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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女无敌:腹黑帝王无盐妻-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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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秋走过去,在他身前坐下,望着他。
心底鼓足气,姬秋望着他的眼睛,轻声说:“穆姬之事,姬秋不再坚持,原是不想让公子重耳以此为柄,借以废婚累及文赢公主。如此,再无其他。”
秦王的双目定住,敏锐地注视着姬秋,仍旧没有说话。然,脸上却忽而染起红潮,神采明亮如炬。
少顷,姬秋的身体又被环来的臂膀一把抱起。
“秋!”
秦王唤道,声音带着些嘶哑,似喜似叹,却将脸紧紧地贴在姬秋的颈窝处,唇温热而柔软,肌肤间传来胡茬刺痒的摩挲。
姬秋本能地想要抗拒,却又嗖然一僵。
最终,她无力地垂下双手,任凭秦王箍着她的脖颈,感受着胸下那强烈的心跳,脸颊相贴。
缓缓闭上双目,姬秋低低地说:“数月之后,你我便是相伴一生之人,从前之事,任不必再藏之于心,可好?”
热气在口鼻见交融,秦王的双眼笼罩在姬秋的影子里,深黝的眸色如纯墨般浓得化不开,却似能把她的全部心神都攫去。
一只手将姬秋的脖颈按下,唇齿间再次被柔韧的触感纠缠。
“好……”
秦王的声音沉沉,消失在翻覆流连的深吻之中。
秦王在姬并未呆太久。他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似乎只为确定姬秋的心意而已。其时已然得到他想要的答案,自然不无欢喜地走了。
望着他的车驾去得远了,姬秋缓缓用手抚上胸口。自从下定决心之后,那里,似乎不再那般空得难受了。
☆、第两百四十六章 谁人欢喜谁人忧(二)
晋王宫内。
夜已深。
晋王重耳的议事殿中,依然散发着蜡烛幽幽的光亮。
塌几后的重耳,坐得笔直笔直的。他的面前,摊放着一块巴掌大的绢,上面写着寥寥数字。
他的嘴唇抿成了一线,脸上肌肉竟然隐有抽动,他的眉心也在急促的跳动着,那张俊脸上,瞬时弥漫着一股阴寒,还有一股恼恨羞忿。
良久,重耳终于将目光缓缓移向几面,盯着上面的字,他俊雅的脸上,慢慢地露出一抹嘲弄地笑容来,喃喃说道:“姬氏阿秋,你不是心心念念都想着要独霸丈夫,独霸后院么?怎么,碰上英武如秦王的丈夫,你便可以一切都不记了么?”
恨恨说罢,他低下头去,缓慢的,从几上持过酒樽,再缓慢地举向自己嘴边,再仰头饮酒。
酒水汩汩而入,可是那浑黄的酒水,却有一大半洒在他的衣襟上,真正入口的,不过一丁半点。
这般喝了半樽酒水后,重耳缓缓把酒樽放到几上。他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衣襟全湿,缓缓向后一靠,右手按向几上的一个铜铃。
“叮呤——”
清脆的一声响铃过后,一个全身包着黑衣,纵使站在角落,也仿佛并不存在的人出现了。
晋侯重耳,兀自目光沉寒,表情阴郁地盯着前方。
半晌半晌,他的声音沉沉地,缓慢地传来,“速去姬地,将姬氏阿秋给本侯掳来。”
黑衣人双手一叉,缓缓一退。只是一退,他整个人,便如蜡烛一样,消失在黑暗中。
重耳盯着那摇晃的帏幔,半晌半晌都没有转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低低的,沉沉地自言自语道:“将姬秋掳了来?”
这几个字很简单,很简单。
真要动作起来,也不复杂。想那姬氏阿秋虽然聪明绝世,身边又有不少人相护,可他堂堂晋侯如要伸手掳人,那亦是无人能挡。
晋侯重耳想到这里,不由薄唇略略向上一弯。
只是,这个浅浅的笑容刚刚露出,他便给硬生生地收了回来。
晋侯重耳继续板着脸,静静地坐在塌上。半晌半晌,他低低的声音再次传出,“掳了姬秋来么?”
