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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穗-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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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大算家的多年心愿总算达成,提起孙子嘴巴都合不拢:“调皮捣蛋的才好,调皮捣蛋才壮实……”巴拉巴拉讲了一串月婵怀孕时的趣事,逗得金穗捂嘴笑,月婵朝她使眼色,她便打住了,开始说起今日来的正事,笑道:“姑娘,今天来是有要事。”

金穗便借口把屋里的丫鬟们打发了。

今天是晓烟和八宝上来伺候,八宝猜到薛大算家的来意,红着脸避了开去,想要躲在门帘后听两句,晓烟却拉着她,没心没肺地笑道:“八宝,珍眉前些天送了我些花儿,正好今天得了空,给你瞧瞧。”

八宝闻言,便和晓烟去了她屋里。

月婵这会儿不饿,闻着点心的香味却忍不住嘴馋,索性了解金穗不是个说台面话的人,便慢慢地拈点心吃。

薛大算家的从怀里摸出一本花名册,摊开给金穗看,大略说了下自己的安排:“……都是自愿的。小丫头们害羞不敢来见姑娘,姑娘倒是可以私下问问。”

又点着木兰的名字道:“只有木兰姑娘有些难办,我去问了两回,一直没给准话。”

金穗先不说木兰,而是惊异道:“薛大算家的,你识字儿啊?”

“回姑娘的话,我幼时倒是读过两天书,后来却全给忘了,我不识字,只模糊认得字的模样,记得在哪一页哪一行。这册子是我们家媳妇做的。”薛大算家的窘迫地说道,耳朵尖上红了红。

这样也行?金穗无语了,笑道:“薛大算家的,你是有个好记性。”

薛大算家的恭谨地笑了笑:“姑娘谬赞。”

金穗蹙了眉道:“木兰那儿是怎么说的?”

“哦,木兰姑娘什么都没说,我一问,她就脸红……”薛大算家的没完美地办成差事,心里略有不安。

月婵这时候插话道:“姑娘,要不我去跟木兰谈一谈,好歹我跟她熟悉些。”

“也好,木兰曾在月婵姐姐手下受教,想来能听进一些你的话。”金穗松开眉头,又问道,“我瞧着府里适龄的小子们都配了丫鬟,或者要赎身出府了,木兰只能找府外的婆家,薛婶子可有合适的人选?”

“姑娘,我没来锦官城当差之前是庄户人家,娘家还有些殷实的人家要娶媳妇的,另外,这几年管着浆洗上的差事,倒还识得几个小管事。”薛大算家的略作筹算,又有些忧虑地道,“虽说都是清白人家,不比我们这些做人奴才的,但是我就怕木兰姑娘享惯了福,吃不惯普通人家的清苦。”

薛大算家的说得隐晦,楚王妃当初把四个长相清秀、各有专长的女孩送给金穗,并非是没有别的打算。月婵年纪大些,嫁了人便做个教养嬷嬷,剩下的三个比着金穗大了几岁,却也没大多少,金穗早些出嫁的话,她们连陪嫁丫鬟都做得了。

金穗眉一凝,她早先根本没想到出嫁那么远,楚王妃哪里是送她伺候的丫鬟,分明是陪嫁丫鬟,留着给她做通房的。木兰一问三不说,是存了心思将来为她固宠?

她想想便觉得恶寒。一个紫菱,该让她们看清楚现实才对,通房丫鬟想要上位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金穗看向月婵,月婵微微点头,肯定了金穗心中所想。她擦了擦手指上的点心碎渣,细细打量金穗的脸色,轻声道:“姑娘,怕是楚王妃有这个意思呢。”

何止有这个意思?肯定是楚王妃那边的人给过她什么话了。

金穗无奈道:“那月婵姐姐和木兰通通气吧,倘若她真存了这个心思,何不成全她?人各有志罢了。”

第366章 堵心

月婵大惊失色:“姑娘,这可使不得!”

她前几年指导金穗的规矩礼仪,自从成亲后略通了夫妻相处之道,可从没教金穗恪守什么“三从四德”“闺训”之类的,且金穗自己是个有主意的,只当她一时讲的气话。因一时之念,坏了往后的夫妻和谐,堵心、闹心的还不是金穗自个儿?

