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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空人遇险记-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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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澳'帕特里复·赖特森
前言
任溶溶
这本构思和写法都很特别的小说,是澳大利亚儿童文学女作家、1986年国际安徒生奖——国际最重要的儿童文学奖的获得者赖特森写的。
帕特里复·赖特森(Patr1ciaWrightson)于1921年6月21日生在澳大利亚新南威尔士州的利斯莫尔,受教育于国立通信学校和昆士兰州斯坦索普的圣凯瑟琳学院,长期在医务界工作,1964年从事编辑工作,1970—1975年编辑少年杂志。1955年地写出第一部儿童小说《扭曲的蛇》,获同年的澳大利亚儿童读物奖。接着她写了十多部小说和童话,多次获奖。重要作品有《冰来了》《黑亮的水》《风的后面》三部小说组成的《威拉姆集》三部曲(1977—1981,1983)等。
赖特森有她自己的创作主张。她说:“我的一本本书代表着一个不断学习写作的过程。一些评论文章指出,我的这些书向着探索一些观点发展,并把幻想作为进行探索的主要手段,我认为这样说是对的。我目前是在做两件事:一是把丰富的幻想作为一个工具,二是要用本土的民间精灵(仙人和怪物)来丰富澳大利亚当代的幻想。”
国外文学评论家论及赖特森时说,曾有人把诗人分为两种,一种诗人陈述己见,一种诗人邀请读者和他一起参与探索,如借用此说,那么赖特森应属于后者。她的读者有不同层次,由于故事写得有趣,低层次的读者只管看故事,读起来津津有味,而高层次的读者通过作者所采用的象征,可以领会更深刻的问题。这个意见有助于我们理解现在向大家介绍的这本小说。
《太空人遇险记》原名《降落到地球上》,初版于1965年。故事十分怪诞,具有作者喜欢使用的幻想,地球上来了太空人。这样的故事照说应该写成一个童话,或者写得十分离奇神秘,但不然,作者却写得像生活小说一样真实自然。事情就发生在澳大利亚大都市悉尼的市中心,这个地区澳大利亚的小朋友太熟悉了,所以事情就跟发生在他们的身边一样。再说那个太空人也不像一般科幻小说所描写的太空人那样形状古怪,却长得跟所有澳大利亚小朋友一样,也就是其中的一员。太空人怎么会跟地球人长得一样呢?作者通过这太空人的口说,双方只能凭自己的经验感觉去感觉对方,赋以自己的形状。小说是从地球上的小朋友方面来写的,所以这个太空人也就是地球人的形状,而太空人看到的地球人自然应该是太人的样子,是什么样子呢,作者没有说,我们就不知道了。反正他善良,友好,成了孩子们的好朋友。但地球上的大人打听到太空来了人,根据他们的经验,这人只能是个太空来的间谍,紧接着太空不知哪个星球就要来侵略地球了,于是,一些向来相互攻击的国家就暂时联合起来要提这个太空人,要准备宇宙大战,引起了大风波,好心的孩子们于是帮助这个好心的太空人脱险,让他回到太空去。
爱看故事的小读者可以看热闹,假使想思索点什么事,也可以去思索。
总序
陈伯吹
