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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江山-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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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友。” 

“所求何事?” 

我想了想:“驱邪避凶除血煞,反正怎么平安怎么求。” 

老和尚又是一惊,徐了几口气,提笔欲写:“求多少?” 

我算了半天,道:“先来三十个吧。” 

老和尚手一抖,咳了两声,正色道:“施主,平安符要真心才能保得平安。你若拿出去买卖,便失了诚心。善哉善哉,我佛慈悲。” 

我忙道:“我是真心的,本来想求五十个,就是怕多了不灵。” 

老和尚望着我,摇头道:“迷途羔羊,望我佛点化,善哉善哉。” 

我苦笑说:“大师,我命里煞气重,所以想为认识的亲友都求一个,我认识的人虽不多,然而还要为日后可能认识的预备着,所以三十个是最少了。” 

楛璃神色一惊,转头望着我:“小茴,你这是什么话?” 

老和尚迟疑了半晌,道:“这三十个平安符啊,很是一番功夫,需要消耗我不少仙气,恐怕一时之间……” 

我即刻会意,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案上:“还望大师笑纳。” 

老和尚瞟了银子一眼:“钱财乃身外之物,善哉善哉。” 

我又掏出两锭银子放在案上:“还望大师真元大损后,好好补补。” 

老和尚看了银子一样,“仙气啊,乃是聚天地之精华,日月之灵气,所谓人乃万物之灵长……” 

我掏出一张银牌哦拍在案上:“你写是不写?!不写拉倒!” 

老和尚盯着银票,赞道:“施主心诚动天,老衲就是拼了这把老命,也在所不惜。”语罢即刻挥墨如舞,笔走神飞扬。 

楛璃目瞪口呆地望着老和尚,良久道:“你就是一江湖骗子。” 

老和尚脸皮极厚地笑道:“施主所言差矣,求福求的是心安。”说着望了我一眼,问:“是吧?” 

我点点头,叹口气:“又岂料世风江河日下,人心不古,善哉善哉。” 

写好的平安符折成三角状只有拇指大小。我回相府之后,将所求的平安符一一展开,捣腾一翻后,再折回原装,分放在事前让青桃缝好的三十个青缎桃纹小荷包中。 

翌日一早,爹与两位哥哥上朝前赶来西苑看我,我将五个荷包递给他们,笑说:“等下修泽亲自来,多出这两个,大哥帮我交给两位娘亲。” 

大哥叹了口气,“只怕她们醒来发现你走了,又要哭足一月。” 

二哥将荷包翻来覆去看了,笑道:“茴儿就送着荷包来打发二哥?” 

我连忙答说:“这荷包很珍贵,你千万不要丢了。” 

二哥拍拍我的脸,宠溺道:“茴儿送的礼物,二哥哪次不是好好珍藏着。“说着便将荷包与腰间的和田双鱼挂玉系在一处,笑着说:”这次寒碜了点,不过我可以随身带着。“ 

我点点头,又道:“大哥跟爹也赶快戴在身边。” 

他们愣了愣,一头雾水地望着我,随即无奈摇着头将荷包系在佩玉上。 

我展颜一笑,得意洋洋地说:“这荷包虽不是我缝的,但左下角名字,是我用红线一针针绣出来的。” 

爹等三人听了此言皆是大惊失色,忙拿起三娘的荷包一看,众人愣住,片刻失声笑了起来。 

大哥说:“挺好,辨认地出是谁,只是这字不成章法,不合规矩,若叫娘见了,定要气得吃不下饭。” 

二哥道:“我按娘若见了,知道这是茴儿绣的,定要思念得吃不下饭才对。” 

爹一边摇头一边摆手:“算了,茴儿没做过女红。” 

我无奈回道:“劳你们多念着我的好处行么?” 

