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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途·女巫手札-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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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娜咬完左边的牙咬右边,实在看不得此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怂样,末了……末了,捧着这堆烫手山芋的变成她自己。
女吏长在这宫廷里呆了三十好几年,卡拉狄亚咿呀学语的时候她已经作为一名卑微的宫廷侍女,镇日战战兢兢摸爬滚打的才坐到如今的位置。加上现任的女总管岁数颇大,不久的将来由她顶替她成为新的内廷总管显然是板上钉钉的事。
收起对亲近之人才会暴露的爪牙,蕾娜如同真正的名流仕女那般抬首,收腹,端庄锐气却不咄咄逼人。
即便她将要面对的是立于内廷最高点的王后。
最高点?
蕾娜想了想,唇角化开一抹不易察觉的讥笑。
真是年纪一大脑子就不好使啊,身为准总管怎能忘记立于最高点的明明是……一幅画像。
紧紧心神,女吏长微垂眼眸,轻轻拉了拉百合花雕门前的绳结。
随着悦耳的银铃声起,巨大的圆拱双叶木门里静了会儿,而后一名低眉顺目的年长女侍轻轻拉开一条缝让她进来。
蕾娜对其鬼祟毫不奇怪,同样敛了神色从一地果皮酒瓶和衬衣裙裤中找寻落脚点。
至于四处横陈纠缠的白碗红丸杂草堆小树枝……蕾娜表示无惊无喜。
国王陛下都不在乎了,她一个领薪俸干活儿的女官又有什么好不舒坦的。
小心转过哼哼唧唧歪倒在塌下的齐斯琳伯爵夫人,女吏长不着痕迹地在帝都出名的花花公子们身上发掘闪光点。
哦……梅菲尔骑士先生的叽叽是黑色的,阿依达洛阁下的森林是红色的,安东尼奥子爵的咪咪竟然是粉色的,卡普拉伯爵的屁股上有颗爱心形状的痣,哦!米维兰先生同撒隆迪男爵亮了!那姿势那体位要命的亮了啊!
蕾娜一本正经地在心里歪着乐,面对着卧室内尚在抖动的垂幔大床和一直蜿蜒到脚边的白底金纹刺绣被单,眼观鼻鼻观心地静立守候。
要说……这国家里最奇怪的一对,恐怕就数陛下夫妇了。
蕾娜心下冷嗤,当年王后还叫做王子妃的时候,谁人不知她与杰斯敏家大少爷不得不说的二三事?且有脸面抛弃对方转抱王子大腿的女人竟真能爬上后位,老实说不服气的至今依然存在。
蕾娜自然也是不服气的,不过她不服气可不会像急于躺到国王陛□边的贵妇一样表现得那般露骨,等到自己真正掌管总管之职,她有的是方法让这位滋润得过分的王后陛下在宫廷里捉襟见肘寸步难行。
此时大床里隐约传来一声压抑的吟哦,蕾娜耳朵动了动没有忽略那串似含在嘴里的呻吟。
雷?
蕾娜岿然暗笑,叫啊,你怎么不把全名叫出来?
小情夫一个个全是名字里带那音儿的,如今想表达“虽有难言之隐,但我只爱你”的忠贞未免太晚了。
——真不知道卡拉狄亚陛下怎么容忍得了的。
年长女侍估摸着里面停歇了,忙凑近细声嘀咕几句。
深重幔帐里伸出一只圆润白腻的柔荑,朝蕾娜轻招了招。
女吏长连忙捧着手里的东西呈上去,并温声解释:“陛下说是给您的礼物,若有何不明,可向爱波狄奥夫人参询。”
菲比拉茜·爱波狄奥是唯一一个虽已出嫁但仍持父姓的女子。
蕾娜对这位帝国首席女法师的观感一般,倒不是别的……总觉着她有那么点吃饱了撑的,管东管西,虽然可能并没恶意。
女吏长神游的时候,面上也是滴水不漏的,所以哪怕大床里猛地扬起王后陛下刺耳的尖叫她亦仅仅微垂脑袋,似未听到般毫无异状。
“滚!滚!”
