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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化九州-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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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岑坐在地上仰视他,实在看不出这人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衣衫老旧,发须皆乱,身上更无一丝高手的气质,只那双眸子里闪过沉静的光,似深渊一般看不见底。毕竟是见识了他的手段,书岑也不敢胡闹,老实答道:“我叫阿娜丽?诺亚,华尔兹属下一小卒。”
燕双飞无所谓地笑了笑,“小卒?还想骗我么?你的能力至少是黑衣圣徒之列了。”
书岑心叫厉害,脸上仍堆出笑容来,“我穿的是红衣,呵呵。”
燕双飞笑道:“可你也不会是红衣教父吧。”他再次扬手一招,那边厢仍旧昏迷的默羽也被他的劲力扯到了身前来,第三次招手时,晕倒的思无邪便到了跟前。
羽化讷讷问道:“师傅哎,叶老大有得救么?”
“现在还死不了。。。。。。”燕双飞一掌拍到默羽的额头上,暗运了劲力流转在她的体内,继续说道:“可是也活不了多久。刚才我是大意了,竟然没有注意到有人放毒,下毒之人手段极是高明,即便是我也从未碰见过,真是太高明了,那人在毒素之内贯注了星辰之力,瞬间就将叶知秋的神经毁坏了。”
“那他。。。。。。”
“我保住了他的脑神经不受损害,但毒素虽然逼出,身体机能却是复原不了,充其量也就剩下三、五年的寿命了,何况他本就下了死志的。”燕双飞叹口气,“先不说他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把这里收拾一下,到处都是死人,看着心里不痛快。”转身一手一个提了默羽和思无邪自去林中歇了。
“其实整件事要从我和这个女人的相识开始。。。。。。”羽化无奈地叹气,瞅了瞅书岑。
书岑登时大怒,“哎,怎么说话呢?”
羽化仗了师傅在跟前,也不理会她的反应,“先打扫一下吧。”
无主的十余匹战马低声嘶鸣着痛苦的声音,在自己主人的身边恋栈不去,看得羽化心里沉重。两个少年合力,将叶氏家兵和千机的尸体一个个码放好,这才进了林子向燕双飞回话。
实在不愿多费口舌,羽化简单扼要地将出道以来做的事情都说了一遍。燕双飞饶有兴趣地听着,在听到思无邪的时候眼神分外明亮,好似想起了什么往事,等到羽化将事情说完,羽族少女早已醒转多时了。
事情说完,天色破晓,远方天空蒙蒙地有了金桔色的光,正昭示着这一天是个好日子。
“真不知该不该夸你,凌风堂被你们灭了,这是了不起的事情,可惹上归矣山堂,终究是一件麻烦事。”燕双飞吐出长气,悠然望了那天边的光。
羽化这才反应过来,问道:“我都被欺负成这样了,你不打算给我报仇的吗?你去把那个归矣山堂灭了就是了。”
燕双飞一掌狠狠拍上他的肩头,骂道:“你争气一点不就好了吗?修炼的时候就知道偷懒,这两个小姑娘都比你强,你就不害臊?”
羽化腾地站起身,指了他叫道:“你要是把一身功力都传给我,不就省了事吗?”
“你还有理了!我辛苦修炼这么多年是给你做嫁衣的吗?自己的事情自己去解决,当初可是你自己硬要跑出来的。”
“可我现在有麻烦了,你这个当师傅的不出头好不好意思啊?”
“¥&%&……%*”
“%*&……”
师徒两人的嘴仗就此展开,吵得书岑和默羽一阵恍惚,全没想到名动九州的大侠竟然这般没有风范的,远不是街头巷尾传闻的那样。到了最后,林中宿鸟都惊飞了。
“你这小兔崽子,看招!”
“你这老头子,哎呀。。。。。。”
燕双飞一掌搧飞了羽化,把他甩到旁边大树上,吊在了一根横出的枝头,孤零零地在风里乱晃。
默羽的眉头跳了跳,终是忍了一脸的笑。书岑不似她那般矜持,早乐得大笑起来。
燕双飞翻眼瞟了默羽,问道:“想不到竟然在这里看到你和无邪,刚才看到无邪的时候差点认不出来了。丝结她最近好么?”