“茴儿的好处……”爹沉声道,话没说完便更在喉间了。 

我连忙说:“爹你别哭,我明白,这字长得丑但特催泪,爹你等下还要上朝。” 

他点点头,声音哽咽:“我看这字就比你平日写得蝇头小楷传神多了。” 

“物依稀为贵。”二哥笑道,忽而朝我身后一望,拱手作揖:“这次又有劳李公子了。” 

14 

李辰檐站在熹微的晨光中,风过庭院飘叶,他的脸上有秋露的色泽,清毓淡泊。 

“照顾小姐是在下分内之事,还望二位公子放心。” 

大哥二哥会错意,听了“分内之事”相视一笑。爹却望了望我,神情淡然地说:“茴儿,一路要好好的。” 

话里有话说的是一路上,无论所遇何事,都要坚韧无畏。 

我点点头,他抬目望了望天色,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先走了。” 

天已经大亮,朝霞零碎的点缀于天际,轻薄如雾的秋光罩在庭院里,水榭楼阁不过是繁丽云烟。轻轻一触,就飘远了,如同时光与执念。 

“小怪可是舍不得了。”李辰檐道:“最近总发呆。” 

我说:“没有。”想了想又笑道:“当初说好的,想要出去看看天大地大,不求多福,但求无憾。” 

他听了笑起来:“你有的时候固执得要命。” 

我斜起嘴角嚣张点头,两人静了片刻,我又兀自念道:“小小江山国,轻轻缟紵衣。波光清作面,天势碧成围。岸蝶随人舞,沙鸥掠坐飞。此心兼此境,安得不忘机。” 

见他愣住,我问:“你曾经说最后一句可以改改,想好怎么改了么?” 

李辰檐移目望着庭院秋色,半晌淡淡回了句:“原诗好,还是不改了吧。” 

我心下一沉,不知为何负气地说:“我觉得改了好,此心兼此境,说得太笼统。”顿了顿,又道:“我不会作诗不懂格律,即便作了没你作得好,但我要自己改。” 

他愕然望着我,笑道:“傻小怪,诗句重在情景交融,格律是其次。” 

我明白,可是不知从何时起,当我想要努力融情入景时,总发现有道隔阂让我裹足不前。所以辰檐,其实最后这句诗,我也写不出。 

我无力朝他笑笑,说:“楛璃她们定然都起了。”便转身朝冬暖阁走去。 

等了片刻后,一群人皆已起身。待修泽过来,我让众人站定,一人分发了一个青缎桃纹小荷包,最后在毛球脖间也挂了一个。 

毛球“汪汪”叫了两声,用爪子刨了刨荷包,又兴奋地叫两声,甚是欢喜。 

修泽包弄着荷包,系在腰间:“姐可就奇怪了,你送我也就罢了。楛璃姐与逸然是要与你一道走的,为何人手一个?” 

我踮脚敲敲他的头:“你要是弄丢了,看我回来收拾你!” 

修泽也笑:“倒是姐出门一番,性情比以前内敛多了。” 

青桃与筷子闻言直点头:“是啊,这次回来一个月西苑竟然好端端的,连棵树苗都没折。” 

张立春关切地望着楛璃,问道:“璃妹看起心情不佳,可是有事?” 

楛璃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只把荷包递还给我,淡淡道:“我不要。” 

我愣了愣,“你说什么胡话呢?知道这小荷包多珍贵么?” 

楛璃道:“一百十五两银子三十个,我还是算得来。” 

见众人愕然地望着我,我连忙摆手:“不是不是,你们看,这上面有我亲手绣的名字,花了我好几个晚上。” 

话刚说出口,我心中忽道“不好”,所谓自掘坟墓,便是眼睁睁众人望着荷包目瞪口呆的表情,随即爆发出的一阵哄笑,连毛球也叫得欢喜雀跃。 

然而楛璃的表情还是淡淡的,她说:“前些日子你问我,最灵验的平安符,应当怎样做。” 

李辰檐听了此言,愣了片刻,将荷包夹在指间:“这荷包内是什么?” 

我忙答:“我随便放的香料,没什么没什么。” 

李辰檐冷然一笑,目光随即移到我的手上,顿时神色凝了起来。 

我心中一急,连忙将此二人拉进冬暖阁,砰一声把门一关,对楛璃道:“我几日心血,你要给我毁了不成?” 

屋中静默森然,只有袅袅轻烟攀上凝重的空气。阁中屏风上绣着几朵梨花,远景是梅落雪中。 

曾经修泽说这副画不合时宜,二哥便道:“岂知事高情已逐晓云空,不与梨花同梦?” 

