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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入梦,炙瑷如玉-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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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绯今日在你面前突然离世,她的死你在中间起的什么作用?”硕熠的话说的很慢,对她说话也从未这般寒冷刺骨,一字一句直插月姬心底。
月姬噗通一身跪下,伤痛欲绝:“太子殿下!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妾身与瑷曦从小一起长大,与偌绯公主也算是朋友。太子……你这样说,妾身如何自处!”
硕熠静静的看着月姬,仿佛要把她看透一般。片刻,硕熠叹了口气,收起了言语间的冰冷,说到:“我也是一时被冲昏了头。只是偌绯不像会走绝路的人,她应该来找我解决的,也不至于成了如此局面。哎……她也是一时情急,才酿成惨剧。”
月姬眼泪汪汪的抬起头,一点不漏怯色,声音真诚而悲痛:“妾身如今是追悔莫及,虽是好心却办了坏事。怪只怪自己思虑不周,让公主气急攻心,就此……就此香消玉损。如今瑷曦也不在皇都,妾身恳求太子能将偌绯公主的身后事交给我,妾身想尽最后一点心。”
硕熠皱眉看着月姬半晌,最后还是说:“你先下去安排偌绯的后事吧,我去禀告父皇。”
月姬谢旨,接着,鼓足了莫大的勇气说到:“偌绯公主对那侍卫一往情深,逝者为大。妾身斗胆请求太子准将他俩葬在一起,也算了了偌绯公主的心愿,只是对外不要透露出去就好。请太子恩准!”说完深深的俯下身,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事以自此,皇妹走的如此突然,连挽回的余地都没有。皇宫本来密辛就多,也不差这一件了,硕熠便准了月姬的请求。
硕熠心情跌到了谷底,如今玉桥入朝又成了一场空,公主以死拒婚,自己也不好再逼迫他入朝,这事只有缓一下了。想到瑷杰,硕熠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再过十天就能回到皇都了,瑷曦望着艳阳天,却觉得心神不宁。突然心中一阵刺痛,不好的预感汹涌袭来。云炙看着她,担心的问道:“怎么了?”
瑷曦抚了抚心口,困惑的摇摇头:“不知道,心口没由来的一阵难受,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云炙伸手过去拍拍她的脸:“别胡思乱想,你肯定是一路太累了。你要不去车里休息会儿?你再不进去陪她,她一会儿又要叫着骑马了。”云炙的手收回的时候,指尖还留着瑷曦脸上肌肤的温度和触感,自己真是越来越喜欢和她碰触的感觉了。
瑷曦灿烂一笑,摇摇头,她现在心神不定,有云炙在身旁还觉得要安心点。
远处的太阳看起来血红血红的挂在天边,让人忍不住有点心惊肉跳。
老皇帝听到自己最宠爱的女儿身亡的消息,病情陡然加重,一病不起,整个寝宫都笼罩在浓郁的药味和哀伤的气氛中。
一个“殁”字就淹没了偌绯公主香消玉损的原因,淹没了一个才华横溢的年轻生命。而世间仅有几人知道,曾经还有个梓潼的存在,生不能共存,只求死能同穴。
葬礼前一天,月姬命莫峰悄悄的将梓潼的尸体先放入了墓穴。看着偌绯的棺木缓缓落下,月姬心中仿佛圆了一个梦,自己此生都再没有机会的梦。有情人终成眷属,只是成双之日却是离世之时。
黄埔家也得到了知会,黄埔老儿便第一时间派人去通知玉桥,一面劝他不要回皇都,远离这个是非地;另一面上凑太子,称黄埔玉桥听闻旧友香消玉损十分悲痛,无心世事,在外游历以疗伤悲。
硕熠当然明白黄埔家的心思,只是现下也无法再逼迫。偌绯的离去不仅在感情上,还在朝政上都有颇大的影响,甚至牵扯进了韩大将军一门,让自己非常头疼。
大内侍卫那天复命,韩瑷杰确实在城外等候偌绯公主逃出,他准备的两匹快马和包袱银票都成为了证据,另外两个死囚也成了人证。硕熠对一向稳重的瑷杰作出如此举动备感愤怒,但是也明白他妹妹私下和偌绯的关系,他如此做也是情有可原。若动了瑷杰,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后面的势力牵扯到韩府、张府,可能还有李府。而自己对此事再愤怒,也始终还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在。现在也只能把瑷杰先关起来,所有相关的消息都被自己压住,准备等风声过后再做定夺。
荣华宫内,风姿艳涟的月容妃站在阴凉的回廊上,如玉的皓腕抬起,手指轻轻拨弄着垂下的杨柳枝,身后莫峰静立痴望。眼前是一幅绝美的侍女图,美的惊心动魄,自己不敢碰触,但是又像魔咒一样箍紧了自己的心。
鲜红的指甲掐断了垂下的柳枝,月姬朱唇轻启:“按快报说,还有不到十天他们会到达皇都了。你现在就出发吧,一定要在他们入城之前成功。”
莫峰立即应到:“是!”
