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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抱太阳的月亮-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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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符咒!巫女的手臂上有奇怪的符咒!”

烟雨却仿佛什么都听不见,那一刻她眼里只有暄。在张开双臂想抱住他的时候,她被人抓住了双臂。

“看看这里!

车内官怒喝道。

“放手!不要动她!

但是声音很快被其他内官的吵闹淹没了。

“以前曾经也有过这种符咒的!”

“但是这种东西已经很久不曾见过了吧!是不是,尚宫?”

“是的,的确如此!这种东西已经消失很久了,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竟然偷偷藏在手臂上,实在是太可疑了!”

烟雨挣扎哭喊着。

“不是的!不是这样!殿下,您快醒醒吧!殿下!”

烟雨的哭喊声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暄被那凄苦的声音呼唤着,艰难地想打起精神来。御医急匆匆地跑进来,迅速地把烟雨和内官推开,抓起王的手诊脉。命课学教授和其他两位教授也闻讯陆续进来。在早上这样的时间看到挡煞巫女来到这里,让教授们大吃一惊。

“你为什么在这里?”

“命课学教授,巫女的手臂上有奇怪的符咒!或许这就是祸根!”

“都巫女张氏到底在哪里?即刻把她带过来!慧觉道士也一并召来!”

“今天星宿厅和昭格署都没人!”

暄精神恍恍惚惚的,还是努力听着所有人的对话。但是因为被痛苦占据了心神,他已经无力探究对话内容的含义。内官想要抓住烟雨。暄用尽力气艰难地说道:

“放开她!把巫女从这里带出去……”

命课学教授惊诧地劝阻:

“万万不可!在这种状况下,起码要把挡煞巫女留在这里!”

天文学教授的反应也很激烈:

“怎么能留在这里!如果这巫女就是来伤害王的该怎么办!”

这次烟雨一反平时的冷淡,狂乱地挣扎着不肯离开。

“殿下,我要留在这里!哪怕让我死在这里也好!”

“云……”

题云之前似乎完全置身事外,冷漠地看着这一团混乱。暄这样微弱的一声呼喊被他敏锐地捕捉到,他像鬼魅一般迅速出现在王面前,附耳倾听他的吩咐。

“把烟……不,把月……带离我远一些……”

题云站起身,走向了烟雨。他旁若无人地推开旁边的内官和尚宫,用手刀轻轻敲击了一下烟雨的侧颈,还在不断挣扎的烟雨软软地倒了下来。题云打横抱起失去知觉的烟雨就要往外走,命课学教授见状,张开双臂,挡住了题云的去路。

“云剑,你这是做什么?你应该更清楚,什么对殿下更好!立刻把那巫女放下!”

“小人只听从殿下的命令!”

题云像平日一样冷酷,话中的凉气胜过九尺寒冰,又包含着森森杀意,这让命课学教授瞬间僵住了。云剑绕过一动不动的命课学教授,慢慢地走出了暄的视野。这是他第一次背叛自己的主君,因为他遵从的并不是王的命令,而是自己对于月的痴恋之心。暄似乎也读懂了他混乱矛盾的内心,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题云抱着月走出康宁殿,走了很远之后才他才发觉,自己苦苦爱慕的女人,现在正在自己的怀里。因为他不敢低头看她,只能仰望着天空中大片的云朵。但是他依然能感受到怀中的月身上恬淡的气息,几乎能让他发狂。他私心地想将这个人偷走,就这样抱着她,躲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生活。

题云心中的贪欲越是难以抑制,视线就越是邈远。他迈着缓慢的脚步,渐渐地离背后的康宁殿越来越远。康宁殿的屋顶,在他背后逐渐变成了小小的一片白。

“啊啊!”

雪被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吓了一跳,跳出了房间,迅速跑向了发出声音的地方。婵实正抓着头发,在厨房的地上翻滚。

“婵实!”

雪扶起了婵实。她的全身已经被汗湿透了,却依旧持续不断地尖叫着。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婵实?”

