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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心世界猎奇记-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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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是可以理解的,因为极地的阳光不可能照到这么深的地方来。”

“不过现在我们往下走得比原来设想的要深多了,可是夜里倒反而亮多了!”

大家对这些互相矛盾的现象,又谈论了很久,直到睡着了,也还是莫名其妙。第二天早上,鲍罗沃依为了去观察天气,照例第一个钻出了帐篷。

风仍然和往日一样由南边刮来,携带着低低的灰色的乌云,几百米外什么也看不清。温度表指着零下一度,雪还在飞舞。

“今天要测定一下,我们是上坡,还是下坡,”马克舍耶夫建议道。“我们带来的仪器里有轻便水平仪和标杆。”

茫茫雪原上薄薄地结了一层冰,走起来轻快些了。路上的坡度不大,不过毫无疑问是上坡,这一天还做了几次水平测量。他们亲眼看见是上坡,狗的脚步也证实了这一点。

整整一天,才走了二十三公里,因为做水平测量占去了很多时间。

帐篷刚刚搭好,鲍罗沃依就取出了仪器;水的沸点是一百二十八度。

鲍罗沃依大声骂了一句,还啐了一口吐沫。

“唯一的解释是地球表面上的物理定律,在这里是不适用的,需要制定新的定律。”卡什坦诺夫说。

“说说容易,”鲍罗沃依气愤地说。“一时半会儿可研究不出来!那些定律是上百个科学家研究了几十年的。可在这里,毫无用处,我们好象是在另一个星球上似的。我实在没法干了,打算退休了!”

大家都让气象学家找到的这个出路逗乐了,他一边照样在做他的计算,一边说,白天走的是上坡路,不是下坡路,走了八百六十米,也就是说,现在是在海平面以下九千米。

“我查了物理指南,”卡什坦诺夫说。“两个大气压时,水的沸点是一百二十度,三个大气压时,水的沸点是一百三十四度。

我们现在经受的压力大约是两个半大气压。

“懂了,在这样的压力下,一个人就会感到很不舒服、头晕,”鲍罗沃依不高兴地说。

其他人也说,从在冰障上过夜的时候,自我感觉就开始不好,胸闷、头重、行动迟缓、睡眠不安、还做恶梦。

“狗的感觉也不好,”伊戈尔金说。“尽管坡度不很陡,可是狗体力减弱了,走得慢多了。我还以为它们累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真有意思,大家都摸摸脉吧。”格罗麦科建议道,“你的正常脉搏是多少,伊凡·安德烈耶维奇?”

“七十二跳,”鲍罗沃依一边把手伸给医生,一边回答。

“噢,现在只有四十四跳!差多啦。在这样的压力下,心脏的活动减缓了,从自我感觉上也能反映出来。”

“怎么办呢,如果继续往下走,那心脏就会完全停止跳动了吧?”马克舍耶夫问。

“我们不至于往下走到地心去吧!”格罗麦科笑着说。

“为什么不呢?”鲍罗沃依埋怨说。“这奇奇怪怪的漏斗也许会把我们带到地球的中心去。现在我相信什么事情都会有,如果我们从这个漏斗的另一头走出来,发现是置身于南极的冰群之中,我甚至也不会大惊小怪。”

“对不起,这是无稽之谈!”卡什坦诺夫说。“没有任何一个洞可以穿过地球,也没有任何一个漏斗可以通到地心。这是和地球物理学和地质学的一切原理相抵触的。”

“啊,原来如此。那么,对我们看到的这些违反气象学定律的事实都想得通吗?等着瞧吧,你那些地质学上的定律更是要颠倒过来看了。”

卡什坦诺夫笑了。

“说到气象学,伊凡·安德烈耶维奇,那可是一门根基不牢靠的科学,”他打趣说。“它是和变化无常的大气环境打交道的,是和气旋、反气旋打交道的,这些现象的成因到现在也没搞清楚,而地质学可是建立在坚实的基础上的——是建立在坚硬的地壳上的。”

“什么坚实的基础!”鲍罗沃依沉不住气了。“大地震不来,还算得上是坚实,要是大地震一来,那么一下子,我看哪个地质学家的脑袋都可能搬家,说不定还更糟!”

