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明朝宦官-第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遍设税监,大肆搜刮:如京师九门的税务都由宦官把持,每门坐镇宦官多达十余人,轮收钱钞,竞为削,行旅苦之。
提督市舶司,控制海外贸易,贪污中饱:如宪宗成化初年,宁波市舶司宦官福住,极为“贪恣”;尔后在广东的宦官韦眷,在市舶司任内更是“聚珍宝甚富”。
奏讨盐利,甚至贩卖私盐,使盐法大坏:如成化十九年(1483),宦官梁芳“侵盗库金以数十万计,不足则给以盐……前后请两淮存积余盐不下数十万引……商引壅不行,边储日匮”[52]。
勒索贡品,民不聊生:如武宗正德初年,浙江镇守太监王堂、提督市舶司太监崔瑶等人,对富阳县的茶叶、鲥鱼二种贡品,百般勒索,“采取时民不胜其劳扰”[53]。
派至各地的矿监的疯狂掠夺,对社会经济更是罕见的浩劫。大规模派遣矿监,始于神宗万历二十四年(1596),“天下在在有之”。派宦官负责某些矿的开采,明成祖朱棣时已经开始。如太监王彦主持开黑山金矿,拉了六千人,开了三个月,“止得金八两”,后来宪宗成化年间,开湖广金场,武陵等十二县共二十一场,岁役夫五十五万,死了无数人,“得金仅三十五两”[54]。这不过是宦官藉开矿为名,营私舞弊,劳民伤财而已。明神宗朱翊钧更是个贪财好货、嗜钱如命的皇帝。户科给事中田大益曾忍无可忍地批评他:“以金钱珠玉为命脉。”[55]他派出的矿监遍及天下。其实,“求矿不必穴”,有些地方根本无矿,而宦官“务为劫夺以应上(皇帝)……民间丘陇阡陌皆矿也”;何以故?万历二十六年(1598)吏部尚书李戴一针见血地说过:“奸人……指其屋而恐之曰:彼有矿,则家立破矣!”至于趁机拆毁民房,抢劫家财,挖掘坟墓,掠取葬物,更是史不绝书。但是,矿税掠夺所得,是否都到朱翊钧的私囊中去了呢?并非如此。仅万历二十五年(1597)到三十三年(1605)的九年间,宦官报上来的显然大大缩小了的矿税银近三百万两,而“群小藉势诛索,不啻倍蓰”,“大小监,纵横绎骚,吸髓饮血,以供进奉,大率入公帑者不及十一”[56],“私充囊橐,十得###”[57]。宦官们的腰包,简直要撑破了!社会经济日益凋敝,阶级矛盾也就更趋激化。矿使以及税监在天下横行的结果,是到处“鼎沸同煎,无一片安乐之地。贫富尽倾,农桑交困”,“三家之村,鸡犬悉尽,五都之市,丝粟皆空”。仇恨的种子在人民的心中发芽,反抗的烈火不断在各地燃烧。
军事上: 宦官监军,加速了军队的腐败,边防大为削弱,动摇了明王朝的统治。
宦官监军,始于何时?史籍上记载不一,有待深入研究。但早在洪武九年(1376),朱元璋就曾经派宦官赵成赴军中监视、侦察。朱棣当了皇帝后,更派了宦官王安、王彦之等人监军。到了英宗正统年间,宦官任监军的名义,正式出现。史载正统二年(1437),甘肃驻军在###阿台朵儿只伯时,即派出太监王贵监军。此后,每次军事行动,都派出宦官监军。正统初年,宦官吴诚、曹吉祥、刘永诚等还直接统帅军队。不难想见,让那些不学无术、对军事一窍不通的家伙率领军队,不打败仗,那才是不可思议。英宗朱祁镇让司礼太监王振统军,###也先,造成当时震惊中外的“土木之变”,便是典型。