金穗当然不是让木兰给自己做通房丫鬟,轻笑道:“这有什么使不得?你且问清了她,放心,我不会白给自己添不痛快。只盼着她能看明白了才是。”

月婵心里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暗恨木兰不成器,因着她婆母在座,不好深劝金穗。

金穗明知她想要说什么,却也不挑破,轻轻叹了口气,道:“木兰是我的大丫鬟,又是楚王妃赐给我的,我向来倚重她,把内院账房这等重要的职务交给她管。凭着这般本事,做个默默无闻的丫鬟确实是埋没了她。”

后一句话带着两分讽刺。任凭谁在她还没成亲时,便幻想着给她做通房丫鬟,她心里痛快才奇怪呢。

月婵亦是叹气:“可恨木兰是个不知足的。”

薛大算家的看出两人有私房话要说,她要禀告的事情已经禀告完了,识趣地道:“会算媳妇,你陪着姑娘说话。姑娘,老婆子告个罪,外出解个手。”

金穗点了点头,待薛大算家的出去后,月婵低声道:“姑娘年纪还小,不晓得通房是个什么玩意。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金穗抬手打断她的话,讽刺地说道:“月婵姐姐,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吃亏?通房丫鬟是个什么人儿,我看紫菱便晓得了。木兰这儿你得好好劝一劝,上回咱们去楚王府没带上她,紫菱的事儿她没亲眼看见,恐怕是不相信的。若劝不回来。少不得,劳累你婆婆寻个富贵些的人家嫁了她出去。”

木兰跟金穗没有深仇大恨,所有的猜测还仅仅是猜测,没有发生成既定的事实,金穗即便是生气。还没到要害她的地步,因此,话语间还是留有很大的余地。

若木兰真不知好歹,脑筋转不过弯来,非要跟紫菱般撞上南墙才会回头,那她也留不得木兰。总不能放个定时炸弹在家里。随时防备着,未来还要防着跟自己抢老公。闹得家里家外乌烟瘴气的,金穗觉得还不如直接把她发卖了。

可木兰没有大的错处。她与楚王府通消息的事情,金穗没抓到切实的把柄,这么发卖了,着实是不给楚王妃面子。金穗也不忍心伺候自己四五年的女孩。被人当货物似的买来买去地糟蹋。

月婵噗通跳动的心稍微平复,道:“姑娘吓死我了。”又想,金穗这么说,是真的打算舍弃木兰了。

不知木兰到底捅了什么篓子。

薛大算家的借口是去茅房,出得门来,院子里的小丫鬟挨个跟她打招呼,她方才贪着金穗的茶水用的是好茶叶。喝光了一盏,在廊下站了站,便朝后头茅房走去。一晃神间,看见屋后头有个青色的人影受她一惊,飞快地跑了开去。

薛大算家的低骂道:“哪个不要脸的小蹄子是想汉子了吧?蹲这里听墙角。”

她也没在意,反正她和金穗谈论的事情早晚是要在黄府公布的,几户联姻的人家没有十分满意,也有八分了。且金穗与她和月婵是内屋的隔间说话,中间隔着卧房,站在屋后头的墙根下怎么听得见?

这个青色人影不是别人,正是木兰,小丫鬟们或亲近或畏惧月婵,因此月婵和她婆婆一进二门,便传得整个后院皆知。木兰知晓金穗冬天喜欢在窗户上留个缝,便去了墙根后听壁角。

被薛大算家的这一惊,她慌里慌张地跑回屋子,晓烟看见了便问:“木兰,后面有鬼影子追你哪?你慌成这副模样。”

“大白天的,什么鬼影子,你也不怕真撞到鬼!”木兰啐了她一口,脸颊因奔跑和惊惶染上浅红,道,“我听说月婵姐姐进了二门,赶着回来瞧她,小丫鬟子却说她和她婆婆正陪着姑娘说话,我便回来了。”

晓烟嘻嘻一笑,意味深长地打量她几眼,笑道:“我和八宝在赏花,木兰你也来瞧瞧。”

待木兰走近,她又道:“你成日待在账房里拨算盘珠子,倒是修得一张好白的面皮!”

晓烟因知木兰要定亲,才会着意打量她,搁在平时不过是句无心的玩笑话罢了。

木兰的脸上却是红上添红,扭捏道:“呸,胡说什么!”