雪强力抱住了婵实疯狂挣扎扭动的身体,自己的心也被不知名的恐惧所覆盖了。烟雨不在,这让她感到更加害怕。婵实突然停止了发作,同时也失去了意识。雪把婵实背回了房间,用毛巾擦拭她满头满身的汗,然后给她盖上了厚厚的被子。不安的感觉让她没法在屋子里继续待下去,她跑出屋外,紧张地在院子里兜圈。她想马上赶去烟雨身边,但是她没有资格通过重重大门,进入深宫内院。

婵实也很令雪担心,一个能照看她的人都没有,不能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因为婵实刚才流了很多汗,她走向灶洞,打算先烧热房间。她在灶洞里填进柴草,点起火来。她人虽然在这里,但是心却一直记挂着烟雨,所以她填一点柴火,就出去徘徊一段时间,再出去、再进来。这么进进出出,只当是给自己找点事做,不要那么慌乱。

星宿厅院子里,零零星星地飘洒着雪花,题云走了进来。一身黑衣的他怀中抱着素白衣衫的烟雨。

“小,小姐……”

雪吓了一跳,愣愣地站立好久才突然清醒过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会这样?”

激动的雪一直不停地询问着,题云都没法插嘴告诉她发生了的事情。雪神经质地唠叨了半天才发现眼前的人是冷如冰山的题云,他紧紧地抿着嘴,一副不悦的样子。雪一直习惯的是像炎一样温暖和蔼的男子,陡然接触一下这样冷酷的题云,感觉心脏都被他冻住了,猛地住了嘴。题云这才开口说话:

“得让她躺下,你带路吧。”

“让我来抱着吧。给我吧。”

题云闷声不吭地站在那里,不回答,也不肯将月假手于人,明眼人一者就知道他心里怎么想。雪知趣地走在前面给他带路,给她铺好床铺,把她安置在婵实身旁。题云走进房间,小心翼翼地把烟雨放下,然后盖好被子。一直偷偷观察着题云的雪,眼中不由得现出了几分怜悯。虽然这个男人冷得吓人,但是给烟雨盖上被子的动作,那么柔和又温暖。题云眼尖地发现躺在一旁的婵实有些不寻常,她的脸色如此苍白病态,不像是睡着了。

“这巫女怎么了?”

方才盖被的时候感觉那样温柔,转过脸来对雪说话的声音却又冷硬起来。

“她刚刚突然发作……”

题云想到了王进交泰殿的时候,对突如其来的咒杀率先做出反应的巫女,他的表情僵硬了。如果王真的是被下咒,那这必定是懂得巫术的人所为。但是四渎祭临近,朝鲜各地在巫籍中的人都会参加。昭格署的道士和各道派也因为要准备圜丘坛祭天仪式,都不在宫内。到底是什么人,用什么方式施了巫术,必须尽快查明。题云站起身说道:

“她过去的时候,殿下恰好遭遇咒杀,所以暂时让她晕过去。”

“是吗?怎么会这样?那殿下呢?”

“性命无忧,但还是昏过去了。大家对她手臂上的符咒有过争执,这个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只看雪惊讶又疑惑的脸,不用听她说,就可以知道她完全不知情,看来知道符咒用途的只有张氏。题云转身打开房门要离开的时候,听到了雪弱弱的疑问:

“殿下都失去知觉了,云剑怎么能到这里来……”

刚要出门的身影停顿在了那里。雪把眼睛移向月身上,低低地说道:

“云只能遮住月亮,并不能拥抱月亮……”

一身黑衣的高大背影,完全不为她的话语所动。冷冰冰的声音回敬她道:

“虽然云只能遮住月亮,但是却能怀抱雨。”

雨?听他嘴里突然蹦出“雨”这个词,雪无法冷静了。

“你,你什么意思?”

“听仪宾大人说,你的名字叫雪。”

雪摸了摸裙子底下的佩剑,随时准备将它抽出来。题云随后说出的话,令她停止了动作。

“不要轻举妄动了。在你拔出佩剑之前,你的头就会滚落在房间的地板上。你既然把剑掏出来,意思是指月就是烟雨吗?”

