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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女无敌:腹黑帝王无盐妻-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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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秋的心揪地一紧,却是重耳又将她捞入怀里,接着又沉沉睡去。
在路上足足走了快二十天,队伍离晋阳还有百来里。
这近二十天中,重耳每夜索欢。姬秋直是想不明白,怎地以前相处时,那个如珠如玉,对什么事都淡然处之的重耳,现下却激情似火,像是总喂不饱一般了?
已经是秋天了,官道两侧的树叶渐渐转黄,一阵风吹来,树叶在空中旋转几度后飘落在地。
马车驶过树林时,落叶如泥,辗在上面连声音也小了几分。
马车中,姬秋抱着儿子,呆呆地出着神。
马上,便要到晋阳了!直到现在,她都没有想出个对策来。说是伺机而动,可,可是机会在哪里?重耳已是堂堂晋侯,这次不管不顾地擅自出宫,把自己和儿子劫回,真的有再次离开的机会吗?
这近二十天里,小儿赫然已与重耳有了感情,整日缠着他不停叫着君父,那模样,倒比起自己这个带了他这许多年的母亲,更显亲热。
这让姬秋更为担心,一旦日后自己要让他们父子生离,小儿长大之后,会不会怨恨自己?
自己离开陌阡这许久,为何至今还没有动静?
想到这里,姬秋不免又觉得奇怪。
自己在走之前,已经对冬他们有所暗示,按说以冬的稳健,应是早就派出剑士去通知矩子鬼面了。这马上就要进入晋阳了,却不知为何还不见矩子鬼面出现。
秦王宫。
……;
……;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被姬秋寄予厚望的矩子鬼面,此刻正与秦王喝得酩酊大醉。
姬秋不知道,当矩子鬼面匆匆赶到姬地时,他得知秦王的剑士确已来过。但他不知道的是,秦王派出的剑士,亦是扑了个空。
侍女离子早在秦王剑士赶到之前,已经被人带走了。
不知情的矩子鬼面当即潜入秦宫,不巧被护卫秦王的宗师发现,就在双方打得不可开交之时,寺人来报,说是晋侯有书涵至。
让秦王奇怪的是,这晋侯着人送来的书涵,不但有给自己的,居然还有一封是给矩子鬼面的。
秦王惊诧之余,便隐隐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
想起那书涵的内容,秦王便气恨之极。他重重放下酒樽,恨恨喝道:“重耳,小人尔!”
不远处的矩子鬼面,在一通牛饮之后,终于放下酒壶。他红着脸,用朦胧的醉眼看了秦王一眼,晒然一笑道:“未想到,这兵法之道,居然让重耳那厮用于情场之上,鬼面佩服!”
是呀,重耳那厮,竟然对爱情用上了兵法,虽为小人,然,却逼得自己不得不放手,不得不成全。这叫秦王如何不气极,恨极!
他居然跟自己说,往岁入晋之妇,数年皆无所出,无一涎下王嗣,视为失德,不容于大晋宗室鬼神,是以,想驱之。
他又说,姬氏阿秋已为他涎下大子,此刻人已经被他接入晋宫之中。然,姬氏阿秋性烈如火,如若不能让她独霸后苑,此妇便是宁愿给他当个外室,也是定然不会入他后苑。
更为过份的是,他居然还提议自己将姬氏阿秋认为义妹,视同公主。他愿意以六媒九聘之礼,迎娶大秦公主姬氏阿秋,以续秦晋百年之好。
重耳那个小人,居然还在书涵之后,故意提及秦王大子之事。其用意,不过是提醒自己,自己已与穆姬涎有大子,仅此一事,必不为姬秋所容。
是以他建议,自己与其与姬氏阿秋情断今生,还不如与之结为兄妹,永结百世之好。
不可否认,重耳那厮,所说的桩桩件件,俱戳中了秦王的痛处。
这经年来,姬氏阿秋遍寻不见,而秦王迫于宗室,迫于王嗣之事,不得已之下与穆姬涎下子嗣。
秦王总想着,待到寻得姬秋之时,自己必能说服她体谅自己的情非得已。然,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重耳那个小人,早在数年之前,便将姬秋掳了去,并让她珠胎暗结了。
然,无论是恨也罢,气也罢,这口怨气却终将不能出在姬秋身上。如若自己不同意重耳那厮的意见,以姬秋的脾性,就算她为了自己的孩儿愿意留在重耳身边,也必然情愿当个外室,也不会入他的后苑为妇的。
这却是秦王所不愿看到的。
秦王,他不愿意自己深爱的妇人只给人当个外室!未婚先子,如若自己不能给她一个公主的身份,如若自己不为她撑腰,便是她如愿独霸后苑了,也必将为天下人所看轻!
