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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荒记4 ·天元-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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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沙仙子惊魂稍定,眯着眼四下扫探,笑道:“老妖精自恃天下无敌,想不到竟然连我的奴隶也斗不过,传到谷中,非叫人笑掉大牙不可……”左臂一震,那石人忽然被一股强猛无比的巨力凌空夺去,急忙奋力反夺,“吃!”肩头剧疼,鲜血激射,一道碧光已疾刺而入!
拓拔野下意识抽出天元逆刃,一记“沉石断流”,轰然电斩,“砰”地一声剧震,虎口酥痹,硬生生将那剑气撞断开来,借着那反震之力,翻身下掠,抱着流沙仙子朝峡谷外侧的悬崖冲去。
雪雾茫茫,碧光卷舞,擦着两人纵横冲射,流沙仙子肩头酥痒麻痹,连指尖也动弹不得了,又惊又怒,改用右臂抱住石人,叫道:“老妖精,你使得什么毒药?”
只听那红发美人冷笑一声,淡淡道:“你不是自恃蛊毒天下无双么,竟连区区‘长相守’也辨察不出,传到谷中,非叫人笑掉大牙不可。”声音忽左忽右,紧随拓拔野身后,说到最后两字时,右侧突然气浪怒卷,绚光炸射。
流沙仙子心下一沉,想起不知曾听谁说过,有一种上古奇花名曰“长相守”,花开不谢,其蜜剧毒,一旦误食,周身顷刻僵冻,三日内若无解药,势必化作石人。但解药究竟为何,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拓拔野去势如电,神刀回旋反撩,银光汹汹,纵横夭矫,又鬼使神差地使出“天元诀”来,“叮叮”连声,红发美人飘然飞退,失声道:“天元逆刃!”这才认出其刀,骇异更甚,冷冷道:“阁下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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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第五章 诸夭之野(6)
气浪迸舞,上方的雪峰应声塌落,拓拔野无暇回答,抱着流沙仙子高跃低伏,朝山崖下冲去。
天元逆刃素有“大荒第一神兵”之称,相传藏有无上之秘,人人觊觎,佚失数百年,想不到竟会在此时此地出现。红发美人见猎心喜,哪能容他从眼皮底下逃走?清叱声中,紧紧尾追在后,断剑青光纵横,接连怒撞在拓拔野四周,冰飞雪炸,险崖崩塌。
流沙仙子肩头麻痒炙烧,全身却如置冰窖,冻得脸色惨白,牙关格格乱撞,颤声道:“无……无名氏,快……快将……将我左臂齐……齐肩斩……下,否则毒一攻……攻心,就来不……及……及啦……”说话间,“哧哧”激响,肌肤上竟已凝结了一层淡青的薄冰。
拓拔野大凛,运气封镇她半身经脉,血速登缓。稍一分神,红发美人又已追至,叱道:“交出天元逆刃,饶你不死!”断剑碧光绵绵,赫然竟是木族的“春草连天诀”,迫得他紧贴崖壁,冲滑闪避;右手忽然凌空一抓,“呼!”气旋怒卷,如漩涡陡现。
拓拔野呼吸一窒,只觉周身绞扭,真气竟滔滔不绝地朝那气旋冲泻而去,失声道:“八极大法!”这情景与当日在北海平丘,和天吴交手时如出一辙,虽然记忆缺失,却仍下意识地奋起真气,急旋定海珠,将天元逆刃朝那气旋中心怒刺而去。
“轰!”
绚浪狂爆,红发美人闷哼一声,朝后飘然疾退,拓拔野亦被那反撞巨力猛然推挤崖壁,眼前一黑,百骸欲散。
身后石壁“格啦啦”脆响不绝,迸开无数长缝,稍一凝顿,突然冰石崩涌,如飞瀑冲泄,整个山崖陡然崩塌!
