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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色男女-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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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泠。
  宣紫立在原地,只觉得浑身发冷。
  电话通了。
  她看到安宴嘴角噙起一抹浅笑,声音传至她耳边,温柔又和煦:“我正好要打电话给你。”
  宣紫透过重重雨幕望向这个让他魂牵梦绕的男人,看到他用无微不至的体贴为另一个女人挡雨,尽管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还是无法控制声音里的低落。
  “怎么?”
  “今天小外甥满月,说好了要带你吃午饭的,怎么我刚一走你人就不知道去哪儿疯了。在哪,我待会儿就去接你。”
  “你什么时候和我说的?”
  “昨天晚上。”
  “我没听到。”
  “又晕过去了?”
  “……”
  “你体力太差。”
  “……”
  他已至路边,说:“等一下。”用肩和下巴夹着手机,两只手收了伞,抖了抖外衣上的雨滴,看向这片天。
  宣紫躲进树下,看他,“还有谁要去。”
  “就是家人,没别的。”
  “她呢,她去不去?”
  ***
  从泠缩了缩脖子,将伞从安宴手上拿过来。通话声音不大,只是她凑得太近,难免就听到那边宣紫的声音。
  “她呢,她去不去?”
  从泠见到安宴神色一敛,其实不太敢确定自己还该不该心安理得站在他身边,还是往一边靠了靠,只是不想让自己听到他的话后过于狼狈。
  安宴也背过身,说:“是不是真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
  那头宣紫倒是笑起来:“我就问你她在不在,你急着掏心给我看做什么。我不去,我怕安庆,也怕你爸爸妈妈,如果我不是叫宣紫而是叫从泠,说不定早就合家欢乐大团圆结局了。”
  “宣紫。”安宴冷下脸,声音也冻成冰,那头不省心的宣小姐却不吃他这一套,一声不响挂了电话,他着急拨过去,刚一响就被掐。
  背后传来从泠的声音:“谢谢你送我过来,那什么,我先走了。”
  安宴挤出一点笑,说:“好。”
  这么着急赶人,半分客套话也不说,从泠迟疑着要不要听话,偏偏被她在幕墙一角瞥到一抹熟悉的人影。
  她冷冷一笑,怎么舍得放弃这样好的机会,走了两步又绕行回来,说:“你头上的伤好了?”
  安宴下意识摸了摸那片头发,说:“早拆线了,留了一点疤,不碍事。”
  从泠亲昵地去按他的肩,将他整个人扳过来。
  脑后一撮头发短了许多,因为经过修饰也还不算明显,她用手拨了拨,那愈合后光面的伤口便赫然显现。
  从泠刚嗫嚅着“有疤”,忽觉一阵风起,十步远的地方一个女人直勾勾望过来。
  她心中一动,手自他头滑至肌肉坚实的肩膀,忽地感受到他身子一僵,下一秒,离她疾走而去。
  宣紫淋成落汤鸡,一脸铁青地朝安宴望。
  安宴表情比她好看不到哪儿,要一边侍应生拿几块毛巾过来,自己脱了大衣盖在她身上,寒声问:“怎么不知道拿把伞?”
  宣紫盯着他,恶狠狠地说:“安宴,我要一个解释。”
  她红着眼睛,撅着嘴,像只不知何时就挠你一把的兔子。安宴面对这样的宣紫,往往显得力不从心,一句话说重了她要跑,一句话说轻了她以为他开玩笑。
  从泠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大,走过来浅笑着说:“只不过是路上偶遇,目的地相同,安宴就带我一程。”
  宣紫气得脑袋上冒烟,狠狠斜从泠一眼:“我没问你。”
  从泠被这副样子激得恼了,推着宣紫肩膀说:“你这算是什么态度,别以为仗着有人宠,就以为全天下的人都怕了你。我说偶遇你不信,那是不是我说我们一直在一起,你才开心?”
  安宴拦着失控的女人:“从泠!”
  从泠一把揪上宣紫的领口,逼近她耳边轻声威胁:“你有功夫吃这份闲醋,怎么不好好解释解释你和那个医生的事?”