晓烟一呆,八宝猜着几分,估摸着是为了薛大算家的来意,心头也有些不好意思,佯装无意地笑道:“木兰,你来瞧瞧这盆花,叫做厚脸皮。方才晓烟还跟我说,姑娘曾拿这花打趣她。”

大冬天的,这盆厚脸皮依旧绿意盎然,似不知外面的世界有多冷。

木兰不客气地道:“姑娘这话可是说的应景对人。”

晓烟红了脸:“好啊,八宝,我才告诉你,你转口就告诉了木兰,这话留在嘴边上还没凉呢!”

三个小姑娘互相嬉笑打闹,月婵这时候在小丫鬟的殷勤扶持下走来,笑问道:“瞧着你们这边热闹,在闹什么呢?”

木兰的眸光在月婵身上一顿,藏在背后的手攥成拳头,又舒展开,手中揉碎了两片厚脸皮的叶子,那是她趁着晓烟不注意偷偷摘下的。

晓烟忙向月婵告状,月婵点她额头道:“姑娘说你两句又怎么了?哪有你这样的丫头,还跟姑娘置气。”

“我可没置姑娘的气,那回姑娘去姚府还专门要了点心给我吃。这回是八宝不厚道。”晓烟笑嘻嘻的,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

八宝巧笑道:“嘿,你是怪我没点心堵你的嘴。是吧?”

“贪嘴!”月婵好气又好笑,轻轻拧了下晓烟的耳朵,“莫说姑娘不给你吃点心,便是不给你吃饭,你也不该记在心上。”

晓烟嘿嘿地笑,她要是记在心上,就不会跟八宝拿这件事说笑了。

木兰一撇嘴。自从听见月婵劝说金穗不让她当通房,她便以挑刺的眼光看月婵,觉得月婵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冒犯金穗,以及偏袒傻大姐似的晓烟。

月婵训了一通晓烟,见她不疼不痒的。也是无奈得很,转而道:“晓烟是馋鬼,八宝不该取笑晓烟,你们丫头快去外面做碗面来领罚,只有木兰是个讨巧的,白遭了你们俩的连累。”

说着。月婵亲切地携了木兰的手,又对两个低眉顺眼的小丫头道:“你们站着做什么,还不去?姑娘可是吩咐下来。让我吃碗面再回去。”

原来不是开玩笑的,晓烟和八宝齐齐红了脸,忙去厨房找贾娘子了。

月婵进了木兰的屋子,两人在床头坐下。木兰已知月婵想要说什么话,心下厌恶,率先热情地问起月婵孕期体验,问月婵是否要吃茶等等。

月婵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一一耐心地回答,如此聊了几句,便知木兰是故意岔开话题。不想跟她提成亲之事。

“月婵姐姐,算来是明年生产吧?”木兰故作好奇地盯着月婵的肚子。

月婵说:“是明年春天的产期。”说罢,不等木兰插嘴问下一个问题,她连忙道:“木兰,你跟我说实话,你薛婶子找你说的话,你是个什么想头?”

木兰便如回答薛大算家的一般,闭紧了嘴巴,半声不吭。

月婵又问了两句,木兰依旧低着头不说话,看似低眉顺眼,却是倔强固执,跟蚌壳的嘴似的。怪不得她婆婆问了木兰的话后,回去气得饭都不想吃了,月婵不由地也有了两分火气,尤其是她正在孕期,极易上火的。

木兰暗暗得意,我不说话,你还能逼着我嫁不成?

她秀眉一蹙,忍着火气,好言好语地道:“木兰,你不说话我也没办法。你可晓得富贵人家怎么配丫鬟小子的,即便你是大丫鬟,那也是丫鬟,丫鬟小子们背对背排排站,转过脸来,是谁便嫁谁。有那歪心烂肺的,一句主子做主婚嫁,你又敢说什么?难得我们姑娘良善,还让老妈妈来问你们的意思。”

木兰眉梢动了动,还是没开口,转着腰间的荷包流苏玩,有些心不在焉。

月婵眉头皱得更深,语重心长地说起楚王府往年配丫鬟小厮的情景,后来话音一转说到紫菱。

木兰这时候突然抬头说道:“紫菱是不听王妃娘娘的话,私自爬王爷的床,王妃娘娘罚她去净房刷马桶,是该的。”