这声音,像叹息,也像歌唱,似是无奈,也似是欢喜,久久不绝,久久纠缠。
睡梦中的姬秋是被一股寒意惊醒的。猝然张开双眼,她眼睛一瞟,便看到四个如黑暗中生出来般的大汉向她围来。这些大汉个个高大异常,而且悍勇之极,显然都是高手。
“有刺……”
求救之词尚来不及开口,姬秋便被人捂了口鼻。
这时,一个急促的低喝声传入她的耳中,“有荀在此,谁敢伤害我家女郎!”
接着惊咦声传来,几乎是同时,姬秋听到刚才发号施令的人沉声说道:“荀!你要违抗旧主之令么?!”
室外的荀顿时声音一哑,再无声息。
刚才发号施令之人纵声一喝,一声吻哨,“撤——”
随着姬秋再次跌入黑暗,喝声一响,突袭的四人便如流水一般向后退去。
晋国。
一处不为人知的宅院里,姬秋站在树下,望着满院的灯火,久久久久,都是一动不动。
从她依稀听到:“荀!你要违抗旧主之令么?!”这句话起,她便知道,是公子重耳派人掳自己来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院落外悄无声息,直到外面的灯火渐渐黯淡,直到天与地之间,不再有笙乐回来,姬秋才转过头去。
她堪堪转头,便是一呆。
也不知何时起,这个院落中,摆上了一副榻几,而那个坐在榻上,正浅斟慢饮,白衣胜雪的俊逸照人的男人,可不正是新登基的晋侯——重耳?
在晋侯重耳的身后,那黑暗的角落里,隐约有几个人影晃动。
整个院落里面,安静之极,也不知那些仆人是睡了,还是不在。
公子重耳,不,晋侯重耳,他居然在夜这么深时,这么突然地出现在这个院落中。
姬秋望着他,慢慢的,她嫣然一笑。
碎步向他走近,姬秋在他对面的榻上坐下。
星光下,她含着笑,温柔随意地望着这个郎君,这时的她,不管是眸光,还是表情,不见惊异,也不见疏离。仿佛他一直是她的好友,仿佛这时刻的相遇,是两人早就有商议好的。
便这般含笑望着晋侯重耳,姬秋伸手持起酒斟,给他和自己的酒樽都满上酒水,端起酒樽浅呡慢饮——他不说话,姬秋也没有说话。
被自己的人突然于深夜掳走,颠簸月余重回晋地,这个女郎无惊无躁。
重耳慢慢地放下手中的酒樽,向后仰了仰,他修长白净的手指抚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许久许久,重耳开口了,他的声音依然清润动听,他温柔地唤道:“秋。”
他抬起头来,望着这张月光下,普通却高贵不凡的脸,望着她一袭淡紫裳服,喉结动了动,略滞了滞后,他低低叹道:“卿卿好生无情呀。”
仰头将樽之酒一饮而尽,重耳又接着说道:“然,秋当知道,重耳非是宽宏超脱之辈,使你想用则用,想离则离?。”
姬秋含着笑,轻轻的,随意地说道:“晋侯说姬秋是无情之人么?”
不等重耳回答,随即她又似自嘲一般,哧地一笑,“姬秋倒忘了,晋侯可是个多情之人呢。”
“当日晋侯曾让荀传话,说是终有一日会来迎我。姬秋原以为,晋侯会五媒六聘地前来迎我,未想到,多情如晋侯,却是以这般见不得人的方式,偷偷摸摸地将姬秋掳来。”
姬秋回头斜睨着晋侯重耳,说得随意,而她,也似着实对此事浑不在意。
晋侯重耳品了一口酒,站了起来,沉着俊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轻轻说道:“原本,重耳是想着有那一日,五媒六聘地前去风光迎娶秋的。然,时不由我。”
重耳推几而起,忽而淡淡一笑,“晋国百废待新,以目前之力,重耳尚无能力与秦抗衡。然,秋却不假时日于我。重耳若不是以这种方式将你掳来,数月之后,秋便是秦王任好的妇人了。如是这般,重耳却是不甘。”
姬秋一惊,突然便想起,晋侯重耳尚是公子之时,便极重暗士在各国间的消息寻觅。想来,自己或是秦王身边他亦有安插,只是自己与秦王都不知道罢了。
“秋便对秦侯那般欢喜么?欢喜得竟然连你最为执意之事,都可以不再坚持,便是与他妇共享丈夫,亦不再计较了?卿卿太过无情呀!”
