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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门浪子-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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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云道:“他答应了林清,我相信他。”
花笛听到他话中满是真诚,心中即感激他的信任,又神伤林清的离逝。
群雄却疑惑不解,林清是什么人?
张芬桦和朱丽珍神色一震,看了花笛两眼,竟也有几分相信。朱丽珍忍不住道:“花蛇,你会为林清姐姐痛改前非吗?”
花笛吸口气,肯然点头,“我会。林清是我妻子,我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
朱丽珍惊道:“妻子?”
花笛点头。
常书暗道:“林清,到底是什么人?竟然会有人愿意嫁给淫蛇!”
有人忽然喊道:“好一个假和尚,竟然还敢娶亲!”
“对,对,假和尚!什么林清,根本就是骗人的!”
朱丽珍出身青云剑派,哥哥又是朱文这样的俊杰人物,她哪里知道害怕,哪里知道势单力孤,一听这样的话,气忿起来,“林清姐姐最善良了,她人都死了,你们还乱说!”
张芬桦却轻扯朱丽珍一下,示意她不可再说,不管怎样,她们都不可能站在花蛇一边。
016 半生恩怨报
花笛听到朱丽珍的话,心神一颤,庄重起身,双手合十施礼,诚恳地说:“朱姑娘,多谢你。”谢的是她为林清说话,而实际上林清未与她说过一句话,他心中不由想:“也只有清儿有这样的魅力吧,叫人这样喜爱,叫人这样感动。”
周义信对朱丽珍摇摇头,转而喊道:“花笛,只怨你以往做恶太多,难以令人信服。况且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谁敢信你。溪云小师傅,你切不可因他在醉红楼帮过你一次就轻信于他,他有今日是他自作自受,你快退开吧。”
人群炸锅似的叫起来,“醉红楼?”
“那不是妓院吗?”
“是啊。和尚怎么会在妓院?”
“这和尚定然是不守清规戒律!”
“跟着淫蛇混在一起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今日不仅斩蛇,将这野和尚一起斩了。”
花笛怒从心起,“周、义、信!来,我与你决斗!”
不少人听到此言,大是不喜,今日这么多人围剿淫蛇,定然能将他剁成肉泥,只需将他砍上一刀,日后讲给人听,也是威风之事,若他被不杀剑一剑刺死了,那其他人就一分功劳也没有了。
却听周义信道:“我不会与你决斗。若是平日,我定然出手,但你昨日生受林老拳师三拳,重伤未愈,我不杀剑岂能占你便宜。”
众人一听,大喜过望,跃跃欲试,林老拳师的名头不少人都听说过,拳力刚猛无俦,受他三拳能不死已是万幸,这淫蛇现在还能剩几分功力,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成名立望的机会来了。
有人喊道:“淫蛇,我向你挑战!”
“有种跟我一对一决斗!”
“我来!谁也别跟我争,这淫贼害了我妹妹,我要替我妹妹报仇!”
“徐老三,你扯淡,你哪来的妹妹!”
“徐老三,你长得这般丑,就算有妹妹也没人看得上吧。”
朱丽珍听到这些人说话,不由左看右看,骂道:“可耻可耻。”
张芬桦尴尬无比,因为朱丽珍说第二个“可耻”时正对着周义信,不知她是否有意。
花笛咬牙切齿地盯着周义信,心中直骂:“卑鄙小人,好能算计!”