  宣紫一脸煞白的往后退几步,警惕地发现安宴正满脸狐疑地望向她。
  身后,自动门轻声打开,侍应生们列队问好。安宴过来搂住宣紫,眼神不明:“爸、妈。”
  从泠也怔了怔,说:“叔叔阿姨好。”
作者有话要说:  补完

  ☆、Chapter 18

  Chapter 18
  安宴说:“爸、妈。”
  宣紫立马如临大敌,头顶如悬达摩克利斯之剑,冰冷刺骨的寒光飞射,刀刃还未触碰她的脸,便已是鲜血淋漓。
  千躲万躲,最后还是躲不了要和他的家人见面,偏偏又是在此时此地此种境遇——她披头散发,一身污水,被愤怒冲击得连一句好听话都不想说。
  安宴拉她入怀里,手摩挲在她的后脑,试图安抚下她焦躁的情绪。
  心里一早认定的准媳妇在旁,儿子的怀里却还藏着新宠,这冲击不可谓不大。他母亲自然愕然,走过来问:“这位是?”
  抱着孩子的安庆连连摇头,说:“安宴,事到如今,你就是不给我们一个交代,也要和从泠把话说清楚吧。”
  怀里的女人瑟瑟发抖,不知是冻得还是怎么,一边侍应生递来毛巾,他忙不迭地盖在她头上,帮忙将头发擦干。
  一面对这拨人说:“妈,爸,今天我准备要和你们介绍的就是她。”
  “介绍?介绍什么?”他妈妈情绪激动,“我以为你要和我们说准备和从泠结婚。”
  “我是要结婚,但不是和从泠,我和从泠不过是朋友。”
  安庆将孩子递给王琦,冲动地走过来抓住自己弟弟,大声质问:“你要和宣紫结婚?谁同意了,这种女人,我第一个反对你们结合!”
  “宣紫?”安妈妈按着胸口往后退了几步,脸色及其难看地再次重复:“宣紫?是哪个宣紫?安宴,你说到底是哪个宣紫!”
  宣紫已不知自己是该笑还是哭,她讷讷站在安宴身边蒙他庇佑,却无法为自己辩驳一句。
  一边的从泠还在慢慢吸收安宴的那句“不过是朋友”,是啊,不过是朋友。
  许多年的付出和等待,他从头至尾不过当她是个朋友。
  矛盾的焦点不在她这一头,左右横竖,无论怎么看她都是外人一个。
  从泠扣紧手里的包,说:“叔叔阿姨我先走了。”
  安妈妈却眼疾手快抓着她胳膊,拍着她手面冲安宴强调:“从泠不许走!什么结婚不结婚的,安庆说得对,这事儿哪个人同意过了。在我心里,永远只有从泠一个媳妇。人要有良心,懂得知恩图报,你生病的那几年是谁一直不离不弃在你床头照顾的?是那什么宣紫、宣绿还是宣什么的人嘛?要不是从泠,你扪心自问,能是现在的样子吗?”
  安宴硬着头皮:“妈,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我和宣紫结婚也是我们俩的决定,能得到你们的祝福固然重要,但我也绝不会因为你们的反对就改变初衷。”
  “你——”安妈妈怒目而视,拍着自己胸口直喘气,安宴父亲连忙过来劝慰,说:“安宴,今天是你外甥的满月酒,再要怎么闹也请押后几天,先让那个小姐走。你妈妈心脏不太好,把她气坏了,你当儿子的后悔也来不及。”
  “还想有下次?”安妈妈冷笑,拉着从泠,走过安宴时狠狠推了他肩头一把,看着他,恨不得剜下肉:“安宴,你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了。但你记住我的话,如果你敢和她怎么着,我就立刻和你断绝关系,当没你这个儿子。”
  话说到如此地步,要一个作小辈的如何取舍?一边是血肉亲情,一边又是约好执子之手的爱人。
  宣紫知道他和安宴在一起必定困难重重,只是没想到这第一道坎就几乎致命。
  她不想要安宴做别人口中的不孝子,不想看到他为了自己和家庭决裂,于是在这争执中拉开一段距离,如果双方都不能后退,那该先妥协的那一个可以是她。
  宣紫自安宴身前走开,面对他惊讶的目光,说:“安宴,你不要和叔叔阿姨有太多争执了,今天的事情是我考虑不周,其实我一会儿还有事,现在也差不多该走了,你留在这儿好好吃饭,不要打搅了大家的兴致。”
  安妈妈一个眼刀杀来:“谁是你叔叔阿姨!”