这话一出,月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分明是说,将来她做了陪嫁丫鬟必定老老实实地听金穗的话,做个听话本分的通房丫鬟。

“好啊,你还真是存着这等心思!”月婵真是气死了,她在金穗面前点着木兰的不是,其实有求情的意思在里面,她点了木兰的错,金穗再接着点,岂不是当主子的记恨丫鬟,落井下石?瞧木兰的模样,她的一番心思全都白费了。

她想了想,狠声问道:“木兰,在王府里时,你还小,到了梁州来,是我在教你们,谁跟你说的通房丫鬟?你还懂得什么叫做爬床了,通房丫鬟怎么才叫有本分地爬床?你倒是说说,我听听。”

“我再怎么不得宠,也是姑娘的大丫鬟,你说的这些我可是不懂的,不过是在王府里听妈妈们随口说的几句罢了。难道妈妈们说错了,紫菱姐姐倒是对的了不成?”木兰毫不畏惧地回视月婵,唇角带着讽刺。

“什么妈妈们,什么紫菱姐姐,我们是黄府的丫鬟,你倒是牢牢记着王府妈妈们的话,这是什么道理?我们黄府可跟王府不一样,要是在王府里,凭着你说的‘你’啊‘我’的,我早一巴掌甩你脸上了。”月婵气急道。

“你也莫说什么黄府的规矩,王府的规矩,要不是月婵姐姐懂得王府的规矩,还做不了姑娘身边一等一的嬷嬷呢。”木兰微微瞪了眼,不服气地嘀咕道。

月婵听了这话可了不得,平常瞧着寡言少语的一个人,呛起话来竟是这么气人的。月婵隐约听出点意思,木兰始终惦记着楚王府,不知她信了谁的蛊惑,一心朝着通房丫鬟的康庄大道上挤,她这个管着大丫鬟们的嬷嬷都拉不回来,何况是别人。

她微微阖眼,复睁开,声音变得平静和缓,细品去却掺了一丝冷漠:“我是劝不回你,你既然一心惦记着做通房丫鬟,我回头和姑娘求情,索性成全了你。”

“月婵姐姐这话说得可笑,”木兰冷笑着反驳道,“我们连姑爷都没见着影儿呢,姐姐哪只耳朵听我说要做通房丫鬟了?”

月婵双手紧紧握着,怎么着,木兰还想挑拣姑爷?

她冷冷地斜睨木兰一眼,起身便走,走到门口时,回头看向脸上得意与懊悔交织的木兰,道:“甭管是做大丫鬟也好,还是做通房丫鬟也好,木兰,你的亲事你自己不掂量明白了,等你想做主的时候,可就再也做不了主了。我明白话告诉你,我们姑娘若招了赘婿,你想做通房丫鬟,也得瞧瞧姑爷敢不敢!”

“姑娘才不会招赘婿呢!”木兰恼羞之下,脱口而出,随即懊悔地捂住嘴巴。

月婵两步退回来,惊道:“你方才说什么?”

“没什么,我胡说的。”木兰紧紧咬着下唇。

月婵再问,她又不吭声了,气得月婵直跺脚。

恰好晓烟和八宝做好了鸡汤面来找月婵献宝,月婵暂时压下惊疑不定,吃了面,借着跟金穗告辞的机会,悄悄说了木兰的话。

金穗眸一眯,木兰一直以来没与什么人有过接触,她有八分的把握,木兰是楚王妃的人。既然木兰这么说,是楚王妃还没打消让她做楚回涂二房夫人的念头?

楚回涂都放弃了,她一个当娘的白搀和什么?提到金穗的亲事,月蝉支支吾吾地说了下张家的消息:”……说是长得太丑,老太爷看不中,之后张老太太爷一直忙,老太爷不大爱去了。〃

第367章 训示

金穗微微点了点头,木兰转不过脑筋,又是楚王妃的眼线,留着她早晚要出事,便嘱咐月婵婆媳俩好生找几个富贵些的人家。这丫头是个吃不得苦,凭着一手好算盘,自命天高的,做妻、做妾、做通房,随她挑去。

至于张家为她找的歪瓜裂枣的赘婿,她其实没放心上,大家族里愿意给商家女做赘婿的,还能找出个才貌双向的相公不成?因此,她从来没指望将来的赘婿是个多惊才绝艳的人。

这也是她抓住一切机会拼命学习的缘故,男人靠不住,还不如靠自己。

晚饭时,金穗和黄老爹吃饭,略说了下府里小厮和丫鬟们要婚配的事,黄老爹显然是听到过风声,半点惊讶没有,只问道:“谁配了山岚?”

