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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因疑云-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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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出麦克·威尔逊极不情愿,只是他没敢说出口。

“侦探的直觉吗?”格雷问。

“很刺激的哦。”她轻快地说。

他看了看表,“好吧,我还有一个小时,但我得先给埃莉诺打个电话,告诉她我在哪儿。”

她忍不住说:“服人管?格雷……你?”

格雷的脸上绽出快乐、骄傲的笑,“当然了,现在我的生命里有两个女人。克莱斯汀有六个月大了。”

“啊。我还不知道。祝贺你。”

“谢谢。”

第十二章

三人开车去亚平翰的途中,阿曼达和麦克·威尔逊轮流给格雷介绍案情。当他们快到亚平翰A47出口的时候,格雷说:“我想先看看公寓。”

“有必要吗?”威尔逊问。

“让我自己能从现场得到直观的感觉,就最好不过了。”格雷说,“有时我的直觉会很强烈,对我的判断会有帮助。”

他们在教堂林荫公寓的院子里停了下来。格雷迈出车子,四处打量。他的头微微斜着,好像嗅着空气中的什么味道。威尔逊警惕地看着他的动作,不过什么也没说。三号公寓门上贴着一张警察的封条。阿曼达用身份卡打开了门。

格雷径直走到楼梯脚红线标出的地方,“保安系统的检查结果如何?”

“就目前来看,一切正常。”麦克·威尔逊说,“即便有人做了手脚,那么他们也做得极为高明,没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晤。”格雷点点头,一边在屋里四处走动,一边打量着咖啡桌上印刷精美的艺术杂志。

“我们已经收集了所有邻居的证词。”阿曼达说,“那天晚上他们没有一个人看到、听到任何其他的车到达或离开这里,除了克莱尔和她的路华·英格诺车。而且我们已将当晚的大门保安监视录像带画面放大,她是惟一一个进出公寓的人。”

“嗯,我能想像出你们遇到的问题。”格雷说。他边沿着墙走,边一幅一幅仔细地看墙上挂的画。“所有的一切使这起死亡事件看起来好像是一起蓄意谋杀,但将泰勒推下楼梯致死却是一次过失杀人。”

“说说你的理由。”阿曼达说,“我们知道当晚还有另外一个人在这儿,我们甚至知道他的模样。但我们了解的其他情况又将矛头回头指向克莱尔。”

“我可以看看你们用基因图谱组合出的相片吗?”

麦克·威尔逊打开他的多媒体掌上电脑,将相片从十八岁到八十岁从头至尾地给格雷演示了一遍。

“没给我什么灵感。”格雷边说边在墙上最小的一幅画前停住了脚。画上是一处山丘,上面的空气中飘浮着一个古怪的东西。“这幅画挂在这儿好像有点不伦不类,是不是?”他指着画的两旁那些穿着芭蕾舞裙的女芭蕾舞演员的素描画。

“那有关系吗?”威尔逊一面问一面把他的多媒体掌上电脑放进口袋里。他的声音听起来友好了点,没有最初见到腺体心理医师时产生的敌意了。

“也许没有。”格雷自己认同了。他领着威尔逊和阿曼达上了楼梯走进卧室。现场勘察组已在发现摄像机的地方作了标记,这三个摄像镜头隐秘地掩藏在精致的像框里,每个都只有纽扣般大小。埋在相框石膏里的光纤线与藏在衣柜抽屉里的录像机相连。

“你说过没有搏斗的痕迹,是吗?”格雷问。

“是的,惟一有痕迹的地方只有床。”

“错不了。”他站在门口,看着楼梯口说,“如果是职业杀手所为,那么凶手很可能在克莱尔前脚刚离开这里,就将泰勒扔下楼梯,以隐藏他出现在这里的事实,于是我们便不会穷追不舍地去追查其他任何有作案动机的人——除了克莱尔。泰勒摔下楼梯之前是活着的吗?”