可怜刚刚搏得出位机会的骑士小队队长只得面色难看地提溜起裤子翻身离开。
紧接着又是阵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挲声,蕾娜屈膝一礼才抬首。
披着轻绸睡衣的女人面罩寒霜,颊上未退的红潮却生生减了几分统治阶层应有的庄重,使她看起来既不像雍容自持的贵妇又不像高高在上的王族。
但这些年的奢靡生活依旧为其添染许多独属于少妇的风韵,慵懒香艳,再凭着身份,几乎能让她在一个名叫男人的战场上自由驰骋,百战百胜。
蕾娜深深地,恭敬地垂下眼睑。
不,应该是百战九十八胜吧。
第61章 PRINCE61一朝梦醒愁入肠
瑞丝有些怔然地看着车窗上的倒影。
这张属于“波雅”的脸已经变得越来越像她自己;也对;原就是杜撰来的人物,连个参照都没有;如何能维持长久。
而其实,她本想弄出蒂安娜的脸——一个有些恶质的针对雷扬泽的坏主意。
但……也许是潜在的不愿;也许是时间太久远,她折腾来扭巴去;到最后还是金蝴蝶轻飘飘评论说一点也不相似;我国的王后陛下没有那么好看。
没有那么好看……么?
瑞丝泄气地叹,原来记忆里的绝世美人老早走样走得离了谱。
雷扬泽紧紧她的手。
小女巫心下微软;回首对上他深深的眼振作精神;边倨傲地扬下巴:
“讨厌,人家沉思着呢——高处不甚寒呐;你不懂。”
雷扬泽淡定扭头。
瑞丝撇嘴没兴趣欣赏甥舅俩继续用眼神和哑谜交换情报,调整了姿势歪在男人肩上打盹。
****
再次梦见自己变成一把剑的少女不慌不忙地转动眼珠扫射有限的视野。
她有意忽略掉那满天吞噬心神的宇宙异境,不想把难得的机会都浪费在看星星上了,但……盯着地面也是没用的。
瑞丝直觉那犹如镜面的两个世界看着似乎就在彼此脚下,但也许实际相隔十分遥远,咫尺天涯的距离恐怕是需要什么契机才能让昙花瞬间一现的。
想不明白的事只好暂且放开,她现在还得在意自个儿后面究竟杵着哪尊大神呢。
法术不管用,身子又动弹不得,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这绝逼不是梦,而是谁在对她下咒吧魂淡!
瑞丝的牙并未磨秃,当然作为一把剑她也没有牙……仅可以靠发光来表示心中极度的愤懑和不满。
咦?
瑞丝震惊地看着剑刃里的银色纹络如雷光电网般爆发出冰蓝的寒芒,那一团明晃晃的几乎可与天地星辰媲美。
但这异像其实与她并没干系,瑞丝压住诧异无奈地继续当一名优秀的路人甲,直至剑身向正前方飞速延伸出去一道刺目的蓝线,犹如彗星之尾将黑暗撕成两半。
然后在极遥远的地方似碰到什么阻碍猛地直转而上,急遽没入不可见的深空。
而它留下的那条线却渐渐地扩大,像在黑暗中缓缓推开的巨门,从未知的背后投进令人期待又不安的雪白晕影。
一、二……六个!