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而且,”气象学家继续挖苦说,“你知道的只是地球外壳两三公里深的情况,可你却要判断地球内部的状态!至于地球内部的性质的假说那可真是众说纷云喽,有人说地核是固体的,有人说是液体的,还有人说是气体的。看你怎么搞得清楚!”

“将来会搞清楚。每一种假说,如果具有一定的根据,就是向真理的认识迈进了一步。至于地球内部的状态,你的看法是不正确的。目前地震学,这门研究地震的科学,提供了许多新的方法,使我更多地了解地核的状态。

“现在我们感兴趣的是明天将会是什么情况,”他结束自己的讲话时说。“现在我们每天都可以遇到许多现象,第一眼看上去似乎不能理解,可是仔细观察以后,你就会看到它们前因后果都是互相关联的。”

第二天,仍是微微向上倾斜的茫茫雪原,不过坡度更小了。

风还是从南方来的,乌云低沉沉的,在地面一团团地翻滚着,挡住了视线。中午时分,雪原上的坡度已经看不出来了,傍晚又成了下坡了——狗跑得快起来,人们穿着滑雪板勉强赶得上它们。

气温略低于零度,路也好走了。突然,走在最前头的鲍罗沃依挥着手嚷道:“站住!等一等!我担心我们迷路了。”

大家向他跑拢来。他双手捧着一个罗盘,牢牢地看着罗盘上的指针。’“怎么回事?”卡什坦诺夫问。

“我们现在不是往北走,而是往南走,回到冰带去了。请看,指针的北头不是指着我们前进的方向,而是指着后面。”

“你是什么时候注意到这一点的?”

“就是刚才,自从罗盘开始失灵,我就不再相信它了,而是靠着一个劲儿地从南边刮过来的风送着这支队伍前进。可是有一点使我感到不安:斜坡又转向下了。而我们还没能走出深坑。因此,我取出罗盘,发现它已不再失灵,指针指着南方,而不是北方。”

“不过风仍然是从我们背后刮过来的呀!”

“风向可能是在夜间改变的。”

“不,”马克舍耶夫声明说,“风向没变。我们搭帐篷,门总是背风的,也就是朝北的,这样可以不被风吹开。我记得很清楚,今早我们的帐篷还是背风的。”

这么说,风向是今天白天逐渐变过来的,我们绕了个半圆形,又走上了回头路。”

“也许是罗盘不知怎么完全磁化了!”

“要是有太阳或是有星星,也好让我们辨别辨别方向,”鲍罗沃依抱怨说。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停下来宿营,同时验证一下。我们可以拿着罗盘往回走几公里,雪地上我们的足迹很清楚。”卡什坦诺夫说。“如果我们是在绕圈子,那很快就可以发现。”

帐篷搭好后,马克舍耶夫和格罗麦科沿着原来的足迹往回跑去。鲍罗沃依煮沸了沸点测高仪,它的度数几乎和昨天晚上一模一样。很明显,上午走过的上坡不大与下午的下坡互相抵消了。

两小时以后,两位踏着脚印勘查的人回来了,他们追踪观察了十公里。这段路是直的。因此,他们感到风比指南针更加可信,应该继续顺风而行。

这一天,晚上同样没有出现黑夜:暗谈的光线仍然从铺天盖地的乌云背后照射出来。

第二天下坡更加明显了,气温略高于零度。雪松软了。一路上尽管是下坡,却更难走了。下午出现了小水洼和小溪。溪水在凹凸不平的冰雪上弯弯曲曲地流着,最后消失在塞满雪花的冰缝中。宿营时,只得选一小块较高的空地设置帐篷,周围挖了沟,让融化的雪水流出去。

鲍罗沃依安置好沸点测高仪以后,认为度数一定高于前一天晚上。因为一整天都走的是下坡路,都是朝着这个神秘的凹地底下走的。然而温度表却指在一百二十六度上,地势的负高度没有因为他们走的是下坡路而增加,相反却减少了五百七十米。把个气象学家搞得束手无策,无可奈何地笑了起来。

“又是一件出乎意料的事,又是件新鲜事!今天早晨我们决定不再相信罗盘针了;现在又不能不给沸点测高仪划上一个问号啦!”

