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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能有多少情-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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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距离没有变,直至我们都筋疲力尽,倒下时惆然若失,泪如雨洒。 
 

  没有人明白之乐的彷徨无助。没有人明白雅浩的凄酸痛楚。更没有人明白我。  

  别人看我像是在看笑话,他们只看得到网中人的愚蠢,看不到网中人的挣扎。  

***

  大海捞针是艰难且渺茫的事情。其实我只是在赌,赌我和雅浩的缘分。  

  是谁说过,一场真爱,就像赌一场生死。我想知道,我和雅浩之间的缘分,究竟是在生,还是已死。  

  我看着一部又一部的电影,听着一张又一张的CD,翻着一页又一页的画册。凭感觉,凭记忆,猜测雅浩的去向。我记得雅浩曾经说过,他希望自己是一朵蒲公英,风起的时候,随风四处漂泊。走新的路,看新的风景,认识新的事情。那么一生,才不白过。 
 

  我知道雅浩所说的新路,新风景,新事情,都是他一直想去的地方。  

  例如古巴的向日葵花田,例如其他。  

  我打开雅浩遗留在古巴小屋的画册。里面有一页被折起。布宜诺斯艾利斯瀑布。  

  黎耀辉说,他一直以为站在瀑布下的,一定会是两个人。但最后,他还是独自一人站在那里。  

  雅浩,你是否也是一人站在水花飞溅的瀑布下,抬头看天?  

  阿根廷这个不算发达的国家,淳朴的异国风情和到处充斥着黑白人种的街头里,我这个过客,犹如是一个突兀穿插其中。  

  我登报,去旅馆,去酒吧,去华人的聚居地,一处一处地方,细心地找。手执一张照片,为之焦头烂额,奔波劳碌。  

  无果。  

  一个月后的清晨,我醒来后,起程去布宜诺斯艾利斯瀑布。  

  从高空坠落的水花打入我干涩的眼中,那种刺痛有畅快的感觉。我知道这瀑布下,孤独地伫立过三个人。  

  黎耀辉。鲁雅浩。鲁之信。  

  离开瀑布,我到了世界的尽头。南美洲最南边的灯塔。  

  我站在寒风扑面的灯塔上,看冰霜铺地,看浮冰漂流。目光回转,最后停留在不远处的一个玻璃瓶上。我把它捞过来,拔开玻璃瓶的木塞,把里面的纸条取出来,展开一看。  

  雅浩的字迹。  

  我仿佛看到雅浩迷惘的眼神,他在说,之信,有人说,有些人一旦分开,便永远不会再见。我们是否也是这样?  

  “不是。肯定不是。”我喃喃自语,站起来望向南方,那里是一个尽头。“雅浩,我们都没有将爱遗弃在能埋葬一切的世界尽头。我们缘分未尽。”  

  离开阿根廷,我去了保加利亚。  

  那一片紫色的熏衣草田,在其中活泼跳动的水灵少女,一把长发在风中飘动的宛如水中的海藻,一身洁白的连衣裙随风飘扬。  

  青春可人。  

  我环视四周。我想看看,雅浩此刻是否也在某个角落看着。  

  保加利亚一直下,就是罗马。  

  那里有雄伟的斗兽场,健壮的斗牛,和一望无际黄金稻田。  

  电影里面角斗士伸手抚过被风吹的如黄金波浪般起伏的稻田我一直找不到,我只能坐在喧哗的斗兽场中,用摄象机往在场的每一个观众席的角落拍去,寻找我一直寻找的人。  

  在场的面孔,我所看到的面孔,都是陌生的面孔。最后,我的摄象机只能抬头望向高挂在空中的太阳,拍烈日当空。  

  只有它,才是我熟悉的面孔。  

  隆冬的时分,我到了法国。我终于找到了雅浩停留过的地方。一间中菜馆。  

  当我顺着线索来到这里,向老板娘出示雅浩的照片的时候,她祥和的眼睛一亮,问我是否叫之信。  

  我激动起来,立即追问雅浩的下落。  

  妇人眼神一暗,她叹气道,孩子啊,你来迟三天了。  

  我闭上眼睛,心仿佛被车辗过。碎的一塌糊涂。  

  雅浩,他……他好吗?我睁开眼睛,声音嘶哑着问。  

  妇人一怔,摇头为我娓娓道来一切。那孩子受了不少苦啊。他白天在这里做侍应,晚上的时候到西餐厅拉拉小提琴或者弹弹钢琴,深夜的时分到酒吧做酒保。节分省文地把工资一分一分地存下来,作路费。 
 