常书有意无意地扫周义信一眼,暗觉此人比想象中厉害,每一句话都显得十分真诚持重,但有意无意间又透露出许多重要信息,而这些信息都十分不利于花蛇与那小和尚。
“嘭嘭嘭~”人群前空地上忽然一阵剧烈炸响,青烟滚滚,红纸飘飞。
一众叫嚣着要挑战花笛的人吓得又蹦又跳,纷纷后退,待声音停止,才发现原来只是一排爆竹。
镇里办红白喜事总会燃放烟花爆竹,地上纸屑未扫干净,那爆竹其实很多人都注意到了,只是没想到它还能响。
青烟散尽,人们发现花笛和那小和尚已翻过竹篱,到了溪边,而那边系着一艘小船。
花笛喊道:“你们别过来,不然我上船就走。”
群雄大怒,不得不止步,即怕前方还有其他陷阱,又发现溪边只有一艘小船,淫蛇这一走,以后哪里还有这等好机会,真是又气又恨。
花笛还是控制住了情势,溪云不由悄悄对他竖起一个拇指。
花笛并无喜色,扬声道:“各位请让我把话说完。”
群雄忿忿不已,但一时无计可施,纷纷攘攘地喊:“有屁快放!”、“有种别跑!”等等。
花笛也不去生气,平静地说:“我花笛不是好东西,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自裁谢罪吧!”
“就是,像你这等无耻之人,跳河死了算了。”人群又叫嚷起来。
花笛冷笑一声,提气开腔,又道:“但现场的诸位只怕也没几个是好东西。”
人群一静,忽然激越起来,“好你个淫贼,血口喷人,胡说八道……”
花笛内气一运,声盖全场,喝道:“诸位一生难道从未犯过错吗!?”
这一声喝问直达心田,群雄不由一滞,功力稍浅着耳里嗡嗡作响,头晕脑胀。
花笛道:“就说此时此地,这穆兰镇本来宁静安和,诸位来到后大街小巷屎尿随处可见,臭气熏天,在场各位中只怕不少人都有功劳吧!”
众人大愕,继而好笑,的确是有不少人发粪尿涂墙。
有人道:“这不过是小恶,能跟你的大恶相比吗?”
“就是啊,大家出现在这里还不是因你而来,你才是罪魁祸首。”
“对啊,对啊。”人群又高叫起来。
花笛冷笑,“好。那我再问一句,诸位刚才都在客栈、饭馆、茶楼中,得知我的消息急急赶来,请问各位的饭钱茶钱都付讫了吗?店中桌椅门窗,不知各位可有损坏一二?各位对掌柜伙计可有恶语相向,甚至拳打脚踢?”
众人又是一静。
花笛侃侃而谈,“这也是小恶对吧?小恶难道不会化大吗?若一个伙计被各位打伤,无法上工,掌柜扣他工钱,而这伙计又有父母妻儿需要供养,会不会因为短了这几天工钱而挨饿受饥?要是伙计正好有亲人在病中,因而无钱就医,会不会就此离世?”
这些事就在前头发生,不少人想想也有道理。
这话正是源于溪云之前说的伤害一人,还会伤害到他的亲朋好友等等。溪云一听,心里一喜,暗道:“我就说你有佛有缘。”
一些人却叫嚣起来,“胡说八道什么!你以为这样混淆视听就能逃脱了吗?”
花笛道:“我不逃!”
“不逃最好,快来受死!”
花笛道:“我说这些就想证明,在场诸位多数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犯的错也不少!我花笛的确害了不少姑娘,但除此之外,我问心无愧!”
“无耻!就你也敢说问心无愧!”
“不要脸!”
“杀了他!”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三声悠远庄重的佛号响起,声音平顺慈和,余音不绝,好像高翔于天,又好像耳畔低语,却是溪云双手合十,闭目发声。
场中数百人心神都是一清,杀心顿减,只有功力高绝且心智坚定之辈如白影儿、周义信等受影响较小,一会儿便回过神来。
花笛也很快回过神来,见现场多数人还怔怔站着,好像在思索什么,不由惊奇地看向溪云,暗道:“好家伙,有这本领不早点使出来,害我掏心掏肺说干了口水。”却见而溪云念完三声佛号,脸色竟是一白,不由大骇,看来这佛号非同一般啊。
溪云睁开双眼,见花笛看着自己,便对他一笑。
周义信紧紧盯着溪云,心神震颤不休,这是佛门什么庄严心法吗?小和尚本事竟然这般高!