正统十四年(1449)七月十六日,朱祁镇在王振怂恿下,决定“亲征”也先(亦称乜先,瓦剌部,这时他已在实际上统治蒙古各部),“命下,二日即行”,仓促率领五十万大军迎战,数战皆败,八月十五日退至土木堡, “也先人马四围,大战,大军倒戈,自相蹂践。虏寇大肆杀戮,邀留上驾”[58]。所谓“邀留”,是为尊者讳的说法。实际上,朱祁镇当了俘虏。随行的数百名文武官员,有的被杀,有的成了阶下囚。五十万大军土崩瓦解。宦官监军,直至明末。侯方域曾写诗一首,对崇祯时期宦官的监军,作了委婉的嘲讽:“轸念苍生甚,恭承禁旅遥。貂亲节制,号令出云霄。敢谓明威远,或传将士骄。数曾城上见,未可达王朝。”[59]《明史·职官志》序说:“初领五军都督府者,皆元勋宿将,军制肃然。”“既而内监添置益多,边塞皆有巡视,四方大征伐皆有监军,而疆事遂致大坏,明祚不可支矣。”这种看法是符合实际的。即以崇祯朝而论,京畿卫戍之权、监督军队之权, 统统交付宦官。结果,这批宦官“挟势恣肆”,掣肘将领,侵蚀军饷,避敌殃民,谎报军情,冒功请赏……无所不用其极。更荒谬的是,天启时魏忠贤“选京师净身者四万人,号曰净军”[60]。崇祯末年,更大为发展,让他们守城。最后,李自成进京时一声炮响,这支庞大的不男不女的特种武装,立即作鸟兽散。这不能不说是中国封建专制主义史上的一幕滑稽剧!
四、明朝宦官专权的原因(1)
明朝的宦官,为什么这样猖獗?答案只能从明朝高度发展的极端专制主义的君权中去寻找。
明太祖朱元璋采取了一系列加强中央集权的措施。在君主专制时代,特别是在封建社会后期的明清时期,所谓集权于中央,实际上不过是集天下大权于皇帝一人,由他高踞于封建等级制金字塔的顶端而已。出身贫苦,在元末农民战争的刀丛、血泊中滚过来的朱元璋,在刚登大宝时,鉴于元朝亡天下的教训,还能注意“人安为宝”,派人晨昏“画角吹难”,提醒臣民“为君难,为臣又难”,“创业难,守成又难”[61],甚至还微服私访,体察民情。但是,等到天下坐稳,特别是在各地小股农民起义均被镇压、宰相制度被废除、功臣宿将几乎全部被翦除后,便深居简出,重温历代君主千年帝业的酣梦。不难想象,在朱元璋心目中,连徐达、李文忠、刘基、朱升等等一大批曾经跟他一起赴汤蹈火的元勋尚不可信,还有什么人值得信赖?久而久之,便必然形成这种局面:谁跟他接近最多,便最受信任。享有这个“得帝独厚”机会的,当然只有宦官。因此,尽管在开国之初,朱元璋三令五申,不得重用宦官,但头一个做不到的,正是他自己。从这样一件事上,我们不难窥知其中消息:朱元璋的外甥李文忠,喜欢结交儒生,礼贤下士,家中有不少门客。有一天,文忠对朱元璋说:“内臣太多,宜稍裁省。”元璋听了大怒,说:“若欲弱吾羽翼何意?此必门客教之。”遂把文忠门客都杀了,“文忠惊悸,得疾暴卒。”(按:李文忠非“得疾暴卒”,乃为朱元璋毒死。见潘柽章:《国史考异》卷二)此时此地,朱元璋已把宦官作为自己不可缺少的“羽翼”,宦官的地位,也就可见一斑。此例一开,在朱元璋的儿孙们看来,重用宦官,当然就是信乎有证,不悖祖训了。