刚刚落幕的首届上海市图书节,向世人传递了一个令人振奋的信息。虽然时值八月流火,占地6400平方米的上海展览中心东大厅内,天天人如潮涌。炎炎酷暑挡不住疯也似的购书者,致使空调失效;在短短的十天里,接待读者30万人次,总销售额达1100万元。可见科学发达到了电视电脑时代,读书爱书者仍然大有人在,书籍仍是今天获取精神养料的重要来源。
少年儿童,正处于学文化长知识的阶段,读书多多益善,这是众所周知的道理。上下五千年,纵横七大洲,曾有过多少编辑和作家,为孩子们编写出多少作品,至今已无法计数。在这浩如烟海的文学海洋中,大部分作品已被无情的时间老人所淘汰,只有那些闪耀着灿烂的思想和艺术光辉的优秀作品,才被一代又一代地流传下来,从一个国度走向另一个国度。这些作品,就是我们所说的“世界名著”。这些名著因其对人生、对社会的高度概括力,奇特非凡的想象力,栩栩如生的艺术形象,深入浅出的表达方式,以及优美生动的文学语言,赢得了一代又一代小读者如痴如醉的喜爱,哺育着一代又一代少年儿童的茁壮成长。它们是人类文化宝库中的璀璨瑰宝,是世界各国少年儿童最富营养的精神食品。很难想象,一个没有读过格林兄弟、安徒生、儒勒·凡尔纳的作品,不知道明希豪森、匹诺曹、汤姆·莎耶的少年朋友,将来能成为一个具有高尚审美情操的全面发展的理想公民。
少年儿童出版社作为国内成立最早、规模最大的少儿图书专业出版社,自它建社的第一天起,就十分重视介绍外国儿童文学作品。在这里,曾经集中了包括任溶溶、王石安、李俍民等一批国内优秀的翻译、编辑专家,四十余年中总计编辑出版了不下八百种世界各国文学作品。这是一宗极为宝贵的文化财富。为了更好地适应今天少年儿童的阅读需求,经过认真筛选,选出其中最有阅读价值且最有代表性的首批五十五种,分作七大卷,以“世界名著金库”之总称,统一装帧,全套推出。这于我国少年儿童读者无疑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也是我国少儿图书出版史上的一件盛事。
给读者,特别是给教授的说明
很有可能,这本书会落到年在十二岁以上的物理学家、天文学家、经济学家或者任何一位教授之手。也说不定是十二岁以下。万一碰到这样的事,我想在这里先此声明:我不能就本书所写事件作任何回答。我不是教授而是作家。用不着由我来解释事情发生的细节;我的责任是扼要说明它们是发生了。就算事后不介入争论,光是收集资料和写成这个故事,就已经够苦的了。如果有人想要争论,说这个故事的事件不是这样发生的,那么,就请他来证明吧。
作者
第一章在旧房子的废墟上
人们在推倒那座有塔楼的旧房子,要在这地方建造新公寓。第一天收工以后,工人们去找冰啤酒喝,要冲掉喉咙里的灰尘,这些陈灰都是从吉普斯总督时代留下来的了。一整天,经过这里的人无不停下一会儿看看拆房子;如今放了学,成群结队地站在人行道上看的小朋友更多了。男孩女孩或者是放了学在回家,或者是回了家又出来上杂货店买东西,或者是出来逛逛,到这条安静而宽敞的街上来看拆旧房子。
黑黝黝的长窗已经拆掉,透过窗洞可以看到里面房间。乱草丛生的花园已经踩平,布满车轮痕迹;尘土像灰色面粉一样洒在所有东西上面,真叫人奇怪,尽管如此些,旧房子反而好像没有先前荒废。午后的阳光照进房间里面,使房间好像住着人,你几乎觉得这就有人会跑进去。
自然不会有人跑进去,除了卢克·戴,他这时爬上了一个宽阔的窗台,正在那里看来看去,看看房子里面,看看房子外面,神气之至,像是目中无人。乔治·亚当斯觉得他讨厌,说他”到处乱钻”,但卢克·戴只要有观众,他对乔治怎么想才不在乎呢。