“尸检表明是的。落地时猛烈的撞击折断了他的脖子,当即就死了。”

“有淤痕或伤痕吗?如果他当时还活着,那么在威胁下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他会自然而然地反抗。”

“没有伤痕。”

“情况也并非完全如我刚才所说。”麦克·威尔逊说,“只有在意识到死亡即将来临的时候,他才会反抗。如果凶手自称是入室抢劫,即便用枪指着他的头逼他走到楼梯口,他也不可能反抗。”

格雷拉长了脸,露出不高兴的神情,看了看床又看了看楼梯口,“是啊,这些都有可能,但可能性很小。最简单的解释通常才是正确的。”

他走到衣柜前,弯下腰仔细研究那台录像机,手指顺着细细的光纤线摸到隐藏摄像镜头所在的地方,“这个地方建成有多长时间了?”

“公寓是两年前建成的。”阿曼达说,“泰勒搬进来也不过两年多的时间。”

“可能他那时就已经铺下了线。”格雷说,“这间公寓花了他多少钱?”

“五十五万新先令。他还有四十万房屋贷款没还清,还有好几次的分期付款都是延期缴清的。”

“所以这还不算他的房子,我本以为他很有钱呢。”

“按我们的标准他已经很有钱了,但他的那一套生活方式,再加上他过去几年并没有演多少电影,按名人的标准,他只能算是第三等,手上当然会缺钱了。”

格雷走到床边,用手摸摸床垫四周。“他录下自己和克莱尔的精彩表演了吗?”

“我不能确定。”阿曼达说,“得看艾莉森有没有把名单输入电脑。”

她打开了她的多媒体掌上电脑,从警察局的资料库调出信息。

“我们很幸运,她刚刚输完。让我看看……是的,和克莱尔的录有三个晶体。”

“最后一次是什么时候?”

“三个星期之前。”

“为什么问这些问题?”迈克·威尔逊问。

“就一个女孩来说,三个晶体的纪录时间是很长的了。”格雷说,“而克莱尔并没有来访得那么频繁,每一次也没停留很长时间。所以,可以证明泰勒每一次都有录像。那他为什么没录下最后那个星期三晚上的呢?”

“他录了。”阿曼达凭直觉说,她清楚格雷的思路,“是凶手取走了存储晶体,因为他也被录在了上面。这就是说不管凶手是谁,他是在克莱尔离开不久后,紧接着进来的,因为那时录像机还开着。”

“一点没错。”格雷说。

第十三章

坦恩·苏丽文已经回到了家。当阿曼达、格雷和麦克·威尔逊被引进别墅的时候,这个悲伤的女孩正坐在客厅里。为了追思哀悼她死去的未婚夫,她穿着传统的黑色衣裙,只不过衣服的式样是时下流行的低胸紧身连衣裙。明星事务所的科林和她的母亲大着嗓门嚷嚷个不停,张罗着让裁缝最后再调整一下肩带,而一名化妆师正为女孩作最后的定妆。

克莱尔为他们开了门,并将他们引进屋。两姐妹一碰面,屋里的气氛即刻降到了最低点,比起泰勒死时公寓的温度有过之而无不及。趴在沙发背后的丹尼尔看到有来访者,便立刻躲开了去。

“你们来得不是时候。”玛丽娜傲慢地说,“星光杂志的摄影组随时都可能来。”

“很抱歉在这个非常时期打扰你们。”阿曼达说,她尽力让自己公事公办的声音听起来充满同情,她惊讶自己居然能做到没带一点讽刺的意味,“但恐怕我们有一些问题得要问坦恩和克莱尔。我们会尽量不耽误你们太多的时间。”

坦恩看了科林一眼,他对她点了点头。

“我会尽我所能协助你们。”坦恩说,“我希望能尽早抓住杀死拜恩的凶手。你们有什么线索了吗?”她边说边瞪了她妹妹一眼。

“我们有一个嫌疑人。”

麦克·威尔逊把他多媒体掌上电脑上疑犯的相片给她看,“你认识这个人吗?我们认为拜恩认识他。”

坦恩饶有兴趣地伸过头来,随着身体的动作,她本来就紧身的衣服绷得更紧。阿曼达看见威尔逊的眼光不可救药地滑向了坦恩露出的乳沟,她暗自祈祷没有人注意到。

“不,我不认识。”他又把这张图片给玛丽娜、克莱尔,甚至科林看。他们都说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个人。

“威胁呢?”阿曼达问,“你知道最近有人威胁过他吗?”