明代皇权大肆膨胀的另一个结果,是皇帝被进一步神化,所谓“每日清晨一炷香,谢天谢地谢君王。太平气象家家乐,都是皇恩不可量”[62]。差不多至迟从晚明开始,以神化皇帝、崇尚君权为核心的“天地君亲师”的神牌,在千家万户供奉起来[63]。皇帝被神化,只能导致君臣隔阂,到宪宗、孝宗时,皇帝与大臣“竟以面对为可怪,一逢召对,遂有手足茫茫之感”[64]。最典型的例子是,宪宗成化七年(1471),有次召见时,群臣“皆同声呼万岁,叩头”[65]而已。明中叶后,某些大臣陛见时,简直如坐针毡,如履薄冰。神宗皇帝有次召见方德清、吴崇仁二相,商议张差闯宫的案件,方德清只知连连叩头,吴崇仁“则口噤不复出声,及上怒,……崇仁惊怖”,竟然吓得昏死过去,“乃至便液并下”,“如一土偶,数日而视听始复”[66]。这种极不正常的政治局面,遂使皇帝将宦官倚为心腹,为阉人专权,打开方便之门。
历代封建王朝,都逃不出这条规律:随着政治局面的稳定,生产力的发展,物质财富的增多,作为全国地主阶级总头子的皇帝,消费欲越来越大。因此,几乎每一个王朝中叶的帝王,无不以比起乃祖乃兄不知要大多少倍的胃口,肆意追求消费,吮吸民脂民膏,力图穷极人间天上最骄奢淫逸的享乐生活。明王朝也不例外,明中叶后的皇帝,特别是武宗朱厚照、神宗朱翊钧、熹宗朱由校,更是醉生梦死,荒淫无耻。以朱翊钧而论,成天耽于酒、色、财、气,“二十年来,郊庙、朝讲、召对、面议俱废”[67]。既然二十年不坐朝,也不召见大臣,那么,必须由“宸躬独断”、皇帝料理的国家大事,由身不离左右的宦官代为料理,也就势必不可避免,久而久之,“乃称肺腑矣”[68],宦官手中的权力便越来越大。稽诸史籍,真是历历可数:朱厚照喜欢喝酒,宦官便投其所好,“利其醉,不时进觞,遂日酣酗,不及亲政”[69] 。刘瑾每次奏事,专挑皇帝被杂伎逗得乐不可支的时候,这样,他一奏事,皇帝便说:你干什么,这样麻烦我。因此刘瑾便趁机自作主张,处理大事。魏忠贤奏事,则选择天启皇帝朱由校“引绳削墨”,摆弄木工工具,玩得最起劲的时候。这一来,形同顽童的朱由校,便十分讨厌,荒唐地说:“朕已悉矣,汝辈好为之。”“忠贤是以恣威福惟己意。”惟其如此,明中叶后司礼监的宦官才掌握了“照阁票批朱”的大权,使司礼秉笔太监的权力“居内阁上”,“而相权转归之寺人(宦官)”,内阁大权旁落,无所作为。“国朝文武大臣见王振而跪者十之五,见汪直而跪者十之三,见刘瑾而跪者十之八”[70],真是荒唐。宪宗时,人们嘲笑“纸糊三阁老,泥塑六尚书”。其实,这些阁老、尚书,并非都是草包,关键正是在于他们手中的权力已被转移到宦官手中。
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四、明朝宦官专权的原因(2)
但是,不管宦官的权力有多大,他毕竟不过是代行皇帝手中的权力,或者说是皇权的一种特殊使用形式而已。“外廷千言,不如禁密片语。”[71]如果没有皇帝的圣旨作为后盾,或者假传圣旨,也就是“矫旨”行事,拉着皇帝的大旗作虎皮,出身流氓、无赖的魏忠贤之流,即使再狡猾,威福也是作不到宫门之外的。因此,宦官得势时,可以搞乱天下,但他们自己的命运,完全操在皇帝的股掌之间。皇帝一旦发现宦官走狗不走、需要另换走狗,或者觉察到他们有野心、构成对皇权的威胁时,皇帝一翻脸,一挥手,这些宦官立即从权力的顶峰上掉下来,跌个粉身碎骨。王世贞说得好:“即狼戾如(王)振、(刘)瑾者,(皇帝)一(即皱眉头)而忧,再而危,片纸中夜下而晨就缚,左右无不鸟散兽窜,是以能为乱而不能为变也。”[72]以刘瑾而论,虽被军民称为“站的皇帝”[73],权倾朝野,威风赫赫,但最后武宗一翻脸,刘瑾就被凌迟处死。这就是宦官的下场!透过刘瑾被杀千刀时以及刘瑾、魏忠贤之流屠戮臣民时的阵阵血腥气,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出,宦官专权的祸首,是皇权,是浸透封建专制主义的皇帝制度。