我当时虽未曾在意,然而一向豪气地二哥与修泽却总觉此话虽高洁,但毕竟是追怀故人,是不吉利。过了两日,把冬暖阁两旁的春凉阁与秋梦阁改成了“红梅轩”与“夏荷居”。 

修泽说:“如此一来,荷与梅也可在同一时节平分秋色,这屏风里看梨咏梅怀古人也无伤大雅了。” 

其实诸多人多我用心良苦我都知道,因此我割破手指写了平安符,虽有些矫情,也不过求一份心安。人若真心待我,我也定然竭尽心力,不相辜负。 

楛璃的脸色依然黑得难看。李辰檐清淡又隐忍地望着我,“小茴,这种傻事,以后不要做了。” 

我赶忙点头。 

“答应我。” 

“我答应你。” 

他宛然一笑,将荷包系在腰间的湖岸玉旁,说:“以后我会好好带着的。这还是,小怪送我的第一份礼物。” 

我听了此言,心中不由有些涩苦。 

楛璃听了大怒:“李辰檐!你就怂恿她吧你,她这次滴血写符,以后指不定就干出些什么荒唐事!”说罢将符纸从荷包里取出,当着我的面撕个粉碎。 

纸屑纷纷扬扬飘落,我愣了片刻后笑了,夺过楛璃手里的荷包,将事先预备好的另一个平安符塞到里面:“就知道你会撕,给你备了俩。” 

楛璃瞠目结舌,气得手指抽搐:“你简直冥顽不灵!” 

李辰檐笑道:“别撕了,小怪拧起来你又不是不知道。” 

楛璃怒气冲冲地瞪着他:“你护短盲目,就知道小怪天小怪地,简直助纣为虐!” 

李辰檐又道:“下次若她再做傻事,伤了一指手指,我便割伤十指来陪她。”说罢,用扇子敲敲我的头:“傻小怪。” 

我愣愣地望着他,半晌问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他笑着说,眼中精光一闪,“莫非你想现在试试。” 

我连忙摇头,楛璃道:“这还差不多。”随即推开门,走了出去。 

楛璃走了两步,止住了。我跟李辰檐走了两步,也停住了。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波刚平,那波风起云涌。这世上的事,就没个消停时候。 

只见冬暖阁外,立着一行人,手里皆拿着展开的符纸,脸上阴雨密布。 

楛璃开心地笑了,李逸然的声音从来没有这样平淡冷经过,他道:“小茴姐,你好像欠我们一个解释。” 

等我一一认错,一一解释,一一哄骗,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了。这次毛球出乎意料的爽快,爪子一挥,拦在送行的众人前,耿直地叫了两声,蹲坐在廊檐下,朝我们点点头嘻嘻笑。 

我心里有些失落,仿佛期待着它能如往常一样粘着我,见我要走便伤心难过,假惺惺装可怜。 

很后来,青桃跟我说,我第一次离府,毛球整日发疯在相府中乱窜。我这一次离府,它不过时常陪着修泽练剑,每日在西苑周遭,我爱带着它玩的地方巡视几圈。 

而很久很久以后,我再一次离府,它摇头晃脑亦步亦趋地跟着已将戾气化为法力的我,远赴天涯。 

第六章北青萝(一) 

1 

姬州的知州府在津月城,青凉观在北面的桦辛镇。赶了几日路,我们一行人在津月城的一处客栈打尖,稍作休息。 

客栈名叫“雪梅”,两层的精致阁楼,进了里处才发现别有洞天。一楼的门帘后是偌大的院落,回廊水榭悠然静谧,院中有一个水池,结冰的水面映着冬日明晃晃的天际。几处六角亭中放着用膳的石桌。石桌下方的空心处有一个炭盆,供食客取暖。 

正值十月小阳春的天气,梅花初开,匝路亭亭艳,非时袅袅香。李辰檐说,此处梅花不过尔尔,等冬至节时,桦辛镇后的梅山一带,漫天遍野全是红梅,绽放在瑞雪中,红白交错煞是好看。 

张立春听了十分向往,连吟了几句咏梅的诗,最后还以“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收尾,连连摇头叹息。 

李逸然打趣道:“立春兄此刻若有一把我哥的山水扇,俨然一副落魄书生模样。” 

张立春摆摆手:“我等医者,不持血腥之物,辰檐兄弟的扇子是兵器。” 

李辰檐笑道:“改天送你一把真格的,上面提上‘香如故’。” 

张立春思索片刻,往随身行囊里翻找起来,竟真地掏出一把扇子:“辰檐兄弟字写得极好,不若为我提上‘悬壶济世’?” 