卢克通常总有观众。倒不是因为他长得黑黑的,身体细长,十分好看,而是因为他有乔治称之为“到处乱钻”的那种本领。卢克住在伍卢穆卢湾码头后面高台街上一座小屋里,没事就从那里的狭窄后街溜达上来。他会悄悄地漫步穿过热闹的国王道①来到都是花园旧住宅的幽静街上,用嘲笑的眼光把它看个遍。他会狠狠地提一提他的旧裤子,像一只猫那样继续溜达下去,直到迟早找到他的观众为止。
【①国王道是悉尼最繁华的街道,全名是国王十字道,亦音译为金斯克罗斯道。有人说它是南半球最繁华的街道。这条街道并不长,徒步走十分钟就从路的一头走到另一头了。】
他今天也已经找到了,不过乔治·亚当斯不打算当他的观众。乔治转过身来,几乎撞到了戴维·盖茨身上,他正站在那里盯着上面窗口那个人影看。
乔治斗气似地看他。他们一样高,都是十三岁,长得都挺帅:但戴维个子瘦一点,脸细长,穿一身整洁的校服,跟乔治宽肩膀,浓眉毛,穿一条旧的蓝色短裤和皱的布衬衫正好相反。再加上戴维的门牙太大,这两只门牙和他盯着乔治看的样子同样使乔治感到可气。
“你欠我两个先令,”乔治大声说。
戴维转过身,马上提起警觉。“放心——还没到时候,我不会欠的。你说是公寓,它们可能是住宅单元。”
这显然是遁辞,乔治不觉感到气愤。“公寓或者住宅单元,这有什么两样?你说建筑业不景气,这房子他们不会动。”
“你打赌说他们要把它变成公寓,可他们还没有变成啦。”
碰到戴维认为是生意经的事情,跟他争也没有用,乔治不打算争。他只是皱起眉头,尽可能使眼睛像把手钻,逼视着戴维。戴维自卫地回看他。他们的视线交织在一起,一直对视着,直到成为一场事关两个先令的命运的交战。戴维忍不住要笑出来了,他拼命地克制住,乔治的脸保持那种死板的表情——再过一分钟他就要战胜戴维了。但就在这时候,却是乔治转过脸去朝另一个方向看。
他感觉到还有一个人在盯着他们看。另一个强烈的视线介入了这场视线交锋,乔治想也不想就把脸转过去寻找它。真倒霉。但谁又能抵御这向你的颈背直射过来的奇怪视线呢。乔治仍旧能够感觉到它,然而他起先说不出它在哪里,这会儿卢克戴依然控制着他的观众,一些更容易受吸引的孩子逗留在大门口,简直就要冒险去学他。
乔治终于找到了那个盯住他们看的人,这人独自一个。站在另一堆人后面。他的视线虽强而有力。但他看上去十分普通:岁数和乔冶相仿,身材一般,样子没有什么特别。不管他是什么人,他是一个大灾星,使乔治为了他失去了两先令。乔治开足了他最炽烈的眼光。那男孩摇摆了一下,转过身,接着轻快地过马路跑掉了。这时在前面一个拐角,乔治看到了另一样东西:
一套深蓝色制服,尺寸是那么的大。这个人正用平时那种沉重和不急不忙的步子走过来。
乔治随口说了一声:“警察来了。”接着他离开人群,悄悄地走开。他不肯当这群崇拜者中的一员,他们很快就要看到卢克·戴竭力嘲弄法律了。
乔治不知不觉经过一块空地,这天下午反正没事,他就拐到里面去了。
从这里也许能抄近道到下面海湾去。这里拆掉了原先的一座旧房子,准备造公寓。拆房工人已经走掉,建筑工人还没有来,既然有这个机会,乔治觉得不妨趁此看看这地方。拆房工人把树木小心地保存下来,蓝花楹树和月桂树完好地耸立在房子原址上,地面从大街斜向海湾,不太陡。斜坡底下有一道装饰性的波浪形栏杆柱墙,到处有缺口,长着灌木丛。乔治知道,墙外一定是陡壁,下面就是海湾。他向它漫步走去。一边有些夹竹桃矮树,它们后面是一个铁皮斜屋脊,锈得很厉害了。乔治来到栏杆柱墙那里看下去,不由得感到有点惊奇。
