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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妻不贤(wan)-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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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儿媳先要重新给郁枫治病的时候,她劝阻无果,动过几次肝火。

一路想着往事,直到身边的丫鬟提醒她:“太太,已经到了。”她才回过神来,推开了丈夫房间的门。他一直住在各个姨娘那里,此处是他个人的居所,对外称呼大书房,不过是给她个薄面,不,是给她父亲严大人一个薄面。

叶显德躺在床上,皮肤蜡黄,紧紧闭着双目,床边的绣墩着坐着一个青衫男子,他听说太太来了,忙站起来,毕恭毕敬的道:“请母亲安。”

“郁彬……你来多久了?”严夫人为了不打扰丈夫,轻声问庶子:“侯爷几时睡的?”

“我昨夜一直待在这里,父亲天亮时刚睡。”郁彬眼底有一圈淡淡的黑棕色,不时一朝一夕睡不好留下的,自从父亲生病,他衣不解带的侍候着。他腿伤好了之后,一直在等吏部的消息,还未曾去赴任。

“好孩子,真孝顺。”严夫人冷声道。在她看来,这位庶长子在侯爷生病时,如此殷勤,心机都写在脸上了。

“儿子应该做的。”郁彬低声回道。

“这有我呢,你回去歇着吧。”严夫人吩咐道:“吃点好的,你自个的伤才好,老这么累着可不行。唉,今晚上别过来了,好好歇一天,明早再来。”

郁彬看了眼床上的父亲,低声道:“是,母亲,儿子告辞。”

郁彬躬身轻轻退了出去,进了回廊往自己的院子走,可他担心父亲的情况,不时回头瞧屋子的方向,没想到却撞到一个人。

那人‘哎呦’一声,嗓子很尖,是个女的。

第七十七章

郁彬腿脚不好;冷不丁被撞了一下;忙往后闪了几步;扶住阑干;好不易才没跌倒。迎面那女子身段娇小;看着有几分面熟,此时正揉着被撞疼的肩膀;暗暗抽冷气。

那女子埋怨的抬头,本想骂眼前这个不长眼睛的人;但看到郁彬,却是一怔,表情尴尬的道:“是您……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郁彬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却一时想不起来;不过看穿戴,是府里的丫鬟,他道:“你是哪个院子的?”

“奴婢是四少奶奶身边的丫头,奴婢叫鸣绯。您没离家出仕前,奴婢还伺候过您呢。”鸣绯觉得心里好像揣了个兔子,跳的厉害。她是听少奶奶的吩咐来给侯爷送补品,表孝心的。

提着这茬,郁彬有些印象,当初府里新来了一批丫鬟,本来他屋里头留了两个,但后来不知怎地,把其中几个模样好的又给挑走了,据说给了郁枫。他笑笑就算了,庶子么,被苛待是应该的。他打量鸣绯,隐约想起了些过去的事,笑道:“记得了,你怎么还和当初一样,笨手笨脚的,那时候把花瓶打碎的,也是你吧。”

“是呢,嬷嬷要惩罚奴婢,是您求的情。”鸣绯低头道:“这一次,奴婢也是运气好,碰到是您,否则这冒冒失失的撞到别人,又要受罚了。”

郁彬点头笑道:“就是,下次小心点吧。”说完,便要走。

鸣绯一咬牙,壮起胆子问道:“少奶奶也是好人,奴婢也想当面叩谢少奶奶,她什么时候能回京城?”

郁彬的妻子付氏不是京城人,是他在外任职时娶的地方要员的女儿。哪里都好,就是身子骨不行,他回京的时候,她生了场病,只能把她暂时留给娘家人照管,他独自回京。本想等一切安顿好了,把她接过来,显现在看来,事情还得往后拖。

他不由得苦笑道:“这可没准了。”见鸣绯手里还端着一个锦盒,问道:“这是……”

“是少奶奶孝敬侯爷的人参。知道侯爷不缺这东西,但是……”

“哦。”聊表孝心。郁彬问道:“你们少爷和少奶奶都还好?”