月姬转过身,直盯住莫峰的眼睛:“记住,甄雪公主一定要带伤,但是不可取命!”
月姬的心中充满期待,瑷曦,你自身都难保的时候又怎么救你的哥哥呢?你很快就会体会到什么叫折磨。
莫峰点头,一幅万死不辞的模样。
月姬朱唇挑起,将手中折断的杨柳枝递给莫峰,妖娆无比的转身离去了。
莫峰贪婪的盯着离去的倩影,手中牢牢捏着仍带有一丝她气味的柳枝。
第四十七章 深夜遇袭
应该再有六天就能到皇都了,一路上舟车劳顿,但是心里负担却渐渐变轻。路途中颇为顺利,南燕和仙栎国沿途都安排的很好,到了皇朝,是自己的地盘更是一路通畅。
今日歇脚的是一个大镇,车水马龙,人头攒动,堪比繁华的大城。军队受命在郊外驻扎,云炙和瑷曦带了五十亲卫保护着甄雪公主在县太爷的府邸留宿。
此地甚为富足,县太爷一看平时油水刮得不少,府邸十分豪华,虽摆设不见得精致,但是看得出颇有几样价值不菲的东西。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云炙他们都是明白的,所以也没有说什么。今日要在府邸招待朝廷二品将军和未来的皇后,这县太爷是把八辈子吃奶的劲儿都给使出来了。
一入门二十几个丫鬟跟在公主和云炙的后面,县太爷躬着身,热情又谦卑的在前面引路,整一个前呼后拥的队形。
甄雪公主进房换洗好,便拖着一队尾巴到客厅用餐。这一路上从南燕到仙栎再到皇朝,虽大多时候是扎营休息,但也接受过不少官员的款待,但这个县太爷今日的手笔之大,着实让见惯大场面的云炙和瑷曦都微微吃了一惊。光花露金钱猛鱼一道菜就是皇都都难吃到的,其他还有红花烹鸡、烧熊掌、长白山松茸等等,目不暇接。
瑷曦因为习武,饮食非常清淡,面对一桌子的油腻食物,实在有点难以下咽。扒拉完云炙偷偷给她夹在碗中的菜,随便喝了两口汤就不吃了。
甄雪也不太喜油腻的食物,只少少吃了一点,让县太爷更加的诚惶诚恐。明日还要早早动身赶路,众人吃过晚饭便都散了回房休息。送了甄雪公主回房,云炙安排好把守的侍卫,便让瑷曦先去休息,说自己来守夜。但是瑷曦却坚持自己现在有军职在身,不能把自己当成个女人保护着,于是两人商定云炙守上半夜,瑷曦值岗下半夜。
在野外扎营还好,毕竟是支小有规模的军队,士兵轮番守夜。但是每次到官员府邸不能带那么多亲卫,就只有将领轮番守夜。瑷曦开始常常争取值守,可是云炙哪儿能舍得让她来熬夜,总是一把将她拉入房,吻的她七晕八素的,等她反应过来自己都已经睡在了床上,云炙也都没影儿了。后来瑷曦渐渐学乖了,要商量正事的时候,总是离云炙一丈远说话。一想起云炙,瑷曦就俏脸通红,心里充满了甜蜜。
月影横斜,夏天的夜晚十分清爽,昆虫的呢喃此起彼伏,除了云炙和守卫,府中的人都已沉沉睡去。四周安静的有点奇怪,连打更的都没有。云炙抬手揉了揉今天好像特别不清醒的脑袋,感觉闷闷的,头像被浆糊给糊住的感觉。
哐啷!一个侍卫的刀掉在了地上,周围几人都猛然清醒了一点,互相对望。云炙感觉有些力不从心,常年武将经历让他意识到情况不妥,心中立刻警觉。
云炙抽剑迅速往自己的胳膊上画了一下,黑色劲装立刻湿了一块。神志迅速恢复了一点,云炙命令到:“打起精神来!元三,你快去把归德司阶叫过来,把所有兵卫都叫起来!邱可,你带四个人去大营将所有人马都召集到这里!”
