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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中的朱砂痣-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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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皱了皱眉,依稀觉得有所不妥,推开苻清流的身子对着他认真的说道:“现在那些士兵也知道了此处,你的身份还如何隐瞒?”
“我已打算离开这里。”苻清流有些颓然的对我说道:“我家与梁家之间的血海深仇,我查了这些年,总觉得其中有些不妥。更何况,只要你愿意同我离开,就像你说的一般,我的家人也不会希望我成为报仇的工具。”
“那老徐怎么办?”我心里有些害怕苻清流的付出,努力找着各种理由,“日旭有权利知道所有的一切,我们不能这般莫名。”
“呵呵……”苻清流冷笑了几声,从地上站起,自怀中掏出了两封信笺扔在我的面前,“梁日旭给了你两封信,你仔细瞧瞧。不要辜负了他的一片好心。”
我垂头看着地上的信笺,“休书”两个嗔目大字让我瘫坐在地上,眼泪不自觉地从眼眶中打转落下,嘴角扯出弧度勉强支撑着从地上站起,一步步从苻清流面前退开,一字一顿地说道:“现在如你的心意了?你怎么不笑?对你父母说,你把梁家儿子的心剜了,你们的大仇得报了。”靠在供桌上,看着苻清流痛不欲生的眼神,心中已然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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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六章 绝笔(一)
我冷然看着苻清流,才发现自己把心中的痛苦都转嫁到他的身上,只瞧见苻清流满脸的错愕,神色越发苍白。原来我只允许自己对日旭的冷漠,却容不得他人对他的丝毫伤害,而当日旭和苻清流一同摆在我的面前,孰轻孰重,心中已然清楚自己的一切,神色更是绝然,语气也不似往常,随即出口便伤人:“苻大人原来是瞧准了在官场上动不了梁家分毫,所以便使了这分离之策,果然是妙,果然是让梁家的人痛不如生,如果苻大人此刻在皇上面前参上一本,说这御赐的姻缘被日旭一纸休去了,岂不是正巧把一个欺君之罪,满门抄斩还给梁家?”我这个人最厉害的是一张嘴,最弱的便是对自己的明白,希望此刻还不晚。
“白月华,你疯了不是?”苻清流走上几步,布满红丝的眼睛死死的看着我,却被我眼角飘出的嘲讽眼神抵了回去,“我所作的一切在你看来就是一个局?果然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既然下定决心要硬下心肠,自然有的是法子做绝。脸上依旧是奇怪的笑,转身对着供桌盈盈跪下,口中更是装腔作势地说道:“梁家白氏向刘家各位下跪赔罪,恭喜各位大仇得报,九泉下也可以瞑目,早日转世投胎,莫要……”
刚说完一半,苻清流便冲到我的面前一把拉我起身,浑身上下瑟瑟发抖,连话都有些说不完整:“你……这是……为什么?”一只手越握越紧,仿佛要折断了我的手臂。
我强压住手臂的疼痛,努力咬着自己的嘴唇,努力眼眶中的眼水不落下来,开口又说道:“原本我还有些奇怪,见惯了明妃娘娘的盈柔善感,纤纤玉容,身旁又有莞莞这般媚颜娇骨的绝色,怎会瞧得上我这种庸俗之人。原来机关算尽,为的就是今天。该问为什么的应该是我吧?”苻清流另一只手猛然抬起,显然是气极无法自控。我笑了几声,脸自然地往他手边扬去。身子被重重推了出去,撞上门栏后又不稳地退了几步出了小屋,终究坐在了地上,远处飘来苻清流重重的呼吸声和咬牙切齿的话语:“你这样子的人不配留在这间屋中。”
我大赖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重新踏回屋中,俯身拾起日旭的两封信笺,抬头一笑:“不用你赶,拿了这信我便走。”转过身子,猛抠自己的掌心,只是浑身上下疼得发酸。
“你已是梁家的弃妇,还能去何处?”苻清流的话中还是隐约透着不忍心,“你刚才是不是因为梁日旭而情绪失了控?”我是不是应该再狠心推上一把?