题云的背影如同出鞘的剑,也蕴藏了极重的凶杀之气。雪受他杀气所迫,完全不敢再去动兵器。但她还是不甘心地问道:

“还有谁知道这件事?难道仪宾也……”

“还没有。你也不要跟月提起这些。”

“你是指什么?是知道雨的云?还是怀抱月的云?”

题云耸耸肩膀,表示两者都是,一言未发地出了房门。

凌乱的白发飘散着,像鬼怪一样慢慢地接近。青筋暴出明显的眼睛让她显得更加怪异又可怖。

虽然这是在早上,雪仍然觉得很害怕,不自觉地往后退缩。

“都巫女……”

“小,小姐……小姐她……”

张氏好像看不到雪似的,直接冲进烟雨所在的房间。烟雨正在漆黑的房间里,蜷缩成一团。张氏用颤抖的手直接抓过烟雨的肩膀,胡乱摸索着她的身体。她除了怀里有一支作为信物随身携带的凤簪,没有其他奇怪的东西。那件事情发生后,宫内的警备变得更加森严。通往康宁段的路口全都封锁,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烟雨只能抚摸着凤簪,打发自己的思念。

“您,您怎么了?”

“听说殿下被下咒了!”

“没……您是说殿下?殿下是被下咒才会那样吗?”

张氏看了看躺在一边的婵实。她刚才虽是晕倒,但现在她显然已经没事了,磨着牙睡得正香。

烟雨看懂了张氏的疑惑,低声说道:

“婵实当时也昏过去了。”

张氏突然无力地坐着,好像逐渐清醒过来了。她用手指拢了拢凌乱的白色头发,说道:

“婵实比其他巫女拥有更超强的感知能力,所以才一直把她留在小姐身边……。”

烟雨慢慢地伸出手臂。

“刚才有人说……是因为这个符咒……”

张氏用诡异的眼神盯着烟雨,呵呵地笑出声来。

“小姐可是用来挡煞的巫女,现在利用小姐来下咒,这是不是很新奇?”

“您不要再胡说了!神母绝对不可能是这样的人!”

“小姐您忘得真快,我可是杀了小姐和小姐父亲的人。”

“我和先父并不是王室的人啊,我宁愿相信神母!”

“呵呵呵,深谙孔孟之道的小姐,竟然要相信我这巫女,真是荒谬至极。”

张氏干笑了几声,又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二人之间陷入了沉默。烟雨的眼前突然现出了暄的样子,他伤心的眼神,毫无血色的嘴唇,瘫软的身体,都要让她心痛至死。

“如果我不知道什么孔孟之道就好了……”

“到现在,还是不知道殿下的安危吗?”

烟雨故作平静的表情破碎了,大颖大颗的眼泪落在了凤簪上。

“是啊……神母,为什么我连一个挡煞的巫女都做不好?如果我是真的挡煞巫女,殿下就不会受这么大的罪……”

其实,能给暄做一个挡煞巫女也没什么不好。虽然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与暄相见,但这样,她和暄就能建立起微弱的联系,只要这样就可以心满意足了,就算暄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也没关系。但现在,连挡煞巫女的身份都是假的,而且因为自己的冒充,让暄面临险境,她怎么能忍受这一切!烟雨泪流满面,倒在了张氏的膝盖前。

“上次是怎么做到的?如果我不是真正的挡煞巫女,那么殿下的龙体怎么会好转?”

“那是因为你们二人的八字相生,又有你身上的符咒,所以有了奇效。就因为这样,我一直在把婵实当作我的接班人,叫她学符咒。不过我的寿命会因此而缩短。”

“那么,就直接把我变成真的挡煞巫女吧!为了殿下,让我做任何事情都可以。不是说最强力的巫术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真情吗?是我的心还不够诚恳吗?”