崖壁上震出万千罅隙,如阡陌纵横,拓拔野再不迟疑,抱起流沙仙子翻身冲入一道长缝中,贴着那隙洞石壁朝上飞速滑行。
隆隆剧震,大石、冰块滚滚冲落,被他真气震荡,纷纷飞舞碎炸,刹那间两人便朝上冲掠了百余丈。下方雪浪滚滚,众女的惊呼、怒叱声渐行渐远,遥遥如被冰雪掩埋,过了片刻,终于什么也听不见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轰鸣之声渐渐顿止,下方的裂洞早已被冰石填埋,四周黑暗一片,惟有头顶数百丈处,有一道湛蓝的长缝,狂风猛烈地刮卷着石壁,呜呜尖啸,雪沫蒙蒙。
拓拔野抱着流沙仙子,倚坐在漆黑的山腹中,只觉她浑身越来越冰冷,心下凛然,凝神输气导脉,想将剧毒逼出其体外,但那“长相守”极为霸烈古怪,真气方甫流转,毒性不退反进,试了几回,只得重又作罢。
见他束手无策,流沙仙子惊惧之意反倒消减了大半,凝视着怀中的石人,又感悲凉又感滑稽,笑道:“想……想不到我……抢了个石……石人,自己竟也变……变成石人,这可真……真叫种豆得……豆,种瓜得……得……”此时半身都已僵痹,唇齿颤抖,真气一时难继,剩下的一个“瓜”字竟怎么也说不出来。
拓拔野心中一酸,正想出言安慰,忽听一声尖啸,震天裂云,脑中嗡的一响,气血翻腾。
流沙仙子脸色惨白,蚊吟似的笑道:“鸣……鸣鸟即将苏……醒啦,我至死也……见不……不着这怪鸟,好不……好不甘心……”
“弇州山鸣鸟?”
拓拔野想起曾听人说过,此鸟相传乃大金鹏鸟之后,与东海夔牛、雷泽雷神并称天下三吼,当年在大荒西南一带为害甚巨,被赤帝飙怒封镇于南海最南端的孤岛,敢情就在这穷山之顶。心中一动,隐隐又记起了什么,从怀中摸出《百草注》,急速翻看,精神陡振,笑道:“洛姑娘,你的毒我已经找到解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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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第五章 诸夭之野(7)
照着书中记载,读道:“以南海心莲、忘川松子,和鸣鸟之火羽,烧以三昧真火,可去天下寒毒。”
流沙仙子又惊又喜,颤声道:“南海心莲,鸣鸟火羽!是了……我……我为何竟连这……连这也想不出来了?”
喜悦之中,又有些悲凉、懊恼,吸了口气,道:“心莲海在……在穷山之顶,距那鸣……鸣鸟不过……不过百丈之遥,是……是女儿国的禁地,你……你要多加小心……”
她生怕拓拔野不知其中厉害,又断断续续地解释了一遍,原来鸣鸟被赤帝封镇于穷山后,每七年必会醒来一次,仰天长鸣,万鸟朝集,群兽慑服。诸夭之野的女儿国、白民国等荒外蛮族惧其凶威,纷纷将它奉为神禽。
那红发美人便是女儿国的神女,自从两百多年前她来到此地后,女儿国声势大振,将附近番国全都征服为奴,这鸣鸟亦从此成为女儿国的神鸟。在鸣鸟封印的山顶,有一片方圆数十里的天湖,终年冰封,却开满了珍罕的南海心莲,所以名为心莲海,而女儿国的神宫,便建在这心莲海上。
此时正值鸣鸟苏醒,万兽云集,各奴国的使者也纷纷将贡品送抵神宫,正是心莲海七年中最为热闹、也是防守最为森严之时,要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拔得鸣鸟腹部的火羽,其凶险可想而知。