“是戴鹏媳妇儿的小姑子。”金穗笑答道。

黄老爹便叹了口气。

“爷爷为啥叹气啊?”金穗奇道,暗自琢磨,难道戴鹏媳妇儿的小姑子有不妥?

“没啥,就是欣慰山岚也到了娶媳妇的年纪,时间过得真快。”黄老爹笑了笑,换双筷子,为金穗夹了块干煸鸡丝。他本是想让山岚和珍眉配一对的,可是金穗已经安排好了,山岚又是自愿,他只是微觉可惜罢了。

到底这两个孩子跟他和金穗的时间最长,心里总是多心疼他们两分。

金穗微微笑了笑,礼尚往来,为黄老爹夹了块虾仁儿。

隔了一日晚上是木兰上夜,金穗沐浴完出来,木兰为她擦着头发,小心翼翼地从镜子里打量金穗的脸色。

金穗背对着木兰,缓缓地梳理一头乌发。水珠子滴滴答答地流淌到地上。

木兰问道:“姑娘冷不冷?要不要再添个火盆子?”

“还行,不冷。”金穗面无表情,似在出神,但是声音却很柔和,顿了顿。她问道,“木兰,你近年多大了?”

“回姑娘的话。我今年十八了。”木兰说道,眼帘垂下。

若是金穗亲口问,她肯定不能不回答,因此心中充满了忐忑。

十八啊,这个年纪不算小了,金穗暗道,寻思半晌。又直接问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木兰,你对未来夫婿难道没有打算?我听薛大算家的和月婵姐姐说你提起这个便害羞,如今府里能干的几个小厮已经谈婚论嫁了……”

金穗话顿在这里,木兰这个年纪已经没有机会再嫁府里的小厮了,再等几年,木兰的年纪过了二十,越发难找夫婿。

木兰微微红了脸。又猜不准金穗的心思,半是期待,半是忐忑。月婵是金穗面前第一得力的人,她却把月婵得罪了,那日月婵气走之后,她即刻生了懊悔,但是又不满月婵逼问。幸亏月婵因怀孕不常进二门,想着待月婵消了气,再去哄她。

“姑娘也曾说过,一辈子做人奴才,将来生下的孩子还是奴才,代代为奴,我不想这样。要是姑娘不嫌弃,我不嫁人,愿意一直跟着姑娘,伺候姑娘一辈子。”木兰轻声道,声音带着一丝颤音,手中的帕子沾上发丝的水珠有些凉了,她转身从熏笼上换了张干热的帕子。

金穗微微蹙眉,她自从知晓木兰的念想,听她说的话便句句透露出这样一个意思——“我想给你做通房丫鬟”,她就纳闷了,通房丫鬟难道就不是做人奴才?

唇角微勾,金穗玩笑似的道:“你这话我听听便算了,若我当真了,才是害了你,也害了自己。”

木兰脸色便有些不好,她清楚月婵一定会把她想当通房丫鬟的念头禀告金穗,听金穗的意思,她还没嫁人呢,便先排除丈夫身边的通房丫鬟,这对金穗将来固宠可不是好事,会被人指责善妒。

她正要开导两句,金穗却又笑道:“姑娘家害羞,口是心非也是有的,你说不嫁,我是不信的,难不成你想将来老来无靠,孤家寡人一个?且真如此,别人倒要说我对丫鬟们苛刻不厚道了。”

木兰一怔,她完全没料到金穗根本不提她要当通房丫鬟的话,她原本准备了一肚子劝导的话,这下生生憋在了肚子里。

约摸是头发有些凉了,金穗心生寒意,嘴角的笑意却是一如既往,温柔地拉过木兰的手,温声道:“木兰,你一手算盘打得好,便是我也不如你的。女孩的心思我明白一些,你且放心,我已叮嘱了薛大算家的,定会为你择一门配得你身份才能的贵婿。”

金穗语气温柔,口吻却是不容反驳。

说罢,她转回头去,伸手取了柜子旁的帕子,细细地擦着头发。

木兰讷讷道:“姑娘,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姑娘一定要我嫁出去?”

