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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媳-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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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心里头,却对出身顾氏的大侄儿媳妇增添了不少恶感。
二老爷见众人都散了,也拉着妻子儿女回了雪松院。
庞夫人将门关得紧紧的,压低着声音问道“老爷,您看父亲是不是真如那丫头所说,是中了毒?原来我还不觉得什么,可这么一听,我却想起一件事来。”
她凑到二老爷耳边说道“前天我去魏姨娘那,看到了父亲一件素日常穿的袍子,这倒没有什么,父亲时常都要去魏姨娘那的,可你知道我瞧见了什么?那袍子领上沾了血,而且还是黑色的!”
与此同时,裴相所居的荣安堂内,他沉着声音问道“黄小姐,你既然看穿我这毒已经进了五脏六腑不过几日活头,那么也一定有法子能够先将这毒压制住吧?我年岁大了,本不该如此惜命,但这毒来势汹汹,我尚还有未曾交待完的事,此时,还不能死。”
第144章 痛下杀手
这声音苍老低沉,带着浓浓的低落,很有些壮士暮年的凄凉。
裴相生于富贵膏粱,长在荣华锦绣之间,一生顺遂。四十不到就已经位极人臣,成为这周朝万里河山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权臣,年轻时戎马疆场平定过番乱,也曾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不动声色地扶持最没有胜算的皇子上位,这本该是何等恣意自得的一个人?
可面对死亡时,却仍旧显得那样仓皇无措。
黄衣不多言语,用红绳替他诊脉,眉头渐渐拧成了死结,良久才撅着嘴说道,“你中的毒来势凶猛,已经浸入五脏六腑,若是你年轻力壮,倒可以试试让我的血蛭引出毒血,可你年纪都那么大了,再剐去心头血,便是勉强去了毒,也要丢掉老命。”
她摇了摇头,目光坦率而直接,“我技艺微末,救不了你。”
明萱不由自主转脸望向裴静宸,糊了厚重布帘的窗棱沉重,透进来微弱的光亮照在他的秀绝的脸上,他双目微垂,长而卷翘的睫毛似一挂珠帘紧紧遮盖,不让他眼底的情绪透露,令人猜不到他心中所想。
然,他苦心积虑地请了黄衣到镇国公府,心中便是顾念了这份略显微薄的亲情,如今知晓了裴相果真命不久矣,且药石罔医,就算未必伤心,但失落难过总是有几分的。
她将手轻轻放在他肩膀上,目光却望向了黄衣,“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黄衣摇头,“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救不救都没有意义了。”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又转头望向裴相,“你说尚还有事没有交待清楚?不知道一个月的时间够不够?我倒是有个法子可以替你将毒暂时压制,不过,强弩之末,也顶多就能再拖个一月罢了。”
裴相目光一动,沉声说道,“好,一月的时间,尽够了。”
他长长呼了口气,“从即刻起,黄小姐便是我裴固的贵客,不论你有什么需要都尽管说,裴家当竭尽所能,若有人胆敢冒犯你,我必严惩不贷。”
生老病死,黄衣看得多了,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好悲伤的,所以脸上的笑容明媚而灿烂,“好啊。”
她从怀中取出木匣,挑出一个赤红色的小虫子,放到身旁几上的空杯盏中,用小刀轻轻划开自己的手指,滴血入盅,直到鲜红欲滴的红色整个地包裹住小虫,这才将手指举起放入嘴中吮吸着说道,“倒入不烫不凉的烈酒三钱,和着喝进去,当做药引。”
裴相微微一怔,随即便让随从依言照做举起杯子毫无戒备地一口喝了下去,这东西味道显然不是很好,令他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黄衣笑呵呵地鼓起掌来,“你信我,这很好。”
她喜欢爽快的人。曾经听阿爹说过中原人都特别胆小怕事,越是处于高位就越多疑惜命,她取出的这赤红色的小虫子是幼红蝎,本身便是见血封侯的剧毒,知道内情的人自然是不肯随意碰它的,可就冲着这诡异的方式,恐怕也没有多少不知情的人愿意问都不问一句,就一口喝下去的。
裴相苦笑一声,“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既然请黄小姐替我治毒,便已经将身家性命交给你了,又有什么好不信你的?再说,你们苗家做事,向来稀奇古怪,和常人不太一样,说来,我也曾领教过的。”
若说原来还只是有一分怀疑,等见到这些毒虫,他还有什么不清楚的?裴静宸和明萱带回来的这位黄小姐,是临南来苗女,最擅长的便是制毒用毒,可会用毒的人必然也是解毒的高手,他反正是没有几日好活了,就算死马当作活马医也罢,又有什么好猜忌的呢?