元三、邱可领命,迅速往两个方向跑去。
当瑷曦和元三领着亲卫过来的时候,云炙和值夜的二十名士兵已经和一群蒙面青衣人恶战在了一起。青衣人不到二十名,但是看起来个个武功都十分高超,而且亲卫此时都一副不太在状态的样子,辅一交手,双方实力立见高下。
瑷曦迅速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加入战斗。软鞭重在防护,要上阵对敌还是要用这种杀伤性更强的武器。
寒光一抖,瑷曦挑开一个青衣人的薄刀。常年的刻苦练习让她早已挤入高手的行列,临阵对敌不慌不忙。瑷曦并没有使力,女人跟男人比力气是自讨苦吃,瑷曦沉下心在刀光剑影中仔细观察着对方的套路。看准时机,对方一个斜劈过来,瑷曦迅速往左一晃,同时右手持剑刺向对方的腋下。这个青衣人反应也很快,急速收回自己的攻势向后一跳,虽躲过了致命的一剑,但腋下还是鲜血直涌。
瑷曦不放过任何机会,趁对方还在关注伤口,举剑迸射跃出,只见寒光之后,青衣人的胸口已是一片血渍。没有虚晃,没有花招,一招毙命。
云炙也已经斩下三人,但亲卫已经倒下大半,剩下的十几人估计撑不了片刻。
瑷曦向公主的房门奔去,一路挑开青衣人的袭击,将剩下的几名亲卫聚集到门前,形成一道屏障。
云炙越来越觉得力竭,刚才的晕眩又再次袭来。将长剑撑在地上,云炙使劲甩了一甩头,短暂的喘息一下。突然,背后一震剧痛让他猛然惊醒。背上已经被划出了一个大血口,云炙趁着片刻的清醒又举剑迎上。
三个青衣人继续与云炙缠斗,剩下的八人往瑷曦的方向扑来。
短兵相接,一阵呯呤乓啷的声音,亲卫倒的七七八八。这群青衣人既不像江湖门派也不像军人,这两者武功都是参差不齐的,但青衣人的武功都很高,瑷曦心中纳闷,有个念头一晃而过,还来不及捕捉就消失了。
瑷曦武功再好也抵不过八个高手的联手,不到片刻,身上已经挂了彩。瑷曦翻手探到腰间,扯出金丝软鞭,细细密密的鞭影将自己笼罩保护起来,坚决的护在甄雪公主的房门口。
云炙见瑷曦遇险,房门就快攻破,心中怒气大盛,手上加猛力,一边翻掌一边将剑猛刺出去,瞬间两个青衣人毙命身前。云炙剑花一抖,整个人冷冽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剩下的那个青衣人忍不住向后退了一部,云炙拔地而起,像离弦之箭般冲了过去。
虽然软鞭防护力颇强,但是瑷曦始终是个女子,时间一长力有不殆,被对方的一阵攻击猛撞到了门上,房门受力而开。
甄雪面色惊恐的站在屋中,但仍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叫嚷,心中努力的压制自己的情绪,她知道,自己现在任何一个动作都可能会分了护卫们的心。
已经有几个护卫强忍住重伤,各站一方将甄雪保护了起来。瑷曦抵挡不住,一步一步的在后退,心中疑惑骤然加大。公主初来皇朝,与人无怨,但这些人直冲公主而来,出手狠辣,是为哪般?而且这厢这么大的动静,怎么这个府内人都没有被惊动,连个家丁都没出来,而且护卫们今日显得特别不堪一击。
瑷曦已经退无可退,与护住公主的四个护卫挤在了一起。青衣人轮番攻击,力量仿佛源源不断冲击着瑷曦和护卫形成的保护网,四个护卫很快就彻底倒下了。一个瘦高的青衣人看准时机,举剑猛的向瑷曦身后的公主刺去。