  我听了心痛的无以复加,我不能想象雅浩为了三餐温饱而奔波劳碌的样子。雅浩是那样的骄傲,他曾经是一个管理高层,他看的应该是一大堆数目庞大的合作文件,写的应该是能够影响城市建设的规划,但现在,他和一般社会草根阶层无异地做着廉价劳工,仅为生计。 
 

  妇人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雅浩很重视他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有一次有人对他无礼,纠缠间戒指被甩到河里,他立即跳下去,不顾别人劝阻地找了三日三夜,找到的时候立即就被送到医院。 
 

  妇人顿了一下,语气痛心。那次的肺炎,差点要了他的命。  

  说着,妇人伸手温柔地为我抹去脸上不知何时滑下的泪水。孩子,雅浩真的很爱你。我不知道他去了那里,但我相信仁慈的天主会保佑你们。我会为你们祈祷。你去找他吧。  

  我覆上妇人捧着我脸的双手,报以肯定的目光。  

  但,上帝真的仁慈么?还是他太忙,根本没有空给我们仁慈?  

  我曾经听过,我们的人生,就是上帝的一场RPG。  

  如果真是有人在我们背后操纵一切,那么我真的很想问问,他的良心何在?  

  雅浩的画册里面有一本书,女孩喜欢向左走,男孩喜欢向右走。他们都是那么的贴近,却又不曾相遇。这本书把擦肩而过描绘的登峰造极。或者,雅浩,我们也如同书中的主角,三日前我下飞机的时候,你刚好要上飞机。我在熏衣草田举目西望的时候,你刚好就低头东看。 
 

  可能在这些作者的心目中,我们的爱,我们的痛苦,我们的快乐,都是渺小的。  

  雅浩,原来你爱我、我爱他、他爱你,这些世人为之落泪疯狂心碎的东西,在上帝眼中,其实都是渺小的。  

  我突然想起之乐,那个同样被上帝忽视的渺小蚁民。我借了妇人的电话,想打,不打。最后,我拨通了小彪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那边立即传来小彪责备的声音。  

  “之信,你怎么可以抛下自己的弟弟跑了?”  

  “之乐……他好吗?”  

  “一个小孩子撑起一间公司你说好不好?之信,你到底去找谁?找那个女人吗?之信,你要记住,满街都可以成为情人,但不是满街都是自己的兄弟。你快点回来吧!”  

  我依然自顾自地说,“小彪,麻烦你帮我看好之乐,帮我好好的照顾他。告诉他,我很快就会回来。”  

  小彪在那边沉默了一下,最后叹气道,“之信,倩文怀孕了。预产期在下年年尾,我们都等着你这个干爹回来喝满月酒。所以之信,无论你去到哪里,你都要记住,你的根在这里,我们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对。我是一个有根的人,无论我走到哪里,我都知道,总有一个地方我可以回去。  

  但雅浩不同。之乐砍断了他的根,他四处漂泊,居无定所。  

  犹如面前不明去向的蒲公英。  

  我盖下电话,走出菜馆,迎接我的是法国一片阴霾的天空。  

  坐上飞机,透过狭小的机窗我看到外面被我踩在我脚下的古典城市渐渐变的渺小迷蒙。  

  然后是一片腾云驾雾。一阵轰隆轰隆。  

  我飞在九千多米的高空上,握在手中,依然是影片,CD,画册,还有世界尽头里一张纸条。  

  我到了日本的时候已经是春天,却看到了中国南方冬天也不会下的雪。一瓣一瓣地飘在城市的上空,宛如杭州西湖四月的飞絮。  

  我坐上了子弹快车,很快就来到北海道。我站在铺满一片垲垲白雪的平原上,看着远处的那座高山。脑内想起了渡边博子跌跌碰碰地走向前,对着山崖不断大喊,藤井君,你好吗?我很好。那边藤井树躺在医院,轻声重复,藤井君,你好吗?我很好。 
 

  我闭目,想着雅浩是否也曾在这里大喊,之信,你好吗?我很好。  

  我睁目,在雪地中举步难行地冲向前,昂头对着面前的高山扯开嗓子,用尽力气嘶喊,雅浩,之乐,你们好吗?我很好!我们三个都要很好!  

  雅浩,之乐,你们好吗?我很好!我们三个都要很好!  

  这时的雅浩,应该站在哪里?  