“阿姨一向都很好,可燕叔叔这两年没去天山,阿姨一直挂念着。”
“这两年是羽化的成长期,我脱不开身去天山。”燕双飞淡淡一笑,又仰头去骂羽化,“可你这小子这两年就没心思修炼,满脑子都是阿颖!”
羽化挂在树上不得下来,只好狠狠瞪着他。
“咦?”书岑跳过来,冲着燕双飞呲牙贼笑,“阿颖是谁?好像是女孩子的名字啊。”
默羽的眼里同样闪过疑惑,也盯了燕双飞猛瞧。
燕双飞自知失言,赶忙转移话题,“管她是谁呢?现在还是处理你们自己的事吧,无邪这个样子怕是得回天山救治了。”
书岑自是聪慧过人的,也不缠他,径自走到树边,看了看上面吊着的羽化,哼哼着抽出短刃,开始锯树。羽化凌风而挂,本就难过,这下更被她吓得脸色发白。
默羽心念思无邪的伤势,急忙求教,“燕叔叔可有办法么?”
“那个魅灵说得不假,这焰雉草的毒的确只有靠岁正星系秘道家和北邙山的凝冰泉水救治,我也没有办法救无邪。而且我现在也无暇分身,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除了每天喝酒、打猎还会有什么事啊?”羽化大叫道。
燕双飞忽然站起,沉声喝道:“闭嘴!你知不知道你父亲为了救你,现在卧床不起?”抬手切出一记掌刀,割断悬挂羽化的横枝。
羽化飘落在地,脸色已是难看之极,泪水盈眶。他老老实实跪到师傅身前,大拜下去,头也不敢抬起,低声问道:“弟子知错!阿爹他怎么样了?”
“现在才知道错了,当初却不肯用心学习。”燕双飞一手搭上他的肩头,低叹道:“你父亲为你挡下那清水颜,现在伤重难治,幸亏他功力深厚,否则我都保不住他,照眼下的情形,五年之内是起不了身的,就算日后复原,一身功力也要大打折扣。”
泪水终于决堤,羽化伏地大哭。
书岑心下恻然,蹲到他身边,用手拍他的背,到底是说不出什么话来。
默羽也没有说话,暗暗拧了衣角,她也曾这般痛哭,但那已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等到羽化哭罢,天色已亮,燕双飞站到少年的身前,轻轻道:“哭也哭了,事情还得去做,你放心,你父亲那边我自会照料。”
羽化狠狠擦去脸上泪水,叫道:“我要回家!”
燕双飞抬脚踢出,将他踢得撞上一棵大树,怒道:“男儿做事须得有始有终,你可别忘了要去北邙山取凝冰泉之水,待无邪的事情了了你再回家不迟。默羽要送无邪回天山,书岑在东陆人生地不熟的,难不成你要她来承担这件事?”
羽化忍痛站起,默然不语,良久才“嘿”了一声砸出拳头,拳力震动大树,颤颤飞扬下落叶片片。
“这里的事情告一段落,我走了,剩下的事情你自己想,不要动不动就找我出来。”燕双飞说完就腾身而起,似龙翔天,穿林而去。风里飘回他一句叮咛,“下次不要让我看到你一点长进都没有!”
羽化无言以对,靠了大树颓然坐下。
“他是一个好师傅。”
三个少年愕然,这才发现昏迷多时的叶知秋已然醒转,面色不再青黑,却苍白得很了。
“我已经听到你们说的话,现在还得麻烦你们帮我一个忙。”叶知秋缓缓站起,郑重施礼,“请不要将我的事情告诉相思。”
三人都知道他的生命不长了,更知道他不愿让相思月担忧的心思,心中都在叹息,当即点头应了。
“先回云中吧。”书岑伸手拉起羽化,“虽然惊退了那婆娘,可这里也不会安全。”
羽化低低叹气,“抢回思无邪还算不错,可到底没能保住他们兄弟俩,你说我们是赢了还是输了?”