  宣紫怔了怔,勉强挤出一点笑,冲安妈妈和安爸爸鞠躬,继而头也不回地飞奔出去。
  ***
  雨下得很大,一条条线串联不断,自深灰色的天幕急坠而下,激起一地破碎的泡沫。
  四周的人潮随着车流涌动,无数的车笛伴随人声鼎沸,没有人分心注意到身边有一个没带伞的女人痛哭流涕。
  宣紫边走边无声的落泪,雨水混着热泪滚进她口中,不知是咸还是苦。
  她踉踉跄跄走入撑伞的人群,冲一辆辆疾驰而过的出租车挥手,身后忽然有人搂住她的腰,她吓得往后一转,居然自模糊视线里,看到同样是雨人的安宴!
  安宴!
  前一瞬的不解,委屈,愤怒,幽怨,夹杂着对他对从泠对那一家人的不满,在他出现的这一刻灰飞烟灭。
  她的疑惑,她的震惊,她对这个男人深深的留恋和爱意,让她心中积蓄起盛大的喜悦,足以冲淡刚刚的那一幕。
  安宴一把抱住她,将头深深埋进她的肩窝,大声说:“你要去哪?为什么不等我?”
  她踮着脚尖,头紧紧贴在他的胸前,含糊不清地说:“我以为,我以为……”
  “你以为!又是你以为!”他猛然松开她,两只眼睛灼灼地望向她:“你什么时候才能抛开这些自以为是,不用相信你看到的听到的,只要相信我就好!”
  宣紫拼命点头,身后一辆车子急停,安宴将她打横抱起来,塞入后排座位。
  她嘴唇发紫,身子止不住的抖,安宴催着司机将空调开到最大,按着她的头贴近自己心口,说:“咱们回家。”
  回……家。
  浴室里雾气蒸腾。
  宣紫摆了香薰炉,在精油馥郁的芳香中,将整个人连头带身子泡进水温适中的浴缸。
  水底幽静,只听得到水流自龙头口滴落的噪响,穿过黄色红色的花瓣,隐约可以看到变形后的天花板勾线。
  一只手忽然伸入水中,看看自她耳边擦过,外面的人用力一勾,便扣住她的后脑将她捞出热水。
  宣紫抹一把脸,呼哧呼哧地喘气。身后紧贴着一抹凉意,男人跟着坐下来,两条长臂捞着她的腰,将她整个收进怀里。
  皮肤被水烫得微红,触感变钝,粗粗的带着涩意,他某处硬、挺逼仄过来,推抵在她臀上的时候,还是被这笨女人感知,她吓得直往前钻,说:“别闹。”
  只是失控反应的男人反被撩、拨的兴起,掐着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扳过来,拿着自己对准她的柔软腹地。
  宣紫尖叫着:“不要不要!”
  他一推到底,让她又痛又酸、慰,俯在他身上大口呼吸,整个人完全是死过去一回,只有吐气的力气。
  他不等她打开到最好,已经按着她的腰,反反复复在最深处小幅戳、刺。
  她被磨得几乎昏厥,忍下脑中一次次的白光四射,哭着要他快一些,他方才自水中提起她,折起她的双腿以屈辱的姿势面对他,大力冲撞了几回做最后的解脱。
  待一切风平浪静,安宴拥着宣紫在偌大的浴缸里休憩。他们的手指因为长时间泡水而变得褶皱,仍旧贪恋这水中暖意而不肯出来。
  安宴拿着宣紫白皙修长的手看了好几遍,一根根吻过她的指腹直至那枚造型简朴的戒指。
  宣紫和他玩游戏,反手一捉,摸过他的脸颊,继而扼住那弧线实在美得精心的下巴,凑上去自己的粉唇,轻轻吻了吻。
  安宴半阖着眼睛,笑:“今天这么主动。”
  宣紫赌气地将他松开了,趴在浴缸边上玩造型精致的贝壳肥皂。他手机落在一边的竹篓里响了几回,这一次又是个悠长的铃声,宣紫拿手戳戳他肩膀,问:“真的不接吗?”