过了半响,数百人都回过神来,却又有几分失神,面面相觑,好像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
花笛趁热打铁,大声道:“各位,我之所以不逃只是想趁此机会了断从前,现场诸位真正跟我有愁怨的怕也不多,想来多是道德崇高的正义之士,一心为公,匡扶大义,想教训教训以前的淫贼罢了。所以我提个建议,请各位考虑考虑。”
群雄听他说得好听,刚才又受佛号所感,杀心大减,平和大度了许多,纷纷说:“好,说说你的建议,你要怎么了断从前?”
花笛道:“我在此立下擂台,公平决斗,有怨有仇的可以上来,无冤无仇但想教训我的也可以上来,但仅限十人。若我战死,从此江湖上再也没有花笛,若我侥幸不死,从此江湖上多一个僧人清流,若再犯淫戒,愿受千刀万剐,入十八层地狱。”
群雄听他誓约恐怖,倒也有几分惊意,互相看来看去,议论纷纷。其实花笛下手的闺中女子多是官绅人家,武林中人较少,群雄大多数人与他并无恩怨,多是求名而来。多数人都觉得此法可行,也有诚意,想想他现在有船,沿河而去,想逃就逃了,但甘愿留下换一个改过机会也是非常冒险的事。
至于决斗限十人也合理,这里有三四百人,总不能让他一个个都打过,人力终究有限,而且现场还有白影儿、不杀剑这样的高手,就算只推选十人出来,花蛇也绝对凶多吉少。
黑虎九个兄弟散在人群中,这边一个说:“可以。”那边一个说:“同意。”此起彼伏,这样一带头,越来越多的人便都点头说同意,可以。
周义信忽然道:“花蛇,与你有仇怨者众多,决斗十场是可行,但倘若你第一场就身受重伤,需要调养十天半个月,那当如何?”
花笛暗怒,知道此人聪明得很,一点机会都不会给,便高声道:“好!一个淫贼不值得浪费各位大侠这么多时间,这样如何,决斗一天至少一场,花笛当死则死!”
这话说得豪气奔放,群雄都是大受震动,不少人差点要为他叫好。
这时周义信又道:“那倘若你第一场便被人杀了,剩下的九场又怎么办?”
群雄都是一愣,他死都死了,还能怎么办?不少人暗觉这不杀剑名不副实,有些过分。
花笛也是愕然,这混蛋连形象都不要了吗?为了杀我至于吗?可是我人都死了,他还想如何?
017 冤头债主还
周义信道:“花兄,不是我要为难你,而是你即要了断从前,那所有的罪业都在这十场决斗中,那是一场也不能少的,不然轮回到下一世还要还,岂不是更累。”
溪云没想到周义信对佛学也有这般了解,暗自奇怪自己怎么没觉得他与佛有缘,却偏偏觉得花笛这淫贼与佛有缘,便道:“说得是,他若死了,那剩下几场便由我来,规矩一样。”
花笛一怔,忽然明白过来,这混蛋的目的是溪云!难道是因为他曾在溪云手上输了一招?
周义信道:“溪云小师傅武功高强,我觉得可以。在下先行告退了。”转身离去。
“额?”花笛又是一愣,这家伙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不少人也愣愣地看着周义信,甚觉奇怪。
而在客栈中听说周义信败给花蛇身边一个小师傅的人这时反应过来,这小和尚莫非就是打败了不杀剑的小师傅,但大家还是难以置信,这小和尚看着年不满二十,会有这么强的武功?又或者根本就是不杀剑徒有虚名?那不杀剑为何此时又要走?
张芬桦也是一头雾水,想了想,叫朱丽珍一同离去,朱丽珍却不肯,张芬桦也只好留下,看了两眼周义信的背影,皱眉思索。
这时白影儿忽然开口了,“花笛,你可知我是谁?”
花笛打量着他,忽然浑身一震,“青面白影儿?”
白影儿冷笑一声,道:“不错!六年前你冒充我的事可还记得?”