跨出小屋,暗生迎面抱住我的腿,脸色有些不好的缠绕道:“姐姐要去哪里?”
“暗生,你是想随姐姐一同走,还是留在这里与苻大人在一起?”我希望暗生可以自己选择将来,“随着姐姐,暗生可能会吃很多的苦,将来也许还会没有饭吃;苻大人也是暗生父亲的同窗好友,暗生随着苻大人一辈子衣食无忧,将来更是飞黄腾达。”我去意已决,不如断了苻清流的念头,将来报仇也好,又或者远走他乡,他可以不为了我再牵肠挂肚。
暗生抱着我的手没有丝毫的松动,不乐意地说道:“姐姐,我要去找梁元帅。”日旭浑身上下果然透出一种吸引人的气质,无论何人,只要与他相处过,或为他的自信,或为他的豁达,又或为他的勇猛,所折服。“
“暗生,梁元帅不要姐姐了。”我蹲下身子紧紧抱住暗生瘦弱的身子,眼泪不禁决堤,委屈地说道:“梁元帅扔下姐姐一个人,去了战场。”日旭,你究竟是怎样的心情?
“梁元帅答应,过些时日就来接姐姐和暗生的,就在姐姐睡着的时候,梁元帅亲口对暗生说的。”我愕然,日旭既然答应了,哪怕对方是孩子,都绝不会失信,“姐姐和我一起等上一天,如果梁元帅还不来,暗生和姐姐一同去找他,问问他为什么骗人。”暗生学着大人的模样在我的背上轻轻拍着,我的心情也随之好转了许多。
“嗯,我们一同等。”不敢看苻清流的神色,推开暗生,我默默地走到一旁的石碓边坐了下来,我知道自己需要冷静下来。只是眼前灰色调的一切让人的心也不由得往下沉,觉不得四周的寒风呼啸,也听不见暗生和苻清流之间你来我往的有趣对话。
从怀中掏出那两封信笺,不似之前在苻清流面前的洒脱,此刻手颤抖得连信笺都滑落在地上。“休书”这两个黑色的大字就草草把我和日旭之间所有的一切勾销殆尽,我不甘,我恨。无力去打开这封结束一切的信笺,任由它落在地上,哪怕随风吹走。
早已习惯般地掏出挂在颈脖上的香袋,我心情轻松了许多,不自觉地从中掏出两张宣纸。三月已过,我该看的应该是日旭之前留下的信。
“吾妻,保重。三月将近,吾定归,勿念。”第三个月的纸上,尽只留了这草草几字,读来却弥足珍贵,心中升起一股暖意,尽把满眼的雾气溶成眼泪。
笑了笑摊开三月过后的第四封信,原本以为是无用的,此刻却才觉得原来一切都早有安排,原来一切的努力只为了今日坐在寒山之角,读着日旭写给我的亲笔信:
“望吾妻不用读这封信,虽吾比之前几封更用尽心思。
三个月已过,吾未获胜而归,此刻必然粮尽,后无退路。吾妻在家中,是否终日以泪洗面,为夫担惊受怕?亦或是,吾此刻已马革裹尸,留下吾妻一人尝尽人世间无边孤寂。
吾曾为生于梁家无比荣耀,然,自吾妻嫁入,吾曾常常痛恨己之身世与权势。犹记得,吾妻曾希冀游遍天南地北。如吾得生,归来之日,吾卸甲归田,随吾妻天涯海角;如吾无法归来,魂魄亦必越过万水千山,护吾妻随意人间。然,夫望吾妻恣意人生,勿归束于礼教,携知己共此后一生,夫亦安然眠于地下。夫妻情深,切忌切忌。”
仔细瞧去,这一纸绝笔信上,几字已然化开,日旭当时的心境就在我的眼前,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原来他早已打算为我卸下这一身重担。原先的默默落泪,此刻早已换作了失声痛哭,我执迷不悟用尽一切追求的,原来就在身旁。我因为那个故事,那么小心地不去忽略周遭的一切,一己执念原来便是宝相寺方丈所说的勉强,原来我一直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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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六章 绝笔(二)