下面约十五英尺是一个方形小院子,满是荒芜的花草,一堆堆垃圾,一片蔓草和粉红色的花,像是三叶草。在院子这一边,垒着高高的一排梯级形石头,顶上就是这排栏杆柱墙。另外两边围着高高的波纹铁皮围墙。第四边就是那座有发锈铁皮屋顶的房子,乔治最感兴趣的正是这座房房子造在一高一低两个平面上。造在下面的似乎是一同双间汽车房;装着百叶门,边上有一个小房间。从院子通进这小房间有一道开着的门。这些房子上面有两个方形小房间,各有一个尖陡的发锈铁皮房顶和一扇门。前面有一个狭窄的阳台,两扇门开到阳台上。阳台没有栏忏,但在每道门前有一个装饰性的圆拱,有几根栏杆柱支撑着。这两间房子盘踞在陡斜的小院子里,衬着后面一座座高楼,活像两个并排挂在墙上的报时札鹃挂钟。这座房子的石灰墙年人发黑,而且潮湿,一看就知道是个久己无人居住的地方;而最使人惊奇的,却是它一直在那里而乔治从不知道。
他正在上面那排梯石处找路下去,忽然一只白色小狗向围墙走来,在夹竹桃后面经过,轻轻穿过稀少的乱草和爬藤到下面的院子。乔治仔细一看,发现隐没在爬藤之间的破石级。
“乖乖的,”他准备下石级时,装出很凶的样子对狗说。狗不理他,因为它是一只没人管的狗,大家认识它,它却不认识什么人,整天在悉尼街头逛来逛去,一只眼睛上有一条黑道子,粗短的尾巴尖上有一个肿块;和人十分友好,但保持一段距离,在轮渡上,在公园里有人野餐时,它经常会出现。
乔治冒险下石级时,它在空地的垃圾堆间嗅来嗅去。
石级共有两三段。第一段到石头突出的地方为止,那里有三棵棕榈树,还有一道边门通到上面那两个房间。门开着,乔治走进去了。
那两个房间就像从外面看见的样子,像两个四方形的空箱,里面有一扇门相通,一头有一个窗子。里面空空的,只有一把旧扶手椅,皮坐位上有一条裂口,窗子对着车房屋顶的一角,穿过铁皮围墙,可以看到公寓密密麻麻的窗子和灰蓝色大海边上那个熟悉的公园。外面阳台使人感到很不安全,乔治用力来回走了几趟看它牢不牢。没有楼梯通下面那个房间,可是地板的一角有个方形的洞口,像个地板门,透过它可以看到下面房间。那只白色小狗正在那里嗅一堆废纸。乔治回到石级那里,走完余下的两段石级来到院子,走进下面那个房间。
这个房间更小更暗。有一大块地面凹下去,铺着水泥,大概是用来淋浴的。边上有一道门通到黑暗和下了百叶门的汽车房。乔治透过黑暗望进去,看到里面是空的,只有一个旧烤箱和一个汽油桶。他动手翻地上的纸。狗不高兴地看看他,跑出去了。
那些纸大都是旧招贴,又潮湿又脏。真难想象这个古怪的地方曾经住过人,还买来像汽油、砂糖和胶水之类的日用品。这儿一定还有过小孩子——一块厚纸上贴着一幅画,它使乔治禁不住想起自己读幼儿园的日子.画上涂了干泥,但是透出鲜明的大块颜色:蓝色、绿色、黄色和红色。是一些画得很幼稚的动物和一只两边翅膀一大一小的亮黄色大蝴蝶。
“你在那儿干什么?”
乔治吓了一跳,但不慌不忙地慢慢把头向门口回过去,一个女孩站在那里。尽管很凶,她看来只有十二岁左右。她有一张热情的瘦脸,一头棕红色鬈发,上身穿一件粉红色缎子外衣,本来大概是她妈妈的,下面穿的裙子上有紫红色的大玫瑰花,她用责怪的眼光盯住乔治看,很凶地又说了一句:“你在这儿转来转去干什么?”
乔治对她皱起眉毛说:“关你什么事?”
那女孩抬起她的鬈发头。“我已经注意你不止一天了。”
“是吗?那么你的眼睛一定像望远镜一样。”
“别那样对我说话,”那女孩生气地说。她朝最近的一座公寓大楼点点头。“那上面是我的窗子,我知道有人在这儿转来转去。如果不是你,那又是谁呢?”
“别问我。你倒是个行家,这个地方我过去还从来没有见过。”
“那么你手里是什么东西?”她一边问一边走过来看。乔治很喜欢这个刚认识的女孩,于是给她让出地方。“一个娃娃画的画。”
“也许是你画的吧?”