探险家们再次聚拢到这个不准确的仪器的周围,检查了它指示的度数,一次又一次地把水烧开。得到的结果仍然和先前一样。

尽管很明显是下坡路,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因为,小溪也是朝同一个方向流,大气压没有增加,而是减少了。相反的是,前几天,上坡时,气压不是降低,而是升高了。看来,好几代物理学家根据他们对地球表面进行观察得出的物理学上的定律,在这重完全不适用了,或者必须作另外的解释。无法解释的现象越来越多了。

大家很感兴趣,劲头十足。可是谁都不懂,也没有一个人能说清楚。只希望不久的将来能找到一把钥匙,解开这个谜。

“这那里是什么雪原!”帕波奇金说。“自从过了俄罗斯岭,在隘口碰上一群麝牛以后,我和米哈依尔·伊格纳季耶维奇就希望能在以后的几天里猎获一些有科学价值的东西。可是从那天起,我们走了快十二天了,赶了二百五十多公里的路……除了雪和冰,一点儿东西都没看见。”

“就连这位在采集标本方面收获最大的彼得·伊凡诺维奇,现在也没有采到什么东西,”格罗麦科又补充了一句。

“只有伊凡·安德烈耶维奇一个人还在忙着采集吧!”马克舍耶夫笑着说。

“我?这些时候我采到什么啦?”鲍罗沃依惊奇地问。

“采集的是一些无法解释的物理现象呗,”卡什坦诺夫猜出了马克舍耶夫指的是什么,就替他作了回答。

“这种采集品也古怪,不过没有什么分量,不象你们的石头!”

鲍罗沃依笑着说。“不会把雪橇压坏!”

“不过从总的考察的意义上说,可以说是很有分量的。要知道每一个探险家都想找出一些前人不知道的特别的东西来!到目前为止你比我们都幸运。”

第二天,仍然是下坡,而且越来越明显。冰原开始分裂为若干扁平长丘,小溪溪水在坑坑洼洼的地方淙淙流去,雪变得松软了,滑雪前进越来越艰难。无法站稳,向一边滑,因此,只得改变前进方法。大家坐在雪橇上,每辆雪橇坐两个人;狗拉着他们很快地顺着坡跑下去,用滑雪杖使雪橇平衡,减缓在起伏不平的冰丘上滑下的速度。

探险家们注意到云层仍然象从前一样低低地翻腾着,但是已经不是灰色的了,而是变成了淡红色,好象是让那下沉的却又看不见的太阳的光辉染红了似的。

在四周是冰雪的荒原上不远的天边,是深红色的天空。盆地如此深邃,低悬的极地太阳根本无法照射进来。所以这奇怪的淡红色的光线,同样应该列入鲍罗沃依所收集的无法解释的现象之中。

这一天他们扎营在长丘的丘脊上,靠近一条水流湍急的小河边,溪水清可见底。这样一来,菜汤和泡茶就用不着再去把雪化开了。

第十章太阳位置无法解释

晚饭后,气象学家鲍罗沃依安放好煮水器。他相信,下坡路这么险,又长达四十五公里,水银柱至少要指到一百三十度,下降的深度差不多是一万米,就是说要打破以往任何时候的记录。

他甚至预言沸点要高达一百三十度至一百三十五度之间,想吓唬吓唬他的同伴。然而使他惊讶的是温度表只指到一百二十度!

“我采集的东西又增加了,”他一本正经地说,“你们当然不会怀疑,我们今天一直在顺下坡路下山,还真够快的。”

“当然哕,明摆着的吆。水总不会往高处流,”探险家们嚷嚷着。

“是的。不过沸点测高仪却证明我们是上山,一天里登高一千七百多米。对此你们作何感想?”