年轻的,隐约含着些兴奋的女巫默默数着从白光里逐渐显出淡淡形状的人影,他们踩下的每一步都似踏在万物的神经线上,瞬息万里。
瑞丝几乎能感到现实中心脏怦嗵狂跳的声音,鼓噪得两耳嗡鸣。
那些人披着毫无贅饰的黑色长袍,面容晦涩难辨地藏在宽松的兜帽里,静静地无声地匍匐于巨剑之下。
瑞丝这才发现原来他们比自己想象的渺小,而脚下的被祭拜的神座又是如此庞大,连同她所附身的剑一起,早已不是普通地,能一抬头一俯首就可望清的存在。
为首的黑袍者往前爬了爬,仰面似在乞求着什么。
瑞丝既听不见他的声音也看不见他的脸孔,但却肯定她身后的……神座主人拒绝了他。
因为他的身躯是那样明显地一软,简直像立刻就会倒下一般。
其余五人更深地贴近地面,对四处张望惊惶求救的同伴不置一词。
瑞丝顿时明了,这约莫是处决现场。
左眼边蓦地一暗,她连忙勉力看去。
一只白皙的大手掌心朝外缓缓做了个托举的动作,瑞丝呆呆地盯着那掌心中央半晌挪不开视线。
直到一股温热溅到脸上,她才怔愣地瞧向不知何时浮至眼前不远处的黑袍者——他俊美的,雌雄莫辩的脸扭曲着定了格。
腹下一柄喷吐着火焰的匕首仍在嚣张地肆虐着这个已死之人,似要把他的一切燃烧殆尽。
瑞丝不可置信地瞪住行刑的侩子手,其兜帽下的面容亦沾上了些黑紫的血液,顺着脸颊的弧度无声滴落。
苍白,平静,甚至有些孱弱的……青年。
少女倒抽口气,仿佛在梦中一脚踩了空似的浑身猛抖。
睁开眼,男人微带担忧的异色双眸让她瞬间回到现实,就连脸颊上的温热都是属于他的。
竟然顽强地闯进了她的梦里。
瑞丝不知道自己的面色有多难看,但却知道能让喜怒不形于外的他明显表露出情绪的,肯定不算什么好事。
“我睡着了。”她咧嘴一笑,就是肌肉僵硬得不大受指挥。“大概是个噩梦吧。”
“哦,我亲爱的女、儿,”斯加尔图拱手轻笑,“你刚躺下去就竖起来了,父亲我可从没见过谁的梦这么短。”
瑞丝脸皮一僵。
马车咔哒咔哒地行驶在宽阔的石板路上,蒙昧的月光影映着雷扬泽微垂的眼睫,颜色深浓却感觉十分温柔。
少女抿紧嘴干脆摆出拒绝询问的模样,然男人不过看了她一会儿便淡声说:
“别着凉。”
瑞丝一怔,肩上半搭着的藏青色立领礼服歪歪地滑向一边,暖融融的还未散去前主人的体温和清浅适意的香气。
强压住想把脸埋进衣服狠嗅一口寻求安心的怪癖,瑞丝荡漾而复杂地往里缩了缩。
****
进门黑黢黢一片,瑞丝手下微顿,弹指点亮灯芯。
卧室床上鼓囊囊隆起个大包,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瑞丝推推,没推动,撇嘴扒了裙子甩掉鞋也钻了进去。
好一会儿无话。
“我准备答应他。”被窝里闷闷地响起一道抽鼻子的气音。
瑞丝没搭腔。
“……我不想他在别人面前丢脸。”莉莉莎转过身按着肚子,“也不想自己有天后悔。”
瑞丝嗯了声。
“我这么善良,爱情一定会来敲我的门的。”莉莉莎强自逗趣。
瑞丝摸索着拍拍她的头,严肃道:
“你绝对能爱上他的。”我保证。
一个钢筋铁骨的男人把你放在他体内唯一温软的地方,等你意识到的时候,眼睛里看到的就不再是他的铮冷而是柔情。
此种杀伤力,别说莉莉莎,换做是她也要甘拜下风的。
瑞丝舌尖转了转,所有安慰都化成轻叹。
“承您吉言。”莉莉莎小声一笑,随即沉默许久。
“……他是个好人。”
“我会幸福的。”
“一定。”
瑞丝不再说话,耳里听着她不断的,似在给自己定心又似发誓一样的呢喃静静闭上眼。
这次的报酬,大约要很久以后才能收到了吧。
正想着,莉莉莎突然就道:
“其实,我对雷扬泽的记忆不多。”
瑞丝正要开口又被打断:
“对不起。”
年轻的女巫哑然,“你们……不是一起长大的么?”