黄衣眯眼笑着说道,“你还挺有眼光,你放心,你刚才喝下去的红色小虫名叫幼红蝎,它虽然是天下至毒,可和你身上的比起来,却远没有那样霸道,它会慢慢顺着你的血脉进入心肺,与你原先的毒相克纠缠,直到你五脏衰竭为止。而接下来,咱们要做的,就是想法子增加小红的元气,好让它有力气和恶毒纠缠地久一点。”
她将药方说了,令随从记下,然后说道,“每日早晚各煎服一次,每次一小盅,一顿都不能间断,但也不能多喝,过犹不及,若是让红蝎的毒盖过了原本的,那也要出大事的。”
裴相语气真诚地谢了她,“成全之德,没齿难忘,若是黄小姐有什么想要达成的心愿,又是裴某人能力所及,还请不要客气,我一定会想法子竭力成全的。”
黄衣想了想说道,“暂时还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在你活着的时候想到的,你身子虚弱,不宜多费神,等喝过药就歇下吧。这几日我劝你最好乖乖呆在家里,外头天冷,你可绝不能再感染风寒恶化病情了。”
她皱着眉头说道,“还有,你去叫人把刚才那个花厅里的盆景都除了吧。”
明萱惊道,“怎么,那些盆景有问题?”
黄衣沉着脸点了点头,“那些盆载乍看倒是没有问题,可是萱姐儿你有没有发现几乎每一盆盆景的底端都长着一些褐绿色的青苔?那些不是普通的青苔,它散发一股草香味,很淡,若是不注意是不会发觉的,那味道对身子强壮的人并没有明显的害处,可若本来就身体不好,那味道便能让人变本加厉。”
她嘴角微撇,“现在是冬日,你们家又富贵,生的炭火将屋子里热得暖烘烘的,可殊不知,这样便催发这味道散入每一个人的口鼻。”
像是非常不解,黄衣嘀咕着,“这定是一个十分懂得毒性的人所为,而且那个人就在你们家中。”
明萱听了,便忙扯了扯黄衣衣袖,示意她不要继续说下去。
虽然这些话都是真的,但周朝的人都信奉家丑不可外扬,她心中笃定裴相心中该是知晓那下毒之人是谁的,可自己知道是一回事,让一个没有任何源缘的外人说出口来,那便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她不想一片好意,却为黄衣带来巨大的麻烦,所以才立刻要阻止黄衣说下去。
裴相没有接黄衣的话。
他的目光微沉,深邃地犹如寒夜中的星星,而心中却如同坠入冰窖。
上月发觉自己的身体不对劲时,他原还以为不过只是一时感染风寒。年过六十,本来就已经到了花甲之龄,哪怕曾经亦是纵横沙场的一名勇士,可廉颇老矣,不能不服从天命,他心中难免也有些感慨万千,却自始自终都没有将身体的不适与中毒联系在一起。他是个十分谨慎小心的人,当年若不是他对那个人尚还有一丝期盼,也不至于令长孙落得那样可怕的境地。
寻常风寒,不过数日便能够褪去的,可抓了几副药后,头晕流涕倒是消失了,这身子骨却是一日比一日更加虚弱,若不是身旁尚还有孙太医这样的国手用针灸之法吊着,这会他定早已经倒下,哪里还能够以这副姿容出现在家宴之上,不让裴家因他的骤然病倒而受到沉重的打击,一蹶不振?