秦王,真的不愿,自己心爱的妇人被世人轻视,非议!
一仰头,秦王将满斟的酒水吞咽而下,随即狠狠掷出酒樽,恨恨道:“善!你赢了。重耳小人,我任好今日输给你,非是才智不如,非是对妇人用情不深,而是输在你这阴谋之事,小人之道上。”
“哈哈哈哈……”
秦王一席话,让已然有了八分醉意的矩子鬼面大笑出声。
他大笑着,摇摇晃晃地抱着酒壶来至秦王身边,郎声道:“重耳,小人乎!秦王,大丈夫也!鬼面敬你一壶。”
“善!为重耳小人,本侯今日便与矩子痛饮一番。”
“且饮!”
“且饮!”
……
当然,被重耳接回晋阳,安置在他以前住的公子府里的姬秋,一点也不知道,此时,自己除了两地领主,已然还多了一个身份,那便是——大秦公主!
☆、第两百六十四章 重耳的手段(一)
晋阳城中,比以往更繁华了。重耳即位以后,对商业极为看重,亲自下令晋国所有城邑的关税减半,因此吸引了不少商人前来。只是数年,晋阳城的繁华,便在各国间,大大有名了。
重耳一进城,便把离王宫仅有五百步远,自己从前所住的公子府,赏给了姬秋。就在姬秋住进的同时,五百剑客,一百宫婢络绎搬来。
这还只是其一,随着一匹匹骏马,一箱箱黄金,一个个仆从入驻后,空寂的院落,在短短几个时辰内,变得热闹繁华之极。
傍晚时,随着最后一批佣工进来的,还有几十个剑客川流不息抬来的木箱竹筐,以及那个长袍飘拂,满面春风的俊美郎君。
在重耳的身侧,是一张姬秋熟悉的面孔。
他便是昔日一直跟随在重耳身边的那个嬖人管事。此刻,嬖人管事的喝声不时传来,“浴殿和疱厨处,一定要准备妥当。你,把剩下的帛书一并搬来。”
姬秋呆呆地看着这一幕时,重耳大步走到她面前,含着笑,得意地说道:“这府第是我十七岁那年,亲自监督墨匠所建,卿卿以为如何?”
重耳问到这里,见姬秋呆呆傻傻的,嘴角再次一扬,非常好耐心地又问道:“卿卿以为如何?”
“啊?然,甚美,甚是周密。”姬秋连忙应道。她一边应,一边苦笑:我原本便是从此地结识于你,又何以会不清楚其中的妙处。也不知你当年过的什么日子,这里处处都设置了弓弩,要是我想悄悄离开,还真是一件难事。
重耳哈哈大笑。
他施施然地在姬秋身侧坐下,然后一弯腰把孩子搂到自己膝上,伸出手捏了捏小家伙的鼻尖,笑道:“我儿以为此处如何?”
“儿觉着此处甚好。”小家伙奶声奶气回答完后,又歪着脑袋,瞪着一双琉璃眼问:“父是晋侯,此处是晋宫么?”
“我儿想去晋宫?善!明日君父便带你入宫。”重耳亲了小儿一口,答应道。
“然。”
小儿自然不无欢喜,一旁的姬秋却着急了,忙在一旁阻止道:“此事不可!”
四只一模一样的琉璃眼直直望来,姬秋无力地喃喃说道:“重耳,如此一来,孩子的身份只怕瞒不过了。”
重耳哈哈一笑,低头在孩子的脸颊上再亲了一口,道:“我重耳的大子,何须隐瞒?”
姬秋的脸,都要滴出苦水来了!