“是一起长大的。”莉莉莎忍不住摸肚子,“我,雷扬泽,他们兄弟俩……以及其他几个人,我们虽然一起长大,但却是由‘命令’、‘忠诚’、‘迫不得已’、‘荣誉’、‘政策’等等维系在一起……谁能保证一起长大就肯定感情深厚来着。”
莉莉莎冷笑,“当然了,如果不是雷扬泽一直从中调和,恐怕还没办法‘一起长大’呢。而我,我又总烦恼自己的事情,出了问题才去找雷扬泽……所以,除此之外,我跟帝都的其他人也没太大不同。啊,兴许还是存着些区别的。”
她一顿,昏暗中匆促地瞅了眼躺在身畔的少女。
“……我有个叫蒂安娜的姐姐。”
瑞丝拖住松软的羽毛枕拍拍。
“我在听,继续。”
“雷扬泽自打知道我跟她的关系就对我格外容忍些,”莉莉莎松口气,却又拿不定主意该不该多说点姐姐的事。“只是这容忍到后来实在是让我有些难以接受。”
蒂安娜跟卡拉狄亚幽会的时候,蒂安娜向她求助意图安稳打胎的时候,蒂安娜胡乱建议卡拉狄亚给雷扬泽派发任务的时候,蒂安娜抱怨衰颓归来的雷扬泽没有激情的时候……莉莉莎自觉无颜安然享受雷扬泽的庇护和开导,更是不能!
“蒂安娜姐姐,活该她嫁给了卡拉狄亚陛下。”最后她淡淡评道。“在得到一切的同时失去了一切。”
瑞丝抬眉,“什么意思?”
貌似黄脸婆过得不太妙?
这类宫廷秘闻虽则不难查到,但瑞丝自得其乐地过着女巫的小日子根本没有培养出听帝国八卦的兴趣,再加黑蔷薇时常从中作梗,不叫她接触过多,结果,她便真像个山野村姑似的了。
莉莉莎想想续道:“其实我碍于身份尽管知之广泛却十分有限,大多点到即止。对我国的国王陛下,你只需要了解一件事——他的情人是一幅画,一幅可以让蒂安娜姐姐安稳地坐在后位上却永远得不到丈夫青眼的画。”
卡拉狄亚因为权力,因为雷扬泽,因为教廷,娶了她这个圣女胞姐,从某种意义上看,所谓的王后甚至不如卡拉狄亚用来发泄**的情妇。
而就莉莉莎所知的,蒂安娜很早就和国王陛下分床睡,各自过各自的不说,她更是愈发无节制地往糜烂里堕下去了。
瑞丝听完好一阵沉默,简直无话可说。
雷大蚌知道么?
照他的性格,应该是知道的。
莉莉莎嘀咕着嘀咕着困意渐涌,疲惫却思绪纷杂的瑞丝反而两只眼一睁睁到天亮。
作者有话要说:啊。。。v了=3=对所有愿意支持着俺继续走下去的妹纸三鞠躬❤;鸡冻泪目
第62章 PRINCE62蚊子要一拍一个准
瑞丝找到艾利华威的小随从要来特制的爱心早餐;莉莉莎从起床起尖叫就没断过。
管家老太婆皱巴着菊花脸;毫不掩饰愤怒地站在门外。
“你打扰到其他小姐们的休息了!”
是啊,我;我打扰的。
背黑锅的瑞丝乖乖地低下头颅听训。
雪莱这个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前间谍就不能给作为后继者的她创造点好印象么?虽说越是笨手笨脚发长无脑就越不引人记恨,但不会记恨的人里铁定不包括此管来管去管破天的管家婆。
“你手里拿的什么?”
