣儿,你还有我们。”

章嫣轻轻环住顾云筝,把脸埋在她怀里,轻声抽泣起来,“怎么会这样?表嫂,怎么会这样的?前两日我过来,他们都还好好儿的……”

谁又不希望这是一场噩梦,可这偏偏是真的。

顾云筝知道失去双亲是个什么滋味,她完全明白章嫣此刻的伤痛有多深。也正因为明白,才说不出安慰的话。她连自己都安慰不了,又如何能安慰章嫣。她能给章嫣的,只有一个轻轻的拥抱,一句“你还有我们”。

**

小殓、大殓期间,顾云筝与郁江南、霍天北全权打理,将每一桩事细细交待下去,宣国公府虽然没了主事的人,一切还是有条不紊的进行下去,前来吊唁的官员及内眷甚众,京城中无人不知。

宣国公与章夫人停灵四十九天。

头七前一日,顾云筝将宣国公要自己保管的两匣子财物交给章嫣,细说了原由。她知道,这兴许有些残酷,可这是章嫣应该知道的。

最起码,章嫣应该了解,她一段时日不论违心还是真心的孝敬,她的父亲已经放到了心里,而且为她来日做了安排,怕她的日子过得不安稳。

她想,宣国公若在天有灵,希望他的女儿在这时候对他有一点释怀,对他的怨恨消散。

人死大于天,所有的是非都该过去了。

章嫣捧着两匣子东西,泪如雨下。

这泪水,是第一次为她的父亲而掉落。

她的父亲,是母亲爱恨交加一辈子的人,是在去世前为她精打细算的人。

她还来不及回报,便已失去。

她需要一个支撑,伏在顾云筝怀里,失声恸哭。

**

这一年的春节,顾云筝与霍天北长时间留在宣国公府,丝毫也无春节该有的欢喜。

完全出乎意料的一场变故。可尘世自来如此,欢喜有因可寻,变故总是猝不及防。

幸好,章嫣还有郁江南。郁江南,那个有担当的男子,一面宽慰着发妻,一面将丧事办得隆重风光。

他娶章嫣,不是为了宣国公府的门第。可宣国公府出事了,他是因着章嫣,尽心竭力地打点一切,事无巨细。

懂事的熠航感受到霍天北与顾云筝心绪黯然,也看出了郁江南、章嫣的悲伤,偶尔与安姨娘、连翘说道:“三伯父、三伯父很伤心,怎么才能让他们高兴一点呢?他们高兴了,四叔四婶也就高兴起来了吧?”

安姨娘与连翘每每听到,都是险些落泪。这品性良善的孩子,若是再大一些,就能完全晓得自己曾经历过什么,就不会将这点他人的伤痛放在心底了。可也幸好如此,他在懵懂时经历了所有的生离死别,能够慢慢遗忘,能够保有那份纯良。

二月初,宣国公与章夫人出殡。

这件事了了之后,顾云筝每每念及章嫣,总是郁郁寡欢,却还要尽力让自己心绪平宁。章嫣是她在意的,孩子也是她在意的。

霍天北与她的想法一致,总是尽量抽出多一些的时间陪着她。

这晚,他想起已太久没给她把过脉了,手就落在她皓腕。

顾云筝也就不动,只是静静等着。好半晌,他才说道:“阿娆啊,我们要是添一对儿双生子,你觉得怎样?”

“不好不好,那可不好。”顾云筝连连摇头,“双生子不吉利。”

“什么不吉利。是大多数女子身子孱弱,怀了双生子也不能安稳生下来。你又不同,不会像那些女子一般撑不住。现在你身子情况很好。”

“那也不行。”顾云筝道,“若是生一对儿龙凤胎或是两个女儿还好,若是生两个男孩子,头疼的时候可就多了。不好不好。”

霍天北嘴角一抽,有点儿扫兴。就知道她会这么说,她也真就这么说了。真的,太扫兴了。

顾云筝的脑筋已转过弯来,“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不会吧?!”她想坐起来。

霍天北笑着将她揽紧,“怎么就不会了?还有什么事是我家阿娆办不到的?”

“那是龙凤胎还是双生的男孩儿女孩儿?”顾云筝继续无意识的打击霍天北,全无喜色,紧张兮兮。

霍天北无奈的就差挠头叫苦了,“这是多大的好事?你这话怎么就让我听着这么别扭呢?”

“你有什么好别扭的?”顾云筝比他理智,细细地给他说出自己的分析,“若是两个男孩儿,日后你的爵位给谁不给谁?你难道没听说过吗?有些心胸狭窄的人家,是要一个留一个,多不讲理多残忍!你要是敢打那种主意,我可不依!可我要真生了两个儿子,你就得好好儿的给他们谋划了,不偏不倚才好,否则我可不答应。自然,最好还是生龙凤胎。那样的话,我就一劳永逸了,一下子就儿女双全,多好。”

霍天北笑起来,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她逗的。

“我说的又不是天书,这可都是事实,你笑什么笑?”顾云筝没好气,拧了拧他挺秀的鼻梁。

“不管是怎样,我都对他们一视同仁,行不行?我看你这脉象,应该是龙凤胎,或者是两个女儿。这是多好的事,你给我高兴点儿。”霍天北到这时,也只能用这种话骗她了,否则真怕她多思多虑。

顾云筝摆一摆手,“那就龙凤胎吧。我可不希望是两个女儿,一劳永逸就行了,不然生完这次还要继续生儿子,太麻烦了。”

霍天北嘴角又抽了抽,她怎么就不能说几句顺耳的话呢?头疼死。

**

春日里,霍天北与叶松商量了皇上之后,指派了几名昔日霍天北麾下得力的将领去往南疆附近,率兵严防。

他为何如此,顾云筝心知肚明——安家以全部财力支持萧让与云笛的事,他已知晓。可他待她一如既往,不曾提过半句。

她理解,所以不埋怨不责怪,正如他可能猜到这事与她、安姨娘有关却不责问一样。

权势当前,没有太多的人情可讲。更何况,霍天北善待熠航,在一定程度上支持萧让云笛,只是看在她的父亲的恩情上。

他要报答的话,只善待抚养熠航一样就已足够,所以在别的事情上,他要防止萧让、云笛来日成为他的隐患。毕竟,萧让、云笛联手唱的这一出戏可谓惊天,皇上不知道,他却知道。他不想养虎为患,在一定程度上纵容,也在一定界限内防患于未然。

这自然只能让陆骞、顾云筝、蒋晨东这些人心惊。

唯有顾云筝相信萧让、云笛能与他抗衡,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让他妥协。

陆骞、蒋晨东却不能这么想,因为不了解,不再了解霍天北,也无从了解他们眼中的萧言、云笛、袁江等人。

顾云筝待产的日子里,不时从燕袭口中得知外面发生的闹剧或是争斗:

蒋晨东与景宁公主如今完全处于你玩儿你的、我玩儿我的这种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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