重耳一字一句地说到这里,慢慢一笑。这一笑,似是嘲讽,然,更多的却是自苦。
姬秋抿紧唇,抬起头来。
良久,却是哑然失笑,“却原来,姬秋无论是否坚持独霸丈夫,独霸后苑,在你们这些丈夫眼里,都是无情之举呢。”
突然,姬秋转回头看着晋侯重耳,轻而清脆地说道:“然,我现在喜欢上秦王了。然,我以前最喜欢的人是晋侯你——非常喜欢。”
她一字一句地说到这里,慢慢一笑,这一笑,似是自嘲,又似是解脱,“便是现在,我对于晋侯也不是完全忘情,然,我最喜欢的人,已经是他了。”
她双眸静静地看着重耳,也透过他,看向他后面的茫茫黑夜,喃喃说道:“姬秋自离了晋侯便不时想,人这一生,草木一秋,不知哪一阵风吹来,便飘入污泥中,尸骨都无法保全了。晋侯,你知道么?不知为什么,我发现我不再那么喜欢你后,心中很快活。便是现在,我说这些话时,心情也是快活的。”
就算这种快活,只是昙花一现,转眼她便要接受那种种不堪忍受的后果,姬秋也认了,认了……
谁让她爱入骨血的郎君,竟然这般怀疑自己!这般曲解自己!这般怨恨自己!
无所谓了,一切都无所谓了……
只是,姬秋只是未曾想到,晋侯重耳与秦王任好,让他们生气的理由竟然是同一件事上自己的两种选择。
重耳怨自己太过无情,无情到为了任好不再坚持独霸后苑,甘愿与他妇共享丈夫。
任好则怨自己对重耳太过情深,除却重耳,是以,无论下嫁何人,无论可不可独霸丈夫,都不再记较,都无所谓了。
姬秋用袖掩面哧哧轻笑起来,然,她越笑却越是伤心,越笑,那珠泪纷纷,便跌得越急。
原本以为经过这些时日,自己对重耳就算有情,亦是水过无痕。姬秋未曾想到,他不过是那么指责了自己几句,冤屈了自己几句,用那种饱含怨怼的眼神望上自己几眼,自己便受不了了。
原本以为这世上唯一懂自己之人,会是曾经的公子重耳,然,未想到第一眼看穿自己的,却是秦王任好。
于是,自己便非要也让他尝尝伤心难过的滋味。
姬氏阿秋,可以在不爱的人面前做到谦恭有礼,然,却定然要在心爱的人面前飞扬跋扈。
重耳,就算他登上了晋侯之位,姬氏阿秋也一样要扎得他遍体是伤。
☆、第两百四十七章 求而不得之苦(一)
“姬氏阿秋,你知道的,我这人从来便没有什么耐心。你休要再拿秦侯气我,那后果,非是你所能受!”重耳陡然沉着俊脸,语气阴沉地低喝道。
他紧紧地抿着薄唇,一张俊朗的脸上时而青,时而惨白。
无论是姬秋,或是那些躲在暗处的人,都察觉到了,曾经如珠如玉一般的公子重耳,竟然处于暴走的边缘。一时之间,四周变得亦发安静。
这样的重耳,姬秋也从来没有见过。发泄过后,她终于也被吓到了,连忙低下头去,避开了他那笼罩着层层阴云的目光。
随即,姬秋又似气愤不过,便嗖然抬起头来,直直地迎着重耳的目光,不退不让。
星光下,姬秋面上泪痕斑驳,重耳见了陡然一惊,面上的神色便缓和了许多。
曾经的天下名士之首,重耳原本就是个七窍玲珑之人,不过转念,他便明白了姬秋的心意。他亦明白,何以姬秋要如此要将自己对秦王的感情,刻意说给自己知道。
重耳再也坐不住了,他从自己的榻几上慌忙起身,几步冲到姬秋身前,不顾她的挣扎搂她入怀,声音激动,双眸明亮,却带着压抑的痛苦,“重耳因爱生妒,出言无状,卿卿休要伤心!”