但是,“一瑾死,百瑾生”[74]。只要封建专制主义存在,皇帝制度依旧,宦官得以孳生的条件便继续存在。因此,杀了刘瑾,曾几何时,又出了个魏忠贤,其作恶时间之长、危害之大,都超过了刘瑾。等到天启皇帝一死,崇祯皇帝上台后猛砍三斧头,除掉魏忠贤,并将与魏忠贤狼狈为奸的阉党管家婆客氏鞭死,焚尸扬灰。但又曾几何时,崇祯帝对宦官的信任,又超过了乃兄、乃父、乃祖,直到李自成的农陪同崇祯皇帝一起吊死煤山殉国的太监王承恩墓
民军打进北京城时,还与跟他形影不离的司礼秉笔太监王承恩相对无言,一起吊死煤山。这就充分表明,宦官专权是封建专制主义制度下无法根除的积弊,中国地主阶级发展到明朝,已进入没落、腐朽的历史阶段,更不可能凭借自身的力量来铲除这种积弊。注释:
[1] 岳鸿举: 《明代杂事诗》。
[2] 吴应箕: 《剥复录》。
[3] 龙文彬: 《明会要》卷三九。
[4] 顾炎武: 《日知录》卷五《阉人寺人》。
[5] [7] 黄宗羲: 《明夷待访录·奄宦下》。
[6] [11]鲁迅: 《娘儿们也不行》。
[8] 仲长统: 《昌言》。
[9] 《后汉书·宦者列传》。
[10] 赵翼: 《廿二史札记》卷五《宦官之害民》。
[12] [72]王世贞: 《弇州史料》卷一一。
[13] 《御制大诰续编》第七五《市民不许为吏卒》。
[14] 《明史》卷三○四《宦官一》。
[15] 《明太祖实录》卷一一二。
[16] 《明太祖实录》卷一一○。
[17] 《明太祖实录》卷一一一。
[18] 《明太祖实录》卷一五六。
[19] 王世贞: 《弇山堂别集》卷九○《中官考》一。
[20] 《明太祖钦录》页七四。台北,《故宫图书季刊》第一卷,第四期。
[21] 同上,页八五。
[22] 《明太祖实录》卷一四九。
[23] 《明太祖实录》卷二○八。
[24] 台北,《故宫书画录》卷七,页八五。
[25] [48] 《明史》卷九五《刑法志》。
[26] 《明史》卷三○四《宦官》一。
[27] 张志淳: 《南园漫录》卷四。
[28] 孙珮编: 《苏州织造局志》卷二。
[29] 徐学聚: 《国朝典汇》卷一九七《织造》。
[30] 《国朝典汇》卷二○○《市舶》。
[31] 谭希思: 《明大政纂要》卷一四。
[32] 《明大政纂要》卷一七。
。。
四、明朝宦官专权的原因(3)
[33] 祝允明: 《志怪录·周七郎》。
[34] 杨循吉: 《吴中故语》。
[35] 《弇山堂别集》卷九○《中官考》一。
[36] 钱谦益: 《列朝诗集》乾集,上。
[37] 叶盛: 《水东日记》。
[38] 《皇明诏令》卷九《诛袁琦敕》。
[39] 《明史》卷一八一《刘健传》。
[40] 《明通鉴》卷六七。
[41] 王誉昌,《崇祯宫词》。
[42][60] 周同谷: 《霜猨集》。
[43] 余金: 《熙朝新语》卷四。
[44] 刘若愚: 《酌中志》卷一六《内府职掌》;《明史》卷七四《职官三》。
[45] 谈迁: 《国榷》卷三七。
[46] 杨涟: 《杨大洪先生文集》卷上。
[47] 《明史》卷三○五《宦官二》。
[49] 薛冈: 《天爵堂文集》卷一九《丑寅闻见志》。