  这时的之乐,是否还在家中?  

  樱花盛放的四月,少女的单车辗过落英缤纷的道路卷起地上花瓣飞舞。  

  碧波荡漾的麦田,白衣少年处身其中低头反复地听着他偶像迷幻般的歌声。  

  绿树成阴的夏季,我离开了日本。回到无论春天还是冬天都不会下雪的地方。我的家乡。  

  因为我的手中,多了一张纸条。从安静地躺在麦田旁的玻璃瓶取得的纸条。  

  雅浩清晰娟秀的字迹写着:  

  之信,我曾经叫你忘记我。我以为人只要走了新的路,看了新的景色,认识了新的事物,就可以放开昨日种种。但西毒也说,当你越是想知道自己是否已经忘记了一件事的时候,你会发觉,原来你把他记的更深。 
 

  之信,我想知道你我是哪一种。  

  之信,向日葵的季节来了。我想回去看看,我亲手种下的那些花儿,是否还在?  

  对。应该要回去了,回去看看,爱我的人,现在如何?  

  时间的灰烬里,盲武士说,我想在我还没失明之前,回去看看,家中的桃花,开了没有?  

  那个叫桃花的女子,还在等他没有?  

  我是一个有根的人。回到家乡,总有朋友在机场迎接我。  

  小彪又是责备又是欣喜地拍拍我的肩膀,之乐扑上来紧紧地抱着我。他在我耳边细声却坚决地说,哥,我不会让你再离开我一步。  

  我回抱着他,我再也不会离开你。  

  回家的路上,小彪安静地开着车。我和之乐十指紧扣地坐在后座,各自看着窗外的风景。  

  突然,旁边响起幽幽的声音,他说。“哥,家中的向日葵开了。”  

  “嗯。”我轻声应和。  

  “前几天晚上,有人潜入摘去了好几株。”  

  我转头看着他,他也看着我。目光对视中,我就笑了。  

  “是么?真是可惜。”  

  之乐垂下忧伤的眼帘,沉默了一阵。良久,他拉拉我们紧扣在一起的手,“哥,知道麻子的故事的结尾吗?”  

  我摇头,问,“怎样?”  

  “麻子从天桥下跳了下来,流水很急,警察都找不到尸体。但终于发觉不能失去麻子的养母,坚决不相信麻子已死,天天在捡到麻子的那个路口一直等,一直等,等麻子再次出现。” 
 

  我笑,“是吗?那最后能否等到?”  

  之乐摇头,“故事没有说完。”  

  之后,我们便静下来了。  

  等么?要一直等么?  

  雅浩,我回来了。我在我们第一次认识的那棵树下等你。  

  每个月的14号夜晚,我都会在那夜我们认识的那棵树下,一直等,等你回来。  

  等你再来看你的那些花儿,开了没有,死了没有,还在没有。  
 


第三十四章
  一切都仿佛是一个冗长而又伤感的梦。  

  我猛地睁开眼睛,额边泪痕已干。  

  我从日本回来至今,已经三年。这三年一切都风平浪静地过,雅浩依然没有消息,之乐休学帮雅浩管理公司,我和小彪还是那个小小的设计师。  

  没什么好,也没什么不好。唯一好的,可能就是倩文为小彪生了一个男孩,取名百铭。  

  这些年,时间就这样过去。  

  小彪还是那个多事的小彪,他一有空就介绍女孩子让我认识。每次我借故推掉后,他就好象老妈子那样在我旁边唠唠叨叨。  

  就好象现在一样。  

  我到他家吃完饭后,和他休闲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他向我靠过来,搂着我的肩膀,说,“之信,倩文有个表妹声乐学院毕业,人长得得体大方,好女孩来的。不如这个星期六……”  

  我推开他,“我有事。”  

  他又牛皮糖那样粘过来,“那星期天……”  

  我又往旁边挪了一下,“我要去工体看画展。”  

  他终于忍不住皱眉,“喂!鲁之信,你哪根神经有毛病啊!你还要为那个女人守寡多久啊,难道你想一辈子做光棍?”  

  我懒理他,拿过台面上的苹果边啃边没好气地说,“你管我。现在又不是一定要结婚才能过日子。男人以事业为重。”  

  “你还好说这个!”小彪声音一下子就高了起来,“事业?你哪来事业啊?你竟然要之乐休学来帮你管理公司,你有没有搞错啊!”  