拓拔野却殊无惧意,聆听鸟鸣,辨明方位,低声道:“洛姑娘,此去心莲海大约四十里,天明之前必可带解药赶回。我先以将你经脉封闭,镇住寒毒,当可支撑十二时辰。”
流沙仙子一生中独来独往,除了神农,几无一个朋友,失忆之后,更觉寂寞惘然,此刻见这相遇不过一个时辰的少年,竟为她甘冒奇险,心中感激,难以名状,眼圈一红,点了点头。
拓拔野再不迟疑,气刀挥舞,在石壁上凿出一个深洞,将她与那石人一齐小心翼翼地横置而入,封镇经脉;而后又将石块重新垒砌,穿了若干气孔。安顿妥当,这才沿着罅壁朝上方冲去。
出了崖顶,明月当空,狂风扑面,四周的雪山坍塌近半,断峰参差矗立,脚下的山岭更是缝隙纵横。百丈来外的峡谷中,那道冰瀑已冲泻到了山脚,冰棱、晶石嶙峋堆积,重重叠叠,在月光下闪耀着银亮眩光,乍一望去,仿佛一条巨大的银龙迤俪垂卧。
那尖啸声从西南方遥遥传来,循声望去,在那云横雾锁的雪岭高峰之上,隐隐可见灯火辉煌,红光冲天,夹杂着钟乐鼓号、欢歌长呼。夜空中“呀呀”之声不绝,无数怪鸟穿云破空,正浩浩荡荡地四面围飞而去。
拓拔野御风高飞,衣裳猎猎,转眼间便冲入了漫漫飞禽,跃身骑上了一条风翼蛇兽,那长蛇翻旋甩尾,怒吼着回头咬来,被他制住七寸,只得服服帖帖,随着鸟群朝穷山飞去。
鸟群飞行极快,风卷云涌,大地如锦绣,斑斓倒掠。鸣鸟尖啸声越来越响,震耳欲聋,飞禽怪鸟纷纷狂啼呼应,直如海啸。
被那声浪所震,周围的雪峰隆隆闷响,积雪、冰川接二连三地崩涌倾泻,冲入茫茫云海,仿佛万瀑飞泻,群龙翻腾,煞是壮观。
过了小半时辰,将近穷山峰顶,只见云雾离散,雪岭环绕,天湖如海。深蓝色的水面波涛纷涌,开满了浅红色的心形莲花,碧叶田田,漂浮摇荡。
湖面上曲廊回折,连接七处琼楼玉宇,遥遥布成北斗七星的图案。宫阁楼台,参差错落,莹白似冰雪;飞檐绿瓦,勾心斗角,交叠如翠荷。
曲廊、宫宇边沿的水面上,悬浮着万千盏莲花灯,与楼殿中的璨璨灯火交相辉映,绚光流彩,幻丽如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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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第六章 女国神巫(1)
第六章 女国神巫
丝竹金钟,交相并奏,合着那鸣鸟尖啸、群禽欢啼,更觉热闹。曲廊上,宫女提灯往返穿行,端送着酒水佳肴。心莲海中,数百艘月牙小船纵横穿梭,络绎不绝,载着客人前往北斗七殿。
这北斗神宫虽比不上昆仑瑶池壮丽瑰奇,但精巧秀丽,更有过之,加上连绵数十里的碧叶红莲,芬芳扑鼻,不象在万丈雪岭,倒犹如木族的江南美景。
当是时,空中聚集的鸟群已近数万,绕着山顶盘旋纷飞,如霞云翻腾,却不敢妄自冲落。
那鸣鸟尖啸声传自最南端的雪峰,山岭摇晃,冰雪崩塌,滚滚冲入心莲海中,碧波汹涌。
拓拔野撕下两条布帛,塞住双耳,从长蛇上飘然跃下,御风踏波,朝着穷山南峰掠去。
到了山脚岸边,雪瀑轰鸣,冰石飞撞,莲花跌宕摇曳,那巍巍雪岭仿佛随时都欲朝他压倒。
他凝神四扫,不见任何山洞入口,更无宫殿楼台,瞥见百余丈波涛怒涌,漩涡翻腾,心中一动,难道入口竟在湖底?
下意识地施展“鱼息诀”,潜入湖中,果见那雪浪如蟠龙玉柱,自湖底滚滚喷涌而出,正欲逆流游去,忽见一道红色人影翩翩冲出,杏眼顾盼,赫然正是先前与流沙仙子纠缠的幻冰仙子。
拓拔野从后方悄无声息地游上前去,右手抵住她背心,传音道:“仙子,得罪了。不知鸣鸟封印何处?可否带我前往?”