她不知不觉中,模仿着重耳的习惯动作,揉搓着自己的眉心,暗暗想道:罢了罢了,且走一步算一步吧。
这时,重耳转向姬秋,唤道:“卿卿,孤饿了。”
姬秋一怔,她挥了挥手,便准备要侍婢们开饭。哪里知道,重耳呵呵一笑,道:“卿卿所弄,才叫香美。”
姬秋无奈,只得起身朝外走去。
重耳目送着她的背影,把儿子搂紧,眼中光芒闪动,似笑非笑。
不多时,重耳用过餐了,却往榻上一倚,翻起一卷帛书来。
姬秋朝他看了一眼,低低地说道:“重耳,到了夜间了,明日还得朝议罢?你不回宫么?”
姬秋以为,就算到了晋阳,到了他的地盘。只要自己死活不进宫,重耳堂堂一国之王,大不了像养外室一样,把她养在这个院落里,隔个半个月一个月地来一晚。悄悄的来,悄悄的去。如此,才不会惊动大臣们,她也才可以从容寻策。
在姬秋的期待中,重耳头也不抬,他在帛书上飞快地写着什么,漫不经心地回道:“回宫做甚?宿在此处便可。”
姬秋呆了呆,她吃吃地说道:“可……可是若叫大臣们得知……”
她还没有说完,重耳便抬头盯了她一眼。哧地一笑,“他们得知又能如何?我宿于我的院落,我的妇人之处,有何可说的?”
姬秋抿紧了唇。
她隐隐地感觉到不妙,非常地不妙。
重耳这样明目张胆地睡在这里,他还把这些竹简帛书也给弄来了,竟是一副长住久居的派头。
他住在这里也就罢了,可是他不止是重耳,还是晋国之王啊!
这时,重耳抬起头来,他盯了一眼苦恼的姬秋,微微笑了笑,复又低下头去,自顾翻看帛书。
这一晚上,两人都有点累,只是相拥而眠。
姬秋是在一阵低语声中惊醒的。
她一睁开眼,便看到房中幽幽的烛光下,两个侍婢正在帮重耳着装戴冠。他穿的是晋侯议事之时才穿的红色底,蓝色镶边的袍服,头上戴的是冠冕,看来他这是要上朝了。
姬秋朝外面瞟了一眼,外面天刚蒙蒙亮,一层雾色弥漫在天地间。
这时,重耳回头看向她。他对上她明亮的双眼,以袖掩脸打了一个哈欠后,笑道:“见得群臣后,得把朝议时辰推后。时时这般早起,孤可受不了。”
果然,他是想在这里长居久居!
姬秋垂下双眸,别过头去。
重耳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卿卿似是不喜?”
姬秋低低地应道:“无。”
说完这个字后,她不想理他了。当下把被子一拉,蒙住了自己。重耳哈哈一笑,扬长走出。
让姬秋更为气绝的是,重耳竟然不顾她的反对,是带着小儿一块入了晋宫。
直到入夜,在姬秋提心吊胆地等待中,那一大一小两个郎君,终于在众剑士拥簇中回来了。
小儿眉飞色舞地告诉姬秋,说:宫中甚美,诸位大臣见了他,都甚是欢喜,居然还对他行叩拜之礼。
重耳望了一眼在小儿似是而非的描述中,显得亦发忧虑的姬秋,别有用心地笑了。
他不会告诉姬秋,当他带着小儿出现在众臣面前时,众臣虽然意外,然,更多的却是欢喜。想他堂堂晋侯,居然有了一个这么大的大子,自然是件让诸臣欢喜的事。
先别说当年设计自己要了姬秋的狐偃,对小儿是王嗣之事深信不疑,但凡见了小儿与自己一般无二的容貌,或是那些不经意的抬头凝目,诸多与自己相像的表情后,便是晋国诸臣,也断没有怀疑的理由。
是以,重耳才敢大大咧咧地带着小儿——他的大子,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晋宫之中。因为他知道,那些盼望他早生子嗣的大臣们,早就比他还着急了。
秦王与矩子鬼面那边,尚无动静。不过没有关系,重耳,早已断定,那二人或有不甘,或有气愤,然,为了这个妇人,迟早是会让步的。