  我咬苹果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若无其事地咀嚼了起来,“我根本就不是那方面的人才,而且他管理的头头是道,给他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啊。”  

  况且这根本就是他的本意,他不忍心看我每天埋首在文件堆里忙乱得抬不起头来。  

  对此,我只能承认我没用。  

  小彪被我气的无话可说,他粗鲁地用手指戳戳我的头。“我简直不知道你这颗脑袋在想什么。”说着,小彪一把抱起旁边的儿子小铭,又开始说教,“你看我儿子都三岁啦,你蛋都没有一只孵出来。你这样下去难道真的打算做和尚啊?公司的和尚军团都解散啦,现在也只有你这个叛徒没有下文而已。”说到这里,小彪把小铭放在我们中间,轻轻地摇了摇,扯着嗓子扮出稚嫩的声音要孩子跟着他说话,“小铭小铭,快跟干爹说,叫他生个女孩给你做老婆。” 
 

  小铭听了,拍拍手就跟着牙牙学语。“生女孩做老婆,做老婆。”  

  我看着孩子可爱的样子,就笑了,我伸出食指挑了挑他下巴,也学着小彪刚才的声音去逗他说话。“那要是干爹生了个儿子怎么办啊?”  

  小铭竟然也兴奋起来,活跃地拍着手,“儿子也做老婆,做老婆!”  

  我大笑起来,小彪却纠正,“儿子就要做兄弟,女儿才是做老婆。”  

  小铭却好象听不到似的,继续兴奋地扭动着,“儿子女儿做老婆,做老婆。”  

  我哈哈大笑起来,继续误导,“你怎么不做我家儿子的老婆啊,说吧,做我家儿子的老婆。”  

  “做儿子的老婆,做儿子老婆。”  

  我听了更是笑的前伏后仰,小彪却紧张地把儿子抱过来,一脸正经地纠正,“别听干爹胡说,快说,女儿做老婆,儿子做兄弟。”  

  小铭还是蹬腿拍手,半懂不懂地跟着说,“女儿做老婆,做儿子老婆,做老婆。”  

  我已经笑的一头栽在沙发上了,小彪气愤地轻踹我一脚,“妈的,好的又不见你教过一点。”说完,马上高声大呼,“倩文啊,我们家儿子被之信教坏啦,你赶紧出来给颗糖他吃把他纠正过来!” 
 

  厨房里面马上传来清铃般的声音,“你们两个大孩子不要拿个小孩子来玩啊。”  

  小彪还没来得及反驳,但怀中的孩子听到叫声又兴奋起来,“大孩子做老婆,小孩子做老婆。”  

  我已经笑的眼泪也快出来了。  

  小彪已经幸福的无可言喻。他应该别无所求,只求安安稳稳地过完这一辈子。  

  而我呢?  

  我也应该别无所求,从小到大,我求的,其实都不知道得到过没有。  

  今天是十四号。  

  我按照惯例到树下等一个晚上。夜深的时候偶尔有人过来跟我搭讪,我不理他们,一些野蛮的人便会对我动粗,但在他们还没来得及动我一根头发的时候,总会有一班精悍的人冲出来把他们拉到一个阴暗的角落教训一顿,然后立即就消失了。 
 

  那是之乐派来的保镖。  

  之乐现在接管公司,能力强大得我自己都已经估计不到。  

  他或者已经知道雅浩在哪里,然后从中阻止我们相遇。但或者也不会。其实我相信他不会。  

  人是相对的。你累的时候,他也累。其实之乐比我和雅浩都要累。  

  我们现在就好象是在展开漫长的拉锯战,看谁能够忍到最后,看谁能够坚持到最后,看谁能够胜利到最后。  

  有时觉得,我可能会是首先放弃的那个。  

  我花了一年时间去寻找,花了三年时间来等待。四年,就这样毫无收获地过去。  

  三年来的每个夜晚,我孤独地伫立在深夜的街头,看同性情侣异性情侣一对一对地在我面前走过,我除了羡慕心酸,除了无尽空虚,还能怎样?  

  其实,我到底还能支持多久?我什么时候会屈服?我会怎样屈服?我会放弃哪个?  

  雅浩,还是之乐?  

  电话的铃声打断我的愁绪,我掏出手机一看,是之乐。  

  我奇怪,之乐从来不在我等雅浩的时候给我电话,怎么今天?  

  我没多想,立即就接了。  

  “哥,在等雅浩?”  

  “嗯。”我点头,“有事吗?”  