那女孩马上回答这句俏皮话,又抬起她的头来说:“你怎么知道这是一个娃娃画的画?”它也许很值钱。”
“如果是的话,”乔治说,”我就发财了。这样的画我早就可以画上很多很多。”
“这话我可不敢说。它可能需要技巧才能画出来——看看容易,一画就知道了。”她坚持说。“说实在的,你以前真没有在这儿转来转去吗?”
“我可没有。你也许是做梦看见吧?”
她马上发火了。“我可不是做梦看见!你跟我来,我让你看看。”她大步朝外面走,乔治跟着她。
那只白色小狗在一堆垃圾中挖,尾巴使劲摆动。它快活地短短叫了几声。
“是老鼠,好家伙,”乔治鼓励说。那狗把鼻子在垃圾里钻得更深。
那女孩带路经过汽车房的百叶卷门,到门再过去的一间打开着的板棚里,乔治原先倒没有注意它。它看来空空荡荡,可是女孩强调指住泥地上一个旧鲱鱼罐。
“一星期以前没有这个东西。昨天它在那里,还粘着点肉。”
“真的?”乔治假装很吃惊的样子低声说,”也许只是有人在这里喂过那狗吧,呃?难怪它在这里到处用鼻子拱了。
“它以前从来没有到过这里。”
“我看不出你怎么会知道。它也许每天夜里来。
“哼,它不来,”那女孩不高兴地说。“反正这里是有人,你可以感觉出来。”
“胡扯,”乔治坚决地说。
那狗不挖了,却在嗅汽车房一扇门的底部。这时候它声音沙哑地大叫。
乔治和那女孩赶紧转过脸去看。狗又把门嗅了一阵,垂下尾巴,僵直地向后退。它慢慢地倒退几英尺以后,开始汪汪狂吠,几次向门冲去,冲得近,退得远,一直退到铁皮围墙那里,从下面顶得松了的铁皮登登响着钻出去。
那女孩责任地向乔治转过脸来,“我想你认为那是一只老鼠吧?”
第二章看不见的陌主人
狗顶开的那块铁皮眶眶响了一阵复归平静,这时那女孩用[小说下载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责怪的眼睛盯着乔治看。
“怎么样?你想告诉我说,那是一只老鼠吗?”
“反正我没有来过,”乔治说。“因此你不必再胡说八道,全都怪我了。
可以告诉你,也不是别的人。就在你来之前,我把汽车房全看过了,里面没有人。你自己去看吧.”那女孩站在那里犹豫着。“你不是害怕吧?”
她又责怪地瞟了他一眼,斗气似地向那小房间的门走去。她一见乔治跟着来,松了口气,说了一声:“我叫卡西·布林布尔。”
“走吧,”乔治笑着说。他领路走进房间,一起站在通汽车房的门口。
他们两个的眼睛得过一阵才能在黑暗中看出东西来,接着很清楚,汽车房和原先一样是空的。“怎么样?”乔治说。“是老鼠吧?或者你认为烤箱里有小小人?”
“我跟你说过了——我不知道是什么。反正事情有点怪。既然看到了邓只狗的古怪举动,你就不能不管这件事。”
不容否认,狗的举动是有点古怪,乔治解释不出来。感到自己输了,他于是说:“那我什么时候再来查下去。那一头不是有道院子门吗?”