幻冰仙子见是他,花容骤变,适才目睹他与神女激战,知其神通,不敢反抗,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冷冰冰地传音道:“你既想自寻死路,我又何必拦你?”转身领着他朝里游去。
涡旋滚滚,从湖底一个洞穴涌出,两人溯流而入,漆黑一片。过了半柱香的工夫,光线渐亮,隐隐可见甬洞石壁上尖石嶙峋,附着了许多贝壳,明珠闪烁。又过了片刻,前方红光摇晃,越来越亮。
拓拔野念诀隐匿身形,随着幻冰仙子朝上浮去。
“哗”地一声,跃出水面,灯火辉煌,雕栏玉柱,竟是个极为壮丽的宫殿。跃出处碧叶漂浮,荷花摇曳,乃是大殿中的一个花池。四周宫女穿行,瞧见幻冰仙子,稍一行礼,行色匆匆,也没人问她为何去而复返。
宫殿建在山腹巨洞中,借势随形,也不知用什么混金、神木架构,固若金汤,那鸣鸟尖啸声如惊雷连奏,在殿内嗡嗡回荡,震得拓拔野气息翻涌,那梁木、大柱却都纹丝不动。
幻冰仙子领着他朝里走去,她耳中虽塞了两个青铜扣,被那声浪所震,仍是面色煞白,烦闷欲呕,伸手紧紧堵住双耳。
拓拔野一边尾随于后,一边凝神扫探,见那来往穿梭的众女,个个神色自若,听若罔闻,不由大奇,转念一想,立即释然。这些女子必早已被震聋了双耳,就算这鸣鸟尖啸再响彻百倍,亦毫发无伤。
穿过花阁,绕过偏殿,刚步入回廊,前方突然绚光晃动,两列彩衣女子提着五色灯笼鱼贯而来。
幻冰仙子脸色微变,传音道:“是神女!”忙疾退数步,转身躲入偏殿。岂料脚尖方甫迈入殿门,便听几个女子齐声道:“奴婢拜见神女!”
两人一凛,转眸望去,只见六个彩衣女子伏身拜倒在地,必恭必敬。显是未及细看,将他们当作了神女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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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第六章 女国神巫(2)
众女身后站了一个女子,白衣如雪,手腕、脚踝上都缚了几道粗若婴臂的混金铁索,栓连于地。灯光映照在她的脸上,肌肤胜雪,妙目澄澈,清丽不可方物。
幻冰仙子呼吸霎时顿止,暗想:“天下……天下竟有如此美丽之人!”一时间又是惊羡又是妒恨,自惭形秽。
拓拔野“啊”地一声,仿佛被雷霆当头劈中,真气涣散,光影摇动,顿时现出原形,怔怔地望着她,思绪缭乱,热血如沸,张大了嘴,想要喊出她的名字,却又偏偏记不分明。
白衣女子身子一晃,双颊霞涌,不可置信地凝视着他,泪珠转动,低声道:“拓拔太子,是你!”
幻冰仙子闻言陡吃一惊。她虽然身在南海,与世隔绝,对大荒局势不甚了解,但每年来此吸饮忘川之水的五族中人亦为数不少,多少也曾听说一些。知道神农登仙之后,天下大乱,群雄逐鹿,而风头最健的却是新近崛起的几大少年俊彦,想不到他便是其中之一!
拓拔野喃喃道:“拓拔太子?我是拓拔太子?”眼前浮光掠影地闪过许多情景,但一时间仍无法清晰想起。只是隐隐觉得,这白衣女子必定与他有着极深的渊源,心底又是酸甜,又是怅惘。
正欲相问,殿外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人唱道:“神女驾到!”
他心下一凛,现在若暴露行踪,被那神女缠住,可就来不及盗取鸣鸟火羽,解开流沙仙子的奇毒了!当下朝那白衣女子微一行礼,封住幻冰仙子经脉,跃到殿角的屏风后。
那六名彩衣女子双耳俱聋,又畏惧神女之威,低头伏地,对周遭一切浑然不知。倒是那白衣女子颇为错愕,原以为他是来此解救自己的,但瞧他神情举动,竟象是认不出她是谁了……心中一震,登即恍然:他必是误饮了忘川之水!