“少爷很好,少奶奶她……”鸣绯拼命的找话说,尽量延长跟郁彬少爷说话的时间:“少奶奶最近却睡的不大好。她常做噩梦,说常出现个奇怪的女人,还要找人驱晦气呢。”

郁彬愣了下,表情严肃的呵斥鸣绯:“不要胡说!”神神鬼鬼的东西,深宅大院里最忌讳这些东西,下人们嚼舌头,以讹传讹,坏了侯爷的名声。

“奴婢没胡说。太太也知道的。”见文质彬彬的少爷忽然发火,鸣绯小声为自己辩解:“您别不信啊……”

郁彬想了想,微笑道:“嗯,我知道了,你别再往出说了。”

鸣绯小心翼翼的瞧了眼郁彬少爷,小声嘀咕:“奴婢不是乱说,是您,奴婢才说的。”说完了,猛地察觉自己未免太露骨了,没脸再待下去,急匆匆的朝郁彬施礼告辞:“奴婢还有事,奴婢告退了。”说完,捧着怀里的锦盒,一溜烟跑了。

郁彬回眸瞧着她远去的背影,觉得挺可笑的,摇头叹道:“是因为颜采筝太厉害,勾搭不上郁枫,又惦记上了我了么。”他记得当初几个‘鸣’字的丫鬟生的都不错,其中以一个叫……鸣……鸣翠的丫头最漂亮。

对了,鸣翠这丫头呢?

如此,他便没走,等着鸣绯回来,想再问她一些事。鸣翠将锦盒交给严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后,因为刚才与郁彬少爷搭了话,正暗地里美滋滋的笑,突然发现郁彬竟然没走,还在等他,既惊又喜,悄悄理了理发丝,装作若无其事的走过去。

“……您还没回去?”郁彬与别人不同,对下人和蔼,鸣绯早就知道,所以跟他说话,并不像与其它人那么拘礼。她说这话的时候,尾音上翘,显得有几分调皮。

“回去也是闷着,先透透气。”郁彬简单搪塞了一句。

他一定是在等我。鸣绯瞧了眼天空,笑道:“今个天是很好呢。”

郁彬心不在焉的也看了眼天上的云朵,道:“……对了,我记得当初与你一起进府的有好几个丫头,她们都还在吗?唉,这次回来,可真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鸣绯听郁彬提起其它人,脸色一沉,咂咂嘴:“原本鸣翠命好,被东苑的大爷看中了,可她不知惜福,撇下爹娘跟货郎跑了。”接着,颇有几分暗示意味的道:“奴婢若是有她那般好命被府里的主子看中,可是打骂不走的。”

“她被大哥看中了?”

“好早的事了,您不知道吗?”鸣绯道:“背着我们少爷,跟东苑暗相私通,好在少奶奶宽宏大量,成全她了。要不然,非要打断她的腿。”

郁彬憋住笑,敛去嘴角那丝笑意,他回来后可没少听说关于颜采筝泼辣的传闻,她是故意把鸣翠赶走的罢。

鸣绯踌躇了片刻,柔声道:“您的身子好些了么,其实奴家会些舒活筋骨的活计,不知您身边缺不缺人手,您救过奴婢,奴婢想报答您。”

郁彬连想都没想,便拒绝了:“时候不早了,你出来也有一会了吧,别让你们少奶奶等急了,快回去复命罢。”笑着将她打发了。

鸣绯脸上挂不住,咬着唇施礼告辞了,一边走一边安暗恨道,该死的鸣翠,这辈子是摆脱不掉你了,活着受你欺负了,人不见了,还要继续烦我。

“呀!”突然间打拐角处碰触来个人,吓的鸣绯连连后退,险些跌倒,等看清来人是郁栋后,她便绷起了面孔。

这个不得宠的庶子,胡姨娘生下小少爷前,他还有些蹦头,现在根本没人把他放在眼里了。鸣绯捂着胸口,阴阳怪气的道:“还当是谁,原来是五少爷您啊。”

“啧啧啧!”郁栋一副瞧不起鸣绯的样子,道:“你是四少奶奶身边宠儿,也敢瞧不起主子了。”

她还真就瞧不起他,本就是多一个少一个无所谓的主儿,自个不争气,姨娘不得宠。鸣绯装模作样的道歉:“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哼,你以为你不该死吗?”郁栋指着身后,神神秘秘的道:“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刚才是跟哪位爷说话呢?这个节骨眼,你主子正提防那位呢,你还巴巴的往上贴。”

鸣绯不乐意了,绷着脸的道:“这院子里哪个不是奴婢的主子,哪个不是奴婢的爷?叫住奴婢说话,奴婢能不应?!”