金穗纳闷道:“我们府里的小厮和年轻管事都有婚配了,你如何嫁进来?”接着又语重心长道:“木兰,按说这话不该我对你说,和你说这些,我也羞得慌,可我不能害了你,到老了才来后悔。”

也不能让你害了我。

木兰噗通一声跪下来,泪珠悬在眼睫上,凝望着金穗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她若是当着金穗的面说一句想当金穗的通房丫鬟,金穗是未嫁的姑娘,这可是僭越的话,月婵若是知晓,直接把她拉出去打死都是该的。且她自己到底害羞,又拙于言辞,说不出口来。

金穗惊讶道:“木兰,你跪地上做什么?快起来,高兴不是这么个高兴法儿。”

木兰哭道:“姑娘,我不要嫁出去,求姑娘开恩啊!”泪珠子滚滚落下,边哭边往地板上磕脑袋。

金穗颦眉,声音越发冷了:“木兰,你这是做什么?你不嫁,便是陷我于不义,旁人若是知晓你是我的大丫鬟,伺候几年下来,却没给你择一门好亲事。会怎么看我?你放心,亲事由得你挑,定叫你满意。”

木兰走到死胡同里不肯回头,金穗没辙,劝也劝不回来。这时候不狠心,凭她固执的性子,将来得给自己添多少堵。但木兰哭成这个样儿。也着实可怜,她微微阖眼,扬声喊道:“晓烟!”

晓烟和几个小丫鬟们还没安寝,听到金穗卧房里有动静,都在外面候着,听了金穗唤她,忙不迭地跑进来。见木兰跪在地上哭泣。顿时傻了眼。绷紧面皮道:“姑娘有什么吩咐?”

“木兰迷了眼,你送她回房好好歇息,今晚你先顶了她的差事。”金穗淡淡地道,瞥了眼地上的木兰,她重新抓回桃木梳,心不在焉地梳着发。

木兰闻言,哭得更大声了。不等晓烟来搀她,一把抱住金穗的腿,哭道:“姑娘,我不要嫁人,不要!我不要离开姑娘!”

金穗吓了一跳,身子晃了晃,一把扶住梳妆柜才没从椅子上掉下去,桃木梳的齿戳在手掌心上,手皮没破,唯头发扯断两根。

晓烟大惊失色,忙扯了木兰一把:“木兰,你伤着姑娘了。”扯不动木兰,只好唤了两个小丫鬟进来,她自己扶着金穗,一边观察着木兰,生怕木兰伤着金穗。

木兰还是个要脸要皮的人,见小丫鬟们进来拉扯,她恼羞成怒,推了小丫鬟一把。那小丫鬟不妨她会推人,一个屁股墩摔在地上,木兰自己吓了一跳,不敢哼哼。

金穗气得“啪”一声狠狠将桃木梳拍在梳妆柜上,顿时满室寂静,木兰不哭了,摔倒的小丫鬟不哎呦叫了。

“瞧瞧成了什么样子?木兰,你还有规矩没有?”金穗是真气着了,木兰非要闹大,让她没脸面,好像她欺负她了似的。这嚷着要给人做通房丫鬟的人胁迫主子,她真真是头一回见到。

木兰红着脸跪直身子,低泣道:“姑娘,奴婢不敢。奴婢不想嫁人。”

几个小丫鬟包括晓烟都低下了头。

金穗冷清地盯着木兰,实在无辙,木兰平日是个老实本分的,她的话说来说去就两句,可这两句却能堵住金穗磨破嘴皮子的话。

金穗可算是体会了一把翠眉和薛大算家的无奈。

这丫头确实是个嘴紧的,楚王妃选人果真是有眼光。若是选了晓烟,恐怕晓烟早早地把秘密说了出来,八宝是乐天派,行事磊落,压根没有做姨娘的心思,而月婵早已形成了是非观,不会轻易受人左右。

金穗看向晓烟:“你们先出去吧,我与木兰说两句话。”

“是,姑娘。”晓烟不安地看了两眼木兰,带着小丫鬟们出去了。

木兰一喜,以后金穗松口了。

金穗没心思打理头发,索性让头发披散着,发梢即将垂到地上,她淡淡地对木兰道:“木兰,你跟灶房烧火的小丫鬟叫晴芫的很熟?”