“回夫人;是莉莉莎小姐的早餐。”
萝拉眯细眼看着那精致的小编竹篮,两道灰白的眉毛攒在一起。
“死丫头;你从哪里得到大少爷的东西?还是说你竟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学会了偷鸡摸狗的本领?”
瑞丝迅速一瞥坏事的小篮子;挤巴挤巴地笑说:
“不,夫人;这是——”
“是我送的。”艾利华威胳臂上搭着件厚实的绒披风;一双眼不住地瞅向紧闭的房门。
“大少爷……”萝拉老脸上的沟沟壑壑一展,顿时柔和不少;在看到从他身后转出来的花花公子时几乎笑成神殿里的圣母像。
“我亲爱的萝拉小姐,”阿米德雅张开双臂表情夸张地拥抱了下奶妈,“您温柔美好的笑容果然是治愈我忧伤心灵的良药。”
管家婆的喜气蹭蹭飙走,还不忘嗔怪而心疼地摸摸他英俊如昔的面容:“你怎么比昨天瘦了?可不能真为了个没眼力见识的爱博杰折衰自己。”
爱博杰是街坊戏曲里的角色,因与强盗私通,受蛊惑背叛父兄,欺诈未婚夫之后反遭唾弃伤残的可悲女人。
瑞丝加李罗兄弟:“……”
这一个名字里可圈点的地方是不是太多了些?
阿米德雅洒然微笑,十足耐心地把老奶妈哄走。
瑞丝悄悄拽拽艾利华威的衣袖:“什么意思啊刚刚?”
“玻尔顿小姐清早搬出去了。”艾利华威无平无仄地回答。“说是不日可能会随……爱人离开凯帕,不愿再给阿米德雅添麻烦。”
瑞丝高高挑起眉毛,“玻尔顿……红颜料?”
“红颜料?”折回来的阿米德雅也挑眉,一双情意满天飞的桃花眼细细将脸蛋笑得发僵的少女从头看到脚。“我记得你,跟莉莉莎相处得还好么?”
瑞丝加李罗兄:“……”
还装,你要不知道正版雪莱已随大江东去我就把你的小公鸡切下来喂老母鸡!
艾利华威果断无视弟弟求解释的小眼神径自推门而入,于是莉莉莎静了会儿再次爆发出穿透力满点的尖叫。
“她到底在喊什么?”阿米德雅纳闷得紧。
喊什么,当然是喊肚子。
好好的睡一夜醒来发现腹部鼓胀得跟十月怀胎的待产孕妇一样,换谁谁不喊?
关键是……还在发光。
瑞丝一早发现她儿子有不受控制的迹象就觉得不妙,想来大概是血脉开始还原了。
换句话说,莉莉莎肚子里的恐怕已不再是个孩子。
“不该这么早的……”瑞丝呢喃着上前摸摸她的额头,却摸到满手冷汗。“疼吗?”
莉莉莎哆嗦着直点头,原本是不疼的,但从发光时起就突然猛抽冷子,自骨髓深处似有什么东西被剥离了出来,既炽热又隐藏着森寒,让她痛得甚至无法昏厥过去。
艾利华威紧紧抿着嘴唇用披风紧紧裹住莉莉莎,瑞丝伸手拦下,没好气道:
“别乱动,你照顾得了么你,自身难保了都。”
艾利华威一僵,眼底压抑,掌心里像充血似的通红一片。
莉莉莎侧身蜷缩成团,抽搐的食指在他手背上轻轻敲了敲。
“没、没……没关系,可以、我可以救你……”她狠命按住肚腹,水蓝的大眼含着泪和汗越过虽面无表情却被自己的手出卖了的男人,死死盯向瑞丝。
年轻的女巫对上那哀求的目光,不忍告诉她幼儿的灵魂是世界上最难以挽留的东西,因为干净,并且毫无眷念。
当婴孩的心脏第一次跃动时他的灵魂随之而来,当生命流作一线时灵魂便也随之远去。
莉莉莎昂起的头颅重重落回枕头。
艾利华威轻柔地,像怕蹭坏她一样理理她虬结的长发。
这时从其腹内印透的金色毫光渐渐淡了,很快归于平静。
瑞丝气闷地踢踏出门,蹲在窗台下直皱眉。
不应该的,契约虽严格,但一码归一码,莉莉莎的幸福收支账上明明尚未取得相衡,为何会提前进入最后的修正阶段?