人说到了最伤心时流不出眼泪,可是我却兀自在这山顶处流不尽的泪水,冷冽的寒风吹干后,脸颊上又挂上了新的泪痕,看着周遭起起伏伏的山峦,心中有着一跃而下的冲动。天色渐渐昏暗下来,在山峰交错的低谷边,一轮暗红的炎日缓缓下落,失了踪影。耳边响起一曲婉转凄凉的琴声,激荡着我的心弦。在摆满全家牌位的避世小屋中,苻清流抚着着一曲悲歌,犹如杜鹃啼血,声嘶力竭;而在山巅,伴着落日望着远处河山的我,肝肠寸断;那远处无法预见的战场上,日旭是否忘情弃爱,置生死于度外。
明月当空,华美的月光却照得我无比凄凉,明了一切后怎能在此无望地等待日旭恍然大悟后的折返?战场凶险,而了无牵挂的日旭必然身先士卒,又或者全然放弃了生的念头;日旭思虑周全,怎么会想不到休去御赐姻缘,会招来满门杀身之祸?
我心念一转,豁然起身往小屋中走去。大屋中没有点灯,只有内屋中透出一些光亮,暗生正一个人独自吃着桌上的饭菜,而内屋这微弱的光芒正映射在大屋正中专心抚琴的苻清流身上,一袭背影孑然,和着琴声莞尔有些颤动。
“苻大人,日旭是否已知这南朝奸细是何人?”我突然出现的声音,与这低沉的琴声格格不入,“奸细曝露之时便是梁家全门获罪之刻,所以一直休书和向苻大人的托付保的是我的性命和后生的安乐。”日旭的性子我是了解的,哪怕他误会了我与苻清流之间有着别样的情愫,也必追寻到底与我坦然面对。相托终身的我们再无任何隐瞒,这是我们的信诺。
琴声突然曲折而上,金戈交错,苻清流凄然的低沉之声缓缓响起:“果然夫妻情深,心有灵犀。是我妄作小人,无端应承了梁日旭的托付,也高估了自己在你心中的位置。”琴声自高啸转入低鸣,苻清流的声音也越发高扬起来,强压着自己的颤动:“奸细是何人,梁日旭还料不到,但他的确是因为担心梁家的未来才放你自由。”低鸣之后的琴音再次慢慢升起,一个铿锵之音后嘎然而止。黑暗中,苻清流的背影没有丝毫的动作,仿佛已定在那里。
“我此刻便下山回梁家。”我缓缓说出了自己的打算,“那封休书我亲自还回去给梁日旭。”
“去便去了,何必在此惺惺作态?”苻清流的语调一紧,随即又提声说道:“夫妻两个果然是想象,一般的装模作样。一封休书,一个信物,原来只是逼得你看清楚自己。原以为最了解你的人是我,却料不到原来还是梁日旭明白你。”苻清流果然是断了念头吗?
“苻大人恢复了往日的伶牙俐齿,月华就放心了。”我有些欣慰地说道,“他日月华一定与日旭道明苻大人与梁家之间的恩仇,让日旭给大人一个交代。如果大人觉得还不解恨,就请打起精神,把满腔的愤恨还给月华就好。”此刻虽然对苻清流有着万千抱憾,却流不出一滴眼泪。只希望他能好好的,哪怕重拾仇恨,雷厉风行地对付梁家,也好过他万念俱灰。
苻清流没有说任何的话,停下的琴声再次想起,只是原本的哀婉曲折此刻化为了狂风暴雨,惊得人心肃然。他能恨,总比他心死,要好上一些。
无颜踏入这刘家的供堂,我唤了暗生,便拖着他的手直接往山下而去。沿途重新掏出日旭让苻清流转交给我的两封信件,仔细摸了摸,另一封中似乎是一件东西,犹豫后还是打了开来,倒入掌心,原来是出征前我送与日旭的那只香袋。日旭果然是打定了主意,想彻底断了我的想念,也断了自己的思念,隐然觉得有些不对,打开来仔细瞧瞧,莞尔笑了笑,香袋中的结发之丝不见了,日旭终究还是舍不得,随身带着。
“姐姐,不是说要等上一天,怎么那么黑还要下山?”暗生嘟着嘴说道,显然对刚才吃得正香时被我拉了就走而感到有些不乐意。
我拉了拉他的手,耐心地说道:“梁元帅就在不远的地方等着姐姐,我们这就去找他。”
虽然是这样说,但是日旭如今的一切,我都一无所知,只能先回了梁府再作打算,只是如果府中之人都知道日旭写下休书,我是否还能进门?