木兰被问得措手不及,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忐忑道:“姑娘,奴婢经常出入灶房,与灶房的每个人都很熟。”黄府后院里面的女人们就那么些个,她又是大丫鬟,这话没有错。

“我不过是问了一句晴芫,你扯到其他人身上做什么?难道在遮掩什么吗?”金穗声音铿锵起伏,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感。

木兰脸色一白,兀自嘴硬道:“我没有瞒着姑娘的。”

“木兰,有没有瞒着我什么,你很清楚。我念及你正是花季雨季的年纪,便打算让你好好地嫁出去,找一桩好姻缘,一辈子安安稳稳。至于你说的不愿世代做人奴才,我早便说过,待你出嫁时会把你的身契约还给你。但是你执迷不悟,欲以言语要挟我,让我不得不戳破一直以来你的假忠心。”金穗淡声说道。

木兰如霜打的茄子般,整张脸仿若纸白,喃喃道:“难怪姑娘在楚王府时便说,以后会把身契还给我们,原来从来就没信任过我们。”

“如果不是晴芫,木兰,我一样不会留你。月婵跟你说过紫菱吧?紫菱是楚王妃的大丫鬟,楚王妃怎么会不知她的心思呢?便是楚王妃不知,也会有人告诉楚王妃的。你当真以为,凭着一个小小的紫菱,能轻易背着主母爬上主子的床?楚王府人人皆知是楚王妃默许的,但是大家还是会骂紫菱,不是因为紫菱不守规矩,而是因为紫菱自甘下贱去做通房!”

金穗索性把话挑破了,她实在太生气了。

木兰浑身一震,泪眼朦胧,不停地自我怀疑,她张嘴道:“可是做主母的要贤惠大方,怎能……”

“你看到的不过是表面的罢了,”金穗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你不懂,我也不懂,我只晓得,妾室和通房丫鬟都不过是男女主人可以随意买卖的玩意儿,当你是主子,你便是半个主子,不当你是主子,你连只花瓶都不如!这是在大夏律法上承认的。木兰,你懂了么?你要不懂,且细细想想月婵的话吧。”

木兰迷茫地望着金穗,鼻子一抽一抽地吸气。

金穗叹口气,道:“你去歇息吧。”十八岁的少女,玩嘛无间道啊!

这通话可谓是金穗的肺腑之言,木兰深有感触,犹如穿过狭窄的山洞豁然开朗,虽然眼前仍有迷雾,让她分不清方向,但是她已经不再执着于以前的观念了。

又一想,今日与金穗的谈话其实已经撕破脸了,她以后没有脸面再待在金穗的身边,狠狠地掉了两颗泪珠子,冲动地开口道:“姑娘,是楚王府的……”

“木兰!”金穗蓦地截断她的话,“楚王府的事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曾对月婵说过,人有私心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有二心。这句话也送给你。”

金穗已猜到楚王妃的大概意图,无非是谋她的人,谋姚府的消息。这些不需要通过木兰的嘴巴来知晓,算是留给她最后一份体面。

木兰无声地哭泣,给金穗磕了两个头,便起身离开,待走过晓烟等人时,羞愧让她抬不起头来,她一路跑回房间,埋在被子里哭了一夜。

第二日,金穗以木兰身体不适为由,吩咐晓烟派辆马车送木兰去薰衣草农庄休养,顺便准备待嫁。木兰因对金穗存了感激和愧疚之情,特意来给金穗磕了头,才去的薰衣草农庄。

第368章 搭桥

黄府的婢仆赶在年前办了两场婚礼,一场是山岚的,一场是八宝的。金穗给女方添了嫁妆,黄老爹给男方添了聘礼。八宝是外嫁,和小寒一样是从薰衣草农庄嫁出去的。

在黄府里,月婵虽说一样教导三个大丫鬟,到底与晓烟的情分深厚些,八宝和木兰两个较之晓烟年纪大,较之月婵年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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