可术业有专攻,孙太医虽然是国手,对这些邪门歪道的毒却并非十分擅长,他解不了这样阴狠的毒,甚至连这东西的来历都说不大清楚,不是没有想过要去白云庵玉真师太那相求,可玉真师太和裴相之间的误会实在太深太深了,那到底是皇室的长辈,若是她不愿意做的事,哪怕权柄显赫如同裴相,也不能对她有所要求。
裴相倒并不怕死,在疆场上抛过头颅洒过热血的人,又已经活到了快要七十岁,对生死其实早就已经看得很开了,可他仍然有放不下的事。
镇国公府家大业大,裴家五子除了老大个个都十分精明厉害,但一个家族的兴盛虽然要仰赖后代子孙的才能,可有时候坏却也坏在这点上。裴家从前在朝事上插手太深,他如今想到要抽身离开以保全长久的荣华,可到底已经有些晚了,他的几个儿子处于朝政的中枢,个个都身居高位,手中掌握着数不尽的权利。
他胸有鸿鹄,早就已经勾勒好了一套激流勇进化整为零的法子,好让裴家安然退出政治的漩涡中心,可这是一件大工程,并不是三五日间就能做好的事,如今他也不过才刚开了个头,尚还有许多事没有安排妥当,若是此时他骤然死了,皇上和政敌们不再有所忌讳,他几个儿子心不齐,裴家则必然会有一场祸劫。
他不怕死,但是他不能现在死。
外忧未除,尚还有家贼难防,那人以这样凌厉的毒对他痛下杀手,可见已经到了绝对再也容不下他的地步了,骨肉之情在那人眼中是什么?他不敢多想。而他更不敢想象的是,等到他死后,那人无所顾忌,到时候的裴家又会是怎样一副景象。他不敢想,那是他无法承受的事。
裴相想及此,脸上的表情越发沉重哀痛,他无力地挥了挥手,“我有些倦乏了,便不留你们多待,宸哥儿媳妇,替我好生招待黄小姐。”
第145章 蓝宝石
偌大的荣安堂在寒冷的冬季显得格外冷清,火炉中燃烧的炭火带来的热气也无法驱走心中的严冰,裴相抚着胸口来回踱步,终于脸上露出坚毅果决,他大踏步走到书案前,抽出狼毫蘸墨落笔,雪白的宣纸上刻下无情的一个杀字。
握着笔的手因为颤抖,而令黑色的墨汁凌乱地洒在纸上,让这个冷酷的杀字显得万般诡异,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将纸卷成一团然后装入竹罐,封上了火漆,他扬了扬手,对着身旁忠心耿耿的长随说道“将这个交给石增,一月危险,手脚干净一点。”
望着长随离去的背影,裴相颓然跌落在太师椅上,他容色黯淡无光,像是一瞬间就老了十岁一般,浑身上下写着凄凉的挽歌。
这世间最大的残忍,莫过于骨肉相残,从前正是因为他的不忍,才会有这么多悲剧的发生,如今他须臾将死,所有的恩怨都该随着他灰飞烟灭,这一切罪孽,他一力承担,哪怕堕入十八层地狱经受烈火烹油之苦,也不会再留着那人让家族门楣蒙憾了!