大家亲眼看见测高仪上的记录,相信不是在开玩笑。于是鲍罗沃依继续说:“很明显,我们再继续往下走,很快就会从这个怪地方走出去,说不定能直达北极圈了。”

“不过我怎么有大祸临头之感呢!”格罗麦科用一种莫测高深的语调说。“在这个神秘的洞里,空气异常稀薄,气压正在下降。这预报飓风、气旋、台风、龙卷风或类似的大风即将到来。

在这之前,为了平安起见,我劝各位,要放聪明点,赶快钻进睡袋里去吧!”

所有的人,就连鲍罗沃依都乐了。都听从了医生的吩咐。这时,气象学家作了一番仔细的检查,看了看支撑帐篷的木桩是否牢固,绳子是否绑紧。他真的担心一场灾难将从空而降,提心吊胆地睡着,常常醒来,侧耳谛听风声是否大些了,担心的事是否已经发生。然而,一切都很平静,风同往常一样轻轻地吹着,同伴们鼾声如雷,狗在作梦,喘着粗气,时而又尖叫几声。于是鲍罗沃依枕好枕头,尽力排除各种忧烦,终于进入了梦乡。

早上,他争先走出帐篷,想去看一看昨晚挂在外边的仪表的指数。其余的人还躺在睡袋里。

突然,帐篷的厚毛毡门掀开了,气象学家回来了,脸色苍白,眼睛瞪得圆圆的,结结巴巴地说:“如果只是我一个人,我会丝毫都不怀疑,我真的是疯了。”

“嗨,又怎么啦?出什么事啦?是什么大难临头了吧?”七嘴八舌地问个不停,有人是冷讽热嘲,有人心慌意乱。

“云或是雾差不多算是散了,可是太阳,你们懂吗,极地的太阳高高地挂在天空的正当中!”鲍罗沃依大声地说道。

大家争先恐后地奔向门口,一边跑一边穿衣服。

冰原的上空薄雾翻滚着,一轮红日透过薄雾时明时暗放射出淡淡的红光。不是低低地垂在地平线上,而是高悬在人的头顶上的天空中。可是,北纬八十度的极地太阳在七月初的清晨五点,应该低低地靠近地平线的啊。

大家一声不响地站在帐篷外面,抬头仰望这个怪里怪气的太阳,它呆的不是地方。

“南森地这个地方可真来得个怪。”马克舍耶夫阴阳怪气地说。

“会不会是月亮?”帕波奇金猜测说。“可能现在正是月圆时分吧?”

鲍罗沃依取出袖珍手册,一页页地翻来翻去。

“现在确实是月亮圆的时候,不过这红盘子不象是月亮——它比较亮,发出的光热也大得多。”

“在南森地可能……”马克舍耶夫刚开口就被卡什坦诺夫打断话头:“北极地区在夏季的几个月里,月亮从来不会在天顶上:要么根本看不见它,要么位置很低,就在水平线上。”

“如果它不是月亮,又不是太阳,那是什么昵?”

谁也回答不上来。大家继续做着各种猜测,接着又推翻了这些猜测;后来吃完早饭就上路了。温度表上升到零上八度,时而浓雾迷漫,时而若有似无,雾浓时遮住了红色的阳光,可圆盘总是悬挂在天顶,停在原处一动不动。道路还象先前一样顺着冰坡往下,旁边是一条大河的河岸,坡度似乎更平缓了。

狗欢快地奔跑着,探险家门坐在雪橇上,有时跳下来整理整理挽具,有时跳下来搭个小小的桥越过深沟。

只要太阳从一团团的乌云背后露面,大家就抬头仰望着这个奇怪的发光体,观察着它那非同寻常的位置。

象往常一样在吃午饭的时候休息了一会儿。

下午,这说的是手表上的时间,太阳仍然高悬在天顶,似乎根本不想改变自己的位置。

“真是愈来愈费解啦!”鲍罗沃依唠叨着说。“北纬八十度的太阳也应该在天空移动,怎么老停在一个地方!地球在转呀!”