[50] 燕客具草: 《诏狱惨言》。
[51] 梁启超: 《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反动与先驱》。
[52] 《明通鉴》卷三四。
[53] 徐咸: 《西园杂记》卷下。
[54] 《明史》卷八一《食货志五》。
[55] 《明史》卷二三七《田大益传》。
[56] 《明史》卷三○五《宦官二》。
[57] 《明臣奏议》卷三三。
[58] 李实: 《北使录》。
[59] 侯方域: 《四忆堂诗集》卷二。
[61] 董谷: 《碧里杂存》。
[62] 石天基: 《传家宝》卷四。
[63] 参阅王春瑜: 《说“天地君亲师”》。《新时期》1981年第二期。
[64] 陈登原: 《国史旧闻》第三分册,第二五九页。
[65] 吕毖: 《明朝小史》卷九。
[66] 沈德符: 《万历野获编》卷一《召对》。
[67] 《明史》卷二三○《马孟桢传》。
[68] 《明史》卷三○五《宦官二》。
[69] 谈迁: 《国榷》卷五一。
[70] 王世贞: 《觚不觚录》。
[71] 《万历野获编》卷七《内阁密揭》。
[73] 谢: 《后鉴录》。
[74] 王世贞: 《弇山堂别集》卷九○《中官考》一。
一、明朝宦官与政治(1)
宦官对明代政治的影响是多方面的,其中最值得注意的是两件事:一、架空内阁;二、操纵厂卫。
(一) 架空内阁
朱元璋在建国初期,仍然继承元朝的政治体制,在中央设中书省、大都督府、御史台,分管全国的政治、军事、监察。中书省最为重要,由官居一品的左、右丞相总理国政,下设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大都督府的左、右大都督,也是正一品官,平时训练军队,战时统帅军队,领导京城及全国各地的卫所。御史台的左、右御史大夫,是从一品官,负责监察各机关衙门,肃清纲纪,领导御史中丞以下各级御史。地方上设行中书省,统管地方军政事务。
这种制度的重要特点是,中央的中书省及地方的行中书省都是大权在握。特别是中书省,掌握大部分政治权力。当时的百官奏章,都是由丞相先加以综合整理,然后分清事情的轻重缓急,签署意见,再请朱元璋裁定施行。所以一心想集全国政治、经济、军事最高权力于一身,以强化封建专制,使家天下永保永享的朱元璋,很快就不满意这种丞相权力过大,中书省、大都督府、御史台都能独持权柄的政治机制。他认为元朝灭亡的教训之一,便是“委任权臣,上下蒙蔽故也”[1];并歪曲秦王朝以来的历史,说历朝设宰相,都是没有以秦亡为鉴,“相从而命之,往往病及于国君者,其故在擅专威福”[2]。因此,他瞄准宰相的权力,逐步开刀。洪武十年(1377)五月,朱元璋命李善长、李文忠凌驾于中书省等机构之上。次年又下令,臣下奏事不需要经过中书省,使丞相有职无权,徒有其名。而到洪武十三年(1380),干脆罗织阴谋政变的罪名,将宰相胡惟庸问斩。从此废中书省,罢丞相,将中书省的权力分归于六部,大都督府分解为前、后、左、右、中五军都督府,改御史台为都察院,加上大理寺、通政司,并称为九卿,由朱元璋直接指挥。