“你松手。”万千的情绪搅动在喉头,姬秋一动不动地望着他,唇似有千斤重量,声音轻得发颤。
重耳盯着姬秋,脸绷得紧紧。
“松手。”姬秋一字一字地重复。
双臂的束缚依旧纹丝未动。姬秋突然挣扎起来,不顾一切,使尽浑身力气。
重耳仍然将她紧抓不放,姬秋手脚并用,更加使劲地推开他。
“卿卿!”重耳大喝一声,弓身反剪住姬秋的双手。
“松手!”
姬秋怒极,奋力反抗,脚下却一时站立不稳,连带着重耳一个趔趄侧着跌倒在地上,身体一阵钝痛。
“卿卿……”
重耳的声音带着惊慌,松开她,迅速伸手过来查看。
心头的酸涩忽而再也控制不住,奔涌上眼眶,姬秋抓住他的手,一把挥开,恨恨喝道:“竖子!”
重耳怔住了。
泪水模糊了姬秋的视线,她一拳捶在重耳的肩上:“你要我如何?!难道要我守在你的身边,看你妻妾成群与他妇恩爱!你明知我这一生因你再无圆满,除你之外嫁予何人又有何不同!你……”
哽咽将话语卡住,喉头发疼,姬秋说不下去,却仍不停地用力捶打他。
重耳没有说话,似默默地承受,待姬秋的力道弱了些,却突然伸手过来,把她拥在怀里。
姬秋蜷起身不想看他,将头埋在袖间,任凭泪水滚滚地打湿衣襟……
一场大雨在深夜里袭来,哗哗地下了几个时辰。
光线暗淡的床榻上,姬秋靠着枕坐在榻上,望着门外络绎的雨水出神。
昨夜的一切,像梦一样。
姬秋闷闷地想,秦王他,就算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无故消失,然,他应该会猜到是重耳所为的罢。
打量了一下四周,姬秋不由又勾唇苦笑。重耳,原本便是个谨慎之人,他将自己藏在此处,想来也是为了掩人耳目。只要秦王找不到自己,就算他对重耳行事心知肚明,若无证据,却也拿他束手无策。
想起秦王,姬秋又难免有些愧疚难安。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姬秋不是不感动。
姬秋也不是没有想过,尽管重耳始终横亘在两人之间,会成为自己跟秦王之间不可触及的话题,一旦浮现,便是一道狰狞的鸿沟。然,只要自己小心地将这段感情埋入心底,除非死后带入棺木,自此不再想再提,也许,自己能得秦王一世护佑。
然,世事难料。原本以为此生再无交集的重耳,未料到他由暗士处知道自己有意下嫁秦王后,竟然派人将自己掳回晋地了。
自古以来,聘则为妻奔为妾。
现如今,自己这般不尴不尬的处境,世人不知,还当姬氏阿秋自愿投奔身为晋侯的重耳为妾来了。难不成,自己这一生,便这般悄无声息地给他当个外室?
姬秋苦涩一笑,长叹道:“姬氏阿秋,你原本心高气傲,只想着要独霸丈夫,独霸后苑。现下倒好了,除了自跌身价给晋侯当个外室,这世上,也再不会有哪个丈夫愿意求娶你的了。”
长吁短叹了一会,姬秋终是一头裁倒在床榻上,闭上双眼,将被褥往自己头上一罩,强迫自己入眠。
接下来的日子,姬秋印证了自己的猜想,已是晋侯的重耳,他是真的想把自己藏起来,像个外室一般地藏起来。
对于自己的处境,猜到是一回事,然,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又是另一回事。
已贵为君侯的重耳,就算再是繁忙,亦总会在日暮时分出现。
便是这般忍了又忍之后,终有一天,重耳再次出现之时,姬秋便冷冷地问他:“晋侯将我掳来此地,难道便是为了让姬秋从此以后,不能再出现在世人在前,便这样无声无息的活着?”