不及细想,殿门大开,绚光摇曳,两列彩衣女子翩翩而入,只听一个柔美的声音淡淡道:“贵宾云集,良辰已到。木圣女,该是你登基女儿国主之时了。”华服盛妆,妩媚动人,赫然是那红发美人。
拓拔野隐在屏风后,听到“木圣女”三字,一颗心更是没来由地“嘭嘭”狂跳,生怕被那神女察觉,灵机一动,从怀中取出那八角青铜钟,念诀变大,拉着幻冰仙子悄然藏匿其中。
那白衣女子正是姑射仙子。数日前她来到融天山,原想饮忘川之水,断不了之情,不想却在忘川河畔邂逅这女儿国神女,被她瞧见无锋,认出身份。那神女也不知与木族有何冤仇,假意与她结好,骗她喝下毒药,周身酸软,为其所制,困在了这穷山秘宫之中。
岂料山重水复,阴差阳错,竟在此遇见了她苦苦挣扎、想要避开之人。命运无稽,天意弄人,她想要喝忘川之水而不得,而他却偏偏忘却了所有一切。想到这些,心中不由悲喜交叠。
当下强敛心神,摇了摇头,道:“我是木族圣女,又岂能再作女儿国主?”
那红发美人微微一笑,道:“如花年华,情窦初开。你若真想作圣女,又何必来千里迢迢,来喝这忘川神水?”
姑射仙子被她当众说中心事,脸上热辣如烧,蹙眉道:“前辈也是木族中人,当知族规,何必强人所难?”
红发美人淡淡道:“正因我是过来人,才知作女儿国主,远要比木族圣女快活得多。人生在世,但求随心率性,你又何必强己所难?”
拓拔野二人藏在两仪钟内,隔绝阴阳,见她察觉不得,心下大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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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第六章 女国神巫(3)
幻冰仙子察言观色,再加上平日打探的消息,已然猜到木圣女与他之间必有暧昧,心念一动,传音道:“拓拔太子,神女劝木圣女当国主可没安好心,不过是想让她嫁给西海老祖……”
拓拔野大凛,传音道:“你说什么?”
穷山原是火族流放族囚之地,当年幻冰仙子便是因触犯族规,才流落此处。而自从那神女控制女儿国后,便一心将诸夭之野经营成与大荒分庭抗礼的乐土,但凡有人想逃回大荒,不是被视作叛徒,活活折磨而死;就是被当作祭品,成了鸣鸟腹中之餐。
她不甘心终老穷山,平日里自不免时时留心打听,只盼有一日能伺机重返大荒。此刻得知这俊秀少年竟是当今威震天下的龙神太子,如获至宝,便欲借其之力,逃离樊笼,回归故土,因此一心揣摩其意,投其所好。
见他变色,知道自己所料不假,又传音道:“西海老祖觊觎诸夭之野已非一时半日,连年来,遣使要与女儿国主结亲,全被神女拒绝。国主驾崩之后,西海老祖又谴使前来求亲,神女不知为何,突然转变心意,答应一旦找到新任国主,便与他结盟联姻……”
拓拔野心中大乱,此行原是想神不知鬼不觉地盗取鸣鸟火羽,解除流沙仙子所中之毒,孰料横生枝节,竟又遇上此事。
思绪飞转,正权衡轻重,又听姑射仙子道:“树高千仞,根系于土。人生在世,又岂能事事随心率性?既为木族圣女,自当以族民为重,安能因一己之心,而置万民于不顾?”
那神女微笑道:“好一个轻私心、重邦族的圣女!那你倒是说说,你喝忘川之水,想要忘记的又是什么人,什么事?”
姑射仙子双颊晕染,想要说话,心底却剧疼如割,忍不住朝屏风望去,柔肠百结,螓首微摇,低声道:“万事冥冥天定,躲不离,逃不开。就算喝了忘川之水,又有何用?”
拓拔野心中突突狂跳,那双妙目凝视着自己,又是凄婉,又是温柔,他的胸口仿佛被什么重物压住了,每一次呼吸,都是锥心彻骨的涨痛。
神女冷笑一声,森然道:“若真有上苍,天下又怎会有这么多不平之事?我生平最恨人假借天命,愚弄苍生。尤其你们这些圣女,外表冰清玉洁,出尘不染,内心却是龌鹾之极。心里明明喜欢男人,嘴上却偏不承认,当年你姑姑如此,今日你亦复如是!”