休息时,他测了太阳的高度,正是纬度九十度。

“可以认为,我们正处于夏至或是赤道二分点时的回归线下!”鲍罗沃依观察了一番以后说。“让我写下什么纬度呢?就是要了我的命,我也弄不懂我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周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脑子搞胡涂了,一切都象是一场恶梦。”

实际上大家都和鲍罗沃依有同感,对于这些新发现的现象,根本无法解释,最莫名其妙的是:仪表上互相矛盾的读数、总是从一个方向刮过来的风、黑黑的云、不正常的热、淡红色的光线以及比地球上已知的任何盆地都深得多的特大凹地。

在吃饭和休息的时候,大家从各方面猜想,自从乘北极星号到达南森地跟其他地方失去一切联系之后,这期间地球上可能发生了什么灾难。

第十一章极地冻土带

傍晚、冰原变成了冰岗,空气中飘浮着的薄雾几乎遮不住高悬天顶的淡红色的太阳。它似乎在嘲笑这些探险家,笑他们惊奇地注视着它的目光。

快到宿营的时间了,可是在冰脊上扎营不很方便:尽管有足够的地方,但水又远在冰脊的脚下,要沿着滑溜溜的斜坡下去取水可不行。因此,他们继续住前走,希望找到一个比较合适的宿营地。更何况他们透过薄雾看到前面有一片黑黑的平原。

傍晚七点钟左右,冰谷向下延展,平滑的雪白的冰舌,好象一个个硕大的锯齿,镶嵌着黑色的平原。浅浅的河道纵横其间,河水远远流向平坦的沼泽地。从冰原上奔驰而来的几个雪橇,一下子停在光秃秃的土地上,狗伸着舌头,再也不跑了。大家从雪橇上跳下来,在最后一公里的行程中他们已经知道这片稀奇古怪的南森地上的无雪平原会有什么不寻常的新鲜事儿来迎接他们。

大家不约而同地蹲下来,仔仔细细地察看着,用手抚摸着这块盼望已久的土地。这是在冰天雪地中饱尝艰辛之后啊!土是黑褐色的,水分充足、湿乎乎的,绝对不是一片不毛之地,上面长满了蜿蜒匐匍的发黄的小草和蔓生的矮小的无叶灌木。脚踩进泥里约四厘米,脚底下就有黄色的水象小溪和小小的喷泉涌出来。

“你们看这个地方多么叫人喜欢,”卡什坦诺夫嘟嚷着说。

“北纬八十一度,没有冰雪,太阳当顶,温暖如春,却不见植物。”

“难道要在这块沼泽地上搭帐篷吗?”帕波奇金闷闷不乐地问。

“这不是沼泽地,这是极地冻土带,”马克舍耶夫解释道。

“冻土带也好不了多少,”鲍罗沃依说,“狗不愿再拉雪橇了,在这烂泥地上扎营过夜可也真不是滋味,最好是回到冰上去吧!”

大家环视四周,希望能找到一小块比较干燥的地方。

“瞧,我想那里一定不错!”格罗麦科手指着前方喊了起来。

在离开大片冰舌的尽头约一公里的地方,在黑褐色的平原上,有一座平坦的山岗。

“怎么才能把我们拖到那儿去呢?”

“没什么,狗会把我们拉过去的,来帮它们一下。”

“绑上滑雪板试试,可能不至于陷得太深吧。”

绑上滑雪板果然好走多了。大家跟在雪橇后面,用滑雪杖推着。狗默默地拉着这减轻分量的雪橇。半小时以后,终于到达了‘小小的山岗。这里土地干燥,适于宿营,山岗高出平原大约有八米。山岗上,在发黄的陈年杂草间,新鲜的嫩芽破土而出,矮小结实的灌木也抽出了新叶。