我噗嗤一声笑起来:“立春兄是王婆卖瓜呢。” 

“璃妹以为如何?” 

楛璃一向不喜欢璃妹这个称呼,说是太小家子气。彼时她正在喝茶,一口呷在嘴边,愣了片刻后,开始牛饮。 

天冷气寒,她加了一件对襟白袄,衬得微红的肤色奇好,倒比从前多了几分柔媚。 

张立春看傻了眼,轻声赞道:“璃妹若不说话,与闺秀也差不了几分了。” 

楛璃道:“承蒙抬举,我这辈子都与闺秀二字沾不上边儿。” 

李逸然点头附和:“别说楛璃姐了,我看小茴姐也没指望。” 

“你才多大,女人见过几个,就知道闺秀是什么模样了?”我戏谑他一句。 

李逸然眼光闪烁,忽道:“说到这个,我几年前见过一个,她是……” 

“逸然,菜凉了。”李辰檐夹了块萝卜放在李逸然碗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李逸然愣了愣,将口边的话收了回去。 

众人又埋头吃了一会儿,气氛清清冷冷的,只有桌下的炭盆劈啪作响。冷风吹过,我收紧衣襟搓了搓手,李逸然见了道:“小茴姐,我去前面帮你要个暖炉来。” 

说罢刚站起身,忽然声调一变,大叫道:“小茴姐快闪开!” 

只见李逸然一跃而起,抓住我的手腕后掠一步,一齐摔倒在亭子外边。亭中哐当一响,一把寸长的银白小刀斜插入地面,与我先前座位不过离了两寸。 

院外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不一会儿,一群劲装打手便出现在院落中,领头一人身着蓝缎绸衣,身披月白大氅,正是姬圆憨。 

见了我们,他的神情也有些诧异,朝前走了两步拱手道:“方才隔得远,见霍小姐身形酷似一人,手下误伤,还望见谅。” 

我回头看了看楛璃与李辰檐,见他二人均未有计较之意,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随即点点头道:“不碍事的。” 

然而姬圆憨的目光却凝起来,蓦地看向院角的水榭。园中静默,那一处却梅落如雨。花瓣在落地前忽然转了方向,利刃般嗖嗖向我们这边飞去。姬圆憨与身后的打手慌忙躲避。 

李辰檐开扇扬起一阵厉风,刮碎向我飞来的梅瓣,我与李逸然忙退回亭中。 

“好一招声东击西。”水榭中忽然传来爽朗的女声。 

姬圆憨淡笑起来:“玉娘果然在内。” 

我心中大惊,红晓镖局的玉娘? 

这时,水榭内袅袅婷婷走出一人,身姿婀娜,石榴色呢裙,外披朱红绣花短袄,容貌妍丽,眉间还点着金色花钿:“姬管家消息灵通,知道主人收了小茴姑娘做干女儿,若伤了她,必定会引我出来。” 

姬圆憨道:“不敢当,既然风和公子已然出关,红晓镖局与我姬家的过节自当一笔勾销,只是还望玉娘交出那二人,至此井水不犯河水。” 

玉娘冷笑一声:“如果不呢?” 

姬圆憨神色沉凝:“那姬某只好不客气了。”正要出手,忽听水榭里有人叫嚷了句:“男子汉大丈夫,何须一个娘们儿保护。”话音刚落,水榭里又跟出二人,竟是前些日子在龙望镇遇到的八字胡与络腮胡,二人见满院子打手,忽又有些怯懦:“我们与那位公子不过几分面缘,姬管家何必咄咄逼人?” 

姬圆憨笑得冷淡:“你们做了何好事难道不知?” 

八字胡愣了愣,忽然眼光在我等一行人身上扫了扫,咳了两声,大声道:“我二人只当他是英雄好汉,也未认出袭击他的打手是姬家的人,更未想到那张羊皮卷竟是贞元将军想夺走的契约,是不知者无罪啊。” 

此言一出,姬圆憨的神色顿时变得铁青,咬牙切齿道:“你不要命了?” 