  他歪头来看她,手轻轻刮着她挺翘的小鼻子,说:“不接,现在大家都不冷静,怎么讨论都不会有结果。不如先冷处理,晾他们一段日子,然后再决定是不要我这个儿子,还是让你做媳妇。”
  他说的这么严重,宣紫抿了抿唇,忧虑:“你这样对我,真的值得吗?”
  安宴反而云淡风轻,浅笑说:“那还能怎么办,我都把你这样了,总不能始乱终弃吧。”
  “那你可不许退货,一定要对我负责的!”宣紫嘿嘿地笑。
  安宴立马一脸狡黠地望向她,说:“不然这样你看行不行,既然我们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你不如牺牲到底来个一步到位。”
  宣紫勤学好问:“怎么一步到位?”
  “奉子成婚,如果你能怀孕,我爸妈说不定抱孙子心切,立马就不反对。要是你能一次怀俩,那成功几率更加要翻倍。”
  “你——”宣紫撅起嘴抱怨,忽然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双手扼住他的喉咙,大喊:“刚刚你是故意不戴、套的对不对!”
  安宴哈哈笑起来:“刚刚在水里,怎么戴?”
  一边宣紫的手机正好响起来,安宴挪开她的手,说:“不闹了,不闹了,你去接。”
  她鼻子一皱,冲他哼两声,从水里爬出去,赤着脚往一边的长桌跑。安宴也站起来,摇着头说:“好歹把鞋子穿起来!”
  拎了双拖鞋给她换上,又用浴袍将她裹起来,宣紫指一指手机,小声说:“是纪翔!”
  刚一接电话就向人道歉,她不过刚给夏仪做了半天助理就溜了,她要的那杯咖啡也没买给她。
  纪翔那头愣了愣,半晌才说:“以后别和我提她了吧。”
  宣紫一头雾水:“干嘛,真的吵架啦?”
  纪翔说:“没,我要订婚了。”
  “啊?”
  “对象不是她。”
  “……”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9

  草长莺飞二月天,猪都恋爱的时节,纪翔居然不甘人后的订婚了。
  此事在一群何不食肉糜的好友圈里引爆炸弹,惹得只恋爱不结婚的某二代们人人自危,生怕抓不住青春尾巴地大开party。
  纪翔的单身聚会开到第十一次的时候,宣紫终于前来一探究竟。
  家族钦定的未婚妻亦在,宣紫得以提前一窥真容。
  这是一个个子娇小样貌普通的女人,然而年纪很轻,不笑都有饱满的苹果肌。沃顿毕业之后一直自己开店,但不精生意,亏了几次,幸好家底殷实,不动筋骨。
  纪翔给彼此介绍,幼齿未婚妻听得一怔,继而很激动地上来牵住宣紫的手,说:“你是宣紫?我一直听说你在国外,怎么你会和纪翔是朋友。”
  宣紫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纪翔过来解围,对他未婚妻说:“不是一早就说有事要走吗,快去快去。”
  他未婚妻满脸的不乐意:“可是可是……”
  纪翔搂着她的腰,将她连拉带拽地请出去,又一阵风似的跑回来,恰遇上宣紫一脸莫名其妙地肃然,问:“你给我好好说说,怎么这么突然就要订婚。”
  纪翔撇嘴:“有什么好说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哥哥我今年三十岁了,已经不小了。”
  他说得心不在焉,宣紫跑过来猛地拍他一掌,瞪眼道:“和我拐什么弯,我是问你夏仪。之前不是好好的吗,你这说结婚就结婚,怎么和人家交代?”