“没有。”坦恩说,“没发生过这类事。他是有几个给他提供兴奋剂的人,但每个明星身边都有几个这样的人,而且公司都为他特别筛选过。”

“请给我一个这些人的名单。”她告诉科林。

“我会传给你。”科林答应了。

“谢谢。格雷,你还有什么需要问的?”

“你未婚夫公寓里的画很有趣。”格雷说,“他收藏画有多长时间了?”

坦恩眨了眨眼睛,努力在同忆,“我想是自从他搬进去吧。拜恩喜爱美术、音乐和文化,你知道他并不仅仅是个动作明星。他有很多文化和艺术界的朋友,都是些很有才华的人。他还写了一个剧本,本来我们打算一起合演。他很有天赋。”

“那当然了。那些画都是原作,是吗?”

“拜恩收藏的当然是原作了。”坦恩不悦地说。

“我知道了,谢谢。”

阿曼达没想到这样就问完了,她以前看过格雷盘问嫌疑人的样子。见他没问什么别的,她说:“我想单独和克莱尔谈一会儿。”

玛丽娜吓得脸都白了。她瞪了她小女儿一眼,仿佛在无声地警告她,然后走了出去。

坦恩呢,对此事毫无特别的反应,她昂首离开的时候,谁也没搭理,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最后只剩下科林拉着丹尼尔的手,领着这个小家伙走了出去。

克莱尔重重地跌坐在沙发上。她穿着一件肥大的铁红色T恤,一条宽大的牛仔裤。坦恩总在极力展示自己的身材,她却恨不得把自己给裹起来藏在那儿。两姐妹总是截然不同。

“现在又怎么啦?”

“我会尽量简洁的。”阿曼达说,“这完全是私人问题,很对不起。你知道泰勒有记录他性生活的癖好吗?”

“你们已经发现存储晶体了吗?”

“是的。”

“我知道你们会的。拜恩喜欢和我一起看这些录像。他尤其喜欢那些和名人在一起的录像。他有很多,都是演员、歌星、社会名流之类的人。我知道那不对,但已经做错了,再多一件也错不到哪儿去,至少那时是这样想的。”

“你知道那天晚上他是否也录了你们俩的?”

“我不知道。我知道他有时会录。我没有问。我从来不愿去想那样的事情。”

阿曼达很快瞥了格雷一眼,他正面无表情地在听她们的对话,看不出他的第六感是否已经起作用了。

“谢谢你,克莱尔,我知道这对你很残酷,但我需要再重新问一遍当晚的情形。你当时有没有听到或看到任何异常的事情?”

“没有。我已经告诉过你了,那晚没有什么异常。”

“拜恩也没有吗?他有没有行为反常?”

“他没有做任何让你生气或不高兴的事吗?”

“没有!你为什么这样问?你认为是我做的,是吗?我没做!我没做!坦恩认为是我做的。妈妈也恨我。我也不希望这样。你认为是我做的?”眼泪滑下她的双颊。她用手背擦着眼泪,大声地擤着鼻涕。

“对不起,克莱尔。你真的不认识麦克给你看的多媒体掌上电脑上的那个人吗?”

“是的,我从来没看见过他。他是谁?”

“我也想知道。”

他们一回到车上,阿曼达就转过头去问格雷:“怎么样?”

