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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千千岁-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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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昔感到房遗直向她走了过来,手在袖内微微一握,她敛眉,柔唇淡挑勾出抹轻盈的微笑,缓缓地向房遗直一福,朗声道“房大人。”
突然觉得周围一静,李昔似不在意,大方抬眸,那两痕秋水柔光潋滟的动了动,妩媚明丽,从容中带着温婉,矜持里透着隽秀,如一朵娉婷清兰,几乎要摄了人的心魂去。
这样的李昔,禄东赞是第一次见到。也只在这一瞬间,他明白了她的心,安心地微笑了。
房遗直相对凝望,已痴到了骨子里。知道禄东赞将她带走已是第二天早上。他的心已是没由来的一痛。她不是他的妻,他是知道的。可心里仍忍不住去思念,此番到吐蕃不过是想借着公差再看她一眼。没想到,再次相见时,她除了眼中有着淡淡地忧伤外,眼中依然单纯如初。这样的发现,让房遗直欣喜。他是李世民的耳目,有许多私下里不被人知的消息,都会经由他通传到李世民的耳朵。
蝶风是谁的人,她为何一定要随着李昔陪嫁到吐蕃?房遗直的心里多少是明白的。魏王殿下知晓的,他未必知道得少。
可没想到,相见后再次分别,虽短短四天,待眼见的女子抬眸相望时,他不禁黯然神伤。她的笑多了一分甜蜜,一分羞涩,一分端庄,一分疏离……那颈上,隐约可见的红痕,如同利剑,猝没心房。让他疼痛,连呼吸都停滞了。
回大唐前,难道只为见今天这一幕吗?呵呵……房遗直心中自嘲的笑笑,罢、罢、罢,这样也好断了牵挂的心,从此天各一方,了却今生缘
房贵直面上温文如玉的笑掩了锥心之痛,他起手斟酒,举杯勉强笑说:“我来时匆忙,没赶上备下贺礼,便敬……便敬……夫人一杯酒,恭祝喜乐福宁,安康永伴。”
这一声夫人,一盏水酒,斩不断理还乱。
贺礼?李昔在心中苦笑,他虽不至小气,但要他亲手备下贺礼岂不为难于他。
李昔看着房遗直递来的酒,眸子微抬,清澈里映出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容颜。
曾几何时,已忘却了房遗直。纠错爱恨,繁华一梦,今宵酒醒。然而那双俊朗如斯的眼眸,却也印在了心中,从此不能相忘,却又不得不忘。
当着众人,李昔不想亦不能拒绝这杯酒,静垂在李昔身侧的蝶风衣袖微动,便要抬手。
突然身边伸来一只手在她之前将酒杯接过:“多谢房大人,夫人不胜酒力,这杯不防由本相代饮了。”
禄东赞淡淡说着,将那酒抬头饮尽,照杯一亮。
房遗直深深望来,笑容下复杂、隐忍、不甘、痛楚种种神情交织,扬头饮酒时宽袖遮下,尽数随这辣辣烈酒呛喉入腹抑回了心底。
酒入愁肠,深底里烧心的痛。
松赞干布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脸上突然逸出一抹笑,也端杯向文成道:“爱妃,你与大相夫人同为公主,更是姐妹。当初大相大婚的日子,你不便出面相贺。想必心中遗憾颇深,不如我们借饯行之酒,也敬大相夫人一杯如何?”
赞普既是说了,哪有人敢拒的道理。一时,众人相附,李泰也淡淡一笑。
禄东赞眸底深沉,掠过一丝冷然神情,赞普今天是怎么了?不知他又要耍什么花样。难道是因为他已发现了什么吗?才会借此生事。
房遗直觉到那微妙气氛,心中再对禄东赞不痛快,也不想让李昔为难。和亲远嫁蕃人,受委屈的可是她啊
却见房遗直剑眉一挑,回身一笑,俊朗笑容中带着几分薄醉:“赞普仁厚大相夫人久居城中,何时敬酒都是好的。现下吉时已到,臣下与魏王即刻便回大唐。”
房遗直的眼中隐着丝许微锐,仍是李昔眼中那翩翩儒雅,玉树临风的公子。
松赞干布看了一眼禄东赞,示意这次饶过你禄东赞了然默了下头。
松赞干布眼中魅光一动,意味深长的笑道:“房大人说的是,倒是本王疏忽了。来人,开城门,恭送魏王殿下!”