  纪翔把她手从自己脑门上拿开来,对安宴满脸玩世不恭地笑道:“打人啦打人啦,你个大男人到底管不管你女人了。”
  安宴一声冷嗤,不愿蹚进浑水,想在高昂的音乐里找个僻静点的座位,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却一阵震动。
  他拿出来一看屏幕,神色即刻敛了敛,凑近宣紫耳边说要去接电话,宣紫手一摆算作同意,早已被纪翔气得无心关注来电者是谁。
  纪翔正去一边吧台倒酒,也端了杯花花绿绿的递给宣紫,声音幽幽传来,道:“我结婚就结婚,和她能有什么交代。”
  宣紫一口气把酒仰头全灌了,空杯子推到他面前:“这是一个男人该说的话?”
  纪翔一挑眉,“宣紫,夏仪不像你,她是一个聪明人,从第一天和我交往起就知道我们不可能在一起。她以前吃过亏,也尝过甜头,知道这世界的生存法则,不会去做无谓的挣扎,反而活得潇洒。倒是你,避世这么多年也许忘了,我们这种人,从出生到死亡,又是哪一件事可以自己来做主的?”
  宣紫简直好笑:“我们这种人,哪种人,是比别人多一条胳膊还是多一条腿?你这是怎么了,在特、权阶级待得太久,油然而生一股优越感,越发分不清好歹了是不是,你从哪里来的这些狗屁论调?问题不在于你能不能,而是你想不想!”
  “那我就祝你搞得定父母,早日和安宴修成正果。”
  “纪翔!”
  纪翔牙关一咬,牵连肌肉一阵跳动,他将空了的酒杯放去侍应生端来的盘子上。
  再望向宣紫的时候终于收起那副纨绔子弟的笑意,鲜见的用一张严肃的脸说:“咱们是半斤八两,你自顾尚且不暇,别管我和夏仪的事了。”
  宣紫冷笑,说:“我是无聊了。”
  纪翔拍拍她的肩,问:“你知不知道当年我们是怎么分手的?那时候我血气方刚,初生牛犊,当真以为爱情可以战胜一切。我拒绝父母的资助,退了豪华的公寓,一天打三份工,常常一天睡不到三个小时,因为有她在我身边,仍旧对这样的生活甘之如饴。
  “我妈是个厉害的人,在我这边碰了壁,知道拿我开刀没有用,她于是带了张支票去找夏仪。夏仪拒绝的时候,我欣喜若狂,我很骄傲地和我妈妈说,你看到了,这就是你眼中瞧不起的普通人。不过后来现实给了我狠狠一巴掌,我竟无言以对。”
  音乐愈响。
  宣紫懒懒地倚在卡座边,看五颜六色的光自不知名的地方照耀在不远处安宴的身上。
  她没力气再那么犀利,淡淡地说:“你现在这样,是想惩罚她吗?”
  纪翔又笑起来,那股轻薄的语气又袅袅娜娜从远处飘回,“别开玩笑了,宣紫,我早就不是二十岁的小男人了,没空去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游戏。你若是想在我这里找你和安宴不得不在一起的勇气,那毫无疑问根本就是行不通。”
  宣紫一怔,如同被戳破心事,急于去捍卫什么似的连忙否认,“我和你不一样。”
  纪翔不住点头:“是啊,你多了不起。要不要跳舞,说话累死了。”
  宣紫刚要拒绝,腰上忽地被人一环,她惊得转头去看,自这人精致的银色领带认出是安宴。
  他一低头,嘴角堪堪擦过她额头,温柔而笑:“聊到哪儿了?”
  纪翔冲宣紫一挤眼睛:“你问问她啊。”身边刚好路过一个长腿的明艳姑娘,他手一捞,满脸绯色的埋进她肩窝,很轻很轻地和人咬耳朵,继而笑着扬长而去,进了舞池中央。
  安宴见宣紫脸色不佳,拿手刮着她的鼻子,说:“干嘛这么生气。”
  宣紫撒娇般钻进他怀里,将脑袋按在他坚实的前胸,嗫嚅着说:“纪翔和以前不一样了。”
  何止是他,连她自己,安宴,这身边来来往往的无数人,都在一刻不停地改变。
  宣紫自己展开的话题,自己收起,不想再让这件事破坏兴致,她一只手伸进他裤袋里翻手机,霸道十足地说:“我要看看是谁的电话。”
  安宴被她作恶的手挠得极痒,乖乖奉上手机的同时先坦白从宽,“欣铭的主编,哎,就是管你的那一个。”
  宣紫嘀咕:“谁信。”一看记录还真是那个名字,又打击面甚广的将整个记录都看了一遍,确定他没给某人去过电话,这才心满意足地将手机还给他。
  “什么事?”