“克莱尔讲的是实话,她没有杀他。”

“我敢肯定她一定知道点什么。”

“我倒没有感觉到这点。她肯定没认出凶手的脸,那晚公寓也没什么反奇*书*电&子^书常的事,拜恩也举止正常。你应该从另外一个角度去看这个案子。”

“妈的。”她脸朝前,手紧握着方向盘,“一定是某个心存不满的人。”。

“凶手知道这些摄像机。”格雷说,“泰勒也没把这当成什么秘密。所以,更可能是泰勒留宿过的某个女人那妒火中烧的男朋友或丈夫之类的人干的。”

“那为什么我们找不到模拟照片上的人?”

“我们会抓到他的。”麦克·威尔逊说,“那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对。”她启动了汽车,“格雷,很抱歉耽误了你的时间。”

“我可不这么想。”他谨慎地说,“犯罪现场好像有些东西不对劲。不要问我具体是什么,那只是一种感觉。我只知道有什么不对劲。可能之后我会反应过来,这些事通常要花些时间才能想出来。我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当然可以。”

“谢谢。那下一步你们准备做什么?”

“调查他的朋友、同事,还有晶体存储器上的他的女友们,看她们是否认识这个凶手。基本只是一些资料核对工作而已。”

第十四章

从泰勒乱七八糟的账目中理出一点头绪是阿曼达工作的重点。她向弗农和麦克·威尔逊不断地强调这一点,两人也都向她表示支持。但当她星期一到警察局的时候,却并没有预料中的会计师在等她。麦克·威尔逊满口歉意,解释说他要求派到泰勒案子的人正在做另一桩审计的结尾工作。“但他最迟明天能完成那项工作。”

“你是说他明天会到这儿来吗?”

“我想是这样。”他交给她一个存储晶体,“友情赠送。这是泰勒的经纪公司提供的,过去十八个月内所有与他有合作关系的人的名单。他们还提供了他那些疯狂影迷的名单。”

阿曼达怀疑地看了那个存储晶体一眼。需要调查的人的数量正以几何速率增长。她走进办公室,去看艾莉森对存储晶体上那些女孩的调查进展得怎样了。人数惊人。在翻阅这个名单的过程中,阿曼达的眉头皱了好几次。就一个前肥皂剧影星而言,他的性感指数真是高得惊人。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他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定婚期间)遇到这么多女人,而且发展起这种关系。无庸置疑,作为一个男人,他的确相貌英俊,体形健硕……阿曼达开始和下属着手拟定谈话日程表。大多数调查都只能通过电话完成,不过这仅仅是初步调查而已。

弗农打电话给她让她八点四十分到他的办公室汇报案情进展情况。他马上要到拉特兰郡电台向公众解释案情。警察局不断收到大量的公众请求,尤其是自从《星光》登出了坦恩的人物专访,名人写真频道昨晚播出了她身着丧服的电视采访后,这种请求更是如潮水般涌来。

她也没有多少可以告诉他的。他们不可能公开承认试图用基因图谱合成人像来追踪凶手的失败。弗农只有向公众例行公事地重申调查正在进行中,在这个时候过多地透露象睛不利于警方的侦破等等。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衣领,正了正领带,然后出发去电台直播间了。

格雷·曼德尔上午给她打了电话,要求再到公寓去看看。她答应与他在那儿会合,很高兴自己能暂时把那些名单抛到身后。按照艾莉森那张名单,她挨个给上面的女人打过电话。无一例外,当她们知道了她的真实意图后,个个都充满了敌意。表面的愤怒难以掩饰她们内心害怕被曝光的恐惧。这真是一件让人沮丧的事,阿曼达感觉很压抑,觉得好像自己都变得不正常起来。

当她到达教堂林荫公寓的时候,格雷的越野车已经等在院子里了。

“你还要寻找什么线索呢?”当他们走进去的时候,她问道。

“噢,我想我只是在这儿追逐幻影而已。”他的手指敲着通往院子的玻璃木门,“按逻辑,我们应该从入口处着手。你觉得凶手应该是从哪儿进来的?”