“巫女并不是你不想做就可以不做,同样,也不是你想做就能做的。就算用尽我的神力,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暄倒在自己眼前的场景又一次闪现在烟雨的眼前,她更加迫切地恳求着:

“那么,到底怎样才能救出殿下?怎样才能让他不痛苦?如果需要我的血,就抽出来用,我会毫无怨言地交出最后一滴。如果需要我的肉,我也乐意割舍。哪怕会把我的骨头打碎,磨成粉也没关系……求您帮帮我吧,我只求不要再让殿下受苦……”

张氏深深地叹息着,把烟雨抱在了怀里。这又是自己犯下的罪孽,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可怜的孩子。张氏喃喃自语道:

“太奇怪了。这次真的……和之前又大不一样,真离奇啊……”

尹大亨的手在颤抖。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虽然这也是迟早的,但是不该在这样没有准备的状况下发生,计划要被全盘打乱了。

“殿下没有驾崩吧?”

“据我所知,还没有。但是能否度过今晚也很难说。”

慌张的尹大亨猛地站起,深吸一口气之后又坐了回去。越是这样的时候,越需要冷静。

“我们的目标并不是殿下,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难道是权知都巫女失手了吗?难道有什么事情是我们不知道的……”

没有人回答。聚在房内的勋旧派的每个人都紧紧地闭着嘴巴,但心里又都飞快地算计着。尹大亨环顾四周的人,安慰道:

“大家一定要特别小心,不要让别人乘虚而入。”

这次有人回答了。

“已经出问题了。现在阳明君府邸已经挤满了人。”

一听到阳明君,先前还在试图安慰别人的尹大亨首先慌乱起来。

“浑蛋!那愚蠢的权知都巫女把事情搞成这样,跑到哪里去了?”

“四渎祭还没结束,她仍然在那里。”

“观象监那边怎么样了?地理学教授之后再没有联络吗?”

前两天地理学教授刚拿来了情报,说命课学教授正在逆算挡煞巫女的八字。今天事态突变,他刚好十分需要那生辰八字。只要能把挡煞巫女的八字掌握在自己手中,给王施巫蛊之术,也不是难事。

“据说快要完成了。但是今天的事情会让观象监忙得一团糟……”

“一刻也不能放松对命课学教授的关注。或许算出来只需要一会儿的工夫。”

外面有下人拿着书信进门,呈送给尹大亨。是地理学教授的密信,他已经等待很久了。信的内容非常短,殿下在晕倒之前碰了挡煞巫女,而巫女的手臂上有着不知内容的符咒。看来事情的关键在于这里。那就不需要再关注其他,只要盯紧张氏就好了。

“都巫女张氏……她的神力至今还能守住都巫女宝座吗?”

暄正在看书。突然有个小女孩儿跑了进来,趴在他的身旁。他隐约觉得之前见过这样的场景。女孩用白嫩的小手翻开了书本,现出上面清晰的字迹。暄知道了,旁边趴着一起读书的女孩子是小时候的烟雨。烟雨又翻开了另外一本书,书本里的墨字同样也很清晰。他把头转过去,用力地辨认着,虽然书本里的字迹十分清晰,但或许是光线的关系,年幼烟雨的侧脸十分模糊不清。他感受到了似曾相识的憋闷感,这让他觉得有些暴躁。烟雨的脸慢慢地向这边转了过来,光线也逐渐弱了下来。随着周围一点点地暗下去,烟雨的脸逐渐正对着他,脸部轮廓也逐渐清晰了。他渐渐看清了花瓣一样,带着甜蜜微笑的嘴唇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当她的五官完全清晰起来以后,他看得真真切切,这,难道是月?是月!

出现在梦中的这张脸,给暄带来很大的冲击,他猛地睁开了眼睛。自他在康宁殿失去意识后,已经昏睡了好长一段时间了。旁边的韩氏大妃一直以泪洗面地陪护着他。一发现王清醒了过来,房间内的所有人一起凑了上来。

“殿下,求您打起精神吧。只当是为了母后吧,殿下!”

暄艰难地动了动嘴唇,发出了细微又不容抗拒的声音。

“义……禁府判……事,把他给我叫来。现在……马上!”