这条路,曾经我也走过,只是前次的我,茫然不知;此刻的我,心境却明了。归心似箭,却被挡在了城门之外。战事已紧急到对进出都城的人都要盘查清楚才能放行吗?
“何方人氏?为何入城?”一个守城的士兵一根棍子拦在我的身前。
我客气地说道:“奴家是梁日旭元帅的夫人。”暗生有些害怕地躲在我的身后。
“梁夫人?”那个士兵上下打量着我,狐疑地说道:“有何证明?”
我一如既往地想伸手去摸头上的发簪,空空如也,才想起那只日月发簪早已化为碎片,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位小哥,可否随我去梁府,这样便知道我的身份是否为真。”可那士兵一把推我到旁,开始盘查后面进城人员。我真是糊涂过头了,为何要说自己是梁夫人,只需随便说过可靠的身份说不定就能安然入城了。
“今日有否可以之人?”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城门边想起,我如获至宝的循声走去,果然是一同送粮的杨童威,此刻正是这城防的督令官。
“杨大人,还认得我吗?”我小心地询问道,满脸的希望。
杨童威一脸的惊奇,说道:“梁元帅说夫人到了幽静之所休养箭伤,怎么此刻出现在这里?”
“杨大人,我可以进城吗?”我一边说道,一边往城门处走去,那些士兵听到杨童威对我的称呼和态度,都纷纷让出了路,“一些后话,我他日必向杨大人解释。此刻我赶着回府。”杨童威习惯的奉承,我顾不得搭理,直接拦了一辆马车,往梁府飞驰而去。
平管家出来开门时的诧异以及丝毫都没有亏欠的礼数,可见日旭把休书的事情依旧瞒着。偷偷抹着眼泪,平管家在我还没有踏进门起,就一直语无伦次:“少夫人回来了就好……怎么好好的会中箭……你的身体恢复了真好……我真的很高兴。”
“平管家,看到你真好。”我从心中欢喜开来,却在回头的刹那神色苍凉,梁府门外的街角处,一条瘦长的人影拖向远处,融入了这夜色之中。我在犹豫不得,帮着下人一同关上了厚重的府门,把那拳拳深情关在了梁府之外。该断了,已经拖得太晚了。
“姐姐,苻大人好像在门外,刚才苻大人好像一直在我们身后。”暗生扯着我的衣袖说道。
“暗生看错了。”我一把拉过他,随着平管家往春晖园走去。他应该能明白了,虽然太晚而残酷,但是总比到最后的以为达成希望之时才发现不过是一场空,要来得好些吧。
梁府中,仆人依旧,只是烟雨楼中灯火暗着,人来人往间也没有了往日的热闹。
“月华见过婆婆,舅舅。”我踏入春晖园的大堂,对着早已站着的婆婆和舅舅拂身行礼。
婆婆一把扶住我,言辞关怀连连:“日旭那日匆匆回家,我只听说你身中利箭,去了别处静养。怎么一个人风尘仆仆地回来了?伤都好了?让我仔细瞧瞧。”
我拉着婆婆坐下,来不及细说这一路的曲折,只是略微带过:“有梁家的白玉膏,我自然好得快,夫君不过是过于忧心所以才说得严重了。婆婆切勿挂在心上。”
“以前没有发现你这个孩子的好,以后一定要好好待你。”婆婆捂着我的手,感慨地说道,神色是往日对着日旭和日照的慈爱模样。
我赶忙问道:“夫君和日照可是去了前线?如今的情况似乎十分凶险,连都城的城门都检查得十分严格。”婆婆神色忧愁,说不出话。
舅舅在一旁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走了没有多久,南朝便起兵北上。日旭明明都布置妥当,不知为何,他们这一路犹如神助,每战必胜。连破六城,已到了都城面前的许都。日照和严军师见情况不妙,一来快马通知了远在嘉陵关外的日旭,二来便是由日照和严军师直接去许都守城。许都是都城的屏障,许都一破,武朝危矣。”