帐篷支在山顶上,让雪橇和狗留在山坡下面。后面,在北边,平坦高耸的冰墙朝两边向地平线退去;前面,黑褐色的平原已经略微有些发绿了。

离山岗五十来步的地方,有一条宽宽的河流无声无息地、缓缓地流动在沼泽地两岸之间,薄雾在平原上飘荡。

尽管时钟已经说明是晚间八点半了,但是时隐时现的深红的太阳高悬天顶。这一天走了五十公里。

在鲍罗沃依烧开水时,大家纷纷猜测,在走过了这段长长的下坡路以后,水的沸点究竟是多少度。

有人说是一百二十五度,有人说是一百一十五度,马克舍耶夫和帕波奇金甚至打起赌来。

“你们谁都没赢!”气象学家观察完了说。“温度表上只有一百一十度。”

“不管怎么说,我猜的更接近事实,”马克舍耶夫说。“我猜的是一百一十五度呀。”

“你们怎么没把这些无用的仪器全砸碎?”鲍罗沃依大动肝火了。

“你啊,对这变化无常的气压看得也太认真了,”卡什坦诺夫安慰他说,“好象这一切都要你负责似的。”

“这倒不是,主要是因为这个仪器毫无用处,何必背着它呢!”

“现在没用,可能因为我们还没搞清楚是什么原因,再往前走,一定会用得着的。”

晚饭后,大家商量下一步怎么走。如果无雪冻土带继续向北,看来是无疑的了,那么大部分装备不仅毫无用处,反而成了累赘,妨碍我们全速前进。比方说:滑雪板、雪橇、狗以及这些供狗食用的储备,多余的厚衣服,大量的酒精,甚至连帐篷本身也成了负担。象目前出现这种暖和的天气,有我们带来的轻便帐篷也就行了。燃料只好在冻土带就地取材了。

于是他们决定在山岗上休息一天,派出两个轻装小分队到各处去察看地形,了解继续前进的条件。弄清情况之后,便可把多余的物品留在山岗的仓库里,等归途中越过冰原时再使用。

第十二章飘移不定的山岗

第二天,伊戈尔金和鲍罗沃依留在帐篷里,伊戈尔金要看管那些狗,鲍罗沃依要观察气象。其余的四个人分成两个侦察组。

卡什坦诺夫和帕波奇金向东南,马克舍耶夫和格罗麦科向西南。

他们都穿上了滑雪板,如果地上相当干燥的话,他们真想把这些东西留下。

每个侦察员都带了枪,不可想象在这冻土带上也会象在冰原上一样,一只野兽也碰不上。昨天夜里,狗显得很不安宁。这使人们想到可能会遇到什么野兽。不但人很需要新鲜的肉类,就是狗也是很需要的。

卡什坦诺夫和帕波奇金很快就碰到了一条宽宽的小河,河那边是大片冻土带。

冻土带已经干得再也无法穿着滑雪板行进了。他们把两个滑雪板支起来成一个圆锥形;顶端用绳子缚住,这样回来的时候比较容易发现。

干燥的冻土带上小草已经发绿,匐匍在地上的矮小的灌木,绿叶满枝,小花盛开。平原上团团迷雾在翻腾,有些地方细雨濛濛。淡红的太阳,间或放射着火红的光芒,暖洋洋的。然而太阳圆圆的轮廓还是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

他们在离宿营地十公里左右,发现前面有几个侧面陡峭的黑色山岗。漫天大雾,山岗的轮廓看不清楚。

“要是雾小一点儿,这里可是太好了,附近的地方都能看得见!”帕波奇金大声地说。“站在这平原的山顶上,一定是看得远的。”

“如果我们能找到原生岩石①那就更有趣了,“卡什坦诺夫刺了他一下。“到目前为止,地质方面的收获太少了。”

“动物方面的收获更是少得可怜!”

“不过冻土带现在就要来犒赏我们了。从这些丘陵的形状和颜色来看,可能是玄武岩或是别的火山岩。”

【①在原地生成后未经变动的岩石。——译注】

这两位探险家几乎是向着雾气笼罩着的时隐时现的目标跑过去。

卡什坦诺夫和帕波奇金跑了一刻多钟,可是这些深色的山岗好象还是和先前那么远。

“该死的雾,根本无法正确地估算距离!”动物学家站住稍微歇了一会儿说。“满以为山岗离我们不远,可是,跑了又跑,就是跑不到。我连气也喘不过来了。”

“啊……,休息一会儿吧!”卡什坦诺夫表示同意。“反正这些山岗也跑不了。”

他们两个人倚着枪站住了。往山岗方向看着的帕波奇金突然大叫道:“真怪,不是我的眼花了吧,我看咱们这些山岗正在动哩。”

“这是雾在动,所以你看成山岗在动!”卡什坦诺夫一边抽着烟,一边安祥地说。

“不,现在我看清楚了,山岗都在动!看,快来看!”