倒也没再纠缠下去。
旌旗飘扬,马车排成两队,如长龙般出了逻些城。文成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李昔此刻也不能自己。只觉得喉头哽咽,心中酸痛难忍。
蝶风扶了李昔的手,眼中尽是疼惜。李昔泪眼模糊中,看到蝶风蛮红了眼眶,心中猛地一惊便趁众人不备,将她拉至角落处。
“蝶风,你回去吧。”李昔握紧了她的手。
蝶风一怔,“夫人让我回哪儿去?”
李昔强忍着再次落泪,“蝶风,若我再将留在身边,便是真的害你了。这段日子,有你相陪我心里很感激你,更愧对你。若在长安……”
李昔顿了一下,“即便不能如愿,至少你也会有好个归宿。”
蝶风哪里不明白李昔的意思。可魏王的心从来都没有变过,在他眼中,她不过是一个奴婢。一个能让他派上用场的奴婢而已。
“你回去吧,现在走,还能追得上他们。他将你留在这里,只因放心不下。如今,你也看到了,他也看到了……我过得很好,他,对我很好”李昔说到这儿,酸涩的心情有了一丝甜。
蝶风点头,禄东赞对李昔如何,她再清楚不过。虽是和亲公主,倒也是个有福气的。只是她即使离开了吐蕃,她就能得到她想要的吗?想到魏王殿下清冷的双眸,她的心不由得一沉。
第三卷 第032章
李昔知她在忧虑什么,只好道:“你现在身无内力。若动起手来,甚至还不如我的身手,留在这里也保护不了我。再者,你的年纪越发的大了,实在不适合留在我的身边。”
蝶风知她在再劝自己,可听到最后,她倒是不好多说了。年纪大了,又不肯嫁人,又不回大唐另寻出路,只愿留在主子身边伺候的奴婢,不用比人说,只会让人疑心存了别的心思的。尤其是男主人又是个英俊,文武双全的人,这很难不让别人误会。当下,心里便有几分不是滋味。
李昔知道她想的多了,自己的本意不过是想劝她离开。眼下也只能那些有的没的来刺激一下她。见她似有所动,便再接再厉道:“文成在这儿,我们两个也有个照应。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接着,她又压低了声音,附在蝶风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蝶风脸色大变,颤声道:“此话当真?”
李昔面色凝重,点头。
蝶风垂眸,似下了极大的决心,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实实的磕了几个响头,含泪道:“夫人,奴婢就此别过。还望夫人,多加照顾好自己,完事不要委屈了自己。”
李昔的泪早已滑过,一把拉起她,“当你是姐妹,就不要跪来跪去的。此去经年,再相逢不知何时,你也要多保重。还有。。。。。。”
李昔细细的打量着眼前人,从i帧及的头上拔下镶玉金簪,插在蝶风的发髻上,“不要苦了自己,若遇到好人家就把自己嫁掉吧。垂暮之年也好有个伴儿知冷知热的。”
蝶风呜咽着哭出了声,准备去收拾一下行装时,禄东赞已带着尼玛捧着包袱,牵着马过来了。
禄东赞扶住就要下跪的蝶风,“你日常穿的衣服,还有一些银两都在这个包里。这匹马是良驹,出城一路向东,不过半日就能追的上他们。”
见蝶风眼睛看向李昔,禄东赞察言观色,忙道:“你放心,我定不会负了她委屈了她。”
蝶风这才应下,结果包袱,翻身上了马,毅然地纵马而去。
“你。。。。。。”
“你。。。。。。”
两人异口同声的开了口。
“你先说。。。。。。”
“你先说。。。。。。”
又是同声,彼此相视而笑。
在禄东赞目光的示意下,李昔向前踱了几步,收敛了笑容,沉吟道:“我方才告诉她,魏王他还有不到十年的阳寿。与其在这里空守,不如回去。。。。。。”
禄东赞随在她的身后,听到她的话,默默不做声。
李昔站定了教,回头笑问:“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这样说吗?”