“夫君可以回了回家即刻又去了许都?”我没有料到南朝的军队来得那么快,快到日旭来不及抓出这个南朝的奸细,只能去前线挡住这海潮般的攻击。
“原本日旭可以坐阵都城,许都有日照和严军师,全军又狭退羌族之勇,足可以拦住南朝连胜的气势。”婆婆神色一变,厉声说道:“只是消息传来,南朝的先锋原来是那个享尽我们梁家恩德的孙朝良,日旭便心事重重地去了许都。”
怎么会是朝良?那个与日照情同兄弟的朝良,那个我豁出性命相救的朝良,此刻正领着南朝的千军万马攻打这武朝的城池。
“婆婆,我要去许都。”我虽然脸上有着哀求,但是语气却坚定。
婆婆伸手揽来我脸上的碎发,说道:“我们梁家的媳妇都是好样的。日照去许都的时候,梅兰也不顾一切地去了。我也不好拦你,小心就好。”
梅兰,也去了许都?我心跳停了一拍,隐约觉得其中有着很多的巧合。我要快些见到日旭,与他一同面对所有的一切。我的心已定,便不会再有任何的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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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七章 相拥(一)
此刻,坐在元宝赶得飞快的马车上,我第一次有些恨自己平日的懒散,如果早日学会骑马,一日不到便可到许都,如今花了一天一夜才到了许都的地界。心念稍转,想起骑马的女子,不由得有些慌神。梅兰似乎会骑马,也会射箭。一个文官的女儿会这些,是不是有些奇怪呢?我用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一直想着奸细的事情,都有些草木皆兵了。如今,日旭去了许都,有了防备的他,一定可以拦住如狼似虎的南朝军队。此刻,最难受的一定是日照,南朝的军队长驱直入他却没有丝毫的办法,而昔日的好友又成了敌方的先锋。其实,日照没有丝毫的不足,只是这个输了气势和先机的仗本就没法子打。
“元宝,日照少爷前些日子都是在哪里商量军机要事的?”我隔着车帘小心地问道。
元宝哈了一口气,大声地说道:“还不是烟雨楼,严军师也几乎住在了烟雨楼,二少夫人还常常送饭菜去。再过五天就是新年了,希望大少爷可以打胜仗给全国的百姓一个喜气。”又是一年除夕,只是我们不可能如去年一般,全家围坐在圆桌旁心无旁鹫地吃上一顿团圆饭。只盼望,日旭和日照两兄弟可以联手给天下百姓一个安稳的新年。
“元宝,我不在的日子,都是些什么人在烟雨楼走动伺候?”我借机会打听着,虽然日旭和苻清流都没有办法抓出这个奸细,但是我却不甘心就此放弃。
“少夫人,你莫要着了凉。”元宝把帘子小心地掖了掖,手上的鞭子往前方的马匹身上甩去,马车压过一块石子,“烟雨楼不是我们这些下人可以去的。除了平管家稍去作打扫外,都是二少夫人亲力亲为。少夫人,说了你不要不开心,二少夫人比起您,可要勤快了许多。”这两个至关重要的人,都有着不可推卸的嫌疑。只是俺婆婆的话,日照和严军师去了许都之后,南朝的军队依旧势如破竹,那奸细极有可能一同前去。梅兰?我不敢去想这个结果。还有一个可能,便是梅兰身边的贴身丫头。
“少夫人,已经能看见许都的城墙和大少爷的帅旗了。”元宝的声音有些兴奋,有些结巴地说道:“少夫人刚嫁入梁家的时候,我们人人都觉得少夫人是坏人。可是,偏偏每次梁家最危难的时候,都是少夫人站在大少爷身旁。我们对不起少夫人……”
“因为觉得我是苻清流那边的人,可是?”我并不介意地问道,可是苻清流三个字一出口,原本平静的心再次汹涌开来。他,现在可好?他,是恨我的吧?为什么还要送我到梁府的门前,月光下他的脸看得十分真切,满眼的期待,似乎等着奇迹的出现,换来的却是我干脆的闭门,那一刻我仿佛听见一颗心碎落满地的清脆声。