重耳慢慢的,慢慢地抬头看向她。他看着姬秋,目光明澈高远,还有温柔怜爱。
他上前环上姬秋的纤腰,徐徐的,姿态雍容地说道:“让秋暂困于此,不过是当今之计。或是等我晋国能与秦国抗衡了,又或是我另谋到了万全之策,其时,秋便可长伴我左右,生死相依。”
姬秋愕然望向他,半晌,方将自己的手自他掌心抽出,挣扎着离开他的怀抱,冷冷地问:“晋侯是想让姬秋当你的外室么?在你想出万全之策之前,便如个死人般活着?!只为你晋侯活着?!”
重耳静静地望着恼怒的姬秋,眉头微蹙,一字一句地说道:“丈夫一诺,千金不易,何况一誓?卿卿,我重耳跟你在此许诺,立誓,此生必不负你。是以,卿卿便不能为我稍作退让么?”
他的态度,坚决中不失温柔。姬秋的唇动了动,终是不再出声。
重耳行事,向来是谋定而后动。他既已起了将自己暂时拘在这里的念头,那便是此事不成不会罢休的。然,他现在是晋侯,为家国计,与秦联姻是必走之路,后苑纳妇,亦是迟早之事。如若今日自己为他退了一步,那么明日,后日……
自己便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
然,姬秋自问不是豁达大度之人。于“情”之一字上,素来贪心小气。故,自己爱晋侯重耳是一回事,如要为他退让,又是另一回事。
姬秋闭上双眼,直觉得疲惫到了极点。整个人沉得很,重得很,连抬起手指头的力气也没有。
直过了许久许久,姬秋才再次睁开眼。就在她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她瞟到了盯着自己的重耳那眼中的不安和惶然。不过这眼神转眼便消失了,再定神看时,依然是高远清澈,不染尘埃。
这时的姬秋,也无力细究这些。她再次慢慢抽出他掌中的手,低声说道:“我倦了,君侯请自便罢。”
说罢,她慢慢地退回内室,再也不向重耳看上一眼。
重耳一直没有动。
他怔怔地望着姬秋入了内室,怔怔地望着她叉上门闩,那颗心,也随着门闩落下的声音沉到了谷底。
过了许久许久,姬秋听到一声低低的,无力的叹息。然后,脚步远去……
晨光淡淡,一层薄雾笼罩在天地间,晋王宫内树影幢幢,透过枝桠看到的天空,灰蒙蒙的寥阔无边。
晋侯重耳一动不动地望着遥远的天际,他黑色的衣袂,在晨风中随风飘荡。
已经成为王宫世妇的英姑与狐偃直站了好一会,方看到他神色怅然地入殿而去。
“君侯因一妇至此,实是荒唐!”已为右相的狐偃频频拈须摇头,大有怒其不争之意。
英姑朝狐偃微微欠身,笑道:“姑子自小看着君侯长大,君侯他从小便定力非凡,虽说于女色上面素来看得轻淡,然,终究被世间女郎追着求着,几时被人看轻过。如此孤傲之人,却偏生叫他遇上了比他更为孤傲的姬秋,许是这求而不得之苦,才让君侯入魔入障了。”
“求而不得之苦?求了不得之苦!”
狐偃将英姑的话反复咀嚼了两遍之后,方拍掌大笑道:“世妇之言甚是有理。然,君侯为晋之中流砥柱,我等侍奉在侧,有些事,他不可为,不愿为的,我等需从旁助之。”
英姑本是世族中人,后又出入王宫,即便最终随着其时的公子重耳迁出王宫,然,如公子重耳那般的风流人物之府,较之王宫来更是日经百事,处处需要圆滑世故。
故精明如她,立时便领会了狐偃的意思。
当下笑说:“天竺佛经不是说了吗?众生数苦中,求而不得之苦最是煎人。我等侍君,自当从旁助之。”
狐偃又拈须一笑,颔首道:“如此甚好。姬氏阿秋,妇是贤妇,更有国士之才,只是自视过高。如经此事,自此能安心侍于君侯之侧,倒也是美事一桩。”
英姑再次躬身一礼,应诺道:“右相所言极是,英姑这就去办。”
☆、第两百四十八章 求而不得之苦(二)
日子便在无聊中飞逝,转眼便过了十余天。
这十余天里,姬秋完完全全地与世隔绝了。
她不知道,秦王知不知道自己已经离开姬地了。也不知道,离了见自己莫明消失后,会如何打算。
姬秋正愁绪万千,一个似有点熟悉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女郎,经年不见,可是无恙?”