“这个……”花笛冷汗直冒,六年了您还记得呐,记了六年是该有多恨呐。
那时花笛才出道,武功未成,所以行事中喜欢使一些迷药等物,外形、兵器也与白影儿相似,而那时白影儿声名比他大得多,他有一次冒白影儿之名吓退了几个敌手。
这事本来不大,甚至可以说是秘密。但他那几个敌手有一次得知白影儿行踪消息,便邀请帮手设陷阱埋伏,想一雪前耻,结果一行人反被白影儿杀个精光。
当花笛得知那几人死在白影儿手上时就有些担心,是他们双方本来就有恩怨,还是因为这个冒充小误会,如果真是因为这个小误会,那他就有麻烦了。
白影儿冷哼一声,“那夜我连杀十一人,最后才知道竟然是因为你,我背上挨了两刀,休养了半个月,你说我该砍你几刀?”
群雄都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但一听这话,都知道两人之间必有一场血战,都露出兴奋之色,又大觉可惜。这淫蛇已受重伤,如何能是成名十余载的白影儿的对手,这诛杀淫蛇的功劳便都给白影儿一人抢去了。只是白影儿要出手,谁又敢跟他争?
花笛暗自咋舌,点头道:“的确是我的错。请其他人退后五丈,我这便过来与你一战。”
溪云这时忽然道:“那位白兄,这一战我能替他吗?”却是看出那白影儿厉害,花笛内伤痊愈尚可一战,此时功力恢复不到六成,万万不敌。
“不行。”
同样两个字,却是花笛和白影儿同时出声。
群雄大奇,白影儿是冤有头债有主,自然不许他人替代,这花蛇又是为何?
花笛压低声音道:“小和尚,你不用多管了,我若死在他手上,你立即逃走,剩下九场决斗我下一世再打。那姓周的对你不怀好意,你日后再碰到他要小心。”
群雄离得远,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却见花蛇果然拦住了那和尚,自己走向竹篱,轻轻一纵,跃回那张桌子旁。
花笛扫视群雄一眼,道:“我知道各位都是英雄好汉,但你们站得太近我很怕,还请退后五丈。”
郭达将铁棍往地上一搥,入土三寸,瞪起铜铃大眼道:“退那么远做什么?还怕我们以多欺少么?”
“那还用说。”花笛心里这里想,却抱拳道:“这位大哥一看就知道光明磊落,武功高强的好汉,自是不会以多欺少。但既然是公平决斗,各位站得近,我心里紧张,对我岂非不公平?”
郭达咧嘴呵呵笑,“那倒也是,那倒也是。大家退后退后,让他们公平决斗。”把铁棍拔出来,转身往后赶人。
不少人纷纷表示不服。
白影儿回头冷冷一眼扫去,众人心底生寒,乖乖退后。
白影儿回头过来,紧盯着花笛的双眼,道:“你有信心胜我?”
花笛摇头道:“一点没有。”
白影儿拿出一支白玉长笛,又道:“我会杀了你。”
花笛神色一正,“请吧。”手中不知不觉间多了一截绿竹。
“你的武器不是一支象牙白笛吗?”
花笛微叹一声,“我埋了它陪我妻子去了。”
白影儿点头道:“好,接招吧。”
花笛不知好从何来,绿竹一横,严阵以待。对手不凡,他哪里敢大意。
白影儿身形陡然一闪,两人之间两丈的距离眨眼变零,“呲呲呲~”白笛刺破长空,啸声尖细密集,数十道白笛虚影遍布花笛身前。
旁人都吓一跳,没想到两人说打就打,动作如此之快。
生死危急时刻,花笛全神贯注,绿竹挑、点、隔、磕,身形左扭右拧,忽而矮身,忽而拔高,在间不容发之际,将无数白影破去,最后一刺,绿光直奔白影儿胸口,却是以攻代守的妙招。
“好!”白影一闪,白影儿倏忽后退两丈,回到原来的位置。
花笛一愣,他怎么退那么远?
白影儿道:“你的伤要多久能好?”
“两天。”
“好!”白影儿道:“我等你两天,以你伤重之身还能有这份表现,的确有冒充我的资格,两天后公平一战,是生是死,就看你的命了!”