“何人闯关入城?”一个火爆的大嗓门拦住了我们的马车,却让人不由得放下心来。
我掀开帘子笑了笑,言辞轻快地说道:“赵将军,别来无恙,这嗓门还是一样的响亮。”
“夫人……”赵勇双眼瞪如铜铃,咧嘴对这一笑过后转头对着赶车的元宝吼道:“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把夫人载到这么危险的地方?除了差池,我们怎么向元帅交待?”
我掀开帘子,扶着元宝的手下了马车,对着赵勇一拂身,神色愧疚地说道:“不甘元宝的事情,又是我这个不识趣的女子,想来这许都见将军一面,还望赵将军多多包涵。”
赵勇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头,笑呵呵地说道:“夫人来了才好。三日前交战,那个杀千刀的孙朝良,一箭射在将军的手臂上。我们多人都劝将军好好休息,可是他却一日三次在城墙巡视,不肯缺了任何一次。我和严军师、日照都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劝说。”赵勇这个平时大大咧咧的人,难道也有了不敢上前的事情?
“将军连严军师的话也不听了?”我抬眉问道,果然是不顾忌自己的身子了,“将军手上的箭伤如何?可用药了?”日旭不想看到梁家因为奸细的事情而毁了,所以打算战死沙场?
“已经上了白玉膏,可是不好好休息,伤口怎么会收?”赵勇向外移了移身子,示意我随他一同进城,“将军好像和自己有些过不去,场场对阵都一定要亲自去。”
我的心不住地往下沉,一个曾经自信而纵览全局的元帅,此刻却失了方寸。
“夫人随我上城楼,将军正在城楼上巡视。”赵勇对着城门周围的将士一一点头后,指着一条盘旋的石阶对着我客气地说道:“夫人,你要好好劝劝将军。我们全军上下都指望你了。”
“赵勇,你曾经是不相信我的。”我并不是为难这个直爽的男子,而是想了解这些与日旭出生入死的兄弟,“如今,却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好吗?”
“我赵勇不过一介莽夫,夫人不要放在心上。”赵勇忽然停下了脚步,对着我深深一拜,“将军对夫人的深情和依赖,我们全军上下都看得到。夫人要赵勇跪下赔罪,赵勇也绝不皱一下眉。”说完,一双眼睛瞧着我的神色。
我双手扶着这个戎马一生的男人,抱歉地说道:“是月华心眼小了,赵将军切勿见怪。我们这就去见将军,如果将军一意孤行,那么月华就陪着将军共赴黄泉。”
“夫人……”赵勇唤了一声,重新踏上那高高的石阶,“夫人一个女子也可以这般坦然面对生死,让我们这些大男子汗颜。夫人在阵前的勇敢,我们全军上下都无不佩服。”
“赵将军,月华不过一介女流,不曾为国家做出任何的贡献。”我无言应对这个铁铮铮的汉子,“那么多的将士,上有老下有小,心中有着对生的眷恋,那是自然。而我除了将军,还有何人会挂念?对月华来说,死又何惧?”何人会牵挂?会有人牵挂的,只是,我对他有愧。
赵勇神色有些凄凉,不再言语地走在我的身前,两个人默默走在并不长的石阶上,蜿蜒的碎石路犹如我不明的心情,日旭见到我会是怎样的神情?我们两个人除了战场上匆匆的几言,再无多言,只有那出征前的几封信件和那一封休书。
“元帅巡视到了何处?”登上了城楼,赵勇问着守在石阶旁的士兵。我扫视着许都之外,隐约瞧见远处,连绵不绝的营帐依山而搭,那便是南朝的六万大军吗?比起羌族那多而杂乱的营帐,南朝的军队显然治军严谨有序。
“夫人,随我来。将军就在前面。”赵勇对着我唤道,指了指城楼远处的转角,“将军正在看石块的储备。夫人,南朝的军队比羌族的要强上许多吧?”