现在,自己首要之计,便是要驱了后苑那些妇人。
将姬秋接回来这事,既然由狐偃而起,那么废后这事,自然也应由他出面的了。
且,姬秋之才,早先追随重耳流wang的诸臣早有所知。而这一批人,早已成为晋之栋梁,有了他们的拥护,姬氏阿秋,不管她愿不愿意,都必将是晋王后的不二人选。
随着矩子鬼面迟迟不曾出现,随着重耳越来越频繁地带着小儿进出王宫,姬秋的心,亦发慌乱起来。
然,再是慌乱,她除了呆在这一方小天地里,却也无能为力,无计可施。
那两位自她甫一进入这公子府,便出现的黧叟跟离子,现在已俨然成了重耳的说客,早已无法视为心腹,可随意差遣了。
从黧叟父女嘴里听到的,多半也是:当年伴随秦公主嫁过来的媵姬,因数年无所出,已然被晋侯当成礼物,送给当年对他多有助益的齐侯了。
又或是:听说诸臣进言,说晋王后入宫数年无所出,不为姬氏鬼神所容(晋侯亦是姬姓),现姬氏阿秋为君侯涎下大子,为晋开枝散叶有功,其功,当受国母之尊。
对于黧叟跟离子所说之事,姬秋不过视为重耳的说客之道。这父女二人若说得多了,她便十分不耐。
是以,再遇他们提及,姬秋即冷冷斥道:“若敢再行说客之事,当不为姬秋所容。自此,你父女二人为晋侯之仆之婢,与姬秋再不相干。”
姬秋发了这一通脾气之后,黧叟跟离子,便再也不敢在她面前提及半句王宫之事。
便是晋王后已得晋侯应允,容其再嫁这等大事,他们也不敢在姬秋面前提起了。
这一日,前公子府中,姬秋正低着头逗弄着孩子。阳光下,一络调皮的长皮从她的额头掉下,挡住了她那张贵气逼人的脸。
重耳脚步一顿,静静地看了她半晌。尔后径直走到她身后,伸臂把她搂在怀中,低头嗅着她发间的清香,久久不曾放手。
她回过头来,盈盈一笑,“怎地回得这般早?”
重耳笑了笑,道:“今日天气甚好,本侯想陪卿卿一游。”
姬秋一怔,抬头望了一眼宅院之上的一方天空。半晌,她方灿然一笑,应道:“如此甚好。”
望了望自己一身装扮,忙又道:“请容更衣。”临去之前,她似突然想起,逐吩咐离子道:“将小主带来,告知他,母亲欲带他去外游玩。”
离子虽然答应了,可一待姬秋转身回房,她却带着小儿另去了别处。
姬秋换好衣服出来之时,重耳已在马车上等着她了。
☆、第两百六十五章 重耳的手段(二)
一上马车,姬秋却没有看到小儿,不由面色一沉。
她正待回身斥责离子,不想却被重耳一把搂入怀中。
“休要责她,是孤的意思。”他贴着姬秋的面颊,甚是温柔小意地哄劝道:“今次出行,孤只想与卿卿在一起,不想多余之人,坏了你我雅兴。”
姬秋仍是不喜,瞪他道:“小儿岂是多余之人,他可是你的大子。”
“是孤说错了。然,卿卿伴小儿数年,这数年间,却不曾好好陪过孤呢。”
重耳这话,含幽带怨,说得不无委屈。姬秋心头一软,却也只得由着他去了。
姬秋原本以为,自己离开晋阳数年,此次回来晋地,却又被重耳拘于那一方小天地,是以这厮心生内疚,故而带自己出来走动走动。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马车一出前公子府,便直奔城外而去。眼见着出了城门,车速越行越快,而重耳仍然没有叫停的意思,姬秋不由心生不妙。忙问道:“重耳意欲带秋何往?”
相较于姬秋的慌乱,重耳手持酒斟,一派悠然自得。他不紧不慢地端起酒樽轻呡了一口,这才笑眯眯地说道:“卿卿休慌,今日我就圆你一个心愿。”
姬秋嗖然瞪大了双眼,直直盯着重耳问道:“你这是何意?”