姬秋愕然回头,只见出现在她身后的,是个衣着华美,却又自有一份文雅之气的中年妇人。她见姬秋回过头来,便又笑了笑。
“英姑!”
姬秋初时诧异,尔后又是一喜。
多日烦闷,初遇故人,姬秋还是欢喜的。她上前对英姑盈盈一福,这才注意到英姑一身行头,已经不复当年修洁朴素。
姬秋这才想起,重耳已是晋侯,想来如英姑这般的公子府中老人,应已荣升世妇,早就随着重耳入主晋宫了。只是不知道她今日前来,却又是为何?
英姑似知姬秋疑虑,上前拖了姬秋的手,与她当年初入公子府一般,呵呵一笑,“姑子知女郎重回晋地了,怕女郎烦闷,特地过来陪女郎说说笑话,解解闷。”
姬秋见她一如当年一般,以姑子自称,当下也就莞尔一笑,由她拖着朝堂内走去。
堂上,早有侍婢摆上酒菜,英姑欠了欠身,让姬秋入了主榻,自己再在她的左侧缓缓落座。
英姑明明已是晋宫世妇,却对自己这样一个无媒无聘,无名无份的女郎以家主之礼相待,分明是为公子重耳当说客而来。
姬秋这般想着,一时觉得甚是无趣,当下,那神色便冷淡下来。英姑是何等玲珑剔透之人,自然明白姬秋不喜说客之道。当下,她便将劝慰之言悉数咽下,只问姬秋别后情形,却对劝说姬秋入重耳后苑之事,提也不曾提起。
如此,俩人东拉西扯闲话了半天,英姑便推说天色已晚,晋宫门禁森严,便告辞要走。
自姬秋来晋之后,重耳每日日暮而来,清晨离去。虽不同榻而眠,倒也同室而居,便如姬秋初为他的近婢时一般,只不过是,现在是姬秋住内室,重耳住在外室罢了。
重耳私离晋宫外宿民宅之事,想来除了他的随行剑士,便是英姑这样的内苑世妇,亦是知道的。姬秋知道英姑此时求去,多半是怕遇上重耳尴尬,当下也不挽留,俩人俱客气了几句,英姑便踏上宫中的马车,自顾去了。
让姬秋意外的是,平素日暮便至的重耳,今日却直到夜色已深,都不见前来。
夜深了。
一个婢女走了进来,她朝着刚刚沐浴出来,还赤着双足的姬秋福了福,从托盘中拿出一只青斟,把它放在姬秋面前后,这婢女抿唇笑道:“女郎,这是英姑自宫中带来的‘安眠汤’,说是让女郎睡前喝上一樽,可安神助眠。”
姬秋正因这几日愁思太过睡不安稳,听了那婢女的话,当下也不疑有他,便接过那婢女奉上的斟端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
浆味,入口有点苦,苦过之后有点清冽,姬秋淡然道:“倒是好喝。”
说罢,又抿了一口。
那婢女直见姬秋将一斟都饮完了,这才福了福,收了斟,缓缓退了下去。
不一会,她便走下台阶,走到另一个年长姑子身边,掩嘴笑道:“喝了。”
那姑子点了点头,道:“虽说是无媒无娉地被我家君侯掳来的,然,说到天去,也不过是一个没落的世家女郎。未想到我家君侯想要近她,还得费上这般心思。”
她轻描淡写地说着.那语气中.都透着一种骨子里发出的轻鄙。
年青的婢女闻言,点了点头。复又朝外张望了一番,甚是着急地问道:“君侯怎么还不见来,若是来得晚了,那药效一过,却又如何是好?”
年长的姑子也跟着张望了一阵,嘴里却随意说道:“许是快到了罢,世妇临行前交待,说是右相喜得一妾,善媚,善舞,邀请君侯与一干重臣前往睹之。这时辰,应到了。”
俩人正说着,重耳在一干随行剑士的护送下也恰恰到了。姑子高声呼道,“快迎君侯入内。”
即时有几位侍婢急忙迎出,打了帘子,将重耳由车驾中扶了出来。一向善饮的重耳,这时却俊脸微红,目光较往常有些迷离。
姑子上前,在他身后躬身说道:“君侯可要沐浴?”