郁栋似乎参透了她的心事一般的哼哼笑道:“哼,就嘴巴会说,鸣翠比你就差在嘴笨上。”

鸣绯凝眉:“您若是没有吩咐奴婢做的事,奴婢要回去复命了。”

郁栋大度的一挥手:“去吧,去吧,挑高枝飞去。”

鸣绯心里骂道,我挑不挑高枝,管你老子娘的闲事!头一低,迈着小碎步走了。



郁枫赶在下雨前,从花园里摘了几朵蔷薇,准备献给妻子。她未必喜欢,可这不是关键,关键是找到理由跟她亲近了。郁枫捏着花,高高兴兴的往院门走。

突然眼前窜出来个人影,横到他眼前,郁枫定睛一瞧,这不是郁栋么。他不打算理他,一身不吭的打算饶过他,继续走自己的路。

“哎,哥——哥——”郁栋追上来,拦住他的去路。

“干嘛?”郁枫低着头,默默的数着花瓣的数量。

“哥,你怎么见了我就要走?”

“难道我还得给你告礼?”

郁栋一愣,被噎的说不出话:“不、不是,我想来……”

“想来做什么?”此时身后传来颜采筝的声音,郁枫欢喜的一咧嘴:“采筝——”赶紧跑到采筝面前,笑眯眯的把花递给她:“给你的,好看吗?”

采筝不见丈夫的人影,睡醒午觉,出来透气连带找人,正好碰到郁栋和丈夫在说话。她瞅了眼粉嫩嫩的,层层叠叠的鲜花,道:“好看是好看,可我更喜欢雨后带着露珠的。”

郁枫迟疑了下,回头对郁栋道:“快来朝这花上面吐点口水,弄的像滴水似的。”

采筝嫌恶的瞪他:“别胡闹,回家去!”

郁栋十分尴尬,手不知往哪放好了,抓抓脸蛋,搔搔额角。

郁枫挨了骂,捏着花,一步三回头的往院门走。等他走了,采筝笑道:“郁栋兄弟是来做客的?现在可不方便,眼看这天就要下雨了,改天再来吧。”

“嫂子,其实我是来跟您说个事的。”郁栋见颜采筝身边跟着的丫头是碧荷而不是鸣绯,更坚定了告密的决心:“不知您方不方便。”

“现在就方便,你说吧。”

“这……”他想了想,神秘的道:“我刚才看到鸣绯那丫头在跟郁彬说话,谈的可欢了。”自从胡姨娘生下小少爷,父亲又生病了之后,郁栋感到自己越来越不重视了,处境大不如以前,他和姨娘看明白了,这个家以后是属于太太跟四少奶奶的,现在郁彬是他们的大敌,时刻关注郁彬的动向,向死少奶奶禀告。

“哦。”采筝虽然不喜欢这样的事情发生,但见郁栋一脸告密者的样子,觉得十分好笑:“没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郁栋兄弟年纪也不小了,我哪日跟太太说说,等侯爷病好些了,给你说门好亲,让你媳妇管管你,省得你满院子乱逛,盯着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郁栋来卖乖,没想到颜采筝不领情还给他一顿挖苦,他不忿的道:“嫂子,您可别小瞧,多少事都是坏在下人手里的。”

“坏事,坏什么事?”采筝不依不饶的追问:“你觉得你郁彬哥哥,要对我们做什么?”