一番话说得事无巨细,自然是故意让我们知晓其间因由,见李辰檐若有所思地蹙起眉头,我心中也猜到了七八分。 

玉娘冷然道:“他们俩要不要命,自己说了不算,姬管家不若先过了我这关。” 

姬圆憨抬手一挥:“给我挑断这二人的手筋脚筋!” 

一群打手蜂拥而上,玉娘拔出腰间短剑,飞快闪入混战之中,她的剑法鬼魅,掠空而过如同白练游晃。转瞬间,便又数人倒地不起。 

然而这群打手却有几个极其厉害,相搏半刻,只见刀光剑影映雪飞天,却不见胜负。姬圆憨眸光收紧,跃身加入。他的武艺极高,虽速度不见快,却招招狠辣致命,以拳掌而攻,加以内力,玉娘虽轻盈闪避,然而不多时便落了下风。 

这时数个打手见玉娘被姬圆憨制住,纷纷得空攻向八字胡与络腮胡。此二人武功巧劲少,蛮力多。躲了几刀,形势越发岌岌可危。玉娘自顾不暇,反而因为分神,不小心添了一处刀伤。 

忽然有一道月白身影闪入人群当中,几片白光风驰电掣凌空飞转,那身影在原地一晃,刹那间掠过众人,只听几声呻吟,数名打手顷刻倒地。飞刃回扇,李辰檐扬扇轻笑:“左兄与我等情意甚笃,他二人助了左兄,我没有不帮忙的道理。” 

姬圆憨神色诧异地望着李辰檐,半晌有些嘲讽地笑了起来。那笑容看得我心思一沉,隐隐有些不安。看来所谓的契约,便是左纭苍落昌一行的目的。蓦然间,我想到中秋夜后,我在李辰檐军帐中看到的来信,上面不断重复着几个字眼:栾州,联兵,契约。 

栾州是恒梁九州之一,与沄州隔河相望,同在芸河旁,也是军事重地。 

姬圆憨望着蹙了蹙眉,望着一群伤残打手,叫道:“都给我起来!走!” 

2 

一干人等相扶着,跟着姬圆憨朝院外走去。八字胡忙拱手朝李辰檐做了个长揖:“张洛与家弟得公子相救,大恩不言谢。” 

李辰檐笑道:“好说。” 

二人又行了个大礼,忙回身去扶玉娘。玉娘虽添了处刀伤,但只是刺破皮肤,并无大碍。 

正当此时,门外忽然飞来两柄暗器,打中张洛二兄弟的肩胛骨。两人的脸色顷刻之间变得苍白发青。 

张立春上前看了看,愕然道:“这暗器上有毒。” 

“什么人的闲事也管到我姬家头上了?”门帘一掀,一个年轻锦袍男子步入院中。 

李辰檐微有些诧异,转而又笑道:“姬二少爷。” 

听到这称呼,我不由诧异地望向来者。只见他仪表堂堂,面容硬朗,二十三四的年纪,炯炯有神的目光中闪过丝冷漠,哼了一声并不予理会。 

初离府时,在永京街头遇见张立春,他曾说姬家二少爷姬扬心仪暖菱姑娘,所以与当年的平良少将军有些过节。 

我又朝姬扬身后望去,除了姬圆憨,另外还站着两名墨绿锦服的人,想来这二人在姬家地位不低,不可小觑。 

玉娘笑道:“姬公子不但亲自来了,还将姬家两位高手华湘子与梦洵子一并带来。” 

姬扬淡淡回说:“我姬家行事,向来滴水不漏万无一失。”语气倨傲十足,看来这位姬二少爷也是位恃才傲物的人。 

我想了想道:“今日之事,还望姬二少爷暂且搁下。我等与张洛兄弟有几分面缘,可否先予他们解药?” 

姬圆憨沉吟片刻,望了李辰檐一眼,忽道:“既然霍小姐开口了,便卖你们这个面子。”说罢挥了挥手,一个劲衣打手拿着白瓷瓶正欲上前,却听一声清越鸣啸,姬扬拔剑拦下:“如果我不给呢?” 