而且她也没有获得对方的记忆,显然契约仍在进行中……
为什么啊!
“为什么呢?”轻佻的笑声近在咫尺,瑞丝不必看也知道某个只会看热闹的花花公子跟出来了。
阿米德雅一点面颊微哂:“你满脸都写着‘为什么’,所以为什么?”
“关你屁事。”瑞丝心情正恶劣,懒得同他打哈哈。
“当然关我的事。”阿米德雅无赖地耸肩,甚至往她身边一坐。“这是我的领地,一草一木全归我管——包括屁。”他狡黠地眨眼,边嘟嘴象征性地吹了口气。
瑞丝一脸踩到大便的神情。
“你管啊,怎么不去管管红颜料朝哪儿黏着去了?”
“红颜料?你指娜塔莉?”阿米德雅答非所问,“让我猜,这个绰号是说她心太大,谁都想涂上一笔?”
瑞丝上下扫视他,惊讶又不屑地嗤道:
“你知道嘛。”
阿米德雅笑咪咪的,大约是第一次被异性轻蔑的感受太新奇,所以那双粼粼的湖绿色瞳眸弯弯地敛着,几乎要在眼睑上投下清浅的波光来。
瑞丝的防勾引免疫系统自动全开,恶声恶气地喷他:
“要不是你诱导,莉莉莎怎么会被她害得差点在蝴蝶会里挨欺侮,怎么会被你老哥占去便宜,怎么会怀孩子?”
阿米德雅静了会儿,然后做出个令瑞丝想揍翻他的动作:
歪头,翘小指。
“咦?”
“咦你奶妈!”
瑞丝控制不能地弹飞他脑门。
太他/娘的吃力了。
阿米德雅笑出声,揉揉红通通的额头站起身来,桃花眼往半掩的门里看了看。
“我不这么卖力,亲爱的哥哥大人又岂会紧紧抓住爱情的尾巴?”除非极端得不行,否则艾利华威总是习惯得过且过任人行过的。
瑞丝不单觉得诧异,牙根也痒痒:“你还有理了你。”
阿米德雅继续耸肩,一会儿半弓着腰扬扬下巴说:“你悄悄告诉我你是谁,我就让你再弹一下。”
瑞丝:“……滚蛋。”
结果他不仅没滚蛋,还打定主意跟着她做一块尽职尽责的牛皮糖。
“你不去给你哥打下手黏着老娘干毛线啊你!”年轻的女巫出离愤怒了。
“他又不需要我。”阿米德雅愉快地回应各路小姐们的致意。
瑞丝给莉莉莎泡了安眠茶,她急需脑空空地休息以补充体力。艾利华威是一步不肯走,指挥弟弟去通知兰密把公文带来。
“他叫你找兰密的!”
阿米德雅轻笑,“找兰密?然后?处理事务?你不觉得他现在就应该全副精神都用在心爱的女人身上么?”
“是、是,您是情场高手没错。”瑞丝翻眼,而后又替莉莉莎不值。“您难道不知道您哥哥心爱的女人其实喜——”
“嘘。”
隽美的青年竖起一根指头按在唇上,满面惑人的笑意。
瑞丝蹙眉瞅他一眼,吧哒哒径直往前走。
“你要去哪?”阿米德雅不紧不慢地缀在后头。“不认识的话我可以带路。”
“不用了,多谢您泛滥的好意。”瑞丝假笑着迅速回头提裙一礼。
这该死的贵少爷,能不能收收他该死的猎奇心,然后该死地该干嘛干嘛去?