那女孩又露出责怪的样子,跟着他向院子门走去。“我把我的名字告诉你了,”她绷着脸提醒他。
“噢,见鬼!我叫乔治·亚当斯。再见。”他急急忙忙走出院子门。这个下午真好玩,不过不能过分跟一个叫人头痛的女性和一个不存在的小人搞在一起。
院子门外是一条车道,通向公园,一边是那道波纹铁皮高围墙,另一边是水泥废墟,一看就知道这里拆了更多的房屋。乔治记起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还只是几个月以前。正因为这个缘故,那两座杜鹃报时挂钟才在别人的后院间隐蔽了这么久。
车道倾斜下去,一路上先是铁皮围墙,接着是攀有爬藤的石墙,越来越离开高楼,通向海边的公园。公园过去是海湾,有它的小栈桥和游艇停放站,戴维·盖茨在那里有一只小船。天晚了,乔治急急忙忙穿过公园时已经没有人。海风吹来,公园长凳上坐着一位老先生,翻起衣领,凝视着大海。一个穿便裤的女人在轻快地放她的狗。除了这两个人,就只见丝绸般的灰色海水展到布莱德利岬;走长途回航的曼利渡轮正驶到落日模糊的金光中。
乔治一路穿过从海湾通上来的交错的陡斜小街。他的妈妈可能已经在忙着做晚饭,他可以给她讲讲拆那座有塔楼的旧房子的事。她就爱听这类事情。
乔治比目力输给戴维,并发现那座杜鹃报时钟房子的这一天是星期二。
这星期的其余几天很快就过去了。拆房工人拆掉了那座带塔楼房子的屋顶,推倒了前面的墙,乔治捡来一块有绿叶图案的白瓦作为纪念。有一回,走在人行道上的放学学生中,他瞥见一个样子普普通通的陌生孩子;看到那男孩走功轻得像一片枯叶时,乔治才想到,就是他有那种强烈的视线。星期六早晨他才又遇到卡西布什布尔,当时他感到十分窘,就跟他原来怕的那样。这天他正和戴维·盖茨在一起,戴维没有听说过卡西,也没有听说过那只对着一间空汽车房吠叫的狗,而戴维这个人总是什么都想知道。
伊丽莎白·布朗也在场,或者说在很近的地方。乔治是在报刊门市部碰到戴维的,乔治正去交上星期的报费,戴维去买墨汁。伊丽莎自只是任外面徘徊,看橱窗,对着玻璃看自己的返影:她穿着一身白花边的格子布上衣,光亮的秀发上扎着白缎带,十分漂亮整洁。当戴维决定帮乔治把余下的事做完时,伊丽莎白离开几步跟在后面。心照不宣,只要伊丽莎白不多嘴,戴维是可以让她跟在后面的。她几乎就住在他隔壁,她父母都去工作,家里只有一个姐姐,老是叫她打扫,有一次甚至打算教她给地板打蜡。因此两个男孩逛一家家商店时,伊丽莎白跟着,偶尔追上来说两句话。重新又落在后面。
等到乔治按照他妈妈在一个破信封上开的单子,把最后一包东西塞进他的购物袋时,戴维提出喝点什么。
“我要渴死了。”
“反正你欠我两个先令,”乔治同意说。
戴维把嘴唇抿起盖住他的两只大门牙,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我说了,你要喝点什么吗?要还是不要?”
乔治说:“谢谢,就喝吧。”不妨先喝然后提出要求。戴维有点怀疑,但还是一声不响地带路朝一个喝冷饮的地方走去。他们毫不犹豫地经过有石子墙的“酒吧”,摆满一盆盆树木还有瀑布的”园林”,有五彩灯的“太阳黑子”,有茶色玻璃的“黑总会”,有花枝招展女招待的“花馆”。这些只是供星期日游客玩的地方。沿着一条小横路走下去,他们来到斯科特街角商店,它的招牌蒙上了日积月累的灰尘,三张绿色桌子挤在饼干柜附近的一个角落里。斯科特老先生把汽水和杯子摆在他破旧的柜台上。上岁数的斯科特小姐从黑角落里走上前来,不放心地靠在斯科特老先生背后看他从帐台抽屉里数找头。乔治从柜台上一个容器里数了几根麦管,连同汽水和杯子一起拿到一张桌子那儿,伊丽莎白也买了一瓶汽水,拿到另一张桌子那儿。他们正坐下来舒舒服服地把鞋跟扣在椅子的横档上,又有一个姑娘轻快地走进店来,用斗气似的口气说:“一磅黄油、两磅白糖,谢谢你。”
乔治想了一阵,他在哪里见过这头红鬈发。直到她的眼睛绕着店转,最后停在他身上,他才认出这是卡西·布林布尔。两位斯科特找钱给她时,她一直看着他,找完钱才特意向桌子这边走来。她看也不看戴维和伊丽莎白,只对乔治一个人说话。
“那些老鼠。你永远猜不出它们如今干了些什么。”
乔治尽力装作若无其事地轻轻应付过去。“一点线索也没有。’它们干什么啦?”