书岑答不上来。
默羽轻声道:“不过是惨胜罢了。”
阳光切入树林,羽化看着满地的光斑,喃喃道:“惨胜么。。。。。。像这破碎阳光一样么?能照进来,却照不亮整个树林。”
第123章 叶知秋
天色晴朗,阳光透出云层,撒播着明媚的光线,有风吹过,不再有血腥之气存留。羽化背了叶明夏的尸体,默羽和书岑架着仍旧昏迷的思无邪,与憔悴若死的叶知秋一起走出了树林。失去了主人的战马仍在,徘徊在尸体群的周围,这一种忠诚让他们看得心内感慨,兽犹如此,人何以堪?
只是这份感慨很快消散,替之而起的是一份凄然。
一个女人正在疯狂地翻动尸体,阳光之下的华服依旧灿烂,但那披头散发、泪流满面的模样早已不似从前。她喃喃着听不清的细语,不住翻动尸体,间或又凄厉大叫,包括千机在内的六十二具尸体被她翻了又翻,只是不肯停手。
冬季的早晨,官道上商客旅人渐多,人们不敢靠近过来,狐疑地绕开了。血迹斑斑的一段官道上,仿佛被下了咒语一般,没有人愿意靠近,但他们的目光在那女人的身上停留了很久,已有人认出了女人的身份,他们窃窃私语着。
而女人并没有任何反应,一遍又一遍地翻看尸体,眼泪不曾停止。等到羽化众人来到她身边时,仍是没有停止。
“二娘。。。。。。明夏在这里了。。。。。。”叶知秋颤了声音。
这可还是那个雍容气派的叶氏主母?尘土落于发间,凌乱散发露出的是没有保养过的脸,条条皱纹似是一夜骤生,唇青脸白的样子犹如久病初癒,纤长手指颤颤而抖,指间泥沙堆满,已成乞娘。众人心中暗叹,想来这女人也是知道了儿子的事情,连夜赶过来的。
她终于停止了动作,愣愣地看着叶知秋,目光散乱而晦涩。叶知秋心中疼痛,咬牙从羽化背上托了兄弟的尸体放置在女人的身前。
叶知秋双膝跪下,颓然拜倒,“二娘。。。。。。明夏在这里了。。。。。。”
女人仿佛感悟到了什么,扑到了亲生之子的身边,用那污秽的手轻轻蹭着儿子的脸。泪水滴滴落在叶明夏的脸上,他不会再感受到温暖。
“原本计划是要杀叶老大的,你怎么也没想到你儿子会来送死吧?怨得谁来?”
书岑冷笑连声,袖手旁观。对于叶氏主母,她从一开始便没有好印象,加上这一次的杀局安排,更让她心里充满了鄙夷,当然更无一句好话。
尽管过往种种,这女人屡次对他们暗下杀手,及至此刻,羽化的一点怨愤早已化去了,想到关爱自己的父亲,不也正如眼前女人一样么?他扯了书岑,示意她别去刺激这个女人。
而默羽,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心底深处的记忆之门敞开一线,隐隐有了痛。多年过去,自己母亲的容貌都快恍惚了,而自己的父亲,更是从未见过,她忍不住苦笑了一下,眼前这个女人,虽阴狠,却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她同样不愿再恨这个女人了。
书岑反手甩开羽化,冷冷道:“这种女人害人害己,留她不得,说不好以后又要闹出什么来,现在结果她算了。”
“失去了亲人,已够她痛苦一辈子的,算了吧。”羽化轻轻说着。
书岑忽的重重哼了一声,“我没有亲人的!”
这话说得决然,却听不出包含了什么意思,羽化一呆,不知如何是好。
叶知秋背对了他们沉稳开口,“书岑姑娘,二娘得罪了你,自有当儿子的来偿还,若姑娘想杀二娘,便请先杀了知秋。”
书岑也是一呆,她深恨这个女人,却对叶知秋大有好感,听他如此说,倒也有些手足无措,只好提醒他一句,“她害你多少回了?你不怕以后她再加害你?”