“您、您……”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事,郁栋失望的道:“算了,当我没说过,天要下雨了,嫂子好好休息。”说完了,一拱手,人就跑了。

等人走了,碧荷想起当初鸣绯背着少奶奶,跟鸣翠通气的事了,担心的道:“她还真是能背着您跟别人通气呢。”她见太太身边有个德高望重的李嬷嬷,府里的尺寸丫鬟都怕她敬她,内心十分想像她一样,可李嬷嬷只有一个,少奶奶身边信得过的丫鬟,除了她之外,还有鸣绯,这就不大好了。

采筝道:“我早就想把她打发了的,只是燕北飞那家伙爱青楼歌姬,不爱寻常姿色,才一直拖着没动她,现在看来得加紧了。走,先回去谈谈她口风。”

进屋后,采筝没看到鸣绯,便道:“去,把鸣绯给我找来。”然后坐到圈椅上,等着人来。

这时就见自己的丈夫鬼鬼祟祟的往这边靠,她无奈的道:“又怎么了?”

“采筝,你怎么现在才吃醋,也太晚了吧。”

“啊?”她仔细回忆了下,想起当初他曾拽着鸣绯要陪床的事,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的道:“不是因为那件事!”

郁枫在她身边小声嘀咕:“那是因为什么?你吃醋的时候,才会发这么大的火。”

15。78、第七十八章

乌云滚滚,鸣绯前脚刚进门,后脚外面便雷霆大作,大雨泼水似的往下落。

采筝摸着袖口绣的花纹,头也不抬的问鸣绯:“你年纪也大了,也出府嫁人了。”

丫鬟最好的归宿是被男主看中,做姨娘,一辈子不愁吃喝,出府嫁人可就差得多了,了不起嫁个外院的执事,那也使唤不起奴婢,凡事要亲力亲为不知多累,若是再生几个孩子,一年光做孩子的衣裳鞋帽就要累的眼瞎了。

所以,鸣绯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跪下道:“奴婢不走,奴婢想侍候少奶奶一辈子。”

“唉——这些虚头巴脑的话就别说了,咱们说点实在的。你又不是姑子,哪能不嫁人。”采筝道:“不过你别担心,你对我忠心耿耿,我一定给你挑个好归宿。”

鸣绯叩头:“谢少奶奶。”

这屋里没别人,碧荷是自己的心腹,郁枫虽然装傻,但自己做的事,他全知道,也没想瞒他。采筝沉吟片刻,道:“你还记得鸣翠吧,我当初为了缓和跟东苑的关系,把她给了大少爷。可惜她自个没福气,跑了。你不会像她这么糊涂吧。”

鸣绯一愣,觉得少奶奶话里有话,但具体的却参不透:“奴婢自然不会像她那样糊涂。”

“……虽说宁做穷□,不做富人妾,但穷□更难做,这么多年,就没见有几个长命的。”

这时郁枫在一旁插嘴:“谁说的,前两年庄上还死了个九十岁的老婆子,娘说是喜丧,给了不少银子。”

采筝冷笑道:“命里注定的苦没吃完,不让她死。”郁枫道:“她儿子和儿媳可孝顺了,没吃苦。”

这是来拆台的。采筝朝鸣绯笑道:“你听少爷的意思了,要把你嫁给庄上的穷汉子呢。”

鸣绯改成朝郁枫跪着:“求少爷开恩,千万不要这么做。”

采筝朝丈夫投去个得意的眼神,笑着安慰鸣绯:“别怕,他想,我还不答应呢。其实,你的归宿,我都想好了,只是怕你觉得我这个做主人的利用你。”

“利用?”

“是这样,你也看见了,二公子是侯爷是庶长子,说话也是有分量的。咱们得罪不起,只能拉拢不是。他妻子又远在云贵那地方,离京城十万八千里,身边缺人侍候。我寻思,你若是愿意,我就舍出脸去,问他愿不愿意收下你。哎,我就怕你觉得我是在利用你啊。”

鸣绯呆住,须臾高兴的抿嘴,止不住的偷笑:“怎、怎么会呢?奴婢为了四少奶奶,是愿意赴汤蹈火的。”

“那你便是没有异议了,那我明后天抽空可就去了。”见鸣绯一脸难掩的高兴,采筝心里有数了,吩咐她:“好了,起身下去吧。”鸣绯便又朝她磕了个头,退了下去。

等人走了,碧荷啧了声,在采筝耳边道:“您瞧她那样,多高兴,嘴都咧到耳根了。”

郁枫揪着手里的花瓣,没吭声。采筝瞄了他一眼,对碧荷道:“你们都下去。”碧荷以为少奶奶不喜欢自己嘴碎,朝屋里的其它几个丫鬟招招手,把人带下去了。

“你揪它做什么,不是给我的么。”采筝伸手去抢他手里的花朵,捏到眼前轻嗅。郁枫道:“你又不喜欢。”看样子似乎不大高兴。他方才就插嘴打岔,可见有话要说。

“我说要把鸣绯给郁彬,你不高兴?”