那日之后,裴相称病不出,却格外交待了世子夫人要将黄衣待若上宾。
世子夫人驽钝,尚还未察觉到其中深意,她虽然心中有些不满,可裴相是府中实际上的掌权人,他既然发了话,她便也只有服从的份,再说世家大族过年是最忙的时候,虽然她娘家没落了,可宫里头却还有一个当皇后娘娘的女儿,年节来往应接不暇,她忙得脚不沾地,自然也就没有时间去计较这些。
可裴家其他几房可都是精明厉害的主,若说之前还只是有几分怀疑担心,这留下黄衣以贵宾之道相待之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老爷子的确是中了毒,按照那日家宴时候的说法来看,恐怕是真的时日无多了。
按照时下不成文的规矩,裴相若是故了,这爵位自然要由世子来袭,一旦裴孝安成了下一任的镇国公,那么按道来说,就要尽快将家分了,然后裴家其他四房在半年之内陆续地搬出国公府,另开府邸,各过各的日子。
虽然说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天的,但来得这样突然却总是令人难以接受。更何况,其他几房尚还有未曾婚配说亲的嫡子女,若是裴相尚在,便是国公府的公子小姐,身份上总也是高贵了几分,可一旦搬离,另立门户,那就不过裴大人的小姐,没有爵位在身,总是要差上一些的。
一时间人心惶惶,虽然表面上仍旧能够维持平静,可私底下却各自筹谋着。
裴相闭门不出,只是偶尔会分别叫上儿子过去说话,出来之后,几房的老爷也都只知道自己的这一部分内容,彼此之间却是绝口不提的,这架势活脱脱地是在交待遗言,搞得那样神秘,却又那样让人心惊胆颤。
这年节也因此过得忐忑不安,味同嚼蜡般各种不是滋味。
但他们的忐忑与静宜院却是毫不相干的。
大年初五一大清早,两架马车便停在静宜院门口,内室中,明萱替裴静宸披上厚厚的狐狸毛斗篷,将他捂得严严实实,一边又说道“今日大伯父开家宴,家里的姐妹们都要回去,我定是要陪在祖母身边的,到时你可要切记让长庚一步不离地跟着,你的腿才刚好,外头天冷,昨夜又下了场雪,他们若是要踏雪赏梅,你只管在屋子里呆着哪里也别去才好。”
她扶着他在轮椅上坐下,特意又拿了条毛毯披在他腿上,笑着说“人多嘴杂,难免会有人说些不好听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也不要因为要替我撑面子而逞强,你知道我不在意那些的。”
裴静宸点了点头,目光温柔“嗯。”
到了正厅,长庚已经候在那里多时了,他见明萱推着裴静宸出来,便忙接了过去,笑着说道“节礼都已经准备好了,严嬷嬷有些风寒怕过人,便说不去了,素弯几个看守院子,大*奶这边有丹红跟着,我随身照顾着爷便行,大*奶看还有什么别的要吩咐的,若是没有,我便推着爷先上轿去?”
明萱想了想问道“黄衣姑娘呢?”
厚重的暖帘掀开,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萱姐儿,我在这里!”
黄衣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橘红缎面衣裳,梳着简单的发髻,笑嘻嘻地进了来,她转了转身子对着明萱说道“这衣裳是我问丹红要的,看我穿着也还合适吧?你虽然答应了我今天要带我去顾家,可是我思来想去,若是穿我自个的衣裳,到时候你该怎么解释我的身份?倒还不如我跟丹红一起跟着你,我就当你一日的小丫鬟好了。”
她的脸上带着些〖兴〗奋,又有几分殷切的期盼“今儿一定能见到景哥哥的对吗?”
明萱心下微涩,只觉得黄衣对顾元景的爱情那样纯粹绵深,眼看着是个可以预料到的悲剧,黄衣心中也定然是有所知觉的,可却仍然那样全身心地投入这份很是无望的感情,一点都不愿意妥协退让,这样的感情哪怕不会有完美的结局,可总是会令人无比感动。