“我不过是三、五年的命,早些晚些没有分别。但她毕竟是明夏的娘亲,明夏不在,当然要由我来克尽孝道。”
事已至此,书岑再无话可说。
“儿啊~~~”
凄伤之声自女人的喉咙里冲出,这女人仰天流泪,不住哀嚎,双手抱住自己的头不住乱晃,便似要将自己的头颅拔出。
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呼喊,惊得过路商旅人人侧目,这朗朗冬日之下,凄冷笼罩。
羽化首先受不了这场景,默默走到一边去,书岑和默羽也不愿再看下去,随了他走开。
凄厉惨叫慢慢消减,叶知秋跪在地上,泪如泉涌,涩了声音劝道:“二娘,切莫伤了身子,明夏已去了。”
“儿啊~~~”
再是一声厉呼,女人忽然扑了过来,一把将叶知秋抱在怀中,“儿啊,娘亲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我们回家!我们回家!”
羽化等三人皆是一楞,那女人泪水满布的脸上笑容升起,竟似明亮起来,细细看去,那眸子里却晦暗无神,好似神智凌乱不堪。
叶知秋心中悲苦,强忍着不去说话,圈了手臂抱住女人。他知道,这对待自己严苛甚至总想杀死自己的女人,终于疯了。可他又怎么能抛下她不管?
“这是不是报应?想害人,却害了自己的儿子。现在又把叶知秋当成了叶明夏,哼,当真是可笑之极。”
羽化摇头阻了书岑的奚落,叹一声,“算了吧,她都疯了。”
“也许这样。。。。。。更好吧。。。。。。”
默羽幽然说着,羽化和书岑想了一回,觉得有些道理。
马蹄声轰然响起,大地震颤不休,远处尘土飞扬,闯出一彪人马,为首一名青年将领高举丈许长大旗,猎猎扬在空中。人如虎,马如龙,兵戈闪耀,盔甲鲜明,一派的杀气,无边的勇猛,那大旗高举半空,巨幅黑幕遮了阳光,旗面上斗大的一轮白色下弦月赫然分明,张扬着数说不尽的威风。
没有人不知道这是叶氏的军马,正如没有人不知道那太阳是刺眼的。
三百军马滚将过来,忽然集体停下,马嘶声中人人静默不言,无形的压力却在四处翻卷。叶氏下弦家兵,精锐如斯。附近商旅眼见于此,更加不敢靠近,远远躲了观望。
叶知秋从女人怀中挣脱出来,反而是抱住了这个女人,慢慢站起。
“顺风见过大哥。”青年将领甩蹬离鞍跳下马,将大旗插入土中一尺。
“顺风。。。。。。去看看你父亲吧。”叶知秋麻木着表情。
叶顺风微微错愕,猛然间看到六十名下弦家兵的尸体,而一个老者正放在尸群之首。双眼顿时瞪起,青年将领大叫一声扑出,趴在老者身体上放声嚎啕。
叶知秋任他宣泄着悲痛,搀扶着女人走到军阵前,轻轻道:“将二娘带回去吧。”
两名家兵上前扶住女人,却不料女人忽然挣扎起来,抱住叶知秋的手臂嘶声尖叫,“夏儿夏儿,你不要娘了吗?你不要娘了吗?”
众皆震惊,始知主母大人竟然疯了,一时间无人再敢稍作异动,只把眼睛瞧着叶知秋。
叶知秋当真不知如何是好,他不是叶氏的家主,眼下兄弟丧命、二娘失常让他心如死灰,脑子里乱作一团,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冷静。
那边叶顺风抱起父亲叶倾城的尸体,跪倒在叶知秋的身边,“大哥,这个时候你不能袖手的。二哥明夏已逝,家主之位无人可以继承,主母大人也这般模样,你再不回家,我叶氏一门该如何自处啊?”