甄雪忍不住一声惊叫,瑷曦心中直觉的反应不能让她受伤,迅速转身将甄雪一推,护在了甄雪的前面。长长的剑透过瑷曦的身体穿胸而出,斜斜的刺中了甄雪的右肩,瑷曦的鲜血喷洒到甄雪胸前。甄雪脑中瞬时一片空白,只本能的伸出手接住瑷曦缓缓倒下的身躯。
青衣人得意的一挑眉,抽剑而出。突然,一声咆哮在青衣人身侧响起,于此同时他只见到眼前银光一闪,青衣人的头和身体已经分家,他睁大的眼珠甚至能看到自己的身躯砰然倒地。
甄雪紧抱住瑷曦的身体跪坐在地上,一只雪白的小手捂在瑷曦的胸口,手下已是一片濡湿。
云炙惊怒交加,犹如疯魔般向剩下的三个青衣人砍去。忽听屋外一声哨响,屋内三个青衣人毫不恋战,也不管地上同伴的尸体就夺门而出。云炙神智不清,加上力已耗尽,一直都是靠毅力在支撑,此刻长剑噌的一声刺入地,人却如抽空般滑落倒下,不省人事。
第四十八章 玉桥救急
荣华宫中,“啪”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月姬手中瓷碗掉地,腾的站起身,走到莫峰面前扬手一个耳光。
莫峰不闪不避,目光只看着面前的美人,仿佛那不是一个耳光,而是柔情无限的抚摸。
月姬的眼中隐有争扎之色,声音颤抖不已:“你们杀了瑷曦?!”
月姬跌坐在椅子上:“谁让你杀她的?!我只是叫你们弄伤甄雪公主,怎么会杀了她?!”
莫峰的声音低沉:“本是欲划甄雪公主一剑,谁知她转身挡在身前,收剑已来不及了。”
月姬半天都没有声音,阳光透过窗桓照到月姬身上,窗桓的阴影刚好挡住了月姬的眼睛,在脸上拉出一道黑影。
片刻后,月姬轻声问到:“她真的已经死了么?”
“剑从左胸贯穿,应该很难存活了。”莫峰清楚的回答。
月姬用纤白的手覆盖在自己的眼睛上,仿佛这样就可以隔绝自己与眼前的一切:“你先退下吧!”
她不是很坚强的人么?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死了?!往事一桩桩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瑷曦总是拉着她的手,带她上这儿上那儿;瑷曦总爱调笑自己,色眯眯的感慨自己的容貌;瑷曦总是将自己和大公子拉郎配,她却不知道自己小时候还真打算过跟着大公子。
总是鲜活跳跃在自己脑海中的这个人就离去了?这太不可思议了,太突然了!
忽然,脑中闪现着月光下两个触碰的身影,瑷曦娇羞的像她跑过来,背后是玉桥公子深情的凝望……
嘭!一声,月姬玉手拍在红木桌上。她还没尝过心痛的滋味就走了!自己先前的一切安排,她还未体会到那种沉痛的打击就避开了!是她太好运么?!
她没自己美丽,没自己端庄,甚至连才学都比不过自己,但是她却吸引了自己心心念念之人的眼光。自己还未赢过她,还未让她明白自己的痛苦,她就溜走了!月姬心中有恨,但是眼泪却跟断线的珍珠一样,速速跌落。终于,月姬爬在桌上嚎啕大哭起来。
县太爷府中。
背后火烧火燎的疼,云炙的神志缓缓地恢复了过来。适应了一下屋内的光线,云炙看清自己上身缠着绷带,爬在一张雕花大床上,床头站着亲卫邱可,正在跟侍女说话。
努力的撑起身,邱可听见动静,赶快过来扶住云炙:“将军,你终于醒了!”