姑射仙子双颊滚烫,又羞又恼,蹙眉道:“我姑姑与你何怨何仇,人已化羽,你还要这般诋毁中伤?”瞥见她耳垂上的碧玉海棠,心中一震,失声道:“是了,你是丁香仙子!”
那神女脸上红晕泛起,格格大笑道:“小丫头,我早说过与你姑姑是旧交了,到现在才想出我是谁么?”
姑射仙子仍有些惊疑不定,道:“我听族中长老说,当年我姑姑东渡汤谷之后,丁香仙子推辞圣女之位,云游天下,路经南荒时便已坐化登仙,又怎会……怎会到了这里?”
丁香仙子眼中怒火熊熊,厉声大笑道:“我何德何能,岂敢当木族圣女?能蜗居此地,苟活今日,全拜你姑姑与神农所赐!”
这已是拓拔野第二次听她提及“神农”,语气森寒怨毒,咬牙切齿,就连那妩媚俏丽的脸容也随之扭曲起来,变得说不出的狰狞可怖。
她这股恨火已憋了足足三百年,此刻面对夙仇后裔,周围又全都是聋子,再无半分顾忌,眉梢一挑,格格笑道:“我初见神农时,他不过是个默默无闻的南海少年。那年南际山顶,百花大会,他突然不请自来,大放狂言,以一柄木剑、一合之间,便将琴鼓九仙杀得大败,举座皆惊。接着又接连打败两名小神位的高手,就连木神与他激斗四百余合,也占不得半点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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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第六章 女国神巫(4)
“族中长老无一人能认出其师门路数,咄咄称奇。青帝出手止战,钦点他为当年花魁。他少年成名,春风得意,到处拈花惹草,那一夜宴会,便不知俘获了多少女子芳心。嘿嘿,瞧他那轻狂风流之状,又有谁能料想他日竟是大荒天子?”
丁香仙子眼圈微微一红,眼中闪过凄楚恨怒之色,冷笑道:“我是木族亚圣女,自得为花魁献花,他似是为我容光吸引,自那一刻起,便笑嘻嘻地盯着我,视线再也不曾转移。那时我正值豆蔻,年少无知,被他这般撩拨,不免意乱情迷;又见周围少女都对他心仪钟情,心中又有些得意。这般眉目传情,竟鬼使神差地随他来到了山顶溪边……
“花宴在对面的龙湫峰顶,遥遥相望,仿佛另一个世界。那夜恰是十五,月圆如镜,他贴着我的耳边说了许多甜言蜜语,听得我浑身颤抖,又是欢喜又是害怕。崖岩上,几株碧玉海棠开得正艳,他隔空摘下一朵,别在我的鬓上,我想起自己木族亚圣的身份,心乱如麻,便夺下那花,抛入瀑布,起身逃走。但他突然……突然……”
她的双颊晕红如火,停顿了片刻,低声道:“他突然从背后将我紧紧抱住,吻住了我的耳垂。我象被雷霆打中,全身酸软,再没了半点力气。瀑布轰鸣,冰凉的水珠飞溅在我滚烫的脸上,周身仿佛着了火。昏昏沉沉,什么也听不着,看不见了,只记得他在我耳边说的那些话,都一句都让我……都让我心迷神醉……”
说到这里,眼波渐渐变得朦胧起来,似是沉浸在往日的情景里,悲喜交织,恨怒少消。怔怔地凝视着那翻飞的垂幔,叹了口气,道:“从那日起,我就象是变了一个人,天天失魂落魄,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他。听到众人谈论他,便忍不住侧耳倾听;夜里睡不着觉,便倒出沙漏里的沙子,在月光下一遍又一遍地写他的名字……
“等到他第二次再到南际山,已是两个月之后,而这两个月中,我却已心结重锁,从此再也难以自解。”
姑射仙子从不知神农与她之间的往事,听她娓娓回述,苦涩凄婉,心中嗔恼大减,暗暗起了同情之意。又想起师尊所言:人有情,故自伤;剑无锋,乃无敌。但普天之下,古往今来,又有多少无敌之人却终究敌不过这情之一字?眼角余光瞥见那屏风,心中又是一阵如绞剧痛,复转黯然。
鸣鸟狂啸,震耳欲聋,众女匍匐在地,一动不动。