朱元璋罢废丞相后,很快便感到自己不胜其劳。似雪片而来的奏疏,只能由他自己亲自处理。以洪武十七年(1384)九月为例,从十四日至二十一日,八天之内,“内外诸司奏札凡一千六百六十件,计三千三百九十一事”[3],平均每天奏札207件,411事。显然,要看这么多的章奏,处理这么多的事,朱元璋难以应付,必须有新的帮手,因此先后又设立了四辅官、殿阁大学士。永乐时期,命翰林儒臣入值文渊阁参与机务,称做内阁。朱元璋、朱棣父子,都是一代雄主,深知江山得来不易,所以辅官阁臣都只限于顾问、参谋性质,章奏仍由自己亲自批示。但洪熙、宣德以后,情况大异,衍化出票拟制度,即:令内阁臣用小票墨书,对章奏草拟出处理意见,贴在各种奏疏的封面上,再上报给皇帝,由皇帝审定后,让太监用红笔写出,称为批朱,这就是对明朝政治发生很坏影响的票拟制度。其中最糟糕的便是给宦官干政大开方便之门。《明史·职官三》记载,司礼监“掌印掌理内外章奏及御前勘合,秉笔、随堂掌章奏文书,照阁票批朱”,文书房“掌收通政司每日封进本章、并会极门京官及各藩所上封本,其在外之阁票,在内之搭票,一应圣谕旨意御批,俱由文书房落底簿发”。司礼监是宦官建制中十二监之一,也是最重要的监;文书房则是宦官十二房之一。显然,不管是六部进呈、由内阁票拟的章奏,或起草的诏令,上交皇帝之前,必须经过文书房的宦官;而反过来,皇帝所下的命令,也不能直接达于大臣,而必须先经过文书房的宦官之手。其具体运行的过程,明朝中叶的史料不够具体,但我们可以从明末记载得很详尽的史籍中,大体推知无误。据明朝宦官刘若愚所述,凡章奏由外廷送至文书房,经该房宦官登录后,交司礼监太监,司礼监太监看过后,呈送皇帝审阅,皇帝阅后,退回司礼监,司礼监交文书房送内阁票本,内阁票拟后再送文书房,文书房送司礼监,司礼监认为所票可行,经奏明之后,批红发出施行。如有意见,奏明发出重票。其间,司礼监太监还在章奏中做下记号,即“凡有要紧处,即钤阔一寸许白纸条,覆于本上下空纸处,用指甲捏一痕”[4]。这就清楚地表明了,所有章奏,经文书房的宦官中转后,司礼监的太监不仅能预先知道章奏的内容,而且阁臣的票拟,需要司礼监阅后,认为可行,才送到皇帝手中。显然,司礼监对于皇帝的影响,可谓举足轻重。而太监享有的批红大权,更是宦官得以窃弄权柄、恣作威福的关键。《明史·职官志序》评论此事说:“然内阁之票拟,不得不决于宦官之批红,相权转归之寺人,于是贤士大夫之进退,悉颠倒于其手,伴食者承意旨之不暇,间有贤辅,卒蒿目而不能救。”这里的批红,毕竟还是奉皇帝之命,由宦官操刀,堂而皇之地进行的。而有明一代,不经过票拟,由宦官直接在章奏中批示的事,更是迭相发生。如正德时,大学士李东阳在奏疏中揭露刘瑾:“凡调旨撰敕,或被驳诘再三,或迳自窜改,或持回私室假手他人。”[5]诸如此类,称做内批中旨,宦官视阁臣如草芥,也就可想而知。明末的魏忠贤,或乱批,或假传圣旨,更是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杨涟的《劾魏忠贤疏》说:“自忠贤专擅;旨意多出传奉。传奉而真,一字抑扬之间,判若天渊;传奉而伪,谁为辨之?近乃公然三五成群,勒逼让,政事之堂,几成哄市。甚至有径自内批,不相照会者。假若夜半出片纸杀人,皇上不得知,阁臣不及问,害岂渺小?”[6]宦官的架空内阁,或者说凌驾于内阁之上,掌握着最高的决定权,结果只能是一个:导致朝政越来越黑暗腐败。无怪乎明清之际的思想家黄宗羲说:“吾以谓有宰相之实者,今之宫奴也”,“使宫奴有宰相之实者,则罢丞相之过也”,“有明之无善治,自高祖罢丞相始也”[7]!