现在他俩清楚地看见前面不远的地方有四个黑乎乎的很大的东西在冻土带上缓慢地移动着。

“玄武岩丘陵或是其它火山岩总是固定在一个地方的呀!”

帕波奇金挖苦说。“不过,在这种地方到处是莫名其妙的事儿,也许这些山岗就是来回移动的!多可惜啊,鲍罗沃依没和我们在一起。”

这时卡什坦诺夫取出望远镜,朝移动的山岗望去。

“你知道,谢苗·谢苗诺维奇,”他激动得声音发抖了,“这几座山岗可不是我的事,是你的事,这是几只很大很大的动物,好象是几只大象似的——我清清楚楚地看见长鼻子了。”

他俩又向前跑去,雾消散时才停住脚步,此刻,那些黑乎乎的东西已近在咫尺了。

“卧倒,”动物学家说,“要叫他们看见,可就全跑了。”

他俩卧倒在冻土带上。帕波奇金紧紧地看着望远镜,在等待时机,大雾终于散开了,四百到四百五十步外,清清楚楚地看见四只动物,样子跟象似的。正嚼断蔓生的灌木枝条,很文雅地卷起长鼻子,把枝条送入口中。三只大的,一只小的。

“它们露在嘴外的两颗牙真大,”帕波奇金说,“而且很弯。身上的毛是红褐色的,快活地把短短的尾巴甩来甩去。如果不知道猛犸早已在地球上绝灭了,那么我就要说,这不是象而是猛犸哩。”

“不过在这块不同寻常的土地上,猛犸可能幸存下来!”

这时卡什坦诺夫给自己的远射程猎枪装上爆炸弹,瞄准了最近的那头野兽,它的左侧已转向猎手。

枪声响了,那头野兽甩了一下它的长鼻子,前腿跪在地上,接着又跳了起来,向前冲了几步,便重重地倒在地上了。

其余几头,惊恐万状,四散奔逃,长长的鼻子伸向上方,吼叫着,象是公牛的拖得长长的嗥叫声,甩动着沉重的步伐,在冻土带上迅跑,消失在迷雾中。

卡什坦诺夫和帕波奇金急不可待地扑向猎物。这只野兽右侧倒地,四条腿直挺挺地伸开,头向后仰着,两只特大的牙更加突出了。肩胛骨下边有一条大伤口翻开来,血流如注,圆滚滚的肚子还在抽动着,长鼻子颤抖着。

“小心点儿,”卡什坦诺夫说。“它在作垂死挣扎的时候,会用鼻子或腿打断我们的骨头。”

两位猎手在离开那头野兽十多米远的地方站住了,抑止不住心头的激动,兴致勃勃地观察着。

“我也认为这是一只猛犸,”卡什坦诺夫说。“体型如此庞大(身长六米左右),一对獠牙向上朝里弯,全身都是淡红色的长毛——这全都是猛犸的特征。此外,北极地带从来没有出现过象,而猛犸曾经生长在西伯利亚冻土带上。”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帕波奇金回答,“谁说我都不会相信!这真是一大发现,真是一大发现!……”

“不过这一发现恐怕大不过在北纬八十一度发现一个深深的盆地和绿草如菌的冻土带吧。很明显,冰块把地球其它地方和这块北极大陆完全隔开了。温和的气候使猛犸保存到现在,成了活化石,或者可以叫做适应了南森地新的生活条件的活的古动物群。显然,先前冰块和积雪还未曾把这块北极大陆与地球的其它地方隔开之前,这里的动植物群大致与北美和亚洲地区的相同。

以后,大约在冰期到来时,猛犸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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