花笛还未回过神来,白影儿已转身而去,便走边道:“那个人是我的,我要他在两天之后恢复全部功力与我一战,谁敢害我打得不尽兴,我就亲自找他再打一场!
群雄愕然,继而愤慨不已,激动的人忍不住说:“怎么能这样?”、“太过分了。”等等。
这的确也太霸道了,自己不打,还不许别人打,还给时间让花蛇恢复!花笛简直想对他的背影大叫:“好人呐,一路平安。”不管白影儿真实想法是什么,他这样做已经从实际上帮到了花笛。
白影儿道:“想成名的去找那和尚,那和尚打败了不杀剑。”说完这话,他的身影迅速消失。
群雄一阵哗然,小和尚打败了不杀剑?那打败小和尚岂不是等于打败了不杀剑,这小和尚年纪轻轻,能有多难对付!
也有人想到另一层,这花蛇现在与白影儿交手那是必死无疑,等他恢复之后那却不一定,若到时两败俱伤,那岂不是有现成便宜可捡,甚妙,甚秒。
花笛和溪云对视一眼,都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不过溪云却点点头,表示无妨。
群雄议论纷纷,均想:“求名而已,没必要得罪了白影儿,这不是还有一个和尚可以玩嘛。”
童千斤高声道:“喂,小和尚,你真的打败了不杀剑?”
花笛恨透了周义信,便道:“那还有假!两人交手,小和尚毫发无伤,汗也没出一滴,周义信肩头衣衫却被他刺破,你说呢?这事黑虎可以作证,那两位青云剑派女侠也可以作证。”
张芬桦皱眉瞪花笛一眼,不予回应,朱丽珍和黑虎等点头表示肯定。
童千斤大是兴奋,他正是求名而来,所以在客栈中见郭达那么嚣张就想与他一战,借以扬名立万,此际再不犹豫,马上大步上前,“来,小和尚,我童爷与你一战!”
郭达喊道:“我先来!”
却是一下上来了十多人,吓得花笛一跃,立即退出竹篱外,也不许溪云过去。
花笛道:“诸位,说好十场的,人多了,我们立刻放舟走人。”见群雄停下脚步,他继续道:“今日天色已晚,各位不妨先回去商量商量,决定好上场的代表,明天再来。”
群雄面面相觑,一下都有些没主意。
黑虎道:“对啊,这样乱糟糟的没法打,大家英雄好汉回去商量一下,免得日后被人说我们以数百之众欺负两人,我黑虎丢不起这个人,各位也丢不起这个人。”
肥虎等纷纷附和,转身便走。
张芬桦道:“小师妹,我们也回去。”心里想的却是周义信今日为何言行如此奇怪,而且现在他败给小和尚的事被广为传播,也要叫他知道。
常书心中暗叹花蛇厉害,转身也去了。
童千斤道:“喂,你们不会趁机逃了吧?”
花笛哈哈一笑,“我们要逃早就可以逃,何必与各位相约?”
群雄这才放心,正好肚子也饿了,便三五成群,纷纷回镇,只留下二十余人。
张芬桦急着回客栈,偏偏在一处街角被拦住了,却是一个黑衫人,脸上裹着一张黑布。
张芬桦忙将竹朱丽珍护在身后,双眉皱起,愠道:“鬼鬼祟祟想做什么?”
那人恭恭敬敬地抱拳施礼,道:“在下也是学剑之人,心慕贵派青云剑诀,想请教几招。”
朱丽珍探头道:“请教就请教吧,蒙着脸没脸见人么?”
018 神剑引觊觎
“在下怕丢人,所以蒙着脸。”蒙面人语气谦恭,倒是十分通达坦然。
朱丽珍道:“好笑,既然怕丢人又干嘛出来献丑?”
张芬桦一惊,师妹这么说可要得罪人了。
蒙面人却没有生气,缓缓拔剑出来,道:“的确是献丑,请女侠手下留情如何。”
朱丽珍道:“师姐,我来。”
张芬桦点点头,让开一步,嘱咐道:“小心点。”这人看不透,让师妹出手试探一下也好,听语气应该不会下重手。
朱丽珍低哼道:“来,我叫你见识见识青云剑诀!”