他一醒过来,就说这样的话,焦急又疑惑的韩氏抓住儿子的肩膀,再次问道:

“殿下,您刚才说什么?现在能看得见母后吗?”

“母后……”

“是!没错!我就是母后啊!您总算醒过来了!”

“母后,义禁府判……事……”

韩氏已经哭成一个泪人,马上向内官命令道:

“你们在干什么?立刻召唤义禁府判事!

“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没有手诏是无法行动的……”

暄的眼睛又无力地闭上了。韩氏害怕儿子再次失去意识,用浸湿的毛巾细细地擦拭着暄满脸的冷汗,努力不断说着话不让他再睡过去。

“殿下,能听到我的声音吗?不能再睡过去了!您听着我的声音啊,一定要醒着!

越来越遥远的意识,被带着哭腔的韩氏的声音再次呼唤回来。暄艰难地动了动嘴辱。

“书案……快……”

韩氏开始有些担心儿子是不是在说胡话。他这样的举动,根本看不出是刚失去意识的人,不是突然找义禁府判事,就是找书案,实在太奇怪了。韩氏更加忧心忡忡,怕他是中了邪,又不敢说出口,泪流得更汹涌了。

“殿下有命,快拿书案来!”

内官迅速拿进书案。暄在韩氏的帮助下艰难起身,用颤抖的手拿起了墨。车内官抓住了暄拿墨的手,说道:

“殿下,让微臣帮您磨墨吧。”

暄艰难地甩开了他的手。他强令所有人都退下,亲手把砚滴里的水倒入砚台,开始磨墨。韩氏暗暗咬紧牙关,吞下眼泪。明明已经精疲力竭,却还固执地亲手磨墨的儿子,看起来太怪异了。暄用不断颤抖的手磨着墨,眼睛里流下了泪。他想起了纤瘦憔悴的烟雨,当她自认命不久矣,写下绝笔的时候,肯定也是在濒死的苦痛中艰难地磨墨,如今他身临其境,越发地怜悯烟雨,她一定比现在的自己更痛苦,想到这里,他的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个不停。

这次磨墨花了他更多的时间,他蘸好了笔,想要开始书写,笔上的水却浸染了纸张。本以为墨已经研好,想不到还是不行。暄自责地咬住了嘴唇,当时的烟雨肯定也是这样的心情,想到她用了生命最后的热度,辛苦写出的书信,自己却没有读完,这让他开始自我厌恶起来。暄极力提起笔,给义禁府判事写信。

其一,现在尚有很多疑点需要追查,即刻把挡煞巫女监禁在圣上的寝殿。其二,怕病气会影响到大王大妃,把大王大妃移驾至温阳行宫。

第一条,是为了烟雨的安全着想。圣上的寝殿是在宫内算得上最安全的地方。星宿厅地处偏远,里面住的只有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几乎称得上是最危险的地方。第二条其实也是为了烟雨的安全。如果被妄图刺杀王的人知道烟雨和月是同一人,他们肯定会想尽办法再次杀害烟雨,她的境地就会更加凶险。大王大妃不仅是最大的嫌疑人,而且知道烟雨的长相。将他们的大王大妃移到别处,服侍他们的副提调尚宫的宫女们也要一起离开,这样烟雨就可以安全一些。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一般宫女们在觐见贵人的时候会一直低着头,不敢失礼地盯着脸看,所以宫女们问题倒是不大,但是大王大妃却不一样,一定不能让他们接触到月。

虽然他写的字,跟烟雨当时书信中的文字比起来少之又少,但是捏笔的指尖都快要断掉了,勉强支撑着坐着像要断气一般的痛苦。意识再次变得模糊起来,连思维都变得异常艰辛,他自己都怀疑自己是否写对了。暄呼出一口气,在几乎没有意识的状态下签下署名,还印下了玉玺。将信纸放入信封内封合,他叫来了使令。

“把这个传给义禁府判事……务必亲自交到他手中……”

使令拿着封书退下,韩氏靠过来扶住摇摇欲坠的暄。

“殿下,您到底有多重要的事情,身体都这样子了,还要……”

“母后.您别担心。”

暄把声音尽可能地压低,只让韩氏一个人听到。

“母后,您还记得烟雨姑娘吗?”