  安宴搂着她的腰往舞池里走,边拿一种不堪其扰的态度说:“内斗。”
  宣紫循着他的步伐来找节奏,下巴磕在他的肩头,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笑道:“小小的出版公司居然还有内斗?”
  “纸质出版在走下坡路,所有从事出版行当的都在准备转型。没人蠢到一直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但未来的蛋糕就只有这么大,谁都想拔得先筹,你说会不会有内斗?”
  “唔,这么复杂,不想再听。”她微微把头往后一仰,看向他英俊的脸:“我其实比较好奇,你是怎么接手的这烂摊子。”
  安宴竟也舒展起紧绷的表情,逗她似的,咬着她柔软的耳珠,说:“因为一叶秋。”
  她餍足地笑。
  “那时候这个叫一叶秋的在网上红得一塌糊涂,哪怕是我这个不关注小说的男人也听得耳朵生茧。可就是那么巧,你以前也和我说过要写小说,想起的笔名正好就是这三个字。”
  “咦?”宣紫提高音调,“是谁在你耳边念叨,让你听得耳朵生茧啊?”
  他眉一挑“宣紫!”
  她连忙告饶,言归正传,“所以你就把整个公司买下来,只是为了看看那个一叶秋是不是我?”宣紫小心翼翼地关注他的反应,他刚一点头,她便止不住的笑,埋怨:“哪有人这么任性的,又不是在拍电视剧。”
  安宴摇头:“大概是疯了吧。”
  宣紫一本正经:“可我很高兴。”
  一曲跳毕,两个人都没有再继续。宣紫对纪翔有诸多不满,连告别也不想说,拉着安宴往外走。
  谁知刚一走至大门,忽然一伙人簇拥着往里头挤,安宴搂着宣紫往一边去等,宣紫却自这群人中看见某个耀眼闪光的女人。
  “夏仪?”
  多日不见,夏仪居然瘦了一圈,原本就小的脸上更加没肉,四肢亦是极细,整个人裹在呢大衣下仿佛一个杆子。
  夏仪看到她也很意外,冲那群人打个招呼,走来和她说话,“真巧,能在这里看见你。”
  宣紫支支吾吾:“非常抱歉,上次放了你的鸽子。”
  夏仪笑着看她,又望望她身后的男人,眼中的妩媚如春来潮水般涌出来,说:“是啊,一杯咖啡等到现在。不过看到你们俩和好了,我也觉得很开心。”
  宣紫说:“谢谢。”
  夏仪一挑眉:“你们来这儿做什么的,有什么聚会?”
  宣紫还真是不知道何言以对,说纪翔在这边办单身派对,后头就要和一个素昧平生的女人订婚?