不由自主地,她点了点说道“恩,会见到的。”
昨晚下了整夜雪,静宜院中看着还好,没有想到街上的雪却分外地深,马车一路行得有些艰难,但好在仍然赶在巳时之前到了永宁侯府,因为裴静宸腿脚不便,马车便直驱朱老夫人的安泰院,等行过了礼,略坐一会,前头永宁侯的小厮便过来请七姑爷过去坐。
等裴静宸一走,朱老夫人便含着泪将明萱搂在怀中,也不顾尚还有其他人在场,抱着她就嘤嘤地啜泣起来“孩子,委屈你了。”
裴静宸原本就不是朱老夫人心中最认可的孙女婿人选,当时又是在那样前有狼后有虎状况下不得不做的选择,好在孙女婿人品不错,看起来亦是个有本事能够护住妻儿周全的,萱姐儿嫁过去后虽然危机四伏,可总也算夫妻和顺,她便稍稍安了心。
可谁料到这才过了多久,裴静宸便坏了腿。
坏了腿意味着什么,朱老夫人心中最是清楚不过。生活上的不便就不去多说了,寻常的男人好端端地失去了行走的能力,连脾气都要变得暴躁的,这些都还不算,眼看着这腿好不了,连妥妥的爵位都要丢掉了,到时候这日子便越发难过起来。
这门亲事,是她选的,如今萱姐儿过得不好,她总觉得是她的错。
明萱忙用帕子将朱老夫人眼泪擦干“孙女儿一点不委屈,是真的不委屈,祖母您这样可才是大大地折杀了孙女儿呢,快,这大好的日子,难得姐姐妹妹们都在,您不开心,大伙儿心里也都不好受呢。”
管嬷嬷见状,忙上前来扶着朱老夫人,笑着将话题岔开“我刚才出去听二夫人院子里的人说,咱们家的郡王世子妃已经到了柳巷了,再过片刻就能到了,老夫人,您快擦把脸,世子妃难得回来一趟,看着您高兴,她才更高兴呢。”
话音刚落,便有小丫头拿了温热的水过来,管嬷嬷忙拧了毛巾伺候着老夫人用了,这才安静地退到了身后。
其实明萱心里倒并不觉得嫁给裴静宸有什么委屈的,反而时常庆幸她嫁给了如此一个深情又有担当的男人,他或许处境不堪,或许身在危地,或许是世人眼中的病秧子和残废,可他在她心里是一个可靠的丈夫,他许诺给她的是她真正想要的东西,他们志趣相投,彼此相爱相敬,不仅是爱人更是朋友。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委屈的,相反她还过得很好。
可祖母真情流露,皆是因为疼爱她,她心里感动不已。
不多一会,二夫人和四夫人领着十妹明芍结伴来了,嫁去了建安伯府的九妹明芜和四姐明菡也先后到了,又隔了一刻,清平郡王世子妃六姐明荷扶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在几个嬷嬷的簇拥下也到了。大家彼此见过礼,便手拉着手互相问候说笑起来,偌大的安泰院里已经好久没有过这样的热闹了,朱老夫人总算将先前的心事放了下来,将目光对准了明荷。
她有些不赞同地说道“荷姐儿有了身孕怎么没有来信说,这天冷路滑的,那么老远的路,特地过来,若是劳神了怎么行?”
明荷忙笑着说“倒不是特意要瞒着祖母您的,实在是郡王府的讲究,说是怕吓着了孩子,所以怀了身子不到三个月,是不好对外说出去的,前些日子才刚满了三月之期,可孙女儿想着反正也要来亲自拜见祖母的,写信还嫌麻烦,所以这才没有说,您老人家便权当是个惊喜吧。”
她顿了顿“正月十五皇上赐宴宗亲,清平郡王府自然也要出席,我上头没了婆母,如今郡王府又是我当着家,总是要过来的,所以也不算是特地回娘家。世子做事谨慎,也是怕我劳神累着,提前了好几天出发,昨儿就到了盛京城的王府歇息了一晚上,路上没有太赶着,倒也不累。”
话音刚落,门帘轻动,世子夫人蔡氏进了来,她举止端庄地互相见了礼,这才对着朱老夫人说道“天气冷,孙媳妇想着不如就讲宴席摆在安泰院,就不劳大家出门还要经受冷风,祖母,您瞧可成?”