阿曼达将她的多媒体掌上电脑打开,查阅了一下现场勘查组的报告,“根据保安系统的记录,泰勒的公寓门在二十一点十二分用泰勒复制的门卡打开过,那是系统记录的路华·英格诺车驶入公寓区两分钟之后,正好与克莱尔到达的时间吻合。然后在二十三点零九分门又开过一次,这次是从里面打开,她离开了。”

“这儿的保安系统怎么样?”

“质量很好,而且有一整套标准的操作程序。所有的门窗都被保安系统监视,每次开关都有记录;安装有红外线防盗装置;另外还有通过卫星与私人保安公司相连的声音解码识别警告装置。我会很高兴住在这儿。”

“听起来是万无一失。”格雷穿过大厅走到巨大的玻璃墙前。楼梯左面的玻璃墙上有一道门通向外面的露台。“这一道门呢?”

“那是手动的锁,只能从里面打开,外面甚至没有门把。”阿曼达又看了一眼记录,“那道门自从十九点以后就没有开过了。”

她跟着他走进了厨房——从那儿可以看到整个院子。

大理石的台面一尘不染,上面没有任何食物残渣,所有物件摆放得井井有条,高高的玻璃储藏柜里放着没有拆封的意大利通心粉食品袋和装得满满的香料瓶;甚至种在窗台花盆里的绿色植物都给浇足了水,绿油油的。整个屋子就好像是直接从商店橱窗里搬来似的。洗碗池上方的一组窗户中有两扇可以打开,两个都装有安全闩。

根本用不着格雷问,她马上告诉他:“这些窗户已经很久没开过了,准确地说,自六月以来就没打开过。”

隔壁是卫生间。四周墙裙镶着宝石绿的磁砖,天花板用白色的石膏装饰。房间的一边是洗手池,另一边是抽水马桶,马桶上方有个小窗户,装着四小格雾面玻璃。格雷走过去看了看。最上面的一小扇窗打开了一条缝,插销没完全插上。当他将插销完全拔开,朝外猛推,想把窗户开得更大些时,窗户吱嘎响了一声,好像在抗议这个鲁莽的举动。

“我的猫都不能从那儿进来。”阿曼达说。

“那肯定是只肥猫。”格雷打趣道,“楼上呢?”

所有主卧室、洗手间和两间客房里的大窗户都装有安全插销。在十扇打开的窗户中,有三扇的安全插销已经打开或松掉,只剩下一个小插销防盗。

“他们怎么可能爬到那上面去?”当他们看完最后一问客房,阿曼达怀疑地问。

“我参军那会儿,用过吸咐式攀爬手套和脚套。”格雷说,“而且我不知道外面的窗格结不结实,如果结实,也许可以当成梯子。”

“保安记录上说这些窗户是一直关着的。你需要我让勘查组再检查一遍外墙吗?”

“不一定。如果你有避开窗户上的监测器的技巧,你可以从大门直接进来。”

阿曼达的多媒体掌上电脑响了。是麦克·威尔逊打来的。

会计师要星期三才能到——她是想要等还是找其他的人?有一个人可以星期二来,但威尔逊以前从来没有和他共事过。

阿曼达恼怒地敲着前额。只要新月保险公司付钱,她希望能早一点看到结果。而且对与她来说,会计师之间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她回答说让另一个会计师星期二来。只要有人做,是谁并不重要o

“还没找到和凶手的脸吻合的人。”麦克·威尔逊说,“而且你真难相信泰勒演艺圈的那一帮人到底有多少是悄悄去做了整容手术。这对我们的工作极为不利。”

她打完电话就去找格雷。他下了楼,正蹲在标出尸体位置的红线旁边。“我一直在想作案动机。”他说,“我们现在能想出来的就只有嫉妒。”

“会计师明天就来了——也许我们能发现一个大债主。”

“有可能,不过像那种可以使人去杀人的债通常是不会记在账本上的。而且杀了人就意味着再也没有人还债了。”

她环顾了一下四壁挂的画。泰勒在这上面花了大笔的钱,不管他的品位有多值得商榷。“你认为他们会偷走什么东西吗?”