“谁?”

暄痛苦地粗喘了几次,再次说道:

“世,世子妃择选的时候……母后不是见过吗?她长得很漂亮吧?有长长的睫毛……雪白的皮肤,头发乌黑,语气和阳川都尉一模一样,如书生一般……”

韩氏惊讶得张大了嘴,赶快用手捂住。儿子明明一次都没有见过烟雨,说出的话却好像见过面似的,这让她感觉非常惊异。儿子被病痛折磨得苍白的脸,竟然在这时候露出了徽笑。难道是烟雨的冤魂作祟,让儿子陷入了迷乱痛苦之中?韩氏满心都是恐惧,她紧紧地抱住了暄,她怕别人会说她可怜的儿子疯了,所以完全没办法跟别人商量这件事。

暄支撑着想确认烟雨安全进入寝殿,但是他没有等到,就再次失去了意识。

在地理学教授的眼里,命课学教授近来非常忙碌。在挡煞巫女的手臂上发现符咒之后,他没有继续守在病危的王身边,而是待在观象监闭门不出,可见他是在专心对巫女的八字进行逆算。

命课学教授在得到了结果的那一瞬间,脸色突然变成恐怖的铁青,地理学教授跟他一起工作这么长时间,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表情。命课学教授一脸的不可置信,只愣了一会儿,就飞快地把写着结果的纸张揉成一团,吞了下去!

晚了一步!八字虽然完成了,但还不等地理学教授反应,就已经进入到了命课学教授嘴里。在他看到命谋学教授完成八字后的奇怪表情时,就知道他会迅速销毁已经算好的结果,但没想到他会用这么彻底又干脆利落的方法。命课学教授一副无法忍受的样子,忍着呕吐冲出了门。

一直在隔壁房间偷偷观察的地理学教授立刻跑进来。一边注意着外面的动静,一边搜寻着命课学教授桌上的东西。许多纸张混乱地堆在一起,上面满是黑糊糊的涂鸦。他根据墨水的干湿程度,找出最近书写的纸张。地理学教授现在虽然主要负贵地理学,但是在受训时期,和其他人一样,也要学习最基本的天文学和命课学。即便不会做逆算,但也能在混乱的文字中选择出重要的内容。边绷紧神经注意着外面,边挑选字纸的地理学教授在极度的紧张感下,发挥出从未有过的能力。在这么冷的天里,他的额头上居然布满了汗珠。终于赶在别人进来之前,地理学教授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因为观象监教授负责实务,所以地理学没法向上晋升。不仅如此,身处观象监之中,他只能依靠自己的俸禄生活,还受诸多制约,虽然说不上一贫如洗,但也绝对说不上宽裕。反而很多实力差的人,无法进入观象监获得教授职位,在外游走,倒是收获颇丰。如果这次大事能成,他不仅可以得到丰厚的报酬,说不定还能获得现在做梦都不敢想的官职,判官或者佥正之类。

但是纸上的涂鸦非常奇怪。怎么看都不是一个人的。两个人的生辰八字逐渐靠拢,变成同一个生年月日时。地理学教授的脸色逐渐也像命课学教授一样,发青起来。

平时人迹罕至的钦观斋,现在却聚满了人。他们并非来自同一派别,但却不约而同地赶来,坐在厢房,察言观色,交头接耳,阳明君冷着一张脸,不说一句话。不知这样待了多久,大家的脚都有些麻了,人群开始躁动,这时,主人家突然开口说话了。

“这么冷的天气.大家所为何来?莫非有什么要事?”