禄东赞知机,笑道:“这还用问吗?定是你想劝她离开编造的话。不过,这话说得有些过了。在大唐,可是要杀头的。即便是你贵为公主。”
李昔叹气,他以为自己在说谎劝蝶风。其实,谁又能明白她告诉蝶风的就是实情呢!蝶风心念李秦,有心随他而去,又挂念着自己犹豫不决,这话不过是一剂猛药,让她下了决心而已。
不过,这样也罢,至少禄东赞不会追问下去。自己也懒得再解释什么,对他嫣然一笑,问道:“那你怎知蝶风要离开?”
禄东赞对她宠溺地一笑,弯起食指与中指夹了一下她的小小鼻头,“就你那点子心思,还用得着你说出来吗?见你急三火四地将蝶风拉走,心里就明白二分。便让尼玛帮着她准备东西了。”
李昔心下欢喜,他心思缜密,果然与自己有默契。遂垮了他的脉搏,对他甜甜一笑。两人亲密地走在逻些城内,引得旁人羡慕不已。
蕃人民风淳朴,性子豪放,只要是夫妻,这么做便没有什么。反而让人羡慕。
纵然如此,李昔还是有些害羞,整了整衣饰,与禄东赞保持了一定的距离。禄东赞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并不强求,反而有了淡淡地喜悦。不恃宠而骄,保持应有的气度,不失礼仪,这样的李昔让禄东赞很是宽慰。
吐谷浑已老实了数月,没有再来兴风作浪。
禄东赞从没把李昔被绑架的事情当做卓玛的个人恩怨来处理。很显然,他认为卓玛被人利用了。当年他率领自己的部落归顺松赞干布,松赞干布并未委屈了他的部落族人。与吐蕃各部落的待遇一视同仁。也没有发现过,谁有什么不满。可如今,事情出在自己部落的族人里面。这多少让他有些愤怒与难堪。虽说松赞干布从未疑心于他,可他怎能轻松放过此事,一定要把背后之人抓出来才是。
伤了李昔,又想害文成。若是内宅之事,与文成相对立的只有尺尊王妃。但细想想又不会是它。那些被抓来的女人与男人们,呗鞭打行刑后,死活不开口。甚至因此有丢了性命的也没有人出来说出真相,都死强着不肯松口。
究竟会是谁呢?
布达拉宫的搭建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文成与李昔经常在建筑风格与结构上提些意见,松赞干布都大力支持与肯定。而尺尊王妃也不甘示弱,终日缠着松赞干布,要修建寺庙。因人力物力都集中红山,哪里还有功夫去想着寺庙的事情。这让尺尊心下对文成更是不满。明明自己早于这个大唐女子进门,何以赞普对她礼遇呵护。她想得委屈,便时常说些刻薄的话来嘲讽文成。
禄东赞放下手中的书帛,“回来了?”
李昔疲惫地点点头,向着他伸开双手的怀里委了过去。任他将自己抱在怀中。禄东赞低头在她的唇上一吻,“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李昔双手圈着他的脖子,低叹道:“我是不舒服。是心里不舒服。尺尊王妃越来越过分了。整天找文成的茬儿。亏得文成性子温和,脾气又好。若换成我,我早就。。。。。。”
“哈哈哈。。。。。。”禄东赞畅笑。“是啊,我的昔儿怎么会让自己吃亏呢?”想到红山脚下那场打斗,禄东赞的笑容更甚。
“你还笑!”她用眼睛瞪他。
禄东赞举手投降,“好好,我不笑。所以说嘛,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看我多好,只有你一个,我的耳根子也清闲一些。”
“正经一些好不好?”李昔为文成的事情烦躁,见禄东赞一直在打哈哈,不由得有些气恼。有些男人就是这样,自己惹出来的事情,自己不出面收拾,偏让女人们在后院斗来斗去的。
禄东赞见状敛了笑,正色道:“昔儿,何必为被人的事情烦?你放心,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在你身上的。嗯?”