一、明朝宦官与政治(2)
明代阁臣动辄被宦官罢了官、遭迫害的事,层出不穷。如:天顺初徐有贞、李贤在宦官曹吉祥等的排陷下,均被逮下狱。正德时刘健、谢迁等因上疏列数刘瑾罪恶,都丢了官,刘健还被列为奸党之首。而天启时或因不肯附阉,或因奏劾阉党罪行被罢官及被迫引退的大臣,则有刘一、叶向高、韩、朱国祯、朱延禧等人。
另一方面,一些庸才、小人,或宦官的亲友,因投靠、谄媚宦官,则可飞黄腾达,被任命为阁臣。如:成化时万安为人软弱,品行也很差,只因对宦官李永昌的养子李泰拍马有术,故能在成化五年(1469)入阁。正德初年,吏部尚书马文升去位后,焦芳凭与司礼监太监李荣的同乡关系,在李荣的策划下,代理吏部尚书,很快便以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之职入阁办事,不久又加上太子太保兼谨身殿大学士的头衔,专在内阁办事。焦芳是个卑鄙无耻之徒,每次去拜访刘瑾,口口声声喊刘瑾千岁,自称是门下,对于章奏的阅处,完全按刘瑾的意见办理。《明史·焦芳传》说他“居内阁数年,(刘)瑾浊乱海内,变乱成法,荼毒缙绅,皆芳导之”。这里说刘瑾干的种种坏事,都是焦芳诱导的,未免有给刘瑾开脱罪责之嫌,但如果说焦芳是刘瑾的主要帮凶,那是毫无问题的。天启时的顾秉谦,原担任礼部尚书,掌詹事府事。魏忠贤专权后,遭到言官周宗建等人的弹劾,为了牢牢把持权柄,魏忠贤采取内外勾结的办法,和外廷大臣结成死党。顾秉谦就是与魏忠贤一拍即合、率先谄附的“庸劣无耻”[8]之徒。天启三年(1623)春天,增置阁臣,魏忠贤马上将顾秉谦荐入内阁。
明中叶后,凡是能比较长久地掌握大权的大臣,其中不乏在政治舞台上叱咤风云、颇有建树的人物,无不寻求宦官作靠山,只有在他们的保护伞下,才能有所作为。人称改革家的一代名相张居正,便是个典型。早在穆宗朱载即位以前,也就是还在裕王藩邸读书时,张居正便利用侍讲读的身份,与邸中宦官打得火热,并开始攀附司礼监太监李芳。朱载当上皇帝后,张居正便入阁,进一步巴结李芳。后来李芳失宠入狱,张居正也跟着一度失势。但善于分析形势的张居正,不久就与仰仗太后撑腰、权势倾国的司礼监秉笔太监冯保拉上关系。冯保贪财好货,张居正满足他的奢欲,让其子张简修送到冯保家中的珍贵礼品,就有名琴七张,夜明珠九颗,珍珠帘五副,金三万两,银十万两,“其他珍玩尤多”[9]。冯保花了大量钱财,给自己营建了生圹,张居正特地亲笔给他写了《司礼监太监冯公预作寿藏记》,字里行间,高唱颂歌不已。惟其如此,在冯保的穿线搭桥下,张居正才能取得两宫太后的支持,将政敌高拱赶下台,坐上首相的交椅。张居正是明朝杰出的政治家之一,针对明王朝的种种政治、经济上的积弊,提出了整饬吏治、行一条鞭法等一系列改革措施,从而在中国政治史上闪烁着耀眼的火花。但是,如果没有冯保的支持,他肯定寸步难行。所谓“居正固有才,其所以得委任专国柄者,由保为之左右也”[10]。这是公允之论。当然,与张居正内外呼应的宦官,决非冯保一人。与他往还的宦官,还有张宏、王臻、李用、何进、魏朝、李佑、李琦、张诚、陈政等,他们都是权势煊赫之辈。沈德符认为张居正“始终宦官”,“—切殊典,皆出中贵人手,而最后被弹,以至籍没,亦以属司礼张诚”[11]。这正是表明了张居正的命运,始终是与宦官联系在一起的。
(二) 操纵厂卫
《明史·刑法志三》谓:“刑法有创之自明,不衷古制者,廷杖、东西厂、锦衣卫、镇抚司狱是已。”这就是说,东西厂、锦衣卫,连同廷杖——在朝中用杖毒打大臣,以及镇抚司狱——又称诏狱,是明代刑法中的特产,在中国封建专制史上前所未有[12]。所谓厂、卫,正是东西厂、锦衣卫的简称。
实际上,锦衣卫比东西厂的设置要早得多。洪武十五年(1382),朱元璋将仪鸾司改为锦衣卫,是皇帝亲军十二卫之一,由皇帝直接统辖。它与诸卫的不同之处,是增设了北镇抚司,将原来的镇抚司改为南镇抚司,而北镇抚司专管诏狱。所谓诏狱,就是由皇帝直接过问的特种监狱。朱元璋在剪除了异己和他认为的潜在的政治对手后,在洪武二十八年(1395)下令禁止再设诏狱,但朱棣当上皇帝后,为了巩固其统治,又恢复了诏狱。诏狱不仅关押###,还负责缉访京城内外的奸宄、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