  那边沉默一下,“没什么,突然想你了,想给你个电话。”  

  “呵呵。”我笑了起来,“不会是这么大了,还要哥哥哄你睡觉吧?”  

  “呵呵。”那边也传来之乐的笑声。  

  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良久,之乐开口,“哥,如果我告诉你,其实我一直知道雅浩的下落,但瞒着你,你会如何?”  

  我轻笑了一下,“那你觉得你做的对吗?”  

  那边顿了一下。  

  我继续说,“之乐,你大了。有些事情不用哥哥教也知道对错,你觉得对的,不用再来问我。”  

  我说完,就听到之乐在那边失笑,“哥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感性冲动的哥了。以前你肯定会大声骂我。”  

  我也笑,“原来我以前是这样做事的?真是失败。”  

  之乐再沉默一阵,“哥。你信不信我这些年其实一直没有调查过雅浩的消息。”  

  我答的很干脆,“你说出来的我就相信啊。”  

  那边之乐笑了,“哥。我一直在想,如果在我不干涉阻止的情况下,上天让你遇到雅浩,那么我就自动退出,永远也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  

  “之乐还是觉得哥会放弃之乐。”  

  之乐在那边愣了一下,然后苦笑,“哥,你太执着。有些东西,一定要放弃。有时世事就是这样无奈,拥有的东西本来就已经少,还要在极少的情况下作出抉择。”  

  我也笑。对。所谓抉择,都是在一种遗憾与两个人之间回旋。  

  “哥,我有时候在想,从小到大,我目光就只放在你身上,我只有你,我觉得你是我的唯一。我到底是不是因为觉得我在你心中不是最重要,所以心有不甘,还是我真的是像情侣那样爱你。哥,我曾经那么坚定过,但现在,一切都开始混乱起来。” 
 

  我没有回答。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沙哑伤感的声音让我痛心。  

  “哥,你爱我吗?”  

  “爱。”我再次干脆。  

  “雅浩曾经放弃一切证明他爱你,你呢?你要怎么证明你爱我不少于雅浩?”  

  我又笑,“真是陈腔滥调,你比了这么多年,还没比够?”  

  之乐无奈,“它是我心中的一根刺,我一直隐隐作痛。哥,其实不是我不想放弃,但我真的找不到放弃的理由。哥,或者你可以给我,放弃,还是坚持的理由。”  

  我感到之乐可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跟我说,马上屏住气息听着。  

  “哥。雅浩好象很喜欢红酒。你知道那一家的红酒最好吗?”  

  “之乐……”我声音已经不稳。  

  “去吧。城西的红酒店。帮我买两瓶上好的红酒回来。”  

  电话挂断了。  

  我闭上眼睛,眼前出现雅浩闪亮得如同茶晶的双眸。  

  我飞车到城西的红酒店,抓住老板问这里有没有一个叫雅浩的人在这里打工,老板觉得莫名其妙,立即就摇头了,“这店子开张到现在,一直都是我打理,没请过任何人。”  

  我疑惑。不可能,那之乐叫我来这里干什么?  

  老板见我不愿意走,又问,“先生,你到底是要买酒还是找人?”  

  我回过神来,“买酒。你给我随便包两瓶上好的红酒吧。”  

  我说的极度敷衍,老板一看我就知道并非爱酒之人,摇摇头就去包酒了。  

  我在等他包装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把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老板,上次定的那两瓶NIKILA来了吗?”  

  磁性熟悉的嗓音剧烈地震动我的耳膜,我立即转过身来,猛然僵住了。  

  真是他。竟然真的是他!  

  我紧紧地看着他,仿佛要看出这些年来他身上每一寸肌肤,每一根头发的改变。  

  高挑俊美。  

  他比以前,更让人移不开目光。  

  我木然地立在一角,目光紧随迈步而来的他。看着他的目光不经意向我瞥来,然后也是呆了。  

  世界仿佛就要在此刻停止转动。我们分别伫立在世界的对点,默然地相互对视。诧异,惊喜,愕然,千思万绪在彼此相望的眼中千回百转。  

  我们都控制不了自己的嘴巴说出哪怕是一个字。  

  无声就是这样在我们之间流转,打破它的,是老板的职业笑声。  

  “呵呵。不好意思,鲁先生,要你等久了。你的酒我早就包好了。我给你去拿。”  

  说完,老板从我们之间穿过,向酒库走去。  

  我们彼此都回过神来,向对方迈进一步。  

  “好久不见。”雅浩首先说。  

  我愣了一下,然后无奈地笑了。我和他之间,竟然也有只能寒暄两句的一天。  

  “好久不见。”我照样这样说。“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个星期。”  

  上个星期?我心顿时紧了一下。他上个星期已经回来,但现在都没有打算过去找我。  

  他好象看出我心中所想,马上接着说,“我……我最近都好忙。”  

  我抬头看了看他,这才发现他的一身悠闲装也是价值不菲,我问,“你……这些年,过的如何?”  