阳明君嘴角微微翘起,笑着和他们说话:

“那可真要谢谢你们了。殿下晕倒,你们倒先跑来这里,我真是非常感动。看你们这次来的人数,我就知道殿下的状况现在有多严重了。”

“小人怎么敢妄测殿下的安康!但是若有万一……”

阳明君保持着笑容,夸张地点了点头。

“哈哈哈!有备无患,很好很好。没有后嗣的王危在旦夕,哪个做臣子的不会担心呢。下一个王位归属,更是比殿下的圣体更加重要啊。不是吗?”

聚在这里的人对这么直白的问话始料未及,都一脸的慌乱。阳明君这个人,实在是难以捉摸。他年幼时候就顽劣不堪,经常丢失书籍而被先王责罚,声名远播。有人说他是最重情义的大丈夫,但他同样又因为不愿受束缚而不肯成婚,活脱脱一个游戏人间的浪子,时常成为笑谈。

大家都察觉到了阳明君的心思,所以都心生退意,大家心里都在想,只要有人站起来,自己也顺势跟着起身。但是大家都在等待别人做出头鸟,没有人肯先站起来。他们是觉得王要驾崩,想快点找一个靠山,深知他们想法的阳明君抹掉笑容,脸色一沉,拿起了旁边的佩刀。

“现在殿下明明还活着,你们就敢议论王位……”

虽然是沉稳的口气,但是已经让人毛骨悚然。在人们惊讶之际,阳明君从鞘中取出佩刀,用眼睛扫了一眼雪亮刀刃,直接把刀拍到了书案上。人们还根本来不及思考他想做什么,阳明君已经用指尖推着刀刃慢慢地划来划去,说道:

“你们想让我先砍下谁的头呢?我会拿着它进宫面圣。要是我说这是圣上患病期间筹划谋逆的人的头颅,圣上会不会赏赐我些财物呢?一个头颅换取一匹丝绸,算是便宜吗?”

“谋,谋逆?您怎么可以说出这么荒诞的话来?大家都赶快回去吧!真是的!”

一个人终究按捺不住,率先起身,其他人马上跟着鱼贯而出。最后,厢房只剩下了阳明君一个人。

“殿下,可不要给微臣产生贪念的机会啊。”

阳明君低下头,把滚烫的额头贴在冰冷的书案上,良久才起身,策马驰向景福宫。

阳明君显然是白跑一趟。王到现在还没有恢复意识,通往康宁殿的路口还没有解禁,宫中依然不能随意通行。他磨了半天嘴皮,软硬兼施,好歹到了通往寝殿的向五门,但也仅止于此,即便是王子,也不能再向前走一步,反而因为他是王子,更需要在此时回避。不管他再怎么说,向五门也没有打开。

对于阳明君而言,暄不仅是王,还是有着同样血脉的兄弟。但是面对其他人的时候,他总需要把这份骨肉亲情掩藏起来。他苦笑着,觉得自己这么折腾真是白费力气。但他转而又想,如果暄现在还清醒的话,就不会把自己隔在向五门外,由此可见,他现在的状况已经非常不乐观了。所以被拒之门外的阳明君仍然不肯回去,抓住士兵,反复地询问王的情况。他们也是同样不知情,所以回答都是一样的。

阳明君精疲力竭,依旧一无所获,最后只好选择放弃。正当他打算回府的时候,看到许多人向向五门走来。仔细一看,发现是义禁府判事和士兵。其间却有一道非常惹眼的白色,在夜间显得分外鲜明。不只是颜色的问题,从身形来看,这明显是一个年轻女子。因黑暗的关系,他看不到那个人的脸,但是在官中,很少有人会穿着素服,所以阳明君的眼睛直接盯住了他们。

一行人越走越近了,阳明君越来越无法从那女子身上移开眼睛。起初只是被她娉婷的身姿吸引,再近一些,她的脸庞被火把照亮,美得不似真人,那张脸太有似曾相识的感觉,阳明君开始努力地搜寻自己的记忆。一行人没有发现在黑暗中站着的阳明君,径直走进向五门的时候,门口明亮的灯光打在了女子的脸上。那一刻,阳明君的腿突然软了下来,他马上站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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