我笑了笑跟上赵勇的步子,安抚他说道:“可是将军的军队比南朝的又强上了许多。”
赵勇安心的对着我一笑,快步跑了上去大声地喊道:“将军,夫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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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七章 相拥(二)
我不敢跑上前去,怕日旭当众说已把我休了,他虽然一心待我,但是更不愿看到我出事。挪着沉重的步子,往着转角人群聚集之处踱去,一个个士兵看到我都露出欣慰的笑容。你是他们心中独一无二的元帅夫人,苻清流曾经这样形容过。我既然选择了与日旭相携,此刻还犹豫什么?如果他当众说休了我出梁家,我便从这城楼上一跃而下,做这城墙的固脚石。
“赵勇,吼什么?”日旭不同往日的沙哑声音传来,却瞧不见他的身影,“没瞧见我在巡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敌得过这些?”心往下一沉,果然是打定了主意的日旭,不似往常的柔情,一副冰冷的元帅模样。只是,心中一定痛得无以加复,所以才对赵勇说出这样的狠话,想让我知难而退。只是,你应该明白,我既然能到了许都,你的一切打算我岂有不明白的道理?
赵勇一个男人,此刻的面子有些挂不住,眨巴着眼睛朝我看来,只得恭敬地作揖说道:“禀报将军,梁夫人从都城日夜兼程赶来许都看望将军。夫人身子刚刚痊愈,请将军与夫人一同下城楼叙叙旧。”赵勇这个人,此刻也晓得往要害说。
那聚拢的一群人渐渐散开,在人群的尽头是神色疲倦的严丹,他对着我抱歉的一笑,这一笑满含着一个军人的无奈,他是觉得没有守住对我的承诺,让武朝陷入了如此尴尬的境地。他是一个刚出生孩童的父亲,此刻却不得不抛开家中的一切,奋战在战场之上。我摆了摆手,让他宽心。眼神挪到了人群的尽头,那个穿着铠甲背对着我的元帅身上。
“这里是军机要处,南朝随时都可能攻来。赵勇,你不是新兵,把她带上城楼来作何?”依旧没有转身看着我,日旭抬起左手挥了一挥,“带她回营地休息。”不愿意抬那只受伤的右手让我看着担心,我不是睁眼瞎,怎会瞧不见那绑在右手臂上有些触目的白色绷带。
“将军……”赵勇似乎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我出言拦住:“赵将军,你在前方带路。”隐约瞧见那铠甲下的身子晃动,眼帘垂下之际,正看见那拽紧的双拳。你这又是何苦?真的准备对我避而不见?“赵将军,麻烦你让人送一条毯子过来,我这肩膀有些酸疼。”故意在赵勇面前提高声音的说道,你应该会过问我的伤势吧?
“夫人,你的伤可是没有好?”赵勇不明白我的用意,却歪打正着的帮我用上了激将法。可是故意放慢的脚步,也没有等来从后赶上的人。
赵勇一路上嘀咕着想不通,匆匆把我送到日旭的帅帐后,便匆匆走开了。因为是守城的关系,日旭的帅帐就设在许都的都督府中,赵勇送我到的地方应该日旭平时休息的睡房。
满屋子都是日旭的味道,还夹杂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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