叶知秋抱过女人来,恻然看着这二娘的情态,心知自己已成她唯一的精神依靠,就算是为了叶明夏,自己也实在没有逃避的理由。然而自身命不久矣,又能坚持几年?他慢慢整理着思绪,沉默不答。
叶顺风长跪不起,含泪说道:“我叶氏传至今日,风华不再,门中后辈大多幼小,长辈们庸碌平凡无所作为,若大哥不在,只怕叶氏至此而绝,他日我们如何面对先祖于九泉?大哥的才华,本就是为家主之位而生的。”
三百下弦轰然跪下,低首不言。
一片如有实质的压力凝固了空气,连风声似也逃开,不敢逼近。
叶知秋慨然长叹,“可父亲大人曾说过,若我执剑在手,一生不得如意。。。。。。”
“即便大伯说过,可眼下叶氏陷入危机,大哥怎能置身于外?”叶顺风抗声大吼。
沉默之后仍是沉默。
三百人跪在大地上,如三百具雕像,那下弦月大旗呼啦啦响着,奏出的是孤独之音。
羽化、书岑和默羽远远看着,那青年长公子和大旗是一般的孤独。
“呛啷”一声清鸣,钢刀自叶顺风刀鞘中抽出。叶顺风愕然抬头,一线明亮之光刺入眼中,他的钢刀被叶知秋举在空中,映出了太阳的光芒。
青年公子仰天长叹,“命该如此,人力岂能抗之?此一生终归不能如意!”
没有人懂他的话。
可叶知秋心知肚明,坐上家主之位,断不能与相思月生活在一起,而叶明夏一死,他更加不能和相思月生活在一起,他没有办法跨越自己的心槛。
“夏儿夏儿,你终于是家主了。。。。。。”
沉寂之中,女人的低位细语倒清晰了起来。
“叶老大这就算是当上家主了么?”
“应该是吧。”
“可我觉得他不快乐。。。。。。”
“不快乐的。。。。。。又何止他一人呢?相思姐姐同样不快乐。。。。。。”
“我也不快乐啊,思无邪这小子真重。。。。。。木头,他是你家的人,你自己带着吧。”
“。。。。。。”
第124章 绝色男子
小舟从芦苇荡中驶出,悠然出现在碧湖之上,少年们疑惑地看见了另一只小舟停靠在湖畔,那小舟狭长而精致,红漆髹过,雕龙画凤,侧身一朵金菊宛然在目,赫赫分明,晃了潋滟水光发出迷幻的金色辉彩。这片芦苇荡,物产不丰,向来隐僻,少有人至,眼下却突然出现这么一条华丽小舟,不由得他们不心生疑惑。
“哎?终于被他找到这里了。”羽化闷闷地说。
宛州名门,金菊家徽,谁人不知?此舟自然是百里氏的物件,而羽化自然知道自己曾经被百里氏满城通缉。
黄色芦苇、碧绿水波,湖畔小亭一男一女安坐,女子固然风姿蹁跹,雅如幽兰,男子竟也姿容秀丽,但看他弯月细眉、星眸藏锋,芙蓉一般的脸儿如玉如脂,便是官家丽人也要给比了下去。
等到他们撑舟靠近湖畔,那男子已是察觉,眼神落到他们身上,一一扫过,微笑如春风一般,看得三人一阵晕眩。哪曾想到世间竟有这般男子?远观时如看舒云流荡,近观处便似杨柳迎风,内衬千菊捧鸾冰纹衫,外披黑狐风袍,坐在亭中已有孤峰傲立之感,让人忍不住要屏了呼吸。
三个少年眼中闪过光芒,疑似看到了神仙中人。
“又是一个妖孽!”书岑低声骂道。
“。。。。。。”羽化和默羽虽然没这么想,可也觉得这男子明艳得过了火,若是着了女装,怕是也没人分得清楚性别。
三人也不下舟,打定了光天化日之下偷听的主意,想看看这一对梦幻美人到底要做些什么事。书岑更是心中坏水不断,一个劲琢磨是不是那个魅灵移情别恋了。
“公子好意,相思不敢应承,况且相思命不久长,只想好好过点舒心日子,再不想踏入俗世了。还望公子见谅。”
三个少年俱是心思通透的人,只听相思月这句话,大致也猜到那男子是慕名而来的,多半还想带相思月一起私奔。
那男子仍是笑容不减,开口时声音温雅动听,“那夜姑娘做‘踏月之舞’时,未平便有‘惊为天人’之念,情丝纠缠多日终不能解,若是姑娘觉得冒昧,未平可依足礼数一一周全,断不至让姑娘受半点委屈。至于姑娘的身体,未平自会遍请天下医者救治,这世间没有我不能得到的神药。”
相思月低低失笑,“怕是公子误会了。请教公子,一个人的心里,该放些什么人?”