“何意?”
重耳似玩味一般重复了一遍后,这才微笑着,将目光从姬秋的脸上划过。半晌后,他方极为认真地说道:“卿卿总想着要独霸于我,独霸我的后苑。重耳有感于卿卿一番深情,是以,我今日便要圆了卿卿这个心愿。自此以后,你我携手相伴,春可矛庐听雨,夏可山涧看花,秋可徽山望月,冬可北国看雪。如此,岂非快活。”
姬秋望着说得一本正经的重耳那厮,直呆了半晌,方怔怔地问:“小儿呢?你欲置小儿何往?”
“小儿现下可是晋侯大子,既然我已退隐,这晋国的大好河山,自然得由他接任了。”
重耳再慢慢饮了一斟,无论是表情或是语气,似是理所当然,也再是认真不过了。
“退……退隐!你这是在开玩笑?我……我儿不足四岁,你……你……”
重耳望了一眼脸色嗖然变得苍白,急得连话都说不完整的姬秋,状似好心地安慰道:“卿卿休要担心,临行之前我已做了万全的安排,确保小儿无恙。”
姬秋直气得手脚发抖,她扑到重耳身上,嘶声吼道:“确保!我儿尚幼,你却在这般时候退隐。我儿在那深宫之中,既无父兄可佑,又无母亲照看,你……你如何可确保我儿无恙!”
“卿卿要相信我才是。”
重耳索性将半挂在他身上的姬秋抱入怀里,柔声安慰道:“我已将原本被夷吾围禁在封地的奚齐召回晋阳。卿卿应知,如若不是他的母亲不堪,他亦不至落得如此下场。然,重耳素知,我这个王弟最为正直。我们的小儿,有他照看,甚是妥当。”
“如此?”姬秋哑然。
“远非如此。”重耳连连摇头,“卿卿应知,重耳非鲁莽之人。除奚齐之外,我亦另托狐偃、贾佗等元老之臣代为监国,直至我儿成年。如此,卿卿可放心了罢!”
望着一本正经,又说得一板一眼的重耳,姬秋已不复当初的慌乱。随着她镇定下来,另一种可能,亦浮上心头。
难道,这又是重耳逼迫自己入他后苑的手段?
姬秋心头一个激淋,随即她想:是了,重耳这厮为人多狡,若论阴谋之道,他可谓当世鼻祖。如此主意,必定是他故意逼我成为的他后苑之妇罢了。如此,我倒是要看看,如若我也真将心横了下了,这厮又当如何?
就在姬秋这般怀疑着的时候,重耳也正以一种洞悉的目光,静静地瞅着她。
半晌,他转头看向远处的天边,低低地,淡淡地,带着些许忧伤地说道:“我知道,卿卿从来便不曾相信过重耳的真心,是以,若我不放下这一切,则,卿卿就算呆在我身边,亦会时惊时疼,时喜时忧,终日郁郁寡欢。”
在姬秋不无诧异中,重耳又晒然一笑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失去卿卿的这数年里,我虽然如愿登上九层土台,然,每每夜深人静之时,便觉着,终日称孤道寡,委实也没有什么意味。是以,重耳宁愿这般伴着你游走天下,一如我们当年那般,踏遍天下河山,亦是美事一桩,岂不快活。”
姬秋的眼睛涩得发胀,然,她不能确定,重耳这番话到底是欲擒故纵,还是发自肺腑。是以,她沉默了。
马车,在姬秋的忐忑中不仅出了城,还以极快的速度朝前飞奔。如此走了一天,姬秋终于开始动摇了。重耳他,不似在玩笑!
他似真的铁了心,要将小儿扔在晋宫,带着自己退隐了。
在姬秋不无焦燥中,马车又行了一天。如果说姬秋之前还有所怀疑,现在也被重耳的行动彻底击碎了。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急速地传来。
那声音极躁,极响,轰隆隆地震得地面都有起伏。
一直以来显得不无自在,又稳如磐石的重耳,在听得那马蹄声声时,终是面上露出一股不耐的神色来。
丢下手中的帛书,重耳抬手轻拧眉心,喃喃抱怨道:“竟是来得如此之快……”
车队一滞,与众人一样,姬秋也侧过头,向着那声音传来之处看去。
就在这一滞一赶之间,转瞬,百余铁骑甲士已飞奔而至。那领头的将士不待马稳,便立时跳了下来,他几步冲到重耳的马车前,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泣求道:“君侯啊,我晋国内政数年迭换,已至百姓怨苦。自君侯登基以来,行强国之道,实惠民之策,好不容易才有今日这般局面,君侯万不可于此时退隐啊!”