李昔见他说得郑重,倒也信得过他,点头道:“文成不是被人。在吐蕃我们都是彼此的亲人。见她受难,我心里能好过的了吗?”
禄东赞知道这是松赞干布的家务事,作为赞普的手下,岂是能管得了的。又不好当着李昔的面说些什么,只能轻声安慰:“昔儿,你要相信文成,她已是成年女子,既然能嫁过来,必是想好了的。你可听到她曾抱怨过?”
李昔闻言,细想了一会儿,还真没听到文成抱怨过。她总是避重就轻的将尺尊欺负她的事情轻轻带过。李昔所得知的事情,大都是达雅从背后打听出来的。
见李昔微蹙了眉,禄东赞有些心疼,这小家伙总是爱替人操心,吻了吻她的额头,“她明白自己的处境。每个人的处事方法都是不一样的,尺尊王妃虽然言语上有些过激或偏执,你可曾见过她打过文成的主意?没有,对吗?赞普英明,心怀远虑,有些事情他不说,不问,不代表他不知道。因为他要平衡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若尺尊王妃真的对文成做出什么事情,退一步讲,赞普至少会看在大唐的面子上,不会委屈了她。这一点,你放心好了。”
“说来说去还不是得忍着。。。。。。”李昔抿起唇,斜睨着禄东赞。
禄东赞笑了笑,拉她起身:“忍与不忍这只是你的看法,你不是文成,对吗?”
李昔还要再说,被禄东赞以唇封住了嘴,半响,他在她的耳畔低语:“娘子,为夫饿了。。。。。。”说着,伸出舌头在她的耳垂轻轻舔弄着。
李昔红了脸,装着听不懂,推了推他,“好啊,我让尼玛、达雅马上来摆饭。”
禄东赞哪里容得下她装傻捣鬼,直接将她抱到了床榻上,压了上去,李昔红着脸嗔道:“要做什么?”
禄东赞坏笑道:“不想要么?”
她的脸更红了,将他推开一些距离,急道:“你。。。。。。今天早上不已经。。。。。。你不累吗?”说着这儿,李昔的声音越来越轻,好羞人!
禄东赞一脸笑意的看着她:“为夫辛苦一些,累一些算得了什么,为我生个孩儿吧?嗯,也好为你做个伴,免得你整天胡思乱想。”
他嘴里说着,手上却不停,不一会儿衣衫轻解,拥着李昔,爱怜的亲吻封住她所有的匡艺。很快李昔便密室在他的爱抚下。。。。。。烛光摇曳,徒留满室春意。
第三卷 第033章
转眼到了冬天,李昔接到了蝶风的第二封信。
早在盛夏时节接到了蝶风第一封信,那是封报平安的。只说自己回到了魏王殿下府邸,身份有些尴尬,既不是原来的奴婢身份,也不是什么正经主子。只要李秦在府中,便叫她贴身伺候。。。。。。信中,字里行间没有失落的情绪,反而有些淡然知足的心态。李昔劝也是白劝,这也许是它想要的生活吧。
而今早的这封信上,蝶风告之,李秦将她收了房,因她的身份低微不能被封为侧妃,只为妾侍。蝶风这辈子也心满意足了,这已经超出了两人预先料想的接过。不管怎样,蝶风有了归宿,虽说这样的归宿有些让人心酸。十年后的事情,李昔不敢往下想下去,相信蝶风对李秦不离不弃,直到那一天的到来。在信的结尾处,蝶风又婉转地告诉李昔,房遗直和长孙芷和离了。。。。。。
李昔看完信,心情很是抑郁。由太宗帝李世民钦赐的姻缘,竟然和离了。这条路房遗直走得有艰难,李昔完全可以想象得到。未来。。。。。。李昔摇摇头,未来的事情,李昔不想去想,也不敢去想。
帐帘掀起,扑进一股寒风,尼玛端着一碗浓浓的酥油茶进来,热气腾腾的,浓香诱人。李昔接过,慢慢啜饮,只喝了几小口,便放下了。
尼玛欲再劝她多喝几口,李昔已起了身,让她备了厚厚的毛裘,两人去了文成的大殿。
帐外,大雪已是铺了厚厚的一层,天空湛蓝一片,云是白的,与雪遥相呼应,在高远的阳光照射下,刺得人眼痛。
达雅相较于尼玛细心一些,帮李昔掩了下雪帽,遮挡光线。尼玛则扶了李昔的手,小心翼翼地往文成处去。
大殿内,炉火烧得正旺,暖意融融的。
文成证在考贡日贡赞的功课,贡日贡赞都很流利地回答上来了。
松赞干布坐在旁边倾听,眼底的宽慰之色更浓,交代了几句诸如“用心读书”之类的话。
贡日贡赞一一应诺。
早在文成嫁到吐蕃后,松赞干布便把贡日贡赞的学业交给了才学出众的文成,希望使未来的继承人,多学些大唐的文化,多了解大唐。