男子微微错愕,不明她话中含义,略略思索一下回道:“亲人、爱人、友人。”
“那么公子认为一个人的心中,爱人能放几人?”
“一人!”
相思月低笑不语,回头看了看舟中三个少年,点首示意。
三人暗自心惊,虽是如常丽容,却带了隐约的疲倦,鬓间长发几缕雪白分外刺目。
男子面现不悦之色,淡淡问道:“姑娘觉得我说得太肤浅么?”
相思月缓缓摇头,“世间男子,风流倜傥者多,权势无边者多,谁不得陇望蜀?如公子这般的人能说出这种话来,相思敬佩得紧。但我却不是公子的佳偶,因为我的心里容纳着两个爱人。”
男子洒然笑道:“传言不虚,云中叶氏两位公子果然拜倒姑娘裙下,但不知为何偏我不能?难道姑娘觉得我没有诚意?”
“公子差矣,我与知秋、明夏之间,坦诚相见,并非如传言那般低俗,个中情愫不足与外人道。公子的好意,相思不是不知,但相思心里,再无力容纳什么了。”相思月离座而起,盈盈施了一礼,“公子相救之恩,相思铭记,日后定当仔细寻来‘海姬蓝’的种子还与公子。罢了,恕相思不能远送。”
说完这话,她翩然走过木桥,径自回屋。
羽化忽然醒悟,暗自咧嘴,“糟糕糟糕,他怎么寻到这里来了?”
书岑拿肩头撞他,“怎么了?”
“这家伙是百里家的人,上次我去偷‘海姬蓝’的时候,把他家花园毁了。”
“嘿,你这地瓜,这么好玩的事你又不叫上我。”
“。。。。。。”
两人斗嘴时,那公子端坐亭内,望了眼前水色怅然若失,久久不能言语。诸多表情在脸上涌现,说不清是失落还是愤恨,到最后汇成一声长叹,吐不尽胸中晦涩,他这般情状,看得三个少年又是一阵晕眩,全没想到一个男人的哀怨也是如此动人心魄。
“管他呢,咱们的事情就够多了。”书岑叫道。
羽化和默羽点了头,一人一边架起思无邪抬上岸去。
那男子听见动静缓过神来,深深吸口长气,让湿润的水汽充塞到胸间,略略平复着心情。他看了看三个少年,起身走到近前。
羽化知道自己将他家的“海姬蓝”绝了根,心里到底有点虚,闪烁了目光不敢对视,讷讷问道:“有事?”
这男子饶有兴趣地打量他一番,微笑道:“我叫百里未平。”
“我叫魔王。。。。。。”羽化大恨自己傻了,平日里说溜了嘴,可现在一说不正是表示自己曾经到过他家?他当然记得自己在他家花园里留了字的,这时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
果然,百里未平的目光又在他脸上打转,羽化尴尬地笑笑,回身叫道:“快点快点,干活啊,磨蹭啥呢?”
他这情形无异于此地无银,百里未平越发觉得有趣。宛州百里氏,名门望族千百年,他身为家主向来高高在上,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颐指气使,更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装疯卖傻,往往他随便一颦一笑,都会让人深感压力而手足无措,眼前这个少年明明心虚,却还是毫不在意他,这让他有了一种欣喜的情绪。
“你就是到我家花园里胡闹的魔王么?”
“没,我没去过南淮,我没拿‘海姬蓝’!”
未来的魔王开始耍赖,默羽憋了笑,书岑也憋了笑,羽化索性抬头望天,脸都没红一下。
百里未平忍不住失笑,“大丈夫做事不该敢作敢当么?何况还是魔王?”
“我没媳妇,我不是丈夫。”
“交个朋友如何?”
“和你交朋友有好处么?”
“权势、财富、美人,你可以唾手可得。”
“嗯。。。。。。嘿嘿。。。。。。”
美好的幻境一下子便冲进了羽化的脑海,可没等到他将未来勾画完整,一个爆栗便敲到头上。耳畔处,书岑恶狠狠的声音响起,“天上不会掉馅饼的!只会掉铁饼!”