“求君侯回朝吧!”
“求君侯回朝吧!”
随着那带头将军话声一落,地上倾刻黑鸦鸦跪了一地。众将士无不泣泪相求。
马车中的重耳,终是懒洋洋地站了起来,随着他长身而起,那紧贴着紧实身躯的白袍,随着风一阵飘扬,他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众人,朗朗说道:“孤自成为晋侯以来,朝乾夕惕,无一日敢不勤勉。然,每当夜深人静之时,每每感受高处不胜寒之惶恐。孤自问政以来,仰不愧宗祠鬼神,俯不愧对天下百姓,然,时至今日,孤倦矣。如今,孤只愿携妇归隐幑山,朝夕不离,享人间至乐。晋侯之位,如各位重臣元老不愿辅政孤的大子,便让前晋旧主,奚齐执政即可。孤意已决,诸位将军请回罢!”
重耳说完,便在诸位将士的挽留声中,广袖一挥,自顾入了车内。随即一声低喝传来,“走罢。”
车队在众人的挽留声中越走越远,最终,身后那些声音终不可闻。
姬秋一直静静地坐在车里,静静地听着重耳与众人所说的一切,静静地辨别每句话的真伪……
直到这一刻她才陡然醒悟,重耳他说要随着自己退隐,那不是玩笑。他是真的,决定要这么做了!
至此,一股慌乱骤然而至……
望了一眼那个自进入车内,便一直兀自闭目养神的郎君,好一会,姬秋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小儿?小儿可怎么办?难不成我们真就这般不管不顾地走了,再不管我的小儿了?”
重耳缓缓睁开双眸,嘲弄地说道:“卿卿当年狠心离我而去时,可不曾为我这般担心过。”
这话里,吃醋的味道太浓,便是这般正担心着小儿的姬秋,亦是听得一噎。
如傻瓜一般盯了重耳半晌,姬秋方哑声道:“我儿尚小,王宫内苑,看似风光无比,然,也不过是虎狼之地。你怎可如此狠心,将我儿置于那般险地。”
重耳瞟了姬秋一眼,温雅而安静地叹道:“原来卿卿只是对我无情呀!”
“重耳,我们回去罢?或是你让人将小儿一并带出来,可好?”姬秋说到这里,语气里已经有了哀哀相求的意味。
瞥了已然心慌意乱的姬秋一眼,重耳清脆有力地说道:“小儿为我大子,将他留在晋宫,我才可以陪着卿卿退隐,否则诸臣岂能轻易容我离去。不可!断然不可!”
“重耳……”
不待姬秋开口,重耳又轻笑道:“现如今我都愿意放下一切,随卿卿退隐了,怎的卿卿还不愿唤我一声夫主么?”
姬秋一噎,心道: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么?就在她准备再好生劝劝重耳,将小儿接出来之时。不想已闭目养神的重耳已经不耐地说道:“小儿之事休要再提。想当初,夫主似小儿这般大时,亦是离母而居,且还入了骊姬那个妖妇之手,然,如今我尚好好活于世间。人之命运,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卿卿担心无益,休要再想了罢。”
姬秋闭了闭眼,挣扎半晌,这才甚是艰涩地道:“如若我愿为了夫主留在宫中,君侯可否为我不再退隐?”