背后的伤口不深但很长,疼痛感牵动着神经,云炙剑眉纠到了一起。
“现在什么时辰?弄清楚怎么回事了?”云炙长痛不如短痛,猛地一撑,翻身坐了起来。
邱可赶忙拿起衣服过来给云炙穿上,一边说道:“昨晚府中的饭菜都被下了药,所以会觉得头晕。县老爷家上上下下都晕了过去,等我集齐士兵赶过来的时候贼匪已经走了,你们都躺在地上,公主抱着归德司阶愣坐在屋中,任我们怎样叫唤都没有反应。我们只好将甄雪公主强行带到屋里去休息了,让四个侍婢寸步不离的守着。”
云炙一下反应过来,五指抓住邱可的胳膊,沉声到:“瑷曦如何?”
邱可的胳膊都要被抓断了,可是看到将军的表情跟要吃人一样,不敢叫出声,赶忙答道:“归德司阶现在还在昏迷中,那一剑几乎快毙命,现在伤口都处理了,大夫说他已经尽力了,能不能活要看她造化了。”
云炙跳下床,伤口的疼痛让头脑迅速清醒,但是他动作过大,血水又透出了纱布。
邱可跟在他后面跑,担心的叫道:“将军,你慢点,你的伤口才刚敷完药!”
甄雪前脚进屋走到瑷曦的床边,后面嘭一声,云炙推门而入,直奔而来。走到床边一把抓住瑷曦的手,双眼赤红,薄唇抿住,没有流泪,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的盯着瑷曦的脸庞。
瑷曦的鹅蛋脸此刻惨白盈弱,但是爱笑的嘴角让她看起来非常安详,好像完全感觉不到身上的痛。
云炙此刻忽略了所有人的存在,对甄雪公主的礼仪也抛诸脑后。平时凛冽的一个人,此刻看来却十分脆弱,霸气和无所不能的力量都已被抽空,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担忧和期盼。
甄雪在一旁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忽然明白,他们之间的世界自己完全无法进入。此刻,那两人仿佛与世隔绝,在周遭筑起了一层厚厚的墙,谁也无法靠近。
从没受过如此重的伤,但肩头的伤却抵不过心中拉扯着的疼痛。近几日,自己努力压住胸中的蠢蠢欲动,但是马背上是碰触,臂膀的温暖就像一颗顽强的种子埋在了胸口,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生了根,发了芽。再不谙世事也知道有种感情叫暗恋,那种感情仿佛是一道最重的重量沉沉压住自己,好像是一团丝线埋藏在心的最深处。可是此情此景,甄雪恍然有所悟,哥哥的话也在耳边再次响起。现在,动的只是自己的妄念,看来只有让时间能冲淡这种感情了。
甄雪悄悄起身离开了房间,转身轻轻帮他们掩住门,隔绝了一屋沉重的情感。
自此日起,云炙寸步不离的守在瑷曦身边,时不时的醮水润湿瑷曦的嘴唇。一天数十次的以口对口的渡米粥给瑷曦,尽一切的心力吊住她的命。
五日过去了,瑷曦时不时的高烧,没有转醒的迹象。床板上的人益发的消瘦下去,平时健康红润的脸颊渐渐凹陷。寸步不离的云炙也好不到哪儿去,下巴胡子拉碴,憔悴不堪,只有一双狭长的眼睛带着盼望依旧明亮。
甄雪的肩伤并无大碍,自己安静的待着,她知道,现在不能再让他们为自己操心了。
这日,县太爷府邸来了两拨客人,一拨是宫中加派的侍卫。硕熠接到了快马加鞭的消息,增派了人手来加强护送甄雪公主的兵力,并传令,众军保护甄雪公主迅速回到皇城,以保平安。
云炙接令十分为难。现在瑷曦还生死未卜,自己此刻离开,是一万个不放心也不愿意。以瑷曦的状况也经不住舟车劳顿,不能一起上路。但是,大局来看,甄雪公主的安危是两国首要的问题,自己的职责和心意实在难两全。
正在云炙为难之际,一个意外的客人来了。
一身白袍的玉桥出现在云炙面前的时候,云炙第一次感觉到这人真的是天上派来的仙人。
县太爷听闻玉桥公子到来出府相迎,玉桥毫不掩饰脸上的焦急,见过礼之后直接就让县太爷带自己到瑷曦的房间。推门而入,床上躺着的人和床榻边不复往日豪气的男子,激起了自己心中的波澜。
云炙不敢置信的望着玉桥。玉桥向云炙颔首,然后示意身边的一个布衣老者上前查看瑷曦的情况,示意云炙跟自己出了房门。
原来玉桥接到偌绯去世的消息便想偷偷返回皇都,和偌绯多年朋友,不去看一眼实在过不了自己这关,毕竟偌绯这事也和自己有关。结果还未赶几日路,又接到皇都的消息,说甄雪公主遇袭,大将军和归德司阶重伤。思虑之下,玉桥先去拜访了自己一个忘年好友,悬壶济世的百草堂创始人君天涯。也不顾君天涯的哀嚎,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到了这里。
云炙一听那个布衣老者是大名鼎鼎的君天涯,一颗哀伤的心顿时燃起了希望,整个人都焕发出希望的光彩。还没高兴完,突然意识到玉桥的话,大叫一声:“什么!你说偌绯公主殁了?!”