阿米德雅也不介意地跟着她尽往花圃里钻,在刺玫的攻击下一身上好的丝绸衬衣给挂得十分感性。
然而等钻出高大的蒲草,他才头次睁眼愣了一愣。
面前白体圆顶的独户小园分明是已失去主人看顾的,前公主殿下“故居”。
更让他说不出话的是盗版雪莱小姑娘极其熟门熟路地摸进人走楼空的卧室,的床上,神情严肃地张开两手在厚实的床褥下挠来挠去。
“你……难道在找娜、红颜料的遗留物?”阿米德雅回过神后就是掩唇似笑非笑,“你崇拜她?”
“崇拜你奶妈!”瑞丝瞪他,继续搜索。
阿米德雅噗笑,对不起亲爱的萝拉小姐,她对你的怨念太深厚了。
猛地瑞丝一顿,指间夹住一块奇怪的石头。
阿米德雅正待凑过去瞧瞧,对方已是神色微变,紧紧地攥进手心蓦地转身大步跨出门外。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收收收收收收(省略一千字昂❤;)
日前跟朋友闲侃=v=她说在内容提要里写了“收一个呗”,然后真的就只收了一个=△=|||
然后便说下次要写收收收收收收收(省略一千字)看会不会增加一千收…。;…
于是。。俺作为革命先驱。。。。。来了~~~
第63章 PRINCE63坚持的终点是否有胜利
阿米德雅挑眉跟上去。
那是块……石头?
瑞丝绕着偌大的花园疾步走了片刻;并不出挑的小脸严肃而冰冷;在短短的时间里飞速跳过惊疑、焦躁、不悦和恍然等等情绪,看得阿米德雅连连暗叹简直比歌剧大师还擅长变色。
而且与其说她是个藏不住心事的可爱姑娘;倒不如说她根本不在乎情绪外露被人窥见。
实际上瑞丝的确不在乎,高兴也好难过也好全是她自己的事;无论让谁看出来了都不会给她再增加一丝的高兴更不会缩减半分的难过。
因此旁若无人地顿脚吁气暴跳什么的,秉持着一贯的流畅做得毫无压力。
阿米德雅觉得自己被充分娱乐了。
瑞丝懒得再分他一眼;只是满腔不甘地承认雷扬泽忍情负色出卖面皮的确有其良苦用意。
她要早知道点□嘛的……一准儿会掐着红颜料的脖子狂呼你他妈的究竟在想什么想什么想什么!
阿米德雅无言地拿手在她面前晃晃。
“干毛线啊你!”瑞丝啪地挥开。
“嗯……我对不太美好的事物抵抗力不高。”俊美的贵族青年一脸无法承受的表情;“会长针眼。”
瑞丝觉得脑门上青筋极端有爆出来勒死他的**。
“啊,更不美好了!”臭不要脸地还往后踉跄几步。
本就焦躁的年轻女巫嗷地一咆哮;随手揪起几枝刺玫进入无敌攻击状态。
****
近几日;花都的领主大人有了新的乐趣。
比如逗弄一名不怎么漂亮脾气还很坏的小女仆,直招惹得对方张牙舞爪地扑上来挠人。
如果小女仆真的只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仆;她也许会闪现出什么珍贵的气节然后吸引着高贵的男主人甘心拜倒在灯笼裙下,也许仅仅会成为一部给街头巷尾唱烂了的“没攀成高枝反而摔碎一地心肝”的俗辣花腔里的主人翁。
可惜,她就不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仆。
领主大人自然也知道,不过比起向明显知情的哥哥旁敲侧击,他更喜欢自己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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