“嘁,郁彬能看上她?”他哼笑道:“你真会放心把她给郁彬?两个都不可能的。也就她蠢,居然会信你的话。”鸣绯肯定知道许多采筝见不得人的勾当,再怎么想讨好郁彬,也不会把自己的心腹送到敌人身边去吧,这得多傻才能干出这样的事来。

被看穿了。采筝索性认了:“你说的没错,我当然不会把鸣绯这么送人。我就是试试她的态度,看她是不是真的惦记上高枝了。”可以肯定了,她的确有这心思,这让采筝十分不悦。

怎么处罚丫鬟是妻子的事,郁枫不想管:“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她也不是什么好人,就算被惩罚,也不冤枉她。”随意往窗外瞥了眼,见漫天的大雨,下的更急了,天色比方才更黑了,明明还不到傍晚却黑的像夜晚,他一边嘟囔:“这天可真吓人……”一边回眸看妻子,就见妻子正凝眉思忖,他摇头叹道:“跟你的脸色比,这天黑的也不过分。”

“你说什么?”

郁枫嘿嘿一笑:“这个家,你说了算,我说什么重要么。”来到她身后,从后面抱住她,笑道:“只要你开心,其它的统统不重要,一切你说了算。”

“真的?”她道。

“真的。”

“那你晚上去外间睡。”

“为什么啊?”他震惊。

“下雨了,到处潮乎乎的,你跟我在一起……哎呀,太难受了,不舒服……”

这种理由完全说服不了他,难道他去别的榻上睡,她就不觉得空气里潮乎乎的了?郁枫赌气不从:“不去!”

采筝嘟囔:“还说听我的。”

“……”他抿了抿唇,最后值得妥协:“算了,只要你高兴。”

她倒不是真想赶丈夫走,就是喜欢任性的感觉,他听她的吩咐,她心里就舒坦。

晚上让丫鬟下去后,郁枫抱着薄毯,对她闷声道:“我走了。”说完,负气的转身就走,在外间安歇后,一夜无眠。期间想去给她掖掖被子,但怕鬼鬼祟祟的吓到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采筝却睡的很好,早上起来,见外面云开雾散,天空湛蓝,澄澈如洗,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早饭时,郁枫的下巴垫在桌上,斜眼看她,分明有一肚子的怨言。

碧荷跟鸣绯都在屋里头,采筝不好直接训他,就笑着哄道:“谁惹你不高兴了?”

郁枫毫不犹豫的用手指向她。

她憋不住笑,不经意间瞥到碧荷的表情,就见她双眉紧紧的皱着,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再看,发现鸣绯也差不多。她以为是昨天闻讯鸣绯后,两人回去吵架了,便道:“怎么了,口角了?碧荷你搬到别屋去住罢。”

“少奶奶……我们……”鸣绯与碧荷面面相觑,似有难言之隐。但她们都知道少奶奶的脾气,遮遮掩掩的,只会惹她生气。这时碧荷一咬牙,上前伏在采筝的耳边道:“少奶奶,奴婢们昨天晚上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东西。”

不该听到的东西?采筝觉得好笑,除了她和郁枫卿卿我我的对话外,还有什么是不该听的。

“说!”

“我们听到有女人在屋后哭……”

采筝道:“你没出去训那蹄子一顿?大晚上的乱嚎什么?!”她注意郁枫的表情,他傻乎乎的在玩筷子,似乎根本没在听她和丫鬟们的对话。

“我们出去了,可是没见到人。”碧荷支支吾吾的道:“后来……后来……”

鸣绯的额头竟出了一层虚汗,她清楚的记得少奶奶说过最近她在做恶梦,说梦里有个女人在缠她。那个女人不是别人,肯定是鸣翠。昨晚上那个哭泣的声音,怎么听怎么像鸣翠。

采筝发现鸣绯似乎更害怕,便问她:“鸣绯,你来说。”

“奴婢、奴婢没听清……”

碧荷脱口而出:“胡说,昨晚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这哭声像……像……”

采筝冷声道:“像谁?”