“把那幅画也弄干净了。那幅娃娃画的画。”
“它们一定饿坏了。我就跟你说是老鼠,”
“我不是说它们把它啃干净了,聪明人。我是说它们把它弄得干干净净,现在可以看清楚了,而且把它拿到上面房间,钉在窗于旁边。”她恶意地对他龇着牙齿笑。“真是些聪明透顶的老鼠。”
“喂,”乔治说,“你为什么不去报警?”
“我为什么去?跟我没关系。我就是想知道出什么事就是了。”
“那你没有必要问我。”
“我知道。我只是想,你可能会感兴趣。”她把她那包东西舒服地往后面腰下一按,得意洋洋地离开店。
“都是怎么回事?”戴维又妒忌又好奇地问道。
乔治向他解释,尽可能说得简单,“她可能是做梦看见的,”他加了一句。
“她会把梦做下去,像电台的系列故事一样……你有一大堆秘密,对吗?
这地方在哪里?”他又用抱歉的口气加上一句:“你不想说就算了。”
“没什么可说的。是些老鼠。不过我想,绕着那幅画打转的不是老鼠,不过那天我在那里时周围没有人。”
这件事实在古怪,戴维有教养的克制比他直率表示的好奇心更难置之不理,最后乔治只好同意,当天下午到威廉街汽车陈列室看过新式汽车以后只要还有时间,不妨去那里看看。
说到这里,伊丽莎白从她的桌子那边靠过来说:“我的阿莱克舅舅有一辆白色的汽车。他特地漆成白色的。”
“白色汽车只是停着看的,”戴维不让她说下去。“洗车子的时间恐怕比开车子的时间还多。”
伊丽莎白胆怯地缩回去,开始折她的麦管,不让斯科特小姐为了省钱,把它放回容器去给别人用。乔治和戴维也折弯了他们的麦管。
对乔治来说,那天下午威廉街陈列室的汽车和往常一样漂亮和迷人,被大玻璃围住的汽车把他迷住了。可是戴维很快就不定心.接着就觉得不耐烦了。
“走吧,这里没什么好看的。没有一辆值得买彩票中奖得到,除非是马路对面那辆本特利牌红汽车。我们上你那个奇怪地方去看看怎么样?”
“我没说过它奇怪,”乔治生气地说。他并不反对自己一个人到那旧房子去,但他不愿带别人去,这个秘密肯定会像大多数其他秘密一样,简单地一说穿,所有的大惊小怪忧变得愚蠢了。再说这旧房子是他本人发现的,和卡西·布林布尔没有关系;这样一来,那地方很快就会挤满了人他朝伊丽莎白那边点点头,她正站在几码远的地方装作看汽车,却是在对着玻璃看自己的返影,“我们得把她带去吗?”
戴维冷冷地抬起眉毛,好像认为,他这样反对去只显得他小气:但还是对伊丽莎白叫道:“你的爸爸妈妈这会儿在家了吧?”
“我想是在家了,”伊丽莎白含糊地说。她又补充说:“下学期他们要把我送进寄宿学校。”
“寄宿学校!”乔治一惊,叫起来。她要跟一群女孩关在一起,下午再也不能出来了。
“你会喜欢它的,”戴维无所谓地说。“我真希望寄宿——在我们那里,寄宿生很有乐趣,”
“唉,让她一起去吧,”乔治咆哮了一声。没办法,他不再说一句话,就走了。
他们一路来到海湾,卢克·戴在那里,坐在栈桥边上,那只白色小狗夹在他的一个胳肢窝里。只有卢克一个人和那只狗相熟。乔治一转身就进了公园,但小心也无济于事。在公园里一半路还没有走到,卢克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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