☆、第两百六十六章 无盐传奇
“卿卿适才叫我甚?”重耳抬起头来,目中满自惊讶之色。
被他这么一问,姬秋周身的血液,一时全往上冲,别说是脸红得似充血一般,便是那两只白嫩的耳尖,亦红得似要滴出血来。
然,重耳却仍然不依不饶,连连追问道:“适才未听得清呢,不若卿卿再唤一次。”
虽然明知他是有意为难,然,为了小儿,已经准备豁出去的姬秋,却仍是红着脸又叫了一声:“夫主。”
这一下,重耳似乎终于满意。他慢慢望向姬秋,眸光从睫毛下透射而来,黑亮而深幽。
静静地望了姬秋半晌,少顷,在姬秋不无期待中,这厮却薄唇一勾,不无嫉妒地道:“卿卿为了小儿,可是诸事都不记了。然,夫主我却不甚愿意呢。”
姬秋心中一凛,那满腔满腹的期望,一下子烟消云散了,她尤不敢相信地问道:“为何不愿?小儿,不也是夫主的孩儿么?你便真要这般狠心?”
重耳缓缓收回视线,重新看向竹简。半刻后,他轻而舒缓的声音传来,“卿卿何其不公也?现如今心里眼里只有小儿,却无夫主。就算今日你为了小儿勉强伴我入宫,然,假以时日,待得小儿成人,卿卿又或要弃我而去了,不可!断断不可!”
姬秋张着嘴,不敢置信地瞪着重耳。瞪着瞪着,她苦笑道:“重耳,你以前,不曾如此无赖。”
重耳甚是不悦地一勾薄唇,坦然道:“那是卿卿不曾了解我。往岁卿卿心中只有我,爱我重我。然今日,卿卿万事均以小儿为计量,夫主万般无奈,不得不计较罢了。”
望着甚是孩子气的重耳,姬秋无力地低叹道:“当今之世,生者多苦,劳者多悲,庸碌者可杀……我不想让我们的孩子,活在这让人无力的世道,却无父母相佑。”
故意望向别处的重耳,听着姬秋有气无力的低叹声,嘴角微扬,露出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
彼时,姬秋又低低叹道:“小儿是你我之子,我自然重他爱他,夫主何必吃小儿的醋。如若夫主肯重担晋侯之责,然,姬秋必定陪伴君侧,只要君不厌之驱之,此生此世,晨昏相伴,虽死不离。”
重耳嗖然回头,他望着姬秋的样子有点呆呆的,眼眶有点红,有点湿意,然,笑容越格外格外的温柔。
少顷,他骤然伸手紧紧地抓着姬秋的手,他的眼紧紧地盯着她的脸,他无比小心地问道:“卿卿所言,可是出自肺腑?”
姬秋低下头来,慢慢闭上双眼,轻软坚定地应道:“然。”
“若我要卿卿在此起誓呢?”
“姬氏阿秋在此立誓,愿与重耳晨昏相伴,虽死不离。”
下一刻,姬秋立刻被拥入一个那个无比熟悉,却又无比霸道的怀抱。
于是,已经得到姬秋百般保证的重耳,在狐偃一行匆匆追来挽留时,又假意推辞了一番。
直到朝中诸臣跪于马前,在狐偃的带领下恳求道:“臣等深知君侯之苦,然晋国万千子民,却不能没有君侯相佑呀!君侯难道要抛弃天下爱戴你的子民,抛弃呦呦稚子,为了一个妇人,便连家国都不计了么?”
重耳闻言佯怒:“尔等无礼!居敢对孤出言无状。”
狐偃跪在地上,膝行数步,直拦在重耳的马车前,复又涕泪交加地恳求道:“君侯若不回心转意,狐偃今日便血諫于此,亦是在所不弃。”
两方正相持不下之时,姬秋缓缓自马车中出来。
她终于有点明白,重耳如此行事,有何用意了。
她在众人的瞩目中,缓缓来到狐偃身旁,却没有伸手扶他起来的意思。
在众人不无怨念的目光中,姬秋缓缓跪于狐偃身侧,目光直直地盯着重耳,朗声道:“妾,请君侯看在诸臣的面上,亦为了晋国万千子民,回心转意……”
她一语未落,重耳即冷着面,沉沉喝道:“姬秋!”
“君侯!右相所言极是,男儿之志,当在四方,君侯之志,当雄霸一方。现如今,晋之国势,虽不如初,然,大势可期。此等紧要之时,君侯若携妇退隐,则百世之后,必被史者口诛笔伐,为万世子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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