“鸣、鸣翠。”鸣翠不清不楚的失踪了,虽然是在大少爷那边走丢的,可是……她在走丢前,她冤枉过她,是不是她死的冤,回来报仇了。

采筝一愣,须臾冷笑道:“啧,活的时候就会点阿猫阿狗的小手段勾…引汉子,死了就能耐了?今天晚上我去听听看。你们俩嘴巴严点,不许给我往外胡说。”

“是。”



肯定有人在装神弄鬼,居然以为她会怕鸣翠的鬼魂,真是可笑。那个贱人,就算真的死了,倘若敢出现她面前,她也能再把她弄下十八层地狱。

采筝坐在太太屋里,等严夫人回来的时候,这样想。

“太太回来了。”

采筝刚要起身相迎,严夫人便示意她继续坐着:“别动,好好坐。”严夫人亦坐到矮桌另一边,对她道:“我本该去你那边的,但事情实在太多,便让你过来了。”

“我来是应该的,最近没给您和老太太请安,我这心里啊,一直不舒坦。不如我明天继续来请安吧。”

严夫人笑道:“这倒不用。你今天来,咱们就能把事情说明白了,是这样,驱傩的人呢,咱们已经找到了,就在最近这两天。当然,咱们对外说,不是为了你,是为了侯爷跟郁枫的病,找人散散阴气。到时候,法师各个院子都去,你那院排在前头,你别出屋,安静待着,也别怕。”

采筝道:“请问,是哪里的法师?”

“是个龙虎山的道士。据说颇有些道行的,在先帝那朝显赫一时呢,当今圣上笃信佛教,不大宠信道士了。但咱们京城的人都知道此人法术了得。”

果然找的此人,当年蒙骗先帝,后来失宠出了宫,专门在京城达官贵人间骗吃骗喝。采筝之前让外公他们哨探到此人,据说已经联络好了。她很满意的点头:“那可好,希望早点来,让我踏实踏实。”

“就来,就来。”严夫人安慰采筝:“别怕,有我在,没人敢伤你。”

采筝露出心安的微笑,此时忽然听严夫人道:“对了,你爹昨个来了,说……那个庄咏茗能治好侯爷的病,说能不能让他试试。”

采筝差点咬到舌头,急道:“什、什么?我爹来说的?”天啊,父亲到底有多想掺和叶家的事,怎么还不吸取教训,这次再出岔子,就不是坐牢而是掉脑袋了。她咽了下口水:“您的意思……”

严夫人叹道:“唉——好几个大夫都没瞧出个所以然来,我寻思,不如让庄咏茗试试看……”那是个庸医,配错药量,差点害死郁枫。不如让他试试看,看不好侯爷,还看不坏么……

“不行啊,您知道的,他医术不精。”虽然说郁枫中毒,真的与他无关。但采筝真心不想让父亲和庄咏茗掺和进叶家的事了。

“可你爹说……庄咏茗的医术很厉害,他敢保证这次绝不会差了。”

采筝心如死灰,恨的直拧帕子:“这……我爹被庄咏茗谎言蒙蔽,您可别信。”

可严夫铁了心的想借庸医的手把丈夫推向更深的深渊:“唉,不瞒你说,太医院的大夫一个个都瞧不好,现在只能病急乱投医了。庄咏茗说他行,就让他试试吧,再说了,亲家公一个劲儿的举荐,我也不好拒绝。”

“您不好拒绝,我去拒绝。”采筝自告奋勇的道。

严夫人笑着摇头:“唉,拒绝多伤和气,就这么办吧。”

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严夫人又叮嘱了几句,就让采筝回去了。话说采筝回到自己院子,直冲郁枫的书房,逮住他的胳膊,一脸忧伤的道:“怎么办?我爹想让庄咏茗给侯爷看病。”

她担心治不好侯爷,再惹出更多的麻烦,使得庄咏茗由流放改成问斩。大伯父和大伯母哭爹喊娘的打上门去,烦自己的母亲。

“什么?”郁枫吃惊的道:“庄咏茗给侯爷治病?”