重耳点了点头,道:“也可。”
他的声音透着嘶哑,目光虽然迷离,却明亮于往常。
在一众近婢的服侍下,重耳洗了个澡后.宽衣缓带,缓步走出浴殿。这时刻,天色已晚,天空中,只有数星繁皋.一轮明月。
重耳在姑子跟侍婢的拥簇下重新回到寑殿。
随着‘吱呀’一声,侍婢推开大门,夜风卷入,几乎是突然的.重耳愣住了。
他瞬也不瞬地望着房中。
只见房中帘帷飘飞.纱幔乱舞。一片素雅中.一个女郎显然刚刚沐浴过.她赤足站在浴桶处.一串调皮的水珠.还顺着她的鬓角流到玉颈深处。
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女郎呆了呆,她歪着头.诧异地看向重耳。只是这个时候,她双眸迷离,因此看向重耳的眸光.也是媚意横流。
这个女郎,身上只着一袭薄薄的,宽大的.黄底红纹的衣袍。她那么俏生生地站在那里,玉带松松,衣襟半敞.小脸上红晕轻抹.樱唇微噘。
重耳朝她望了一眼,目光便不受控制地转向她莹白的颈项,还有那玉颈下雪白的隆起……
一串晶莹的水珠,在墙角的烛光与从门外透入的月光映照下,慢慢地滑入玉白的颈项。滑过那白嫩的双丘.滑入那双丘间深深的沟壑……
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切.重耳咽了一下口水。
这个女郎,正是姬秋。
她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见到重耳,她呆住了。那不知从何时起转为混沌的大脑,竟是一点也没有注意到.自己春光外泄。
那年长的姑子正站在角落里.见此情景.她笑了笑.悄悄地顺着墙角走出。事实上,她就算大摇大摆地向外走.站在房中和门口的两人.也不会注意她的存在。
那姑子与重耳擦身而过,出了阁楼。
她站在台阶上,回头望着痴痴傻傻,呆若木鸡的重耳.不由抿唇一笑.暗暗忖道:平素还不觉得.现在看来.这女郎是个真真确确的尤物。只是沐浴后换一袭适合她肤色的衣袍,整个人便是焕然一变,竟变成了一个狐狸精般的妖物。
那眼神迷离如鹿,那身段凹凸有致。只怕是当年晋地有第一美人之称的暨氏阿雨站在一侧.也大有不如。这样的女郎.怪不得君侯会喜欢。
就在这时.重耳向里面踏出一步。
看到他入内,那姑子悄声上前,把房门轻轻地掩上。
姬秋看到重耳入内,不知为什么,她被他的目光盯得有点羞涩。红着小脸向后退出一步,她媚眼流波地嗔了他一眼,喃喃抱怨道:“重耳,你怎么进来了?”
明明声音是抱怨的,听起来却有几分娇嗔。明明只是喃喃轻问,一出口,才听到它于靡软中透着沙哑,仿佛呢喃私语。
姬秋被自己的声音给吓了一跳。
可是,也只有吓了一跳.她浑浑噩噩的大脑,根本无法保持靖醒。那来自体内的躁热,也让她在看到重耳步入时,感到一丝窃喜和一缕不知名的渴望。
听到姬秋的声音,重耳原本有些迷离的眸子.瞬时幽深了。不知不觉中,他的俊脸更红了,同时,他的呼吸也有点粗重。
他还在呆呆地望着姬秋.一步一步向她走去。
姬秋又向后退出一步。这一退有点不稳,她向后一歪,‘嘤咛’一声后,姬秋委屈地瞟向他,嗔道:“别走了。”
声音软绵,慵懒,刚刚说完,她便觉得唇有点干,于是伸出丁香小舌舔了舔。
随着那小舌划过她微噘着丰润的唇,重耳不知不觉地咽了一下口水,他望着她,低低唤道:“秋。”
声音有点哑.气有点粗,浑然没有了往昔的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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