“那李某只好得罪了。”李辰檐笑道,随即身形一闪,再回来时白瓷瓶已然握在他手里。 

姬扬恼羞成怒:“来人,给我拿下他们!” 

“二少爷三思而行!”姬圆憨拔剑拦下众人。 

“你敢逆我的意?”姬扬冷然问道,随即左右看了一眼,与华湘子与梦洵子说:“你们也上!”他伸手指了指那二人与姬圆憨,对李辰檐道:“今日有我与姬家三大高手在此,你休想逃出生天!” 

说罢一声令下,一行人挥剑朝我们袭来。虽说姬扬等四人武功不及李辰檐,然而一时之间却也困住了他。玉娘受了伤,和李逸然楛璃一道应付其余的打手,也十分勉强。 

混战半刻,有一打手趁空挥剑刺向我,我侧身一躲,剑在肩胛处拉出一道血口子,锥心刺骨地疼。玉娘神色大怔,忙退到我跟前,举刀在我面前一拦,重伤那打手。 

“茴妹你……”张立春正要大喊,我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侧眼瞟了瞟激战中的李逸然与楛璃,小声道:“你这一喊,他们定然分神。” 

张立春会意,忙带我退回六角亭中。我点了点金创药在先前的伤口。玉娘在衣角撕了块布,然而伤口很深,皮肉翻卷,情急之下只能勉强止血。 

玉娘皱了皱眉,又脱下身上的红袄子给我披上:“这伤口七天内沾不得水,你要忍着。” 

我感念地点点头,说了声:“谢谢。” 

玉娘笑道:“你是主人的干女儿,我保护你是应该的。”说着她挑眉一笑:“霍小茴,人虽机灵漂亮,就是缺根筋,又笨又傻蠢极了。” 

“干爹的原话?” 

玉娘笑着点头。 

张立春击掌道:“很犀利。” 

李辰檐退到庭前,回头笑问一句:“我这边出生入死,小怪还有空与人说笑?果然蠢极了。” 

我朝亭外开去,见姬圆憨等三人面有倦色,已然落了下风。另一边,众打手见主子不济,也与李逸然和楛璃对峙而立。 

我忙为自己辩护:“我不蠢!” 

李辰檐又笑道:“你自然不蠢,风前辈所谓的蠢,是说你单纯。” 

姬扬持剑一挥,震怒道:“李辰檐!你这样可对得起菱儿?!” 

李辰檐神情大怔,蓦然朝我望来。目光如刃,我身子不明所以颤了颤,只怔怔地看着他。 

姬扬凌空挽了个剑花向前刺来,这一刺全凭着满腔热血,漏洞百出。李辰檐折扇上挑,轻巧打落他的剑,从他旁边侧身而过,谁知姬扬脚步一转,右手凝气结掌,竟向我袭来。 

掌风凌厉,还未触到我的左肩,便觉身下一阵刺骨钝痛,想必是先前的伤口震裂了。 

“姬扬!”李辰檐大喝一声,飞身上前。然而为时已晚,姬扬临时收掌,朝我身后一掠,并指钳住我的脖子,冷笑道:“李少将军恐怕不知道吧?今日菱儿也在姬州。” 

李辰檐眉头深蹙,凛然道:“你若伤小茴半分,我今日就让你陪葬!” 

“让我陪葬?”姬扬忽地冷笑起来,我此时方才闻到他身上的浓重的酒气。 

“你可知菱儿为何而来?”姬扬沉声道,“因为她得知你要来。” 

我心中忽然落了空,直愣愣地看向李辰檐,脖间微紧的窒息也比不上心头的压抑。 

“少废话!”李辰檐轻喝一声,挥扇点地,转瞬便将扇端利刃架到姬扬颈边,“放了她。” 

姬扬毫不在意地笑了两声,漫不经心道:“你可以杀了我,但李辰檐我只问你,你为霍小茴做这许多,就不怕菱儿知道了,会难过?” 