蒙面人道:“好。”话音未落,眼前突然闪现一片寒光,不由大惊失色,急忙后退。
“嗤”,还是来不及了,蒙面人左手一片黑袖飞起。
蒙面人低头看看袖口,道:“果然是好剑法。”
朱丽珍带着傲气微微冷笑,这是青云剑诀云涌三十六式的起手式,速度极快,瞬间连绵刺出一十八剑,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溪云也曾在这一招下丢了半截衣袖。
朱丽珍剑锋一转,斜指于地,英气勃勃地说:“还来吗?”
“咻~咻”街角忽然有人吹口哨,一道黑影在路口一闪,迅速消失。
那蒙面人回头看了一眼,当即长剑归鞘,抱拳道:“女侠厉害,在下佩服,他日有暇,再请指教。”对张芬桦也点一下头,反身迅速离去。
朱丽珍“哼”一声,收剑入鞘,说:“真差劲。”
张芬桦却道:“不要大意,这人身法这么快,武功不弱。”
“还不是一剑就吓跑了。”朱丽珍昂头前行,心中实则是失望透顶。
从前朱文与她讲述江湖经历,都是十分风光厉害,所以下山前充满期待,以为会遇到许多大英雄大豪杰,岂料看到那么多所谓英雄好汉都是自封的,嘴脸一个比一个丑陋,只知道捡便宜,以多欺少。
反倒是被人不齿的花笛不错,武功厉害就不说了,一笛子把她长剑磕落,还敢作敢当,值得林清姐姐爱他一场,可惜林清姐姐命不好。
另外溪云小和尚也不错,虽然有时候傻头傻脑,但有时候又十分威风,可惜是个和尚。不过没一个及得上哥哥,真差劲。
朱丽珍实则是自己想差了,她哥哥朱文那是俊秀榜排名第八的高手,身份、地位、武功、人品,自是不凡,能与他相交相抗的自然也不凡。而此时聚齐此地的江湖人多数却是二三流角色——为一个淫贼东奔西走的,哪能有多高明?
像周义信这般的,若非另有因由,也懒得理会这事;像白影儿这般的,若非六年寻仇无门,也不会长途跋涉跑来这里。
张芬桦只能对小师妹的背影摇摇头,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只是说了她也不会听。
俩师姐妹前脚刚踏入客栈,只听楼上“嘭”一响,抬头看去,却是一人从周义信房中出来,狠狠地摔了一下门,满脸气怒之色。
“咚咚咚”那人从楼梯下来,却是一个二十多岁的轩昂青年,一身黑袍,腰悬长剑,眼神锐利,加一个大鹰钩鼻,气势颇为不凡。
张芬桦和朱丽珍让到一旁,那人目不斜视,径自离去。
张芬桦道:“师妹,现在这地方龙蛇混杂,你不要乱跑,我去看一下周师兄。”心想这人可能就是周义信言行失常的因由所在。
朱丽珍道:“知道啦知道啦,我回房。”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
张芬桦敲了敲周义信的门,“呼”一声风响,门一下给拉开,“你还想怎样?”周义信瞪着眼睛,脸涨得通红。
张芬桦一吓,从未见过周义信如此气愤的样子。
周义信一怔,牵强笑一下,“抱歉,我以为是我那个师弟又回来了。”
张芬桦奇道:“那个鹰钩鼻是你师弟?那你们怎么吵起来了?”
“啊,你,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他摔门。”
周义信让张芬桦进屋坐下,给她倒了一杯茶水,摇摇头,叹息一声。
张芬桦问起缘由。
周义信苦笑连连,“告诉你也无妨。那是我二师弟何冲锐,他说我败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和尚,没及格继承掌门之位。”
“啊。”张芬桦一惊,这事涉及旗山剑派内部之事,理应不能告知外人,周义信却说给她听,那自然是不拿她当外人的意思,不由有些欢喜,一时却说不出话来,隔了一会儿才道:“你们掌门不是正值壮年吗,怎么这就要推选继承人了?”