丁香仙子又道:“那年六月,蝉声满山,午后骄阳似火,我坐在溪边的树阴里,正百无聊赖地栽植着碧玉海棠,突然飞来两朵碧玉雕琢的海棠,不偏不倚地钉在我的耳垂上……
“我吃了一惊,跳起身来,却看见他神采飞扬地坐在树枝上,得意地说,他走遍了八千里南荒,才找到了两块佩得上我的翡翠,又请了大荒最好的匠师雕琢,所以花费了两个月的光景。还说从今往后,我再也不用担心海棠凋谢了,因为他已将春天永驻在我鬓角。
“我的泪水登时夺眶涌出,不顾一切地冲到他的怀里。那一刻,什么清规戒律,什么矜持骄傲,全都被我通通抛在了脑后。就象那朵海棠,哪怕随着流水,坠落山崖,哪怕片片零落,踩作春泥,也全不后悔……”
丁香仙子仰起头,嘴角泛起一丝凄冷的微笑,淡淡道:“可惜在他眼里,我终究不过是朵随意采撷的海棠,那些情话,也不过是春风拂梢,过眼烟云。过了三天,你姑姑来了。木族四大亚圣女中,你姑姑的年纪最小,常年居于空桑山上,惟有每年夏会之时,才随她师尊到南际山上,拜会族中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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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第六章 女国神巫(5)
“那时木族声势鼎盛,豪杰辈出,在东海接连打败龙族,北边又刚刚与水族结盟,百花大会的盛况丝毫不下于昆仑蟠桃会。春会中崭露头角的少年英杰,很快便能名动天下。
“神农大败琴鼓九仙,战平木神,短短两月,已是大荒中叱咤风云的传奇人物。你姑姑那时与我情同姐妹,到了南际山上,便悄悄地向我打听他的消息。
“那三天之中,除了处子之身,我几已将一切都给了他,早已下定决心,抛下亚圣女之位,与他白头终老。听她问及情郎,我心里又是喜悦又是得意,不敢明说,却忍不住偷偷地带着她去见神农。”
她秀眉一扬,冷笑道:“谁想那薄情人见了她,竟立时震若木鸡,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你姑姑也象是神魂出窍,连说话都变得语无伦次起来。可笑我当时为情所蔽,竟瞧不出这对狗男女早已互生情愫,还拿他反常之态取笑。在我心里,只道他对我,也永如我对他一般,天长地久,海枯石烂。
“那之后几天,你姑姑常常与我聊起他,他也不时地旁敲侧击,打探她的景况,我渐渐地起了疑心,但一个是我视如姐妹的好友,一个是我付托终生的至爱,始终也不愿相信。
“直到有一天,我约他在龙潭相见,苦苦等到月过中天,也不见他的踪影。我孤身独坐,流萤飞舞,夏夜的晚风吹在身上,却觉得一阵阵刺骨的阴冷,一颗心也渐渐地沉落下去。
“正准备起身回去,月光斜照崖壁,亮如明镜,我突然看见两个模糊的人影,心中咯噔一响,便悄悄地飞掠而上,透过密树,我终于瞧见了最不愿意看见的情景!”
丁香仙子脸上晕红如火,眯着眼,森然道:“就在那崖顶的树林里,那口口声声说喜欢我的人,正紧紧地抱着你姑姑,相偎相依。虽然什么话也没说,但月光照在他的脸上,竟是我从未见过的喜悦迷醉。
“我呆呆地站着,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他听见响声,跃起身来,瞧见是我,脸色顿时变了,你姑姑也吃了一惊。我脑中却空空洞洞,一片空白,什么也没说,梦游似的下了山,回到女馆,每一脚都仿佛踩在棉花里。”
“回到房中,看见玉瓶里插着的那朵碧玉海棠,我的心才仿佛被万箭所穿,突然疼得连气也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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