“我们知道的是,能闯入这儿的一定是个职业高手,可能会是强行逼债的人。也许他的死只是一个偶然的事故。我们能确定的是,这位深夜来访的人室者对目标了解不够,不知道克莱尔会来。我说,拜恩的保密工作还真不赖,结果他在被认为该睡着的时候却还醒着。”

“也许。”她说。

“新月保险公司一定有他收藏的画的清单;要查画有没有被偷走是再容易不过了。”

“好,我们就试试。”

“很抱歉我没能给你更具体的说法。”快走到门外的时候,他蹙着眉停下来最后看了一眼那幅古怪的小画,然后心事重重地走了。

第十五章

阿曼达将她的多媒体掌上电脑链接到新月保险公司的记忆库里,调阅泰勒的家庭财产清单。格雷错了。所有保过险的画都在那儿。让人惊讶的是最值钱的居然是《云山雾景》。她在画前站住,不敢相信她正看着的画会价值两万新先令。艺术不是她这样的人可以享受的,她想。

星期二会计师终于如期而至。他带来了三个专用的多媒体掌上电脑和一个装着各种金融分析程序的存储晶体的皮包。他详尽的准备、积极的工作作风和强烈的自信让人忽略了他的外貌看起来只有十八岁。阿曼达让艾莉森去协助他。

格雷在午餐前出现了,“我听到了你的留言。”他说。他显得很沉默,一点不像平常的样子。

“值得继续调查下去。”她向他保证,“我早就该这么做了。”

“我一直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现在我知道那是什么了,是那幅小油画,画着飞碟什么的很可笑的那幅。我敢肯定。”

“有什么不妥的吗?”

“我不知道,但一定有。”

“我知道它与众不同。但这正证明了泰勒懂艺术。前几年当麦卡希访问英格兰时,他俩出席了同一个宴会。不管你相信与否,这幅画是所有画中最值钱的。”

“噢。”格雷开始看起来更得意了,“那不是原作,阿曼达。”

“怎么会?画还在那儿,没有被偷走。”

“是你让我插手这件事的,还记得吗?”他轻轻地说,“我想我不用再向你来解释我的腺体心理学的功用。”

她盯着他足足一分种,本能、直觉和对失败的担忧交织在一起,敲打着她的头。最后她决定在他身上赌一次。对,是她邀请他参加的,她希望他能提供一个独特的视觉。曾经她听见埃莉诺——他的妻子谈起他的天赋,说他的预言就像别人事后回顾一样准。

“你想怎么做?”她以一种破釜沉舟的语气说。

他咧嘴笑笑,表示感激,“我们需要找些懂行的人来看看那幅画。我们还应该多注意那位艺术家……让艾莉森去查一查他的背景。”

“好。”她打电话将麦克·威尔逊叫了过来。

“艺术鉴赏家?”他嘲讽地问。

“新月公司一定有一打这样的人。”格雷说,“艺术品诈骗非常普遍。保险公司每天都面临这些事情。”

“我们倒是有,但……”

“一个专家告诉我们那幅画有问题,而且我的调查也得出同样的结论。”她说道,语气平和,但很坚定,足以向他表明她不会在这件事上妥协的态度。

他只好举手投降,“好吧,好吧。但你只有三条命,不是九条。”

休·斯奈尔并不是阿曼达想像中的学者型老人,他穿着袖口磨破了边的斜纹软呢上衣,戴着半圆形的眼镜。当他在教堂林荫公寓露面的时候,穿的是一件哈里一戴维森的皮衣,鼻子上穿着一个钻石鼻环,左边耳朵上还戴了五个耳环。他帽子上一尺来长的印第安人装饰羽毛被染成了明亮的紫色。

他看了一眼泰勒的收藏品,然后放声大笑,“妈的。他花钱就买这些?真是个冤大头。”

“它们一点都不好吗?”阿曼达问。

“我在绘画上没什么天赋,可以说几乎没有。我讨厌讲死者的坏话,亲爱的,但如果他想要的就只是裸体画,他应该从黄色书刊里撕下几页插图,然后装在相框里。这纯粹是中下层人士的附庸风雅。我了解他,可我不懂那些艺术家——他们逆来顺受,又好吃懒做。”

麦克·威尔逊指了指麦卡希的那幅,“这幅怎样?”