不过一年,贡日贡赞的汉文大有进步,这也与他自身的聪明好学有关。
文成趁着父子两人攀谈的机会打量尺尊王妃的表情。听到松赞干布也在她的殿里,便马上着装打扮了一番,施施然地过来。
她相较于半年前,态度缓和了许多,原因无他。松赞干布对隐忍谦恭的文成很是宠爱。对平日里飞扬跋扈的尺尊冷落了许多。见面相敬如宾、若即若离的感觉。让尺尊少不得静心反思,她不是一个没有脑子的女人,终有所顿悟。
文成望着父子两人憨憨地笑着,尺尊低垂着眼睑正襟危坐,坐姿显得有点僵硬。
过了半响,偏就松赞干布一副没有瞧见她的模样。
文成突然觉得这场景有点可笑。
看似热闹喧嚣,却各有各的心思。念头一闪,文成不由朝松赞干布望去,他表情认真的侧脸有一种成熟男子才有的内敛与沉稳。
平心而论,松赞干布的相样虽不如禄东赞俊美,但也算得上是仪表堂堂,气质稳重,给人一种敢于承担一切的安全感。当初自己嫁给他还有些惴惴不安,但相处下来便很快地接纳了他,与此也有很大的关系吧?这样一个出众的人,还有让人艳羡的身份地位,在吐蕃哪个女人不会动心呢?
她胡思乱想着,眼角不禁再次飘向尺尊,就感觉一道像利刃般锐利、充满着寒意的目光盯视着她,见文成望过来,便很快收敛眼眸,仿佛那到目光从不曾出现过一般。
“大相夫人求见。”有侍从报。
文成发自内心的露出微笑,站起身来,“快请她进来。”
李昔进殿,一怔,没想到殿内竟这么多的人。依次见了礼,坐下。
松赞干布对李昔有着十分复杂的心情。初见,觉得她是个烈性儿的女子,且很有谋略。后来,他让禄东赞去大唐求娶公主时,没想到禄东赞将她带了回来,给他做了夫人。这多少让松赞干布有些失望。幸好,文成温柔慧婉深得他心。不过,暗地里,他还是对禄东赞的这种假公济私的行为感到不屑。再后来,这个单子极大的女子,竟敢给滋事谋反的卓玛假死药,还顺带拐走了他的一名将军。这让松赞干布着实恼怒了一回。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对女子说出狠话。可偏偏这个女子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再加上有个巧舌如簧,城府极深的大相在一旁帮腔,他还真拿他们夫妻两人没有办法。
李昔哪里知道松赞干布那负责的眼神中隐含着什么寓意,硬是没往自己身上想。见他半天也没有想走的意思,便捡些家常话闲聊着。
至尊知道这位也是自身公主的大相夫人,绝对比文成还不好相与的主儿,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她。便也不咸不淡的插上几句话,以至于场面不再那么冷清。乍一看,还真有那么点其乐融融的味道在里面。
“赞普。”
正当李昔想得入神时,耳畔突然响起禄东赞的声音,上午他要去军营操练的,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惊得她眼皮一跳。
李昔转眸一看,却不知他何时走来她身旁。李昔起身让座,禄东赞小心地扶了她的手,让她仍旧坐下。
这点小小的关怀,却让尺尊红了眼睛。曾几何时,她也如那个女子般受尽宠爱,可后来。。。。。。一切都变了。
松赞干布的目光从禄东赞的身上落到了随他而来的侍从手上。
“赞普,赛玛噶公主让人从象雄国带来了这个。”禄东赞伸手将侍从手中的托盘接过来,扯下镶着金边儿的细绒布。
女帽一顶、松石一串。
松赞干布看后,直命他呈上来,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却猜不出所以然。
李昔自从看到女帽、松石后,神色一动,将双手交握得紧紧的。禄东赞正低了头对着她,目光滑动的眼眸中似含担忧。
李昔的心中微微一动,不自觉的点头。
禄东赞的眸光轻闪,伸手将她的小手包握在自己的手中。
李昔似下了决心,起身对松赞干布道:“赞普,这女帽与松石是臣妾在公主出行时赠与她的。”
一语既出,四周皆惊。
松赞干布隐隐有些气,怎么什么事都有她呢?直把眼睛瞪视着她道:“这是何意?”