庄咏茗是有些本事的,绝不是庸医。郁枫担心见多识广的庄咏茗发现侯爷生病的真相。要是那样,自己做的一切,都要付诸东流了。

“是啊,怎么办?”采筝道:“治不好,把小命搭进去。”

若是治好了呢?他的性命或许不保。

79

当初郁枫推三五四的不想把庄咏茗救出来;就有这个打算;怕他再掺和进来给侯爷看病。他的医术不容小觑,弄不好真的查出端倪来,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所以晚上的时候;他愁的睡不着。而采筝则是担心庄咏茗那厮引火上身,不仅害了自己;还牵连了颜家。今日;她没让郁枫去外间睡,而是难得亲昵的伏在他怀里寻找安慰。

两人各有所思;直到天黑了,郁枫先劝她:“你别担心了,庄咏茗有些这真事;或许能把侯爷医好呢。”

采筝道:“可是我不想让他医好侯爷啊;他现在病成这样,是报应……”想害死自己的儿子,还能算是人么,现在瘫了,是老天爷对他的惩罚。她揉了揉额头:“但治不好的话,侯爷怪罪下来,他又有之前的案子,肯定不能活了。唉,我父亲压根就不该让他再掺和进来。”

“顺其自然罢。”郁枫道:“别人是死是活,统统不打紧。只要你好,便是咱家最大的安稳了。”

采筝抿嘴笑了笑,仰头问他:“真的呀。”

他赶紧点头:“真的。”说完,警惕的道:“难道又让我睡到外面去?”

“不是。”她坐起来,歪着头笑道:“是有另一件事,想让你帮我。”指了指外面:“还记得我早上跟碧荷她们说的,要晚上去见识见识那个哭泣的女鬼,你陪我过去一趟吧。”

“……”郁枫愕然,随即连连摇头:“不行!不行!太危险了。这么多人手呢,随便派谁去不好,非要你亲自去。你肚子这么大了,走路不方便,黑漆漆的,你倘若摔着了,可就麻烦了。”

“我想看看到底是哪个作死的,敢装神弄鬼吓唬我。”采筝有自己的理由:“别看她昨晚在碧荷她们窗户下哭,其实是冲我来的,抓不到她,早晚会直接吓唬到我面前来,如果到时候打我个措手不及,吓我个好歹的,后果更严重。不如现在让我把话说清楚了。”

“如何说清楚?”

采筝蛮横的道:“反正我一定要去的,你不陪我,我就自己去。”说罢,当真把两条腿放下床,去拿鞋。

郁枫道:“你这样也太……太任性了。”

“你以前就是这样的。”她装作漫不经心的控诉他以前的‘罪行’。

“我……我那是……有原因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如此反驳,显然站不住脚,立即被采筝戳穿:“哼,你装傻那阵折腾我,有什么原因?”

郁枫道:“可我没做危险的事,我有自己的考虑。”

“那你怎么知道我做的就是危险的,没有自己的考虑呢?”

“去抓鬼,是通过脑子做出的决定吗?”

“……”采筝听丈夫又讽刺挖苦自己,脸色一沉,当即拧了他一把,撇下话:“你睡觉大觉吧,别管我。”

郁枫怎么可能不管她,见劝说无效,只得加了件衣裳,陪她出了门。一路到了碧荷和鸣绯住的厢房。因为昨天的事,两人都睡,见少奶奶来了,既高兴又担心。

碧荷拿了垫子放到圈椅上,扶着采筝坐下,道:“您、您真的来了?”

采筝道:“我什么时候食过言。”见丈夫在一旁板着面孔站着,便对碧荷道:“你怎么不让少爷坐,愣着干什么,快去搬椅子。”

鸣绯见状,抢先一步请少爷坐下。

郁枫拿采筝没办法,她想做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他装作害怕的小声问道:“一会、有状况……咱们派谁出去抓鬼?我可不去,死都不去。”连连摇手。

碧荷跟鸣绯面面相觑,显然两人也不想出去。采筝恨铁不成钢的数落碧荷:“你自小跟着我,不知什么时候养了你这么个胆小的性子。”

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做了亏心事,那就怕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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