她盈盈而立,仪态万方,发髻上的蓝宝石簪子摇曳生辉。
第146章 飞蛾扑火
朱老夫人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来;她向来喜欢蔡氏得体端庄;行事谨慎又没有侯夫人罗氏装得厉害;乃是孙媳妇中最得意的;听了这话便笑着说道;“还是昊哥儿媳妇想得周到;今儿是家宴;左右就只有咱们娘儿几个;怎么舒坦怎么来。
她想了想;又吩咐道;“再去将上回腌的梅子酒烫一烫取来;今儿高兴;除了荷姐儿;大家都多饮几杯。”
蔡氏带着笑容福了一身;便下去安排。
明萱的目光一直驻留在蔡氏发间那明晃晃的蓝宝石簪子上;直到不见;这才转过脸来笑着对朱老夫人说道;“大嫂子那簪子好漂亮;市面上这么大块的宝石得值不少钱吧?上回我想给我家爷绣一条腰封;因是宝蓝色的底子;便想要用蓝宝石来配;我让人去珍宝斋去问了价;成色略好一些的都要上千两银子呢”
身旁的二夫人简氏笑着说道;“萱姐儿;傻丫头;你要是要买这些珠玉宝石就该西直巷子的聚宝阁;那儿只做原料;不卖手艺。珍宝斋是个什么地方?便是寻常的料子打上了它家的名号;那售价都得往上翻个四五番;何况蓝宝石向来价高;成色好个头大的就更难得了。”
她努了努嘴;“不过你大嫂子刚才簪的那支;值钱的可不在那块蓝宝石;那玉托子是极品的羊脂玉;那年我听说聚宝阁得了这么一块;原是想要下定买了它打一对镯子戴着的谁知道被定国公夫人抢了先;就这么一小块;要价两万两银子。”
简氏的心情看起来不差;先前放的印子钱虽然都让户部衙门给缴收了去;但自从韩修出征之后;皇上却又亲自发话重新放了二老爷的差事;还擢拔了他当了个管事;富春侯的小中风虽然没有好转;但却也偶有清醒的时候前一阵子又趁着没有旁人在偷偷塞了些契约给她;略弥补了她的损失。
大起大落过一回之后;她对金钱也没有从前那样执着了;倒有很多事情忽然豁然开朗;一下子看开了许多。
明萱不解问道;“定国公夫人买得的羊脂玉怎么倒成了大嫂子簪子的玉托子?”
朱老夫人笑着接过话来;“当年那块玉;我记得定国公夫人得了之后便打了一对簪子;一对耳坠;和一个镯子。你大嫂子和定国公府的世子夫人认了姐妹定国公夫人膝下唯有世子是嫡出;所以便将那对簪子拿了出来做信物;你大嫂子和定国公世子夫人各有一支。”
她望了眼明萱;“你想要蓝宝石怎么不早说;你祖父先前在外头得了一些;我年纪大了;这么鲜亮的东西也没法用;正好今儿你们姐妹都在;过会我让管嬷嬷将匣子拿出来;你们各自都挑两个去玩玩。”
明萱只是要借着这个话头将蔡氏那簪子的来历套出来倒没有想到祖母会当了真;但这会看祖母高兴;也知道她老人家并不在乎手头那些玩意儿便也没有推辞;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倒要叫祖母破费了。”
她心中却在想;蔡氏头上的簪子的底料和蓝色宝石;都与小素娘给丹红的那个耳坠一样;那想来那耳坠的主人便该是定国公夫人了;难道害死自己母亲的人就是定国公夫人了吗?可定国公夫人三年前死了;她该如何去查找真相得到另外一枚耳坠的下落呢?
倒是有心想要多问一些定国公夫人的事可这会子人多嘴杂;并不是问事的时候明萱便只得按捺住心下的疑惑;静静地坐在一旁。
过不多久蔡氏指挥着仆妇将几案都摆了起来;一道道美味佳肴骆驿不绝轮番而上;青梅酒烫过了之后发出甜蜜的清香;屋子里说说笑笑热闹极了。
明萱假意多喝了几杯酒;午宴一过便扶着头靠在朱老夫人身上撒娇;“祖母;我怎么瞧您一下子成了两个?”