李昔的目光并不退缩,“臣妾也是一番好意。您蓝,公主正式领了臣妾的好意,今天才把这些送回来报信。”
报信?
不仅众人迷惑,就连深知李昔的禄东赞也觉得诧异。
“嗯。”李昔点头,“请赞普让送信的人进来一问便知。”
当下,松赞干布传来人进来,“你们王妃可有话要带给本王?”
那送信的是个精明的,用眼睛把殿内的人偷瞧了一圈儿,松赞干布道:“放心都是自己人。”
那人松了一口气,跪倒在地,用蕃语唱了一首歌儿。
李昔现在多少能听懂一些蕃语,听到歌词果然与预想的一般。待歌词落定,李昔焦急地说道:“赞普,赛玛噶公主有难,请出兵象雄国。”
众人大惊。
当下,便听李昔细细说道:“歌词系谜语,内藏玄机,不是有心人难解其意。涉及了牛:上部北方的草原上,有一头凶猛的野公牛;从山谷内传来呼喊声,从谷口处传来应答声,从卫地射出一支箭,就在此呼必应之间,射杀了猎物。涉及虎:虎肉悬挂在铁钩上了,两旁有窥伺者盯上了它;如果不能火速前来拿取,过了明天后天,鱼鹰和水獭将会吃掉它。涉及了鱼:果然是一条大鱼啊,能抓就把它抓住吧!天上的银河地面的水,相距虽然也能连在一起;沿着河水越走越近了,往上走就会直达天际。”
松赞干布听罢与禄东赞两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立刻,赞普已经下达军令:开赴象雄。方才还其乐融融地场面,转眼剑拔弩张地匆匆离去。
文成还一副蒙在鼓里的样子,惊慌地携了李昔的手:“昔儿,赞普这是怎么了?赛玛噶公主出了什么事吗?”
李昔点头,将歌词的寓意讲给她听,原来歌词是发兵之举的动员信号,女帽和松石则是赛玛噶公主进一步的激励:王兄若缺乏勇气攻占象雄,无异于怯弱的妇人,请戴女帽吧!反之,则是英雄配享的高贵饰品松耳石。
文成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叹道:“想来公主受尽了委屈,才会有此举。不过这也太冒险一些。幸亏你是个聪明的。”文成说着,忽觉不对,目光深深地凝视着李昔,“可是,昔儿,这样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早在赛玛噶公主出嫁前你就知道了?”
文成想着李昔在赞普面前承认这东西是她送给赛玛噶公主的,她心中的疑团更重了。李昔她难道是未卜先知?
第三卷 第034章 终章
文成屏退下人,拉了李昔的手,“你可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李昔摇头:“在远嫁之前,天使袁天罡曾赠我一言。”
在大唐哪个不知袁天罡的大名,只是文成没想到李昔会与袁天罡交好,“他单是与你将赛玛噶公主的事情?”