  她还没有心肠硬到可以平静看人失望,只是还没等她搜肠刮肚想出天衣无缝的理由,纪翔搂着那个长腿妹子谈笑风生的出现。
  宣紫比当事人更为紧张,攥紧拳头差不多浑身在抖,安宴过来搂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个天不怕地不怕,被无数爱慕者惯坏,以为仅凭美貌便可改变世界的女人夏仪居然出人意料的非常安静,连同脸上淡淡的笑容都没有改变。
  她看了看纪翔,又自他勾住的手看到那个被勾住的人,然后说:“你好,纪少。”
  纪翔也说:“你好。”继而居然一步未停,从她身边径直走了出去。
  宣紫欲要追出去,安宴却桎梏住她冲她摇头。而面前,那个笑容未消的女人红了眼眶,下一秒,簌簌落下泪来。                    
作者有话要说:  

  ☆、  Chapter 20    
   
  纪翔订婚之后很快便举行了婚礼,只请了双方的亲友,办得简单而低调。
  宣紫没有出席仪式,自然无法得知婚礼现场,纪翔是用怎样的表情和语气来应付那一串悠长古老的誓言。
  她近来越来越多地想到未来,不止一次冲动地想把安宴介绍给父母。他们不能重蹈覆辙,步入纪翔的后尘,可这个问题现今为止还是无解,她不能贸贸然就打草惊蛇,让他们刚刚维系起的感情两头受阻。
  睡眠一差,宣紫就尝到了苦头,连日的胸、部胀痛让她难以入睡,去医院诊断的时候居然说她乳腺增生,严重一处有瘤化趋势。
  她吓得不清,赶忙给安宴打电话,安宴问她在哪,她说:“还在医院,要做个B超确认一下。”
  安宴那边一阵咚咚咚的走路声,隔着话筒,很果断地一声“散会”,紧接着就听到他拉门的声音,宣紫连忙说:“应该不要紧,你别影响工作啊。”
  安宴说:“没事,我现在就过去,你先去做检查,我问问有没有这方面的专家,待会儿带你过去。”
  宣紫答应着,却自影像科里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尽管戴着口罩和墨镜,仍旧能从身形辨认出来。
  她匆匆挂了电话,小跑过去,很轻声地喊:“夏仪!”
  夏仪身边的助理立马抖擞精神,恶声恶气地来赶人:“你认错人了!”手臂一推,打到宣紫前胸,痛得她立刻弯下腰来。
  夏仪推了推墨镜,连忙喝止:“这是我朋友。”赶紧过来扶她,又说:“这儿说话不方便,咱们找个休息室再说。”
   
  等关上大门,拉好窗帘,夏仪这才将口罩解开来,似笑非笑道:“真是哪哪都要碰见你。怎么了,来医院干嘛,出什么毛病了?”
  宣紫苦笑:“还真是出毛病了,不过问题应该不大,这不是来B超确确诊么,不管大病小病,以后一定配合治疗。你呢,哪儿觉得不舒服?”
  “我?我这病还真不是想配合治疗就配合的了的。”夏仪两眼一眨,表情异常尴尬,望了望自己的助理,说:“你帮我去买杯咖啡吧。”
  支开了人,夏仪方才从自己包里掏出一张化验单子,攥在手里想了又想,终于舍得把这秘密分享出去。
  宣紫一看上头的字立刻被惊得心脏停跳一拍,待将单子递还过去,望向夏仪那张脸时,心跳便砰砰变得飞快。
  夏仪尚且有心思调侃,说:“不知道该不该学剧本里的那些苦情女主,将这份单子交到他的手上,再很痛快地说一声:你当爸爸了。”
  “……”
  “或者也该学那种邪恶女配,扶着肚子大大方方住进他们家,要么结婚,要么剥他们一大笔钱,总要做点什么才能证明你的存在啊……”
  宣紫狠心打断他,很低声地说:“夏仪,纪翔已经结婚了,现在应该在马尔代夫度蜜月。”
  夏仪倒并不惊讶,冲她弯了弯嘴角,说:“虽然没有刻意打听,不过也差不多知道,他一声不吭的来,又一声不吭的走……其实和我平静说‘你好’的那天晚上起,我就已经知道彻底失去他了。
  “当初分开的时候,我还年轻,以为可以拿青春赌一场。我拿走了钱,和他说拜拜,心里想着他怎么会变心,总有一天,等我强大到让所有人刮目相看的时候,他就可以回到我身边。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是站在舞台中央让所有人瞩目了,我这才发现,原来爱情这种东西不是说停就停,站在原地等你的那棵大树。我一直想着与命运抗争,与他的家庭抗争,与他美丽高傲的母亲抗争,却偏偏忽略了他。”
   
  骄傲如斯,也最终要低下高昂的头颅。哪怕厌恶,宣紫也不想看到这样的她,她应该是跋扈的,高傲的,八面玲珑的,而不是枯槁如纸片,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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