玉桥眼中的光黯淡了下来,轻叹一声:“听说是积郁成疾。唉……应该是我和她的指婚酿成的惨剧。只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去了,若能等着我回皇都,也好商量个办法啊。”
云炙脑中清晰起来,咬牙切齿的说到:“此事只怕没那么简单!难怪月姬这个时候怂恿瑷曦离开皇城!”
玉桥一震,难得这事又和月姬有关!想来确实有疑点,偌绯那么聪慧的人,怎么会走如此绝路?中间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月姬因自己而对身边的所有人怀恨在心,居然做出如此令人发指之事?!玉桥根本不敢相信当初那个温婉美丽的女子会变得如此狠辣。
玉桥突然想到一事:“对了!刚才看见皇都增派人手过来,可是令你们即刻启程回皇都?”
云炙叹一口气,说道:“是啊,甄雪公主的安危牵系着两国的邦交。可是……如今瑷曦这个样子,我怎么能离开?”
玉桥心中微微一刺,但面上仍然保持平静,说到:“你一定得回去!听说韩瑷杰不知为什么被关起来了,据皇都的消息,是在偌绯公主殁的当天被太子招进宫的。你如今一提醒,恐怕韩瑷杰与偌绯公主的去世有关。你先回皇都了解情况,瑷曦在这里有我和君天涯看住,我一定不会让瑷曦有事!”
云炙看向玉桥,心中感觉颇为复杂。从第一次见玉桥到现在,要不察觉玉桥对瑷曦的心是不可能的。自己对瑷曦很有信心,但是在瑷曦最需要自己的时候,却留其他男人在她身边,自己很不愿意。但大局来看,回皇都是势在必行,一方面保护甄雪公主,另一方面也不能让瑷曦回了皇都为瑷杰的事情着急,而且现在还有偌绯离奇去世横在中间。最关键的是,现在也只有这个玉桥公子能救治瑷曦了。
前思后想,云炙终于被迫做了决定。
第四十九章 不舍不弃
云炙又带着大队人马马不停蹄的赶往皇都了,走之前除了布置军务就没有离开过瑷曦床榻边。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是一遍遍吻着那张苍白的唇,时不时抬手抚摸着苍白的脸颊。只有碰触她时,她身上微弱的热度才能让自己稍稍静下心。就连困的不行靠在榻边睡着的时候;也是将瑷曦的手扶在自己脸颊上,或紧握在手中才能睡去。
离开之前,甄雪公主也来看过瑷曦几次。君天涯给甄雪缝合了伤口,并且抹上了君家特质的疗伤药,甄雪的伤口已经不见疼了。但是当她望着床榻上为了保护她而生死未卜的人儿的时候,心中就像涨潮了一样,湿湿的,暖暖的,却又像快兜不住那泪水,随时要决堤一般。甄雪只能祈祷上天,能让瑷曦度过这个难关。如果她能活下去,自己以后将会加倍回报。瑷曦是臣,但并不是因为领命而保护自己,她是真正发自内心的想照顾好自己。这一路上,她在自己眼中已经不像是一个臣子,更像是姊妹。虽然,看着她和大将军相处亲密的样子,自己心很难过,但是看着她们,自己终于明白,最深最重的爱是经过时间累积起来的。相比之下,自己那如同乱絮堆积的心动,显得那么轻那么浅。忽然间,自己感觉能释怀了。
大部队离开的第三日,在君天涯日夜的治疗调理下,瑷曦颤颤巍巍的掀开了眼帘。疑惑的对上玉桥清亮的眼眸,瑷曦的脑子还处于完全混沌的状态。