李昔自是不会将她与袁天罡的关系告诉她,便敷衍点头,“天师预言是极准的。”
文成心下狐疑,袁天罡为什么凭白对李昔讲这个?若论起来赛玛噶才是她正经的小姑,若有什么,也应该先告诉她的。但心念一转,想到:文成与李昔相比,只怕李昔更得太宗皇帝的心。
虽都是后封的公主。可明显李昔的封号‘任城’大过‘文成’。不止如此,李昔率兵亲征吐蕃,为世人称颂。在大唐哪个不知文武双全的任城公主。袁天罡将预言告之李昔,想必也有这方面的考虑与打算。毕竟自己是个妇道人家,平日里足不出户。虽说唐朝开放,但因着哥哥,因着家族,她鲜少出门,直到她被选为和亲对象,封为公主之后才接触了一些世风。再者,李昔对自己还是很实诚的。从未见她存了什么私心。若把这事儿想得太多复杂,倒伤了姐妹之间的和气。在吐蕃毫无根基的她,只能依仗着李昔的指点与帮衬。
文成淡淡的一笑,将此事掀过。半响又试探道:“昔儿,天师可曾对你说起过我?”
说着,她下意识地用手轻抚过小腹。成亲一年多,松赞干布对她恩宠有加,然而肚子却不争气。
李昔在心中叹了口气,史载文成这一世是没有孩子傍身的,“天机岂能随便泄露的,天师不曾与我说过别的。你也不要想太多,想来吐蕃气候与大唐不同,总要适应几年,等调理好身子也不迟。”
天机不能随便泄露?偏就对素未谋面的吐蕃公主下了预言,难道说此次出征象雄国有着某种重大的意义不成?
不过,李昔说的确实不错。或者真的是自己心急了,文成心下释然。正直晌午,便留了李昔在殿中吃午膳不提。
攻打象雄国出乎意料的顺利。想当初,吐蕃与吐谷浑相战时,象雄国还是个兵强马壮的国家,可如今,不到一个月便将象雄国的都城给争占了下来。象雄国国主李迷夏已带着一小队人马逃之夭夭,不知所踪。
事后,人们才知道。此次征战如此顺利与赛玛噶公主做内应有着重大关系。以至于后世评说此战,都将松赞干布嫁胞妹和亲是假,安插内应是真。也亏着赛玛噶的狠戾与聪明,助了松赞干布扩大了疆土,倒是立了头等功。
就在李昔以为赛玛噶会随着松赞干布回到吐蕃时,跑来送信的侍从递给李昔一封密函。是禄东赞在出发回吐蕃的前一夜写的。信上交代,松赞干布将象雄国由国变成吐蕃的一个封地,划为城,交付给赛玛噶,让她做了一城之主。
李昔看到这儿,压在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赛玛噶爱慕禄东赞的事情众所周知,若要她跟着回来,李昔的日子怕是不好过。谁敢保证,松赞干布不会为了她而在此赐嫁给禄东赞呢。这样最好,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赛玛噶不回吐蕃,是一件喜事。
信中又写道已抓到军中的内鬼。李昔的心狂跳了一下,这内鬼,她是明白的。禄东赞从来都没有放弃过追查要伤害李昔的人。看来,此次攻打象雄国是件极对的事情。
这内鬼会是哪个呢?信中没有明说,这让李昔很是期待禄东赞的早日归来。
。。。。。。。。。。。。。。。。。。。
太宗皇帝望着走出殿门那人的背影,心下一沉。或许当初,他真的做错了。但若要将过去重新上演一遍的话,他恐怕还会这么做,也只能这么做。他不仅是一个父亲,更是大唐的皇帝。盛世唐朝,万人瞩目。他的心底是自豪的。毕竟他为的是大唐的江山,祖宗的基业。这一点,无可厚非。
房遗直从麟德殿出来后,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方才太重皇帝讲得句句在理,这些话,他不是不明白,只是在心底从来不愿承认罢了。他与长孙芷的和离,使房家与长孙家陷入了窘境,但他不得不这么做。每个人都有着他的无奈之处,有的可以隐忍,有的却不能。
在他娶了长孙芷之后,他却是懂了一个道理。婚姻不是将就的。他没碰她一个指头。同在一张床上,却是各睡各的。长孙芷和他心结在何处,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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