  “我几年前遇到我朋友,他叫我去法国帮忙打理家族生意,日子……很充实。”  

  朋友?什么朋友?我张开嘴巴马上就想这样问,老板就出来了。  

  “鲁先生,你要的酒,你看看。”  

  雅浩接过看了两眼,“好。”  

  “是刷卡吧?”老板又问。  

  雅浩点头,从钱包中取出信用卡。老板也顺手把我要的已经包好的酒递给我,“这位先生,这是你的。”  

  我目光马上从雅浩身上转过去,愕然地看了看,才想起自己要了酒,马上边找钱包边问,“多少钱?”  

  “一起算吧。”旁边的雅浩说。  

  我马上阻止,“不,我有。”  

  说着,我更粗鲁地将钱包从衣服中扯出来,却在雅浩的一句话下,动作噶然而止。  

  “之信,我想为你做点事情。”  

  我整个人呆如木鸡。我怔怔地看着他,一时间无法言语。  

  我爱了阿光十年,他出卖我后为我做的事情不过是给我两千块。  

  我找了你一年,等了你三年,现在你为我做的,原来也不过是帮我支付这两瓶红酒。  

  我的爱情,都是廉价的。  

  我头脑仿佛受了重创,迷迷糊糊地垂下手,低下头,不看他。  

  雅浩把付了钱的酒递给我,我无力地接过,然后没说话。  

  世界一片寂静,我仿佛在死寂中无声无色地沉睡过去。  

  醒来的时候以为雅浩已经走了,但抬头的时候才知道他原来还在。他看着我,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如何说。好不容易决定开口的时候,外面传来汽车鸣叫的声音,雅浩立即如梦初醒地往外看了看。 
 

  我问,“你朋友在等你?”  

  他点头,“之信,我迟点找你,你的电话……”  

  说着,雅浩掏出手机想要记录我的电话号码。  

  我说,“还是四年前的那个。”  

  对。还是四年前的那个。我一直怕他找我找不到,一直不敢换。  

  现在想来,或者他已经不记得了。  

  但他却没有问下去,我说完之后他就立即把手机收起来,“那我迟点找你,我现在有事要先走了。”  

  说完,他就小跑地离开了。  

  我脚步缓慢地跟了出去,漠然地看着雅浩上了一辆名贵跑车,把红酒放好后,就一脸歉意地对旁边的怀孕的妇人说了些什么,妇人高贵体贴地笑笑,之后车就开走了。  

  我静静地看着扬尘而去的跑车,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剌剌声。  

  到底站了多久,我才愿意提脚转身往前走。我一直走,机械性地运动。  

  最后经过江边的时候,我把手伸出栏杆外面,渐渐地,渐渐地,松开手指,然后咚的一声,水花微微溅起,我的手机迅速向下沉。  

  涟漪过后,水面又恢复平静。我把手缩回来,然后继续麻木地,机械性地,往前走。  

***

  “哥,你看到雅浩了?”  

  我只身一人回到家,在大厅等我的之乐站起来,小心地问。  

  我漠然地点点头,声音清冷,“对。承你所愿。”  

  之乐奇怪,“你……你放弃了他?”  

  我自嘲,“难道我要去跟一个怀孕的女人挣老公?”  

  “雅浩结了婚?”之乐愣了一下,马上就坚决地否定,“不可能。”  

  我看着之乐的样子,马上就笑了。现在好象他才是雅浩的情人那样,坚信自己的爱人不会红杏出墙。  

  “是吗?”我不和他纠缠,继续摇晃着上楼。“那可能我看错了。”  

  “哥。”之乐叫住已经上到楼梯中间的我,“你怀疑是我让你故意看到这一幕?”  

  我顿了一下,转头对他笑,“我说过你觉得对就不用来问我了。”  

  我的云淡风轻让之乐受伤,他整个人震了一下,跟着苦笑,“哥,你已经不相信我了。”  

  我叹了一口气,顾自上楼不与他争论。  

  相信么?我曾经也相信我和雅浩的爱情不会过期。  

  但人说,这个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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