朱老夫人笑着刮了刮她的脸;有些疼惜地说道;“傻孩子;让你少喝点非不听;我看你是有些醉了;来;让丹红带着你去西暖阁躺一会去。”
明萱的面上酡红一片像是桃花盛开般别有韵味;她的双眼带着水润的迷离;看起来格外惹人怜爱;她摇了摇头说道;“好久都没有回来了;我想回漱玉阁睡;我哥哥说他令仆妇们每日洒扫;屋子里干干净净的;还和我在时一样;祖母;我还是去漱玉阁歇吧;等会好一些了;我再来叨扰您”
永宁侯府顾家人口并不繁多;出嫁女在室时的院子多也还留着;尚未分家;漱玉阁仍属三房名下;顾元景疼爱妹妹;令看院子的婆子每日洒扫;所有摆设俱都与从前一般;今儿知道妹子要来;一早就命人在屋子里上了银炭;这些朱老夫人都是知道的。
她笑着点了点头;“好好好;你去漱玉阁歇;也免得辜负了你哥哥一片心意。”
明萱扶着脑袋与众人道了辞;便上了软轿;不多一会便到了漱玉阁;如今这院子里的人皆都惟顾元景的命令是从;许是早得了吩咐;七秀的软轿一进了门;院子便落了锁;两个粗壮的仆妇守着门;如同铜墙铁壁。
黄衣哆哆嗦嗦从丹红身后钻出来;不断搓着手说道;“临南从来没有下过雪;从前我只以为雪景美妙;可却从未想到下雪原来是这样地冷。”
她如今妆扮的是明萱的丫头;自然不能与秀一般同乘软轿;只能跟着丹红在深厚的雪地里头;若不是丹红时刻扶着她;说不定就得摔了好多次;这会儿;虽在室内;温暖的炭火驱散了身上的寒意;可她的小脸通红;双手更是有孝僵;令人看了很有些心疼。
明萱脸上酡红仍在;但是眼中却已经清明一片;她抓过黄衣的手轻轻搓着;“盛京的冬天很冷;我尚且都不习惯;何况你呢;等会我让丹红去屋子里找一件斗篷给你披着;再取个手炉给你;不然若是冻坏了你;我可是要心疼的。”
她顿了顿;“咱们两个去书房呆;我已令人去请哥哥;他等会就要过来的。”
黄衣脸上显出既期待又忐忑的神情;她纠结着说道;“景哥哥让我不要找他;他有事自然会来寻我······”
明萱抓着她的手便紧了一些;“其实有邪我一直想要对你说;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黄衣;我想你心里应该很清楚;你和我哥哥之间若要修成正果;很有些难度。
你是临南苗女;我哥哥是盛京贵族;据我说知;周朝建都至今;除了皇室和亲;尚还没有过这样异族通婚的情形。”
她目光中透着深浓的怜悯;“你随着我在镇国公府住了两日;也都看见了吧?一府之内;血脉至今;尚且是那样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甚至要阄到骨肉相残的地步;那么门楣之间的争斗有多险恶;你该能够想象得到。暂且不提你的家族未必愿意让你嫁给我哥哥;便只提这一点;就不是心性单纯直率的你;可以承受的。”
黄衣低头不语;橘红色的身影却不知不觉显得寂寥。
明萱叹了口气;“我想;我哥哥一直都不回应你的感情;多半也是因为这样。他一直都是一个有担当负责任的男人;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假若他回应了你;可是最后却不能够给你幸福;或者勉强在一起之后;又让给受到委屈;那其实是对你的一种伤害。他不想要伤害你”
她直直地望着黄衣;“我很喜欢你;也被你对我哥哥的执着和深爱所感动;所以才会常常忍不住站在你这边;帮你。可是;我心里很明白;你和我哥哥之间像是隔着好深好深的沟堑;如果没有任何准备就贸然跨过去;只有死路一条;粉身碎骨。若你们当真要在一起;那会经历很多很多重考验;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你们其中的一个;必须要放弃他原来的生活;这真的很难。所以······”
“我知道。”黄衣打断了明萱的话。
她倔强地昂起头来;“萱姐儿;你说这些都是为了我好;我知道;我也知道想要和景哥哥在一起需要付出很多;你所说的困难我都明白;在家的时候阿爹和哥哥就是因为这些才不同意我和景哥哥在一起的。可是我喜欢他啊;就算知道了眼前有那么多的苦难;我还是喜欢他。”
黄衣嘴角绽放出笑容来;她的目光坚定;闪耀着无与伦比的光华;“我和景哥哥之间隔着好大的一道鸿堑;正如你说的;若是贸然跳下去;我和他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所以我只要他站在原地等我;我想办法来到他身边。我喜欢他;就算一脚踏空粉身碎骨;那又怎样?为了我爱的人;就算死了也心甘情愿的。”
她的声音清脆;不知道为什么;却能听见飞蛾扑火般的决心。
门帘轻动;外面响起一道沙哑的嗓音;“傻瓜。”
第147章 脉络
顾元景掀开厚厚的暖帘进来,长庚推着裴静宸跟在他身后。
明萱见到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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