周义信无奈道:“我师父他老人家有暗伤在身,需要长时间闭关恢复,所以……”
“哦。”张芬桦点点头,大概猜到情况了,问:“那你那个师弟?”
周义信又是摇头,“我师父有意将掌门之位传给我,但二师弟却一直不服,而且他武功也十分厉害。”
“他武功能比你高?”
周义信道:“论本门内功和剑法,我都比他略强,只是他交游广阔,结识了许多其他门派的朋友,学到了不少厉害绝招,每次派中较技,他突使别派绝招总能令我手忙脚乱,十次里他还是能胜我四次。”
张芬桦道:“但你是大弟子,又能胜他六次,该你当掌门呀。”
周义信叹息一声,“哎,二师弟在江湖上交游广阔,在派中人缘也比我好,我以前一心修炼剑法,对诸位师弟师妹缺乏关心,他们都更喜欢二师弟些,要不是我名列俊秀榜,多少有些声望,他们早就明言选二师弟了。”
张芬桦秀眉微皱,“那你师父的意思是……?”
“师父是偏向于我的,毕竟我们剑派还是以武力为尊。可是二师弟人缘好却也是事实,师父既不想委屈了我,又不想因我成了掌门而导致门派分裂。哎,师父的暗伤不时复发,又不能安心放手,我,我现在又给他抓住口实——溪云小和尚,我必须胜他才行!”
“所以你今天才激他出场?”张芬桦这才有些明白过来。
周义信点点头。
张芬桦叹道:“其实你与小和尚只是过过招,说不上输给他,可是这事却给花蛇传扬开了才惹得这么麻烦。”
周义信摇头道:“其实与花蛇无关,我那师弟昨天就到了,他已经暗中到处传扬此事,目的就是打击我的声望,所以我自己说出来倒好些。”
张芬桦点点头。
周义信看着她的神色,心中暗道:“她应该是信了。”
张芬桦微微低头,皱眉沉吟,想着怎么帮心上人,没发现周义信正观察她。
周义信长叹一声,说:“其实要是以前,我受点委屈也没关系,可是现在我却一定要当上掌门……”
张芬桦一楞,不明白。
周义信深情地看着张芬桦,道:“我总要与你共结连理,旗山剑派虽小,但也是一派之力,我要是以掌门的身份成为青云剑派的外卿,那你我的地位自然就高了。你明明是朱师妹的大师姐,我却看你反而对她处处妥协,我……”
张芬桦被说中心事,真是百感交集,动情地说:“周师兄,你……你对我真好。”
周义信搂住张芬桦,“这是应该的吖,你不是也对我很好吗。”
张芬桦俯在周义信的胸口,感受着他的温暖,心中却有几分愧疚,周师兄处处为我着想,我却哪里对他好了。
周义信轻轻道:“那溪云小和尚是有几分厉害,我那二师弟也不好对付,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不叫你失望。胜了溪云,慑服二师弟,我要以旗山剑派掌门的身份娶你。”
张芬桦被周义信一句句话勾起情绪,心想如果自己成了旗山剑派的掌门夫人,那肯定比朱师妹,甚至朱文师兄都更威风尊贵。
但溪云小和尚的确厉害,那日周师兄虽说只输了半招,但山谷中小和尚还是展现出了非凡的实力,真正较量起来只怕胜算也不太高。还有他那个何冲锐师弟,十次能胜四次,可见武功之强,除非周师兄短时间内突飞猛进,否则如何胜得了溪云,又如何能慑服旗山剑派全派?
张芬桦忽然从周义信怀中起来,果决地说:“周师兄,我现在就教你青云剑诀吧。”
周义信惊道:“啊。这样会不会坏了青云剑派的规矩?”
张芬桦道:“只要你是真心待我,早传你晚传你都是一样。”
“我当然是真心待你。”周义信表现得即激动又纠结,忽然神色一坚,“我,我一定要夺下掌门之位,然后风风光光娶你!”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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