由于伤的太重,只能在玉桥小心翼翼的搀扶下坐起来,玉桥用垫子在她背后铺成舒缓的斜坡。瑷曦软弱无力的任由周遭的人忙活着,心中疑惑重重,但是久未进食,没有力气,嗓子也干的没法说话。
玉桥接过侍婢端过来的米汤,用手背试了试温度,再用小勺舀了一点点送到瑷曦嘴边。瑷曦艰难的张嘴,含在口中怎么也吞不下去,稍稍适应了一下,一吞,呜咽一声痛哼,瑷曦被心口的疼痛扯的皱起了眉。
玉桥有些犹豫的握住瑷曦的手,稍稍用力,说到:“那一剑,几乎贴着致命处划过。你之前昏迷,全靠云炙一直给你喂食才有体力支撑到君神医过来,君天涯也是耗费了所有心力才捡回你的命。现在吃东西是辛苦了点,但是一定要吃。其他的,等你好点再说。”
说完又一勺一点的舀着米汤递到瑷曦的嘴边。喝了两口,刚刚清醒点的脑子又快要陷入昏迷,一肚子疑问却抵挡不住倦意来袭,不受控制的再次昏睡过去。
玉桥替她掖了掖被角,看着苍白的小脸心疼难以抑制。君天涯在门口唤了一声,玉桥稍整神色,起身出了屋。
君天涯站在廊中,近日来的尽心竭力医治瑷曦实在很耗费心神,本来年纪就大了,爬满皱纹的脸上倦意更是无从遮掩。
“她醒了就应该没有大碍了,医馆我不方便离开太久。我已经把外敷和内服的药都整理好了,用法写的很清楚,你找一个手脚伶俐的丫头好生照看就行。”
玉桥一急,脱口而出:“不能再待几天吗?她刚刚醒来半炷香的时间就又晕过去了。你要是离开了,有什么事到哪儿去找人啊。还是等她清醒了再走吧。”
君天涯看着他,心中有些促狭之意。玉桥公子和他是忘年交,互相都很欣赏对方的才华和处事方式,所以都不曾给对方提出过要求,添过麻烦。此次,玉桥开口,所以他义不容辞的就来了,今天玉桥再次开口,君天涯心下也更加明白了。知道这个女子他很重视,要不也不会一而再再二三的相求于他,这还是第一次看到玉桥公子如此慌乱。
君天涯一张老脸皱的跟朵花儿似的:“玉桥公子啊,关心则乱啊!我说她没事,就肯定没事了,你还怀疑起我的医术了?也罢也罢,我就再留三天吧。不过话说在前头,三天之后,我是一定要离开了。”
玉桥一愣,发现自己确实是为难朋友了,但是君子相交,也不会再说客套的话。玉桥脸上浮出笑容,伸手重重的拍照君天涯的肩上,说到:“君老,拜托你了!她,很重要。”
君天涯没想到玉桥如此直白,呆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玉桥唇角勾的更深了,面如冠玉的脸上浮出一抹绯红。
这三天,君天涯除了吃和睡,就一直在为瑷曦调理治疗。从外敷到内服,从饭菜到饮水,全部是君天涯一手配置的。瑷曦第三天基本已经可以醒四个时辰了。虽然胸口十分疼痛,但是对从小练武受了不少伤的瑷曦来说还是可以忍耐的。
瑷曦转醒后,玉桥告诉了瑷曦云炙护送甄雪公主先一步回皇都的事。看瑷曦没什么反应,玉桥想了一下,还是将云炙之前寸步不离照顾她,以及他先行离去时的犹豫都跟瑷曦说了。
瑷曦听了,噗的轻笑起来。
仿佛阳光立刻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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