休·斯奈尔夸张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镶了金边的单边眼镜。他优雅地举起眼镜,细细地检查这幅画。“嗯,不错的赝品。”

阿曼达难以掩饰脸上欣喜的神情,她扭头对腺体心理医师说:“谢谢,格雷。”

“不用客气。”格雷面无表情。

“这幅画保了两万新先令的险。”她又转向艺术鉴赏家说道。

“天,哥们儿,你们被骗了。”

“你肯定吗?”

休·斯奈尔怜悯地看了她一眼,“请不要再在公众面前展示你的无知了,那是对别人的不礼貌。这甚至不是一张上档次的复印件。任何稍好点的复印机都能每分钟印出二十张来。当然,它可以糊弄不懂行的人,但干这一行的任何人都能一眼瞧出来它是真是假。”

“有道理。”阿曼达说,“最小但最值钱的东西。你能把它一卷,放在口袋里带走。”

“完全可能。”格雷白言自语。

“我应该向你致歉,曼德尔先生。”麦克·威尔逊说。

“别放在心上。”格雷客气道。

“还是值得庆贺。”威尔逊对阿曼达说,“那么这应该是一起出了岔子的入室偷盗案。也就是说这是职业人士所为。难怪我们的调查老触礁。”

“也是一桩有预谋的抢劫案,如果他还带着一张复制品的话。”她说,“我敢打赌即便泰勒本人也不会觉察画已被调包。”

“这就是说这个人一定知道泰勒家里的墙上挂有一幅麦卡希的画,而且知道它值多少钱。”

阿曼达走到这幅画面前,得意地笑了笑,“我会让勘查组的人回来好好看看它。”她说。

第十六章

克莱斯汀哇哇大哭起来,这表示她已经决定此时是一天的开始。而格雷才囫囵睡了三个小时。听到她的哭声,他睁开眼,感觉满嘴苦味,四肢乏力,一点也提不起精神。以前熟悉的酩酊感觉——如果真是醉酒就好了,起码那还意味着他昨晚狂欢过。

“我去抱她。”埃莉诺嘟哝着。

当她爬下床,向婴儿床走去时,他身上还紧紧地裹着羽绒被。“该我去了吧?”他问,旁边的哭声更大了。

“噢,谁去都一样。”埃莉诺大声说,“我只想她赶快闭嘴。”

他立刻噤声。他服兵役的时候,有一次执行秘密任务,潜入敌人阵地,他创下了连续几天不睡觉的记录。唉,最近老是想起以前那些宁静的日子。克莱斯汀足以让圣战①组织的成员知道什么叫不屈不挠。

【①圣战,吉哈德,伊斯兰教徒对异教徒的战争。】

埃莉诺开始给他们的女儿换尿布。

门铃响了。格雷想他可能是昕错了。他眯缝着眼瞅了一眼数码电子钟,6:23。

门铃再响起来。他和埃莉诺对视了一眼。

“谁这么早……”

来人继续按着门铃。

脚下的地板冰凉,他踮着脚,连蹦带跳地到了前门,他勉强拉上睡衣,啪的一声打开锁,将门拉开。一个虎背熊腰的年轻人正抬手在按门铃。

“你到底要怎么样?”格雷吼道,“你知道现在几点吗?”克莱斯汀哇哇的大哭声从身后传来。

年轻人似乎也给弄糊涂了,“埃莉诺住在这儿,是吗?”

“是。”格雷注意到这个人外罩一件黑色粗布衣服,胸前挂着一个十字架,里面穿着蓝色的羊毛衬衣,脚蹬一双笨重的黑色皮靴。这回轮到他畏缩了,自从那晚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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