李辰檐眼神凝滞,半晌低声道:“她一直明白,不会难过的。” 

姬扬笑了:“霍小姐,你听到他说什么了吗?好像与当年的少将军相知相惜的人,从来都不是你。” 

心间蓦地生起一股寒意,在萧条的冬日被酿成灰烬。我想我一直在乎一些东西,比如相伴相随,相惜相知。只是后来我知道,也许他笃信的那个人不是我。我没有失望,不过是记住了初夏李府的璀璨日晖,记住了林间重逢的清毓容颜,记住沄州山间突如其来的吻,记住了别后相遇覆水难收的情愫。然后一一悉数珍藏,在聊赖时铭刻于心间。知道他在对我好,我便不去问因由。 

我从来都没有这样冷静过,我说:“姬二少爷,你醉了,所以才说胡话。” 

“你若喜欢暖菱姑娘,可以大大方方与她示好,何必在我等眼前演一出苦情戏,还将我这个不相干的人拖下水?” 

不相干三个字说的极轻极缓,李辰檐神色更沉,但是他不看我。 

“你——”姬扬的语气略微迟疑。 

“我?”我笑了起来,“我是相府的三小姐,皇亲贵胄,只要我愿意,多少世家公子踏破我家门槛,我可从不曾如你这般儿女情长。” 

姬扬也讽刺地笑了几声:“殊不知一向不拘世礼的霍家小姐也会把身份抬出来压人,真是稀奇了。” 

我道:“姬二少爷若无心伤我,就放了我吧。”此言一出,姬扬钳在我脖间的手指一滞,竟松了些许。李辰檐眼神深不见底,手中力道却加大了几分,将扇子往姬扬脖间抵紧。 

“住手!”院外忽然传来一声清灵若黄莺出谷。李辰檐神色大怔,蓦然朝院外望去。 

第六章北青萝(二) 

3 

门帘掀开,走出一个身着月白纱衣的女子,她身披缃色斗篷,头挽着垂寰髻,脸若白雪,唇若红梅,即便远望过去,也能见得一对眼眸若星辰般烁烁夺目。 

众人一时愣住,只楛璃反应过来,唤了声:“暖菱姑娘?” 

暖菱随声望来,露出欣喜的笑容:“苦离?未想在这里遇见你,还好么?” 

楛璃勉强点点头,转而又十分担忧的望着我。 

暖菱沉吟了半晌,面色逐渐冷淡下来,望着姬扬道:“你家闲事我不欲多管,但若得罪了相府三小姐,可是单凭你姬家之力就能担待得起的?” 

姬扬先前就有些迟疑,听了暖菱的话,便放开了我。脖间稍释,我吸了口气便猛咳起来,李辰檐伸手将我扶住。指尖的热力,却如极寒的芒刺。 

“菱儿。”姬扬唤了一声,黯淡道,“别看了,回去吧。” 

李辰檐手中力道猛然变轻,转头隐忍地看着暖菱。暖菱回望一眼,淡淡笑了笑说:“辰檐,我明白的。” 

刹那间,仿佛有缭乱的蔓草在体内破骨而出。在我心底那幢坚实有力的江山城阙,一颗又一颗肆虐生长,根底在五脏六腑中蔓延,吸取汩汩流淌的血液。昔日完好的城池此刻旧了。眼前模糊的,是砖瓦风蚀时呛人的烟灰吧。 

身子不听使唤地颤抖起来。 

“小茴……”李辰檐的声音太辽远,听起来像梦一般。 

我咬紧牙关忍住眼泪,抬头笑道:“姬二少爷,此番闹腾收场吧,大家还各有各的事。” 

姬扬望着我,神情停滞一瞬,面上的怒气竟隐隐化作诧然,伸手挥了挥,冲一行姬家人道:“我们走。” 

客栈外,玉娘带着张洛两兄弟先行离去。我们整好马车,刚欲走,却见一清秀可人的丫鬟走了过来,向李辰檐行了个常礼:“姑娘约公子今夜酉时在积雪亭见。” 

彼时我刚进马车,脚下不小心一个趔趄,听见李辰檐低声道:“我知道了。” 

桦辛镇去津月城不远,驰驱两个时辰便到。马车上少有人言语,我数次掀开车帘,正午如同碎金的阳光遍洒在脸上,融融暖意让人太过贪恋。 

青凉观在桦辛镇镇北的街边,门前一扇单调的旧木大门,周围的墙漆成土黄色,若不是一副脱了漆的黑匾额上写着“青凉观”三个大字,这道观实则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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