羽化醒转过来,肃容而言,“阁下的好意恕我不能接受了,莫欺少年穷,男儿当倚仗自己的实力去争取自己需要的东西,不该假手于人。”
他说得倒是正经,可谁能听不出他言不由衷?
百里未平哈哈一笑,跳上自己的小舟,“你这人很有趣,若是有缘,定会再见的。”他操起长竿,刺入水中,正要撑起小舟时容颜黯了一黯,眼神飘到静悄悄的小屋中,百转千回等不到屋中之人出来,这才苦笑着撑起了小舟荡开。
碧水红舟,发扬袍卷,被这男子演绎出如诗如画的美景,但这般美景,却让三个少年感受到了挥之不去的抑郁。羽化读过的杂书不少,知道佳人才子总是不合宜的,没有几人可以白首终老相伴无忧。
等到男子远去无踪,书岑忽然喊道:“屋里那婆娘,这么漂亮的人你都看不上啊?”
相思月踏出房门,斜靠了门框淡淡笑着,“等你心里被塞满的时候,你就知道在放不下多余的情感了。”
羽化和默羽架了思无邪从她身边经过,正要进屋,相思月挑了一下眉毛,“出事了,是么?”
默羽不答,自行加力,独自将思无邪搬入屋中去。
羽化抿了嘴唇也说不出话来,避开她的目光,微微点了点头。
一时间语声全无,没人再说一句话,空气里忽的浮起了悲伤的气息。书岑吐了口气,跳上木桥,自顾自走到亭里去。羽化也想跑开,可这个时候发现自己迈步的力量也没有了。
良久之后,羽化偷眼去瞧,看到这女子正抬了头看着天空。云层堆卷,一团一团散落空中,日光柔弱,光线惨淡游弋,冬风吹散了阳光的温度,冷冷有了寒意。
“前夜送走了你,我晕过去了,却不曾想被百里未平救了,在我醒来的时候,心里总是烦躁。你知道我是一个魅灵,天生感应力就很强,我能从这种烦躁中感应出是身边的人出了大问题,你说吧,我听着呢。”
魅灵女子淡淡说着,这种寥落的语气增添了我见犹怜的凄然,更让羽化说不出话来。
“叶明夏死了,他冒充叶知秋去迎亲,被归矣山堂的人害了。叶知秋没有死,他现在是叶氏的家主。叶家那个女人发疯了,她把叶知秋当成了叶明夏。”
书岑在亭中叫道,同时又瞪了一眼羽化,暗骂这少年的怯弱。
相思月默默看了天空,伸手将霜白鬓发掠到耳后,“是么。。。。。。”
她的身体忽的猛颤了一下,羽化一楞神间,两道清泪自女子眼中淌出,继而,这女子的身体软了下来,像是狂风里倒折的幼苗。羽化急忙伸手,让她在自己怀里靠着不致摔倒。
那双眼睛蓄满了泪,终是掩盖了明丽的眼神。
第125章 不能如意
云中城北门外。
风过平野,搅起细雪,跳动了灵动生机。黑色的马车在白雪之中醒目得很,道边路人纷纷低语,偏是不敢大声喧哗,这架马车后座之上,一面小小的旗帜在轻轻拂动,旗面上一弯下弦月散发着战斗的气息,或者说,人们从这面小旗上看到了凝结的战斗。
谁能不知这是云中叶氏的家徽?
羽化拎起一个大包袱塞进马车中,叮嘱着羽族少女,“这里面是用‘泠花’制作的药丸,每天服一粒,从云中到天山路途遥远,记着别与人争执,先回了天山再作道理。我会尽快去找凝冰泉水的,你放心。”
默羽只是点头,有心说点什么话,却发觉说不出什么。
“这里还剩了百十个银铢,你拿着,节省点用,别没事就拿人家的钱了。思无邪的身体很差,尽量喂他些流食。还有,你自己要多注意身体,长途车马不比单人羁旅那么闲适,少不了劳顿的。”
羽化不停地絮叨着,默羽仍是一言不发,只把目光在他脸上转了又转,心头跳起了温暖。
书岑一边看得火冒三丈,冷冷哼了一声,“哪来那么多废话,她又不是小孩子。”
羽化微微红了脸